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心還沒有走近他,已經聞到他身上那股濃重的酒味直撲鼻而來。
詠心又環視了包廂一眼,不解的問︰「你不是說砸了包廂?我看這包廂沒事啊!」陸漫雪不像是那種沒事喜歡說謊的人啊。
「詠心,你看那里了……」陸漫雪伸出縴縴的玉指指著那一堆她故意不讓服務生掃去的一地碎玻璃,「如果不是我們硬拉著他,這包廂早就砸爛完了。他還過分地想打我。」
陸漫雪趁著歐柏源醉得有些糊涂,故意夸大事實,絕口不提歐柏源之所以砸東西是因為她出口逼他。
「那他有沒有事?」包廂里燈光不是很明亮,但是詠心還是看到了地上的碎玻璃,緊張地瞥了歐柏源一眼,她看不出他有沒有受傷。
見她眼神緊張,陸漫雪不覺心里笑了,看來這場苦肉計是不用表演的,「詠心,你過去看看他嘛。」
詠心听完,一步一步走到歐柏源身邊,伸手想推他一下,可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只輕輕喊他︰「柏源?」
兩人冷戰這些日子,詠心知道歐柏源在氣她,更是討厭她到連看也不看她,更不讓她踫了。到最後他們更是再也走不到一起了。
只是,看到他現在這樣,她還是有些擔心。他平時出去應酬也經常喝酒,可是從來沒有見到他醉到現在這個程度。
他到底怎麼了?
歐柏源听到她的聲音,以為自己的幻覺,不想理會,直到詠心又喊了一聲,他才僵了身子,眼楮慢慢睜開,酒醉的眼神少了平時的銳利。
「你是Bonnie還是誰?」歐柏源真的以為自己喝得神經不正常了,要不然他怎麼可能把夢幻巴黎的頭牌小姐Bonnie看成是他老婆呢?
這Bonnie小姐很煩人,最近他天天來這里喝酒,他一踏進門她就粘上來。煩得他直接說要找負責人Kevin把她扔出來,她才不敢再纏著他。
怎麼今天晚上又來了?看來Kevin的威懾力不夠啊,一個小小的陪酒小姐都攔不住。
Bonnie是誰?詠心听到他醉酒過後喊出的那個陌生的名字,心中的失落感重得有些喘不過氣,也許她不應該過來的。
「不是。我不是Bonnie。我是詠心。」她不敢踫他,只是輕輕地說出自己的名字,她不想讓他認錯人。
「歐柏源,你不要喝得半死不活的就亂叫人好不好?她是你老婆啊,還不快跟她回家!」陸漫雪對著歐柏源翻白眼。如果他再把人氣走,那就不關她的事情了。他活該。
「你是我老婆?」歐柏源听以陸漫雪說到他老婆,撐著身子坐起來打量著詠心。
「嗯,是我。我是詠心。」詠心有些不自在地點頭。她不是他老婆,明天以後她就會離開這里了。
歐柏源伸出手,想要模她的臉,卻在半途停頓,「心心……」
「很晚了,我叫計程車送你回去,好不好?」這段時間,歐柏源都沒回家,而她也已經搬出來了,他現在可以安心回家住了。所以詠心下意識里就想讓車子把他送回歐家。
「我送你們吧。」陸漫雪主動提出來。她可是真心地希望他們可以快點和好啊。
「陸漫雪,你剛才答應送我回酒店的。」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單聿毅听到陸漫雪要送歐柏源回去後終于出聲。
而他的出聲讓詠心才發現原來這里還有另外的一個男人。听到他這樣說,詠心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了,叫計程車就好,不過要麻煩你們幫我扶他起來送到外面,我扶不動他。」詠心有些苦笑地跟陸漫雪他們求救。
「你過來扶他。」陸漫雪的手指向單聿毅,明明是命令的口氣卻扯出一股說不出的撒嬌意味。
單聿毅嘆氣一聲,走了過去將歐柏源扶了起來,他卻突然推著單聿毅,腳步有些不穩地站住「不用你扶,我老婆呢?」
「我在這里。」詠心心想他真的是醉得不清了,到現在還叫她老婆。
「老婆,我們回家了。」嘴上說不要單聿毅扶,但事實上歐柏源醉得不輕,很難自己站著,但他卻伸手,緊緊張牽著詠心的手,緊到詠心都覺得痛。
「好,回家了。」
步出夢幻巴黎時,雨也停了,詠心里一手拿著雨傘,一手被歐柏源拉著,陸漫雪看他們坐上車,不放心的又問一次,「詠心,真的不要我們送嗎?」
「漫雪,沒事,你們也快回去。我送他就可以了。」反正到時候回到歐家會有佣人出來扶他進去的。
在陸漫雪的目光下,計程車駛離了夢幻巴黎。
「小姐,到哪里?」剛才剛上車的時候,醉酒的歐柏源嚷嚷著不讓詠心拿開手,詠心低聲安慰了他好一會,他才不說話,所以出到外面寬闊的路面後,司機才重新問了一次。
誰知詠心才把歐家的地址報給司機,本是醉得不清的男人竟然睜開眼,然後用一種很清醒的語氣對司機說要到公司。
「你們到底去哪里啊?」司機看到歐柏源不像是說醉話回頭又問了一句。
「就照他說的吧。」詠心想,既然他不想回歐家,那就算了,她送他到公司吧。就怕到時她沒有辦法扶他上去啊?
得到準確地點的司機很快開著車照目的地而去。
一路上,歐柏源像是很累一般閉著眼,整個人全身靠著她,手依舊緊緊地拉著她的,不肯松開。
兩人一路無語,計程車很快到了歐氏金控大樓前,當計程車停了後,她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柏源,到公司了。」
歐柏源嗅著屬于她身上的淡淡香氣有些舍不得放開,又听著她的聲音,眼楮緩緩睜開,先是往她的方向看去,然後拉著她下車。
「你先站好。我要給錢啊。」
詠心付了車費後,看到歐柏源整個人好像清醒了不少,她掙扎著想將手給扭開,「柏源,如果你可以自己上去的話,我不送你了。」
「你要去哪里?」歐柏源忽然吼道。
「你別這麼大聲,這里是你公司的樓下,你忘了嗎?我不住在這里,我在……」詠心還在解釋,歐柏源卻連給她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剛才還連走都走不穩的人,此時彎腰將她抱起。
「我在哪里你就在這里!」歐柏源這回是又急又沖動的說。
詠心知道他醉了,不想跟他吵,被他抱在懷里,她也由著他,只想等一下他進去後,她再找機會走人。
詠心沒想到他硬是抱著她回到他辦公室的休息之後,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沉默不語的拉著淋了雨的她進浴室洗澡,這一個澡洗得有點久,當他抱詠心走出浴室時,她已經被他折騰得癱軟在他懷里。
回到床上後,本來就有些累的男人加上醉酒,又在浴室里抱著詠心胡鬧折騰了一番,緊緊地抱著頭發還未干的詠心就這樣沉沉地睡了過去。
听著他沉穩的心跳聲還有那均勻的呼吸聲,詠心明明身體很累了,眼皮一點一點的變重,可是,她一想到他們之間的關系,強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
她沒有想到過,只是來見他一面,兩人竟然會再度發生關系。如果他不是喝醉酒的話不會這樣的抱她吧?
對啊,他本來對她已經很厭煩了,不是喝醉酒怎麼可能還會抱她呢?
詠心在懷里抬起頭,望著那張睡得沉的臉,伸出手想撫上他的五官,可是,手指頭就要踫到他時,她停了下來。
這麼優秀的男人,不可能是她安詠心一輩子可以擁有的。所以,她的手只是隔空從他寬闊的額頭到英挺的眉毛、鼻子、再到那張經常吻她吻得喘不過氣的嘴唇……
不知道為什麼,眼淚竟然就這樣一點一滴地滑落,直到那溫熱的液體滴到自己的手背上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她急忙收回手擦掉臉上的淚。她不能把他給吵醒了。
伸手把橫在腰際的大手輕輕地拿開,哪怕睡得再沉,歐柏源在詠心要離開他時還是下意識地伸手想抱住她,詠心心急地把手邊的枕頭塞在他懷里,他才繼續沉睡。
詠心下床,到他的衣櫃里拿了一套以前放在這里備用的衣服穿好再到床邊。
床上的男人沒有醒過來,詠心俯到他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柏源,再見。」
是的,再見。再也不見了。只是,心怎麼還會這麼的痛呢?
她輕輕地走出去,關上門,也切斷了兩人之間的關系。
第二天,歐柏源醒過來時,懷里只有那個軟軟的枕頭。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睡得最好的一覺,可是,本來應該在懷里的女人怎麼不見了?
既然昨晚她願意去接他回來,那是不是代表著他們的冷戰可以告一個段落了?不過,他還是很生氣的。
氣她竟敢在醫院的門口假裝不認識他,氣她因為那個女人的事情沒有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他,還在安卓的懷里哭得傷心。
他快速地穿戴好,洗漱干淨後走出辦公室,秘書室的秘書們已經上班。
但是,從她們的口中,歐柏源卻沒有得到說詠心什麼時候離開的時間。這個女人,難道是一大早就走了嗎?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離開他?
一想這個,他的臉色又沉了下來。本來想撥個電話回家看看她是不是回去的念頭又打消了下來。
算了,還是等他忙過這一陣子過後回家再好好地跟她把這算帳一條一條地跟她算,她最好乖一點。
只是,歐柏源沒有等到回家好好地跟詠心算這筆帳。
……
官天麗回國已經近半個月了,卻沒有見到詠心一面。上次說她回娘家住一個晚上,然後又听說她那個曾經的養母過世了,所以,她也沒有特意去關注她現在怎麼樣了。
這天,沒有事做的官天麗約了幾個朋友到家里來打牌。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一桌子四個女人打了幾圈下來後,一向有些八卦的張太太好奇地問官天麗︰「怎麼不見你家媳婦啊?」
歐家的大少女乃女乃很得歐家大少爺的疼愛,這在這個圈子里可是很出名的啊,不過,她倒是沒有見過那位據說很得寵的歐家大少女乃女乃啊。
「跟我兒子說要回娘家住幾天。」說到詠心,本來並沒有多心的官天麗又有些不滿了。她這個婆婆回國半個多月了,哪怕自己有什麼私人事情也都已經弄好了吧?她回家這麼久了,她這個媳婦竟然連回家看一眼都沒有,這是不是有點過了?
「真的假的?安太太巴不得把她掃地出門呢,怎麼可能會讓她回家住那麼久?你是不是听錯了?」坐在官天麗對面的陳太太一臉懷疑的表情,壓根就不相信林美珍會讓詠心回去住那麼久。而且這段時間她跟林美珍見過三次面,根本就沒有听她說過安詠心回安家。
以前只要她一出門跟她們逛街打牌的話,總是要順帶罵上幾句的,這幾次她連提都沒有提到,怎麼可能呢?
「再怎麼說,詠心也是她老公的親生女兒,她不會這麼狠的吧?」官天麗邊拿牌邊說道。
「怎麼不會?當初你媳婦跟你兒子結婚之前,我听說江家為了你媳婦差點鬧革命。」陳太太為了討好官天麗,急著把自己知道的內情全都倒出來。
「怎麼說?」官天麗有些驚訝地挑起眉。江家?江家好像沒有跟詠心年齡相配的年輕男子吧?怎麼會為了她鬧革命?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嗎?
其它兩位太太听陳太太這麼一說,也都好奇地抬起頭,八卦嘛,誰都想听,反正不是自己的就行了。
「還能有什麼?還不是江海義那個死老頭看中了詠心,想老牛吃女敕草。當時為了安氏企業的債務,安太太打算把你的媳婦送給江海義做小老婆啊。最後被江太太發現,家里鬧得天翻地覆的,剛好江家的公司又在那時發生了財務問題,這才不了了之。你看,這種事都做得出來的女人,還會有多好心啊?你家媳婦回到安家只有受罪的份。如果是自家的親生的女兒,誰肯啊?安太太不是還有一個親生的女兒嗎?怎麼沒見她把她送給江海義?」
「你說的是真的?」官天麗生氣地把手中的牌用力地拍在桌上,再也沒有心情打牌了。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去問江太太。」
「我好像也听說過有這麼一回事的。」另一位林太太听了陳太太的話後點了點頭。這件事她是有風聞一些的。
這要是傳出去的話,可又是個丑聞啊!官天麗氣得馬上把管家叫了進來,「你馬上打個電話給大少女乃女乃,就說我讓她馬上回來一趟。」
幾位太太看到官天麗臉色很不好,也不敢再出聲說些什麼。只是,官天麗在等管家過來回復的時候有些坐立難安。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為什麼在他們結婚前她竟然一無所知呢?
幾分鐘後,管家走進來匯報道︰「太太,大少女乃女乃的手機關機了。」
「那再打去安家,問她在不在?在的話馬上回來見我。」官天麗急得都坐不住了,干脆站了起來。
管家看到官天麗急著找大少女乃女乃,馬上又出去撥電話。
這次不到三分鐘,管家就進來了,「太太,剛才安家的管家說了,大少女乃女乃根本就沒有回過安家。」
「你說什麼?」官天麗這樣子又是氣又是不敢相信竟然會有這樣的答案。
「安家那邊說……大少女乃女乃在結婚後,根本就沒有回過安家。」不止官天麗,連管家也不敢相信了。那這些天大少女乃女乃都去哪里了?
「打電話給大少爺,讓他馬上給我回家。」官天麗氣得想把整桌牌都翻了。
老婆都不知道去哪了,他這個兒子還天天忙著工作,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麼。
幾位太太看到官天麗生氣,而且這是人家家里的家務事不好說,所以紛紛找了個借口都走了。
不消幾分鐘,本來還熱鬧的牌室里,只剩下官天麗一個人在生悶氣。
當歐柏源回到家時,官天麗一臉焦急地坐在客廳等他,一見他進門,才想劈頭就問,歐柏源卻黑著一張臉神色慌張,直接越過官天麗上樓。
官天麗看著一向從容自信、做什麼事情都是胸有成足的大兒子,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驚惶不安的神情,所有到嘴邊的質問、責罵都哽在了喉嚨里。
歐柏源回到自己的房間,里頭的擺設依舊,是他住了近三十年的地方,卻少了曾經最在意的那道身影。
怎麼會這樣?前幾天晚上她還去夜店找他,跟他回公司的休息室,他還記得自己在浴室里摟著她又親又抱的做了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事情,然後一起回床上睡覺。
雖然第二天他起來她已經不在了,但是她氣味還在,他不可能是喝醉酒出現幻覺的。
不死心的他,沖進浴室,平時擺放著她一些洗臉用的個人用品已經不見了,只有那一瓶她經常用的沐浴乳還孤孤單單地在那里。
他回到房間,拉開衣櫃,把抽屜一層層地打開,他的衣服整整齊齊地放在那里,她的衣服也沒有少,唯獨不見的是她結婚之前帶過來的衣服。
他不相信那個口口聲聲說會听他的話的女人一心想要討好他的女人,會丟下他一個人走了。
雖然這段時間他冷落她,但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她會離開歐家。
歐柏源沖進書房,這里是他們最常駐足的地方,晚上他在這里看文件的時候,她經常會送咖啡進來給他,有時候什麼也不做的定定坐在沙發上看書。
她總是安安靜靜地陪著他,從來不多說一句話……
歐柏源的視線在沙發上停留了下來,原本放在那里,她在看書的時候喜歡抱著的那個洋女圭女圭不見了。
那是他們一起去香港的時候在廟街買的。她只帶走了那個不值錢的東西。
該死的,她到底去哪里了?什麼時候走的?為什麼他一點也不知道?那前天晚上她又是從哪里來的?
安家她是不可能回去的,那她還能去哪里?
歐柏源像是丟了魂似的回房間,看著房間里那張化妝台,那是結婚後他特意買回來的,桌面還放著很多他給她買的小東西,在那里,他看到了專屬于她的結婚戒指孤伶伶地在那里。
任何他買給她的,屬于歐家的東西,她都沒有帶走,除了書房里的那個洋女圭女圭……
「柏源……」不放心他的官天麗上樓來,看到表情痛苦的兒子,心疼地喊了一聲。
「媽,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不要吵我。」歐柏源無力地倒在床上閉上眼。他真的需要認真地想一想。
「你現在還有心情靜一靜?快去把人找回來了。」官天麗不明白自家兒子到底是怎麼想的,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情靜?
詠心一個女孩子,能去哪里了?
「柏源的事情他會自己處理好的。你不要添亂了。」聞訊後也從外面趕回的歐震宇在後面勸自己老婆。
「你看他這個樣子……」官天麗又是急又是惱卻也不忍心再多說。
那天半夜從歐柏源的公司出來後,詠心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里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來後,拿著簡單的行李飛到了香港。
她的心很亂,只想去一個可以讓自己沒有那麼心煩的地方散散心再休息打算。
上次跟歐柏源來住的那種高級酒店,依她的經濟水平當然是住不起,不過,她還是選擇了一間位于尖沙嘴的普通酒店。
她來這里也沒有多少心情去玩,白天都在飯店里休息,晚上會一個人從飯店一路走到廟街,然後什麼也不買,只是沿著那里歐柏源帶她走過的地方走了一次又一次。
那時的感覺再也找不到,她知道,是因為身邊再也沒有人拉著她的手陪她一起走。
每次走到那個當初買洋女圭女圭的攤子前,她都會駐足好久好久沒有走開。
她會想著,歐柏源現在在做什麼呢?是不是還住在公司?有沒有發現她其實已經順他的意離開了歐家?
他應該是多少松了一口氣了吧?至少不用再每天面對她,也不用再因為她落得個有家不能歸的囧境。
也許,他已經跟那天站在他身邊的那個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了吧?那個女孩子跟他是什麼關系呢?會不會真的如她所想的,是他喜歡的人?一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地心痛著。
一開始,她的手機還開機著,因為那天晚上喝醉酒的他還那樣親熱地要她,自己心里還抱著一絲希望,總想著他發現她離開歐家不見時,會來哄哄她,然後帶她回去。
但是直到手機沒有電了,他還是沒有打來。然後詠心自嘲地告訴自己,他擺月兌她都來不及了,哪還會打電話給她?是她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他要是真的還在乎她,早在蝶姨過世之後來看她了不是嗎?她太傻了。怎麼會以為歐柏源還要她的身體是還在乎她呢?
那天晚上紫玲學姐她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男人會跟一個女人上床與情愛無關的啊!更何況他還喝醉酒了。
手機沒電後,她就一直沒有充電,心想著反正也不會有人找自己,她先把心情平靜下來後再說吧。
今晚是她在香港的最後一天了,明天她就要飛回自己的家鄉了。這次來港來得忽然,她沒有去找那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商水晶。
一是她並沒有她的聯系方式,香港說大不大,但是找個人也並不容易,何況她自己心緒不佳。二是慕容杰是商水晶的丈夫,他跟歐柏源關系非淺,她害怕與他相關的人有任何的牽扯。
她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望著那燈火璀璨的維多利亞港,雖然在這里看維多利亞港跟在半島酒店沒得比,她也覺得滿足了。
雖然心底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歐柏源,但是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她總是控制不了自己,總是會想著他。
每次想他的時候,她的眼眶都會泛紅,只有模著自己還沒有什麼變化的肚子心酸地想著,還好再過幾個月,她就不是一個人了,她還有寶寶不是嗎?
詠心本來不過是想在最後一天晚上到廟街給未出生的寶寶求個平安符的,卻沒想到自己會在路上遇上上次那個說認識她媽媽的男人。
坐在酒店附設的咖啡廳里,常致遠有些激動地看著詠心,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香港再度遇上她。
「詠心,你怎麼一個人來香港?」如果不是正好在紅綠燈的那一瞬間他的車子停了下來,他想這輩子他或許沒有機會再與她相見了。
「我來散心。」詠心其實不明白為什麼常致遠對她這麼熱情,好像總有一股她猜不透的感覺。
「歐柏源怎麼放心你一個女孩子來呢?」上次他看到那個男人明明對她很呵護的啊,所以他才很放心地沒有去找她。
「我們沒有在一起了。」說到這,詠心心里又是苦又是澀。
常致遠沒想到會听到這樣的消息,心中大為震驚,久久之後才問道︰「那你現在回安家嗎?」
「我一個人住。」安家早就容不下她了。
「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住?小喬知道的話在地下也不會安心的。安再林當初說過要好好照顧你們母女的,現在竟然一撒手之後就讓你一個人住外面?安家也太過分了。」常致遠有些激動地說出這番話。
「常伯伯,您也認識我爸爸嗎?」詠心沒想到這一點。
「算是認識吧。」一想到那段往事,常致遠就感到一陣的噓唏。如果當年不是安再林,他怎麼可能有機會認識詠心的母親呢?只是,天意弄人,當年的沈意喬在離開安再林後也不願意跟他走,她甚至連見都不想見他,只因為他錯過了可以給她一個名分的機會。
「如果您認識我爸爸,就知道我只是一個私生女罷了,爸爸現在不在了,我沒有資格再呆在那個家。」而且早就應該離開了。
「詠心,那你要不要搬來跟香港跟常伯伯一起住?」常致遠看著詠心瘦削的小臉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詠心被常致遠忽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勿忙抽回自己的手,臉色有些蒼白又有些不解地望著他,「常伯伯……」
他不會是像江海義那個老頭想包養她的念頭吧?詠心為自己太過于相信別人而後悔著。
「詠心,你別慌啊!我沒有別的意思。」看到詠心有些嚇壞的臉常致遠有些懊惱自己的舉動,
「我連孫子都有了,你不要想太多。小喬當年跟我關系不僅僅是普通朋友,我們有一段時間在一起……」常致遠在詠心面前不知道該怎麼說出當年那段不怎麼好听的舊事,而且這個女孩很有可能是他的女兒。
「你說什麼?」詠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常致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他難道想污蔑媽媽不成?「我不要亂說我媽媽,我媽媽不是那種女人……」
詠心一想到媽媽這一生總有著那個去不掉的污點,現在這個男人又說出這樣的話讓她很是生氣,媽媽已經不在了,為什麼在世的這些人總是不放過她?
「詠心,你不要急。我沒有要污蔑你媽媽。是我對不起她……所以,我讓你來跟我一起住,只是想幫她照顧你,讓她在地下有知也許就沒有那麼恨我……」常致遠聲音有些哽咽,小喬一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沒有原諒他,這是他這輩子唯一無法原諒自己的事情。
如今她的女兒跟夫家離婚,又不能回安家,他怎麼忍心讓一個女孩子這樣流落在外面受苦?更不用說這個女孩未必是安再林的。只是,這樣的話,他想這個女孩肯定是一時無法接受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想听,你不要再說了,我也不需要別人幫我……我先回去了……」詠心听得心里凌亂,她不想知道他還要再說些什麼。她現在無法接受媽媽曾經與這個男人有過不正常關系的事實,她不知道要怎麼辦?只想著快點回到房間讓自己靜一靜。
「詠心,你別這樣!」常致遠看到詠心有些慌亂,上前攔住她,「我沒有別的意思。我跟你爸爸媽媽也算是舊識的,我只是想幫你。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的話打電話給我好嗎?」
一張只有電話跟名字的名片不顧詠心的反對硬是塞進了她的小包包里,詠心不想再跟常致遠談下去,她腳伐凌亂地離開咖啡廳。
小喬,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應該告訴詠心當年的那一段事情,但是不管怎麼樣,
我一定會幫你好好照顧她的。
這天晚上,詠心躺在床上,腦子想的不再是歐柏源,而是常致遠說的話。她不敢相信,媽媽會跟這樣一個男人再度扯上關系,一個不是她爸爸的男人。
輾轉反側一直到凌晨她才入睡,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又是近中午了,詠心沒有心情去玩了,她簡單地收拾行李後,想著到下午吃完東西就到機場去。她的飛機是下午五點,但她一點也不想呆在這個地方了。
只是,她越不想的事情就越是的踫上。
她提著行李走出酒店門口時,一輛豪華的房車已經停在那里,車邊站著昨晚那個男人常致遠。詠心看到他下意識地就想躲開,他卻走了過來叫住她︰「詠心……」
「您還有什麼事嗎?我要趕去機場。」詠心把臉轉過一邊。
「詠心,我送你去機場。」常致遠昨晚回去後動用關系讓人查了詠心的行程,知道她今天要回國,所以特地過來送她,或許也可以說他會跟她一起去看看小喬。
這些年,他一直活在懊悔中,就連小喬去世他都沒有再踏上那個國家。跟詠心的再度相遇,讓他怎麼也忍不住心中那份想去看她的感覺。
「不用了,我自己坐計程車。」詠心心里不想跟常致遠有太多的牽扯。
「詠心,別這樣。我其實這次是想去看看你媽媽的。」
「媽媽不想再被打擾。」詠心沉思了一會後才又出聲道。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理由了,逝者已逝,沒有必要再理紅塵俗事,不管是愛或恨都該消停了,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她也不想再去追究。
「詠心,當年,我很愛你的母親……我欠她一聲對不起。」但他卻做出了讓沈意喬恨死他的事情,至死都沒有原諒他。
本來還在拒絕的詠心,被常致遠的話征住了。這個男人竟然說愛她的媽媽?她在安家十年,從來沒有見過安再林說愛她媽媽的話,甚至從來沒有到媽媽的墓前去祭拜。
也許怕安太太林美珍誤會,那她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她其實從來沒有感覺過爸爸對媽媽還有愛意。她甚至知道,爸爸當年除了媽媽,後來還有別的女人。
詠心再也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只好上了常致遠的車一起出發往機場。
香港國際機場一如既往的熱鬧,詠心看常致遠的外貌衣著就知道他不是一個普通的商人,如果只是普通商人的話,上次根本不可能參加慕容杰的宴會。來到機場,更是讓她驚訝,他竟然是要乘坐私人專機飛新加坡的。
詠心已經訂好機票了,但是常致遠沒有理會的她的拒絕在身邊幾個工作人員的半推半拉之下,上了他的飛機。
當私人專機開始駛離這座美麗的東方之珠時,詠心望著窗外那朵朵的白雲,忽然有一種想流淚的沖動。
她不知道的是,在他們的飛機剛起飛時,得到她來香港消息的歐柏源正從入境通道過關,一身黑色西裝的他,冷著臉走出來。
正要走出機場出口的時候,隨身的手機響了起來。
「阿杰……」是知道他抵港時間的慕容杰。
「柏源,你剛到嗎?」
「嗯。」歐柏源抬頭望著天空,心中因為將要見到那個女人而松了一口氣。可是,慕容杰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所有的好心情全都煙飛霧散了。
「我剛得到消息,安詠心離開香港了。」
「你說什麼?」歐柏源差點沒把手里的手機砸爛。他一得她的消息馬不停蹄地就趕了過來,就是要在她今天登機前把她抓住的,現在慕容杰竟然說她離開了?
「柏源,抱歉,沒有幫你攔住她。據可靠消息來源,她是跟常致遠一起走的。」
「常致遠?」歐柏源听到這個名字時,精明的腦袋迅速轉了一圈,想到上次他對詠心奇怪的行為。他的女人怎麼會跟這個人在一起?
「嗯,就是他。要不要我調他的資料給你?」
「不用。阿杰,我先掛機了。」歐柏源沒有讓慕容杰說下去,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很熟悉的身影正在從另一個門往登機檢票處走去。
那個人一身的休閑服,雖然還戴著墨鏡,但是哪怕他化成灰,他也認得出來他是誰。
張向凱為什麼也會來香港?他不是跟葉倩茜出國了嗎?
詠心離家出走的事情,雖然歐家並沒有大張宣揚地去找人,但還是有些風聲傳了出來。
有說官天麗不滿詠心的身世而婆媳關系僵化的,有說歐柏源有了新歡很久沒有回家的,更有的說詠心跟著別的男人私奔了,總之是說什麼都有。但這些也只是一些無聊的富太太們打牌喝茶時的話題罷了,沒人敢拿到場面上來談論。
歐家沒有站出來的說明事情之前,沒有人敢惹出事。
安太太林美珍一向與這些八卦新聞月兌不了關系,這些不好听的話她當然也听到了。心中氣安詠心給她安家丟臉之時,也恨不得能把她狠狠地罵一頓。
只是,歐家的人都找不到她,她當然也找不到,也不想看見她。
只是,這口氣,她怎麼也咽不下去。這天,她讓管家及幾個佣人把詠心以前住的房間里的東西全部都清理出來,她要把房間重新刷一遍,把她用過的東西全部都扔了才能一解心頭這口氣。
安卓回到家,看到幾個搬運工人從樓上搬東西下來,仔細一看全都是詠心房間里的東西,他有些生氣地問道︰「誰讓你們搬的?」
雖然她不可能再回來住了,但是他希望她的房間可以保留原來的樣子。
幾個工人看到安卓難看的臉色,正要開口,跟在後面的林美珍開口道︰「是我讓他們搬走的。」
「媽,你這是做什麼?為什麼要搬走詠心的東西?」其實安卓也知道家里有誰會這樣做了。只是,听到林美珍這樣說,他心里還是有氣。
詠心最近鬧失蹤,怎麼也找不到人,他都急死了,他老媽還搞這種事情。
「為什麼不能搬?她已經不是我安家人了。現在嫁了人又鬧出那麼多丟人的事情,我看到她的東西心煩。」林美珍說完揮揮手,「快點搬出去。」
「住手,不許搬。全部都給我恢復原樣。」安卓也惱得跟林美珍對抗起來。
幾個搬運工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該听誰的。這有錢人就是麻煩。
「安卓,有你這麼跟媽說話的嗎?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這點小事我還不能做主了?」林美珍也是被安卓氣得夠嗆。什麼事都好商量,可是,兒子每次跟她吵架都是與安詠心有關,這讓她怎麼能不氣呢?
「媽,你什麼事都可以做主,但是詠心的東西不許搬走。馬上給我搬回去!」安卓臉紅脖子粗地對著幾個搬運工人吼道。
「安卓,你搞清楚。我才是你媽,你竟然為了那個女人跟我鬧翻臉?」
「媽,詠心是我妹妹。她都已經不住在家里了,為什麼你還是要這樣針對她?」
「妹妹比媽還親是吧?我不管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林美珍氣得恨不得打這個兒子幾巴掌,最終她終于決定什麼也不管的,氣沖沖地從樓上沖下來,往門外走。
再不走,她真的會被這個兒子氣死。妹妹,妹妹,一個從別的女人肚子里生出來的妹妹他就這麼在乎,如果這個妹妹還真的不是他妹妹的話,那他會怎麼樣?
本來因為生氣而走得飛快的林美珍因為想到這一點,腳步忽了放慢了下來。
不可能的,不可能。安卓不會知道的,不要說她自己,連安再林生前也不確定不是嗎?而她也不想去確定這件事的真偽。只要安詠心能為他們安家帶來好處,她沒有必要去發掘這個真相,不是嗎?
至于兒子,他是不可能知道的。一想到這,林美珍提著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安卓讓搬運工人把所有的東西都恢復原來的位置後,他坐在詠心那張小小的書桌前,望著這間小小的房間,心里有些酸酸痛痛地感覺。
詠心,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大哥很擔心你?
一陣清涼的風從打開的窗戶徐徐吹過來,那本是落在腳邊的幾張散落的紙翻了起來。安卓低下頭,看到是詠心幾年前的體檢報告,他彎子撿起來。
正要把它放在桌上時,他的眼晴被血型那一欄勾去了。
血型︰AB
怎麼會是AB血型?
他們一家人都是O型血,詠心怎麼可能是AB血型?他不是學醫的,對于血型也沒有多大的研究,也不知道AB血型的人父母雙方有沒有可能任何一方中是O型血的。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詠心不是他妹妹嗎?會有這個可能嗎?
安卓被自己這樣忽來的想法而震驚了!如果詠心不是妹妹,如果她不是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