就像她越逃避,有些事情就更加說不清道不明。
顧邵皺著眉毛把住她的肩膀,微斥,「跑什麼跑,話不能說清楚,總喜歡逃避。」手上動作極其溫柔的把打結的頭發一縷一縷分開,抽出那根分支很多的枝椏。
「誰淘了,誰逃了。」鬧鬧火大的再推開他,但這次大掌沒那麼容易讓她逃月兌。
顧邵緊緊的把她圈在懷里,黑曜石般的眼灼灼的烤著她,箍在腰間的手好似高溫的發熱體,燙的她全身雞皮疙瘩肅然起立。
她要是水就好了,熱縮冷脹,能縮小埋到地縫里。
「那干嘛看到我回了,別人迎了上來你倒打了退堂鼓往回走。別打啞謎,我雙眼視力5。2,看的清清楚楚。」
鬧鬧哼笑,「我干嘛要和別人一樣阿諛奉承趕忙的恭喜你,恭喜你冒著生命危險干掉了世紀第一的車庫?恭喜你滿身血腥的狙殺成功,恭喜你在世人眼里又出了一次風頭?」
說著說著,鼻腔里有了濃厚的哭意,「恭喜你看著戰友在你旁邊倒下,哪天我是不是也該戴著百花謳歌顧團長為人民捐軀了?」
「你清明的時候為我來掃墓那也不錯。」
「呸!你以為你是誰,你死了就干淨了,還要我為掃墓,真是天大的面子。」
鬧鬧真是氣的不輕,特別是听了當時狙擊的過程,狠狠的捏了一把汗。
每個人都有惶恐心理,往往不知道結果如何要比知道直接壞結果承受的壓力更大,比如,許多殺人犯自首的人數多過被抓捕的人數,他們承受不了那種是否落網的精神折磨。
她此時知道他擊斃了車庫都是心驚膽寒的,可想而知當時驚險的過程中顧邵是怎麼抗下來的。
顧邵突然松開她的肩,但依舊扣著她的五指,神情有些落寞,「我不是預言師,算不到紅一會被狙殺。戰場上瞬息萬變,也許下一個就是我。」
鬧鬧連忙捂住他的嘴,「亂講話,哪有人這麼容易就死。你要死了,讓顧爺爺怎麼辦,讓雷電未來的老婆怎麼辦,讓顧伯母怎麼辦。無論困境如何,只要苟延殘喘一條命就有重來的機會。」
「那讓你怎麼辦?」顧邵轉頭擒住她的臉,她臉上表情的微笑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燦若星眸的眼,琉璃般璀璨多姿,睫毛根根分明,還有那微微翕動的鼻頭,小動作可愛的想讓人咬一口。
鬧鬧欲言又止,思忖了片刻,不得已回答,「我該干嘛干嘛,遛狗,煮飯,逛街,翻譯,總之是沒有了你的生活。」
顧邵發狠一口真咬在她鼻尖尖上,力道不小,鬧鬧頓時飆淚。一圈牙印赫然清晰在目。
顧邵呢喃,「小騙子,沒了我你敢給我怎麼生活?」
他從來就是一個霸道的人,屬于他的東西就算是他的,不允許他人有一點覬覦之心,即使有也要扼殺在萌芽之中。既然他已經把鬧鬧劃進他的範圍內就不允許她的世界里,沒有他。
「小時候我養了條德牧,叫乖乖,走哪它都跟我到哪,形影不離。可有一天它莫名失蹤了,我很氣憤傷心,什麼事都不想做。爺爺看我頹廢的不像話,給我找了條跟乖乖一樣的狗,可是我依舊不開心,直到他把那條德牧又送了回去,我又變得向往常一樣。」
顧邵牽著鬧鬧的手慢慢往前走,繼續道︰「別人說我重情,我當時想的是,乖乖的世界里只有我一個,那麼我的世界里就只能只有他這麼一條最親密的狗,這才對得起它。這麼多年,我都沒有養狗,除了軍隊軍犬。」
「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在怎麼努力都于事無補。」鬧鬧抓著他的手臂極其認真。
重情的人沒什麼不好,只有一條,他們輕易就能傷害到自己。
「不,你錯了。我從來不信這句,只要我要,我就要得到。所以,鬧鬧,你逃不掉。」
鬧鬧,你逃不掉——
這句話就像魔怔,鬧鬧夢里夢外都是循環的這句話,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之間號聲響了起來,哀嚎了一聲,爬了起來。她眼角沾著屎杵在鏡子面前刷牙。
把鏡子里邋遢的人掃了一圈,點點頭,長得還是很不錯的。
食堂買早餐的時候,往後不經意一撇,竟然看到顧邵和于洋並肩走來,于洋的臉跟上了發條,嚶嚶嚶不停的笑,怪慎人的。
鬧鬧看著顧邵,覺得這張臉格外的好看,旁邊的于洋愈發長得跟怪物似的。
大叔遞了個醬肉包,她把錢一塞,趕忙在顧邵眼神掃來之前跑了。
于洋在顧邵面前比劃著動作,展示一下他前天打贏一團副團長的漂亮動作,卻發現顧邵的眼神輕飄飄的飄到的前方不知的地方。
他順著一看,不懷好意的一笑,這慌忙忙的身影不正是毛鬧鬧。
他唯恐天下不亂,扯著大嗓門大喊,「二團的翻譯官,過來下!在這里。」
鬧鬧心理沖他比了個中指,咬著牙,僵著臉,挪步子非常的艱難,「于營長啊,我馬上要開會,忙著呢再見。」
一溜煙,這次連個影子都沒有。
于洋攪了攪碗里的粥,手肘頂了頂顧邵,神情猥瑣,「發展到哪一步了?」
顧邵氣定神閑的咬了一口醬肉包,沒理他。
一向認為不說話就是承認的于洋,越發覺得奸情早就有了,連早餐都吃情侶餐,黏糊勁真大,「這周我去相親還準備給你物色物色的,看來我真是多管閑事。」
他繼續調侃,「不過,事情沒定下來。美女這麼多,選擇也多,你勾勾手指不就蜂擁而至。上個月軍演不還有個文藝兵的小姑娘跟你拋媚眼,嘖嘖嘖那個風騷勁,那種類型你也可以考慮會。」
「話真多。」顧邵把面團最多的一邊忽地塞進于洋的嘴里,拍拍手,「世界終于安靜了。」仰頭喝了最後一口豆漿,都沒看那個快噎死的團長,嘴角輕揚的走了。
于洋滿臉通紅嗆得咳嗽不停,怨念的看著春風得意的人。
*
鬧鬧開完了會收拾了東西就往家趕,因為她那許久未曾聯系的滿世界旅游的父母終于回了。
在玄關鞋還沒有月兌,就听到有力的吼聲,「你們兩個是忘記了上有老下有小了是吧?忘乎所以的玩,玩的家都不歸,兩個人年紀加起來都過百了。」
她小狐狸一樣偷偷的笑,把鞋子一扔,快速的跑到毛淮恩的後面,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腦袋在他頸子處拼命的蹭啊蹭,「老頭,我想死你了,終于回來了。」
毛淮恩嘴角勾起,拍拍她的腦袋,圈著她的肩膀讓她做到他身邊,「有沒有好好听爺爺的話啊?」
「必須啊!爺爺是山大王,我能不听?」
鬧鬧的父母都是大學的教授,兩個人如膠似漆的十幾年。因為工作的原因,兩個人沒能好好度過蜜月,生了鬧鬧之後一心一意的哺育她,教她做人,看著她長大。兩個人這才終于能放心的放下她,放下手里的包袱,輕松的踏上旅途。
這一旅行就是幾年,走遍了世界各地。
就因為眼見著鬧鬧畢業了,也沒有一個男朋友,毛老爺子才埋怨他們夫婦。
正好鬧鬧媽切了水果從廚房里走來,鬧鬧一聲尖叫,立馬從她爸懷里滾到她媽面前,一個熊抱。嚇得宋馥珍差點把手里的餐盤扔出去。
她伸長了胳膊把餐盤離得遠遠的,讓鬧鬧在她懷里扭來扭曲,沖著鬧鬧爸嚷,「趕緊把這個磨人的小東西領走,我這東西都要掉地上了。」
哪還等著她吩咐,鬧鬧爸早就接過手,讓他們母女倆好好親近。
毛老爺子看著這一幕,火氣消了大半,對鬧鬧招手,「過來,過來。你這個粘人鬼,他們還沒回來的時候就見你每天翻著日歷,埋怨。現在樂成這樣了,你得跟我一起給他們兩上堂課。」
毛淮恩兀自搖搖頭,牽著宋馥珍的手坐到毛老爺子對面,無可奈何的說,「爸,我們都一把年紀的人了,我听靖博說你給鬧鬧物色了好幾個不錯的人。」
他轉頭點了點鬧鬧的鼻頭,「什麼時候讓我和你媽見一面,好歹我們要把關。」
宋馥珍握著毛鬧鬧的手,問她在部隊里面的瑣事。听此,溫柔一笑,恭恭敬敬遞了杯大紅袍給毛老爺子,「爸,知道您刀子嘴豆腐心,壓根就沒怪我和淮恩的意思。我們兩還要好好感謝您把鬧鬧教的這麼好。」
毛老爺子沒接茬,胡子一翹一翹的。
鬧鬧水汪汪的大眼楮沖著他,一副被人遺棄的小狗的可憐樣,還嗲嗲的喊幾聲「爺爺。」鐵漢還有柔情,何況他最親的孫女。
看的毛老爺子無法,別別扭扭的接過宋馥珍的茶。
這個兒媳婦是他滿意的,書香世家的小姐,知書達理,人長的極其漂亮。
他沒有什麼門第觀念,非得門當戶對的意思,只要兒子喜歡,並且這個兒媳的品行端正,不扭捏不做作,沒什麼狠毒心機她就喜歡。
只是拐走他兒子一塊搞什麼旅游世界時,老人還是有點不舒服。本來毛淮恩違逆他的意思搞學術研究他就不滿意,這下又搞浪漫滿世界跑,扔了一大堆爛攤子給他收拾,怎麼說都說不過。
這怨念自然分攤了一部分到這個兒媳身上。
「這回我跟淮恩商量過了,不走了。我們鬧鬧還等著我們主婚呢,這是大事,何況還要在家孝敬您,你就別氣了。」宋馥珍知道老人脾氣,做事是對事不對人。她低聲哄哄老人也就過去了,俗話說老小老小,越老就越跟小孩子樣需要哄。
老爺子勉強點頭,可鬧鬧明顯看到了老人嘴角高高的翹著,明顯是高興非要擺高姿態。
晚上宋馥珍親自下廚,滿滿一桌,老爺子和鬧鬧喜歡吃的菜最多。
宋馥珍的廚藝本就精湛,鬧鬧的廚藝不及她的一半。蒜蓉扇貝的蒜給的很足,很入味,色澤誘人。黑椒牛柳酥酥脆脆,又不老。一道羊排在毛淮恩的幫忙下,醬汁十足,端上桌時還在滋滋作響。
香味把正在吃狗糧的雷電都給引來,伸長了舌頭哈哈呼著氣,賣萌的雙眼睜的圓圓的。
宋馥珍捏了捏它的下巴,端了一盤牛肉丸放在它的跟前。
鬧鬧和毛老爺子胃口大開,盤里還有最後一個扇貝,毛老爺子眼疾手快夾著筷子不肯松手。
鬧鬧咪咪一笑,「爺爺,我媽的手藝好吧?」
這機敏勁,老爺子橫眉瞪了她一眼,歪著法子想讓自個原諒他媽。其實老人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早就在喝了拿杯茶後就消氣了。
老爺子假裝咳嗽了兩聲,「小珍,別忙了。趕緊過來吃,再不來東西都進我們三代的胃里了。」
毛淮恩捏了捏鬧鬧的臉頰,「就你聰明。」
宋馥珍把熬了五個小時的菌菇松茸燙端上桌,擦了擦手,給老爺子盛了一碗,「好的爸,你趕緊嘗嘗這倒燙,這還是我跟淮恩到一個小農莊上學會的。很有營養,據說還能延年益壽。」
鬧鬧趕忙幫她爸媽盛了湯,「那你們兩也多喝點。」
一屋子樂呵呵的喝著燙。
顧邵牽著紅英在按門鈴的時候就听到這麼溫暖的聲音,他的手上動作一頓,眉梢不自覺的沾了笑。
宋馥珍拉開門,看著這麼個挺拔的軍人,眉眼極其俊俏,以為是毛老爺子的客。引了路讓他等在客廳,端了杯茶遞給他。
顧邵眼楮尖著,一下子知道了來人是誰,連忙起身接過來,說「您別忙。」
毛老子听了宋馥珍的描述,知道是顧邵來了,連忙讓宋馥珍引著他到飯廳來喝湯。
宋馥珍何其精明的人,看顧邵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原來是連瑩的兒子,沒想到你都長這麼大了。」
顧邵面對可能是未來岳母的言語從容淡定,「伯母剛回國嗎?記得您去年離開時,家母還提了一句。什麼時間你們可以坐坐。」
「恩,都是老朋友了。連瑩還是這麼重感情,現在是需要好好談談了。」宋馥珍話里話外都摻雜著不明的意味。
「邵小子趕緊過來,吃飯了嗎?你伯母剛好做了燙,趕緊坐下來喝一碗,就當是在自己家里,別客氣。」毛老子也捅捅鬧鬧,示意讓她讓位。
鬧鬧癟癟嘴巴,掃了一眼顧邵老實的站起來換了個位置。
毛淮恩也熟稔的拍拍顧邵的肩膀,「邵小子在二團任職?」
顧邵落座,點頭,「今天湊巧,沒想到伯父伯母都回了。老爺子說要給雷電配個種,趁著今天休假我就把紅英送來了。」
毛淮恩還不知道老爺子相中的女婿是顧邵,只是單純的很欣賞他,能力十足,不到三十歲就已經到了團長的位置,前途不可限量,不論是誰提及他都是贊美。
宋馥珍朝他使了個眼神,獨自上樓。他會意,對顧邵點點頭,起身離開。
鬧鬧在毛老爺子的吩咐下給顧邵添了滿滿一碗的湯,「喝吧,我媽親手做的。」
老爺子問起顧邵最近部隊的情況,他條理分明的逐一匯報。鬧鬧瞟了一眼覺得沒趣,牽著兩條狗到院子里遛狗消食去了。
毛老爺子笑眯眯的打發顧邵陪著鬧鬧去,特地空出時間讓他們兩好好相處。自己則準備和家里兩個主事的好好磋商兩個孩子的事情。
……
顧邵左手溜著兩條狗,右手則溜著條小野貓,小野貓的手還不安分的再他要上戳來戳去,折騰的很起勁。
「鬧鬧!」顧邵突然停下來。
鬧鬧頭也沒抬,「嗯」了一聲,手里繼續掰著顧邵的衣角。
「我有話問你。」
「什麼話?」
「我們兩現在算是什麼關系?」
鬧鬧的臉倏的抬起來,盯了他兩秒又低下去,「大概是男女朋友吧。」
「大概?」顧邵格外認真的強調這兩個字。
鬧鬧已經猜到他的心思,笑著說,「團長,沒發展的那麼快。都說相識一年,相知一年,在成為好朋友,然後質的飛躍變成男朋友。」
更何況兩人都沒確定戀愛關系,他至少也要打個戀愛報告才行。
顧邵但笑不語,松了手上的鏈子讓兩條狗自己玩去。他反身挑起她的下巴,眼里閃過銳利的光芒,「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等到那個時候你也不小了。」
鬧鬧聳聳肩,「我不愁嫁。」
顧邵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捏了一下,「等到人老珠黃的時候你再來求我吧。」
他換了話題,繼續道︰「你那點身手都是跟老爺子學的吧?于洋可是好好把你夸獎一番,說他見過身手這麼好沒幾個。」
鬧鬧得意了,拍拍自己的胸脯,「是跟我爺爺的警衛兵學的,爺爺的老骨頭哪經得起折騰。槍法是爺爺手把手教的,百發百中,要不上上次出意外我肯定能贏你。」
其實說這話她心里也玄乎,她哪能比得上狙擊手的槍法。
顧邵不甚在意,「上次你的那個朋友不是也受傷了嗎?回去後他怎麼樣了。」語氣多了幾分探究。
「之前他腿就受了傷,射飛碟那次沒讓他瞎折騰。」鬧鬧順了順杯風吹散的頭發。
顧邵心理有了底,他看得出鬧鬧和陳城的關系不錯。這件事陳城只能兩個處理辦法,一則瞞到底,千萬不能被鬧鬧知道,就算知道也打死不承認,二則實話實說,憑著兩人熟悉程度鬧鬧也不會怎麼他了。
現在鬧鬧這樣子分明是不知道,他也不必糾纏。
鬧鬧賤兮兮的圈著他的腰,仰頭看他,「你是不是吃醋了?」晃了晃他的身體,又說,「陳城就跟我兒子一樣,我們兩是親人。小時候我被欺負都是他挺身而出的,長大了我當然要回報他,這醋你就別吃了。」
顧邵垂眸,看著她腦頂上的小光圈,撇開眼不做聲。
鬧鬧不得到他的回答不死心,掰著他的臉正色看著他,「團長你脾氣還挺大,我跟你說話你怎麼沒听見似的。等以後雷電跟紅英生的孩子一定要叫它冷面,跟你一個德行。」
「你想的倒是很多。」
「喲,諷刺你的時候就作聲了。」鬧鬧翻個白眼,「誰叫我是女人,女人就是愛想很多東西。還有,顧團長,我對你見識淺薄的很,唯一的了解就是你是二團團長,其他一概不知。我們很有必要相互了解一下。」
顧邵邪邪一笑,手指在她唇瓣上細細摩挲,「要深入了解嗎?」
「去你的。」鬧鬧朝他皺了下鼻子,「比如你的愛好,喜歡什麼顏色,最愛吃什麼,最討厭什麼動物之類的。」
顧邵笑意收斂,在她嘴唇上蜻蜓點水,「這些都是次要的,跟我在一起久了你就知道了。」
「那倒是。」
顧邵把鬧鬧送回大宅,叮囑她及時回部隊,給毛老爺子打了招呼就走了。
宋馥珍拉著閨女的手就往房間里走,表情嚴厲,搞的鬧鬧莫名其妙。
「你什麼時候和顧邵在一起的?」
「不久啊,就幾天。」鬧鬧模不著頭腦。
宋馥珍點點頭,上下打量了鬧鬧一番,「我閨女是長大了,都知道要男人了。」
「媽媽,你瞎說什麼呢。」她還害臊呢。
「這有什麼,你這年紀就應該大方談戀愛,羞什麼羞,小心男人被別的女人拐跑了,顧邵是只績優股,剛才跟你爸商量了下,我們都很欣賞這個孩子。如果要把你交給他,我們都省心。還有,你這孩子平時穿的都跟男孩似的,要注意打扮,把顧邵牢牢霸佔。男人多半都是視覺動物。」
宋馥珍年逾五十但是身材保養的依舊很好,皮膚水靈靈跟大姑娘。面頰若桃來形容她也無過,也不怪毛淮恩到現在都極其寵愛著。
鬧鬧被自己的媽嫌棄,輕聲嗤笑起來,「你管好你的淮恩就行,何況顧邵就喜歡我這樣。」雙手枕在腦後仰躺在床上。
「總之,我跟你爸對你只有一個要求。」宋馥珍拽著鬧鬧的手臂把她提起來,眼楮直勾勾的放著火花,「千萬不要有婚前性行為!」
「……」
*
不久後陳城就要被被下到某駐地部隊基層,他自己要多苦悶就有多苦悶,想著破罐子破摔索性放浪形骸,一段時間都歌舞升天,鬧的人仰馬翻。陳女乃女乃睜只眼閉只眼,讓他鬧。
鬧鬧打算到古玩城淘了個玉色通透的玉佩給他踐行,她對這方面完全不了解,拉著個半吊子于晶晶裝作大師到地攤上淘,特地帶了副碩大的眼楮裝文化人。
身著古代書生長袍吆喝人過來看看就是古玩城最基本的打扮,一個個小攤子緊緊挨著,玉器石器雜亂無章的放著。鬧鬧拖著于晶晶小心翼翼的跨著,生怕把哪個清朝時期留下來的寶貝弄碎了。
「你說這麼多東西怎麼分辨真假?」毛鬧鬧撿了只玉鐲子對著光線掃來掃去,很通徹,陽光清清朗朗。
「這我也不清楚,只是我朋友帶我來過這,我看他們倒是極懂。掃到真品時眼楮跟擦了亮油似的放光,我琢磨著這玩意得靠運氣。」
鬧鬧放鐲子放下,又看到另一個小攤子上有小鼻煙壺,頓時眉開眼笑,「我家爺爺就喜歡擺弄這個,我不懂,但是看他收藏了一堆。寶貝的緊,都不讓我踫,說什麼怕我弄碎了。」
于晶晶伸過腦袋仔細瞧,「你要不買個孝敬你爺爺?不管真假,圖的是心意。」
攤位上四十歲的大叔笑嘻嘻的站起身,「姑娘,我都是好東西。你手里拿的這個可是和珅當年收藏的,你看這上面畫作,瓖嵌手藝都是上等。精致秀雅把玩在手里也有面子,想來你是送人的吧?這上面的蟈蟈大方,很適合送人。」
于晶晶戳鬧鬧的腰,小聲在她耳邊嘀咕,「你別信,這兒的人都這麼說。什麼康熙乾隆,要多大的官都能給你倒騰出來。這真假還是得找專業的人來。」
「嗨,管他真假,老頭子收到就高興了。何況這蟈蟈栩栩如生,買了也無妨,」
反正她不懂,要真請了專業人士來品鑒又多費時間,她只打算買給爺爺玩玩。
「大爺,這多少錢?」她都已經開始掏錢包了。
于晶晶只能無奈的翻白眼。
那攤主一听這話,眉梢都翹天上去了,只管把鼻煙壺包起來,「姑娘,看你豪爽,收你兩千。」
于晶晶這下斷定是假貨了,和珅收藏的鼻煙壺也就兩千?好歹也是有年份的。但是這鬧鬧錢都給了,她氣死錢也回不來。
「我說你正經東西沒買,其他的到時買了。玉佩怎麼辦?」于晶晶嫌棄的盯人。
鬧鬧特地要攤主找了個很有特色的山水盒包起來,想到這茬又轉頭問攤主,「大爺,您這有那種上好的玉佩嗎?」
于晶晶扶額嘆息,差點沒拍死她。
鬧鬧純粹是圖方便,要是這攤主有好貨她就收了。
攤主拍拍褲腿,「你這麼豪爽,我給你實話。我這玉佩不怎麼好,給你推薦個好位置。今天你也趕了巧,後街那正巧來了批石,姑娘你肯定听說過賭石吧?後街那差不多也要開始了,那東西靠運氣,你要有興趣的話去玩玩,要真中了,我給您做加工。給您打個八折,你考慮考慮。」
攤主眼見著,人有錢還是沒錢從著外表言語就能大致了解。他要真踫上了個富家小姐,加工費都是不菲,他也有著打磨的技術。
賭石著游戲倒是听過,是幾年前她翻她爺爺的書上看到的。是翡翠在開采時,有一層風化皮包裹,外表千奇百怪嶙峋異常,無法知其好壞,切割後才能知質量。
攤主的一番話倒是勾起了兩個人的獵奇心,這游戲卻是吸引人的眼球。
于晶晶跟鬧鬧商量了一下,覺得去看看也無妨。
如果說股票債券的風險投資,風險成本已經是極高的,那麼賭石的風險與刺激將是更大。如果一塊石頭出綠情況極好,投資回報的倍數難以想象。一夜暴富的情況不在少數。
在攤主的帶路下,七彎八拐後鬧鬧和于晶晶看到了一塊小型農場,路上泥濘極多,稍有不慎鞋子就沾滿了泥巴。且守衛極嚴,攤主自稱姓王,門口守著的打量了他們一段時間才放行。
「你們叫我老王就行,這是私人弄的賭玉場子,守衛自然嚴。兩位若是日後有興趣,找上我帶你們進來就行。」老王解釋。
「環境很隱蔽,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真沒有人來查嗎?」鬧鬧觀察了周圍的形式,像他們這些來賭玉的人不少,已有人開始圍著原石開始琢磨。
老王笑笑,極為自信,「有錢能通天,不定那些當官的人都要來玩一把。這話听起來是笑話了,姑娘以後別說了。只管安心的玩。天塌下來自閉有人處理。」
話里那鄙視當權者的意味很濃厚,鬧鬧雲淡風輕沒做反應,老王說的話無不道理。
于晶晶已經被周圍的小人群吸引了,駐足流連。
老王跟周圍人熟絡的打招呼轉頭對鬧鬧交代,「兩位怎麼稱呼呢?」
「我姓毛,她姓于。」
「兩位現在就可以開始挑石頭,規則十分簡單。看上哪塊,都會有底價,若無人叫價這毛料就是您的。會有負責的人為你切,你可以當場切割也可暫存于此。當然,很多人玩刺激當場就切了。」
鬧鬧蹲在地上瞧著一塊被人研究了許久的毛料,實在有些模不著頭腦。
「晶晶,你也去尋一塊。咱兩都來一塊,看誰運氣好,要真挑到寶了就給陳城一個驚喜了。」鬧鬧起了玩鬧的心,賭當然要看的運氣。她很期待自己能淘到個什麼好寶貝。
她看著老王也在看幾塊毛料,拍拍他的肩膀,「老王,給我你的電話。到時候我撿了塊好料子就找你打磨,我看你生意不錯,你去忙你的。」
老王剛才其實踫了個大戶,找他打一套翡翠飾品。本來時間不急,听了鬧鬧這樣說,就現在跟人家細談。
「好的。」報了手機號,「您慢慢挑,我就在這巨石後的小涼亭,不清楚的話向我打听。」
「出綠了,出綠了!」老王才剛走,遠方幾十米處有人已經興奮大叫。
鬧鬧上前一看究竟,這一聲叫很多人圍了過來,里三層外三層的,叫好多人只能一層一層外里打听。
鬧鬧听了旁邊議論的人說,「這是塊巨石,直徑七八十厘米。標價一千五百萬,早有人透露消息說極有可能是大寶貝。好的翡翠的話,這個頭估計都有個十幾億了。真叫人緊張啊,好久沒見這麼大的毛料了。」
中間是個近三十歲的男子,長相端正,拿著工具手上動作極為穩健,可見此類工作時貫做。只是眼里期盼的神情濃厚,鬧鬧看出他也是極為緊張興奮的,這麼大的玉要是在他手里出來了,是極為有面子的。
他轉頭問了句站在他後面西裝革履的男子,「還要切嗎?」
男子身形高大,鬧鬧只能見他黑發覆蓋的後腦勺。氣場極為強大,手背在身後,沉著的應聲,「切。」干脆的聲音,不拖泥帶水,又引爆了周圍一陣緊張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鬧鬧見著背影倒有些眼熟,只是這個男人不轉過來她還無法辨認。
石頭開了一個切口,極為富裕的滿綠。但不能確定是否切下去依舊是水足,極有可能這麼一刀下去就塔了,大家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鬧鬧見這個男子依舊身姿穩定,緊張全無。勝券在握的自信傲視全場,鬧鬧到有了看笑話的心理,要是這塊毛料切下去真是灰灰白白的石頭看他還能這麼鎮定嗎?
可能是風化程度高,毛料的皮倒是很厚,結果出來的很慢。
鬧鬧扭頭問了近身的一位大叔,「這玉能出滿玉嗎?」
大叔也是緊張的不得了,好像毛料石他的一樣,一順不順盯著石頭,回答鬧鬧,「這不好說。前幾次都出現過這種情況,第一刀下去,極為漂亮滿綠,可後來叫人失望的不得了。全憑運氣,不過我看著毛料很好,希望這位先生出個滿綠。」
鬧鬧看著皮是混合色極為感興趣,灰色的,深紅的都看過。但這麼大塊毛料是混合的,確實奪人眼球。
「啊!滿綠啊!真是滿綠。」
「這下絕對上億了。發了發了。」
已有人尖叫出聲,大家爭先恐後往前涌,想要一睹尊容。
鬧鬧倒沒這麼大的興趣,轉頭走了。這玉再漂亮也不是她的,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撿塊好料,給陳城做好看的玉佩。
大多數人都被那邊出了極品綠的毛料吸引,她倒撿了清閑,好好觀摩研究其他石頭。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還真沒說錯,她琢磨半天也看不出一朵花。
正巧一塊合了眼緣,正想讓人撿了這塊讓她仔細瞧瞧,一只程亮的皮靴進入了她的視線。
順著這只鞋往上,是一條黑色的西褲,再往上是嵌著寶藍色紐扣的西裝外套。
「咦!景十是你?」她樂顛顛的站了起來,笑容綻放,「好巧,上次怎麼不告而別了。」
景十朝後面跟著的兩人做了手勢,兩人點頭訓練有素的退開十米開外。
他冷面冷眼的看著鬧鬧,嘴里的話簡單,如剛才一樣,「你來賭石?」
「是啊,想找塊好玉。」鬧鬧挑挑眉,指了指地上的毛料。
她的視線越過他見他身後的兩個人,心理一陣疑惑,再看景十身上高級的西裝,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大學生能負擔穿得起的。
鬧鬧識人能力不錯,她知道景十的家境不錯,但也僅認為是一個富家子,現在這身行頭看來。斷定他一定不是普通的大學生,否則不可能這麼淡定的玩賭石。
她狐疑的看著他,臉上的笑容都減了幾分,「你呢?」
他牽起嘴角,繼而冷冷一笑,「想找多大的?我來玩。」
起先跟他不熟,不在意他的他冷言寡欲。
對她稍溫柔時也僅限她幫忙處理了她的傷口,現在這樣寡淡的性子到讓鬧鬧清醒不少,這般冷靜的人,會簡單的只是一個大學生?
「我想做成玉佩,不需要太大。」
鬧鬧忽而冷淡的態度,景十這麼敏感的性子怎麼會感覺不到。他有些惱怒,不知道是埋怨鬧鬧的轉變還是怪自己的不恰當。
他捏了捏拳,眉毛皺成了一條線,向後招了招手,一人端了一塊毛料走近。景十舒展了眉毛,「這塊夠不夠?」
「謝謝,無功不受祿。你買的多少錢?」鬧鬧知道他有點向回報他的意思,但是直覺上又不想跟他有些牽扯。
黑衣人腰間鼓囊囊的東西她沒有錯過,那里是什麼東西也讓人浮想聯翩。
「不要錢。」景十轉了身,微微的抿了抿唇,接過那塊毛料。掃了鬧鬧的身形,似乎有些鄙夷的神色,又沖她強硬的說,「就這塊了,地址給我,等會讓人送給你。」
鬧鬧看他堅定的神色,如果再跟他說錢的事情,怕他要暴怒了。
倒是看他的眼神似乎嫌棄自己的身形,她倒是有些好笑。毛料緊緊十幾厘米的直徑,她哪會抱不動。
她忍不住笑意露了嘴,「不用了,這麼小我能搬得動,再說我還有朋友呢。」
「一起去吃個飯?」景十挑了挑眉毛,詢問她。
鬧鬧抬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也到了飯點,她微笑的點了點,「行,我帶上我的一個朋友朋友你不介意吧?她和我一起來的。」
「介意。」干錯利落的拒絕。
鬧鬧驚愕了幾秒,瞬間黑了臉,這種禮貌性的詢問一般的回答不都應該是「我不介意。」或者,「很樂意」嗎?
景十的回答還真是出乎人的意料,性格寡淡不談,這樣的人要與人交流起來還很是費勁。
幾乎是忍著要翻白眼的沖動,她聳聳肩,從牙縫里擠出話,「那行,我跟朋友去吃。」
景十臉色陰沉,挺拔的身姿立在她眼前,強硬的態度。鬧鬧的話沒有過耳。
她淡淡一笑,「還有別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