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昕貴人掀開衾被,動手慢慢地解開身上的紗衣,箬心驚訝地發現,她竟然用生絹束住她的小月復,怪不得都四個月了還顯不出肚子。
「昕貴人,你這樣束著小月復,會對孩子不好。」本能地,箬心勸著她解開生絹。
昕貴人又慢慢地穿好紗衣,一臉無奈與痛苦︰「娘娘,嬪妾何嘗不知,但如果嬪妾不這樣做,被人瞧出了端倪,恐怕這個孩子早就不在了。」
「竟有這等事兒?」箬心簡直不敢相信,這看似平靜的後宮里竟藏著如此骯髒的齷齪事。
「嬪妾求娘娘救救嬪妾的孩子,嬪妾做牛做馬都會感激娘娘,報答娘娘。」昕貴人自知身份低微,皇上就算有心愛惜,但她的出身擺在那兒,位分自然高不到哪里去,就算孩子有幸出世,跟著她這個位分低微的母妃,前程也好不到哪兒去,無奈之下,幾經思量,她才出此下策。
箬心一時沒有答話,她模不準昕貴人的話里到底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昕貴人見皇後娘娘遲疑不語,心里直著急,正想再開口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尖細的嗓音︰「皇上駕到!」
箬心凝一凝神,趕緊地斂衣起身迎接,昕貴人也作勢要起身。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吉祥。」箬心屈膝,盈盈福了一福。
可耶冷顥羿卻像沒有看見她似的,直奔昕貴人而去,按住她欲起的身子,柔聲道︰「昕兒,你有身孕在身,以後這些虛禮就免了吧。」
昕貴人看著仍舊保持著請安姿勢的皇後娘娘,臉上不由一陣尷尬,不安道︰「謝皇上。」說著,眼角不時地瞄向皇後,卻見她臉色如常,並無不悅之色。
順著她的眼神,耶冷顥羿這才一副剛剛發現她的樣子道︰「皇後,免禮吧。」
「謝皇上。」強按下心中的不快,箬心直起腰身,慢慢地踱到桌前。
听到梅兒來報,說昕貴人有喜了,耶冷顥羿歡喜得連轎輦都不乘,一路徒步飛奔而來,此時更是一門心思都系在昕貴人的身上,臉上笑容滿滿,跟在箬心面前冰冷的樣子判若兩人。
自嘉貴妃有喜後,昕貴人又傳喜訊,這對仍未有子嗣的他來說,確實是天大的喜訊,也難怪他會這麼歡喜。
「昕兒,從今兒個起,你就在永福宮安胎,有什麼需要的就跟朕說。」耶冷顥羿握著昕貴人的小手,滿臉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謝皇上。」昕貴人此時除了謝恩,其他的不敢多言,皇上在皇後面前如此對她,她實在擔心皇後會因此吃味,這樣,她好不容易鋪好的路就有可能斷了,心里不由干著急。
「皇上,臣妾有句話不知當言不當言。」猶豫了許久,箬心還是決定幫昕貴人,就當是還她昔日的恩情。
耶冷顥羿眼皮未抬一下,連眼梢都未掃箬心一下,神色有些不耐道︰「皇後,既是不知,那就等想好再跟朕說吧。」
「皇上,就讓皇後娘娘說吧,許是重要的事情呢?」昕貴人急急勸說著耶冷顥羿。
耶冷顥羿見她一臉的急切,雖不明為何,但還是遂了她的願,松了口︰「皇後,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箬心讓自己盡量忽略到他的不悅與不耐,淡淡道︰「皇上,臣妾身為後宮之主,若皇上放心,請將昕貴人交由臣妾照料。」
想也沒想,耶冷顥羿便一口拒絕︰「不勞皇後費心了,昕貴人,朕會安排人好好照顧她。」
耶冷顥羿的話非但沒有讓昕貴人感到安心,相反地,她只覺得後背陣陣發涼,那個時候,皇上得知她懷孕之後,也是這樣對她說,會安排人好好照顧她,結果,她的孩子就讓人給照顧小產了,而皇上卻被表面的假象給蒙蔽了,只以為她是因為體虛才導致小產,故而並未對她小產之事加以調查和追究,她可憐無辜的孩子,就這樣白白地給人害死了。
如今,皇上卻又是這樣的話,令她忍不住又想起了往事,心里只覺陣陣發冷。
「昕兒,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來人啊,宣太醫。」見昕貴人身體在發抖,耶冷顥羿緊張了。
「不,不,皇上,不用宣太醫,臣妾,臣妾很好。」昕貴人忙拉住他的手,拒絕道。
頓了一頓,昕貴人鼓足勇氣請求道︰「皇上,臣妾有個請求,還望皇上能答應。」
「好,昕兒,你說,只要朕做得到,什麼要求你都可以提。」看來,這耶冷顥羿對這昕貴人倒是挺寵愛的,看著那一臉溫柔的表情,箬心雖然看不慣,卻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皇上,臣妾,臣妾想讓皇後娘娘照料臣妾的胎,臣妾相信娘娘。」這可是她苦心籌劃的事情,可不能讓皇上給攪了局。
「這………」昕貴人的請求讓耶冷顥羿臉色一滯,面露難色,看樣子並不是十分贊同。
「皇上………」昕貴人見他表情似有松動,趕緊兒地又開口乞求,還未開口,眼里便蒙了一層水霧,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人心疼。
許是拗不過昕貴人的苦苦哀求,又或是其他旁的原因,總之,他終于答應了,見他松口,昕貴人這才破涕而笑,連連謝恩。
耶冷顥羿起先不允,是因為他信不過皇後,但轉念一想,若是皇後這次照料不周,卻可以令他有了借口,這樣一想,便松口答應了。
很快地,昕貴人有喜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後宮,各宮聞言,議論紛紛,有羨慕的,有嫉妒的,永福宮中昕貴人的居所抱月軒的門檻都快被道喜祝賀的人給踏破了,但其中恐怕沒幾個是真心祝賀的。
但奇怪的是,嘉貴妃听到這個消息後,卻表現得很淡然,並未從榮慶宮中傳出任何她大發雷霆的消息。
「這倒是奇怪了,依她的性格,不該是這麼安靜的。」嘉貴妃的態度倒讓箬心有些猜不透。
而且憑她的直覺,她敢肯定昕貴人對她仍隱瞞了一些事情,她怎麼覺得,似乎掉進了一個迷局里,一個讓她沒有把握的迷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