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撲克女王 六十七 廣場沒有人,也沒有鴿子

作者 ︰ Aqiao

六十七廣場沒有人,也沒有鴿子

幾天後,方曉翎得到通知,律政署已經決定對她免予檢控,心中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所有的朋友都感到非常高興,林嘉蘭抱著她又笑又跳,艾薇則整天無緣無故興奮的說了很多閑話。星期六,許先生特意停業一天,在餐廳里為方曉翎慶祝。

參加的人有林嘉蘭、余洋、劉遠緯、許先生、露西亞、阿利、格雷、馬森、史密斯、蘭登,連貝克都得到蘭登的特許,陪著艾薇來參加中午的聚餐。許先生準備了很多可口的食物給大家品嘗,所有人對廚師的手藝贊不絕口。

知道許先生一定不肯收錢的,方曉翎只能在飯後和露西亞一起清洗餐具以示感激,今天服務員都沒有上班。

「你洗盤子好快,還很干淨。」露西亞為人很開朗,對方曉翎很是親熱。

「不久前我還在這里打工。」方曉翎微笑著,看著一只只盤子從滿面油膩變成亮光閃閃很有成就感︰「今天辛苦你了,還連累許先生少了一天的收入,真不好意思。」

「許先生對每位員工很好的,何況你們是同胞,中國人都這麼有人情味嗎?」

「我來美國這麼久,許先生一直很照顧我,他將我當親妹妹一樣看待。哎,你不是經理助理嗎,怎麼也和我一起洗盤子?」

「許先生說,做任何事都要從基層做起,他要我對餐廳里每一個工種都親力親為做一次,我覺得很有道理。」露西亞認真得可愛,方曉翎會心微笑。

下午,貝克顯得疲憊,蘭登讓艾薇留下,自己先送他回醫院。史密斯勉勵方曉翎幾句,也先走了。余洋建議打德州撲克,許先生和露西亞都不玩,還在旁邊為大家拿小食和倒飲料。方曉翎那里過意得去,想起來幫忙,林嘉蘭將她按在座位上︰「你也擔心很長時間了,今天就玩得開心些,讓我來幫忙吧。」

玩了一下午的牌,晚上吃自助火鍋,大家一起動手準備。林嘉蘭將方曉翎拉到一邊,問她︰「鄧肯呢,他怎麼不來,你沒通知他?」

「嗯,我打他的手機看看。」方曉翎走出餐廳打電話,不多時回來︰「沒打通。」方曉翎輕松的說,但林嘉蘭明顯覺得她心不在焉。

其實,星期五一接到金斯利的電話,興奮之余,方曉翎沒多想,第一個撥打的就是鄧肯的手機。可從那天開始,他的手機就一直沒開機,一直到今天也是這樣。明明星期三鄧肯還打電話給她,詢問事情的進展。現在回想起來,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當時好像鄧肯的聲音中含著某種焦慮。

自己多心了吧,鄧肯就算著急也是為了自己的事而已,也許他到國外打比賽去了,可為什麼在網上也不見他在線?好不容易度過了憂心忡忡的r 子,沒幾天又開始覺得r 常的學業生活有些無聊了。一周之後,方曉翎才接到鄧肯打來的電話。

「嗨,曉翎。」鄧肯首先打招呼。

「鄧肯,你到哪去了?」听到鄧肯的聲音,方曉翎月兌口而出,渾不自覺帶上了抱怨的語氣。

「噢,看來律政署已經決定免予檢控了,我是不是遲了恭喜你?」鄧肯反應極快,馬上帶著笑語說。

方曉翎一愣,隨即心里既覺得有些佩服,又感到剛才自己太唐突。她換回平常的語氣︰「嗯,是啊,現在沒事了。」

「抱歉,前幾天回了英國,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辦。你今晚有空嗎,我們一起共進晚餐?」得到方曉翎答應之後,鄧肯說出一個地址,然後說︰「我今晚來接你。」

「不用了,也不是很遠,我自己過去。好的,到時見。」放下手機,方曉翎心情好了很多,她不能否認自己很想見鄧肯,在確認可以留下來之後。

方曉翎查了一下,那是一家比較高級的餐廳,適宜穿著正式的禮服。到了傍晚,她換上那件紫s 禮服,雖然沒有戴首飾,但鏡子中的自己依然楚楚動人。這件衣服很貴,卻是她用自己的錢買的。她已經把買衣服的錢都還給了劉遠緯,雖然有一部分是從牌桌上贏過來,而其中有貝絲作弊的牌局在內。但她原想過要將錢還給克拉彭他們,只是他們不肯要,還陷害了自己一次。方曉翎覺得自己並沒有虧欠他們了。這件衣服就是完全屬于自己的,這樣穿著去赴約的感覺才會舒服。

「曉翎,戴上這條項鏈吧,我說過要借給你的。」林嘉蘭在身後替方曉翎戴上那條拉斯維加斯比賽後買的項鏈,然後摟著她的腰說︰「你真美。」

艾薇站在旁邊卻似有點不快活,她扁嘴說︰「姐姐,我也跟你過去好不好,我會偷偷的躲在一邊,不會干擾你們的。」

「傻孩子,你過去干什麼,今晚老老實實的和我呆在宿舍里,不許去搗亂。」林嘉蘭拉著艾薇的手說︰「曉翎你放心去約會吧,我會幫你看著這個鬼丫頭。」

「不要啦,我去幫姐姐看看鄧肯是不是真心喜歡姐姐的。」艾薇和林嘉蘭開玩笑的扭打在一起,方曉翎心情愉快的為她們關上房門。

受經濟衰退影響,美國許多家高級餐廳收到嚴重沖擊,倒閉停業的比比皆是。為了生存,很多高級餐廳在推出新款食品兼價錢合理的同時,大力改善了其運營模式。例如這次鄧肯約方曉翎的這家,不但陳設高雅,侍應彬彬有禮,食物新鮮可口。而且去掉了繁瑣的餐飲禮節,令顧客感到隨意、舒適和悠閑。

當然,吃飯要感到快樂,除了食品,環境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和什麼人一起。鄧肯今天倒是一改平時隨意休閑的衣著,穿著隆重正式的禮服,手捧鮮花等待在餐廳門口。這是很正式的約會,方曉翎接過那束火紅的玫瑰時,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了。當鄧手牽著方曉翎的手走入大廳,俊男美女衣香鬢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一個可展望大廳景觀的最佳角落,燈光柔和舒適,耳邊響著悅耳的輕音樂,鄧肯打開了冰鎮著的香檳。方曉翎並不喜歡飲酒,淺酌兩口便已經紅粉菲菲更添嬌艷。席間,方曉翎主動敬鄧肯一杯︰「多謝你為我作證,洗月兌了我的嫌疑。」

鄧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是你自己的品質打動了律政署專員,令她寫下了對你有利的報告,我不過是將你真實的一面展現在她面前罷了。」

方曉翎也大口將酒飲光,淺笑盈盈,似已經有了醉意︰「那也得感謝你,在短短的時間里就認識到真實的我。」

鄧肯為自己的酒杯斟滿,斟了少量到方曉翎的杯里,他沉吟著說︰「不單如此,或者應該說,我塑造了部分的你。」看著方曉翎一雙妙目流轉不知所然,鄧肯不好意思的笑笑︰「有件事,我得說聲抱歉,關于那時候旅行期間在拉斯維加斯的比賽。」鄧肯將自己如何認為方曉翎具有優異的天賦,以及安排這場比賽的事情源源本本告訴了方曉翎。

方曉翎听得目瞪口呆,說心里話她感到意外和不太高興,這種被設計安排的感覺。不過凝神思索片刻,她還是釋然了,她對鄧肯說︰「原來是這樣,說起來我還是要謝謝你,通過這種方式來勾起我的興趣。」

「後來看到你從德州撲克里感受到了快樂,進步很快,我才算松一口氣。對了,這次的事端是因為打牌引起的,你會否因此而有y n影?」

「那倒不會,生活中到處都可以存在作弊和欺騙,又不止是德州撲克是這樣。我不會停止打牌的。」方曉翎本來還想說︰何況,有你在指導我啊,話到口邊又收了回去。

「那就好,這里有張卡,請你收下。」鄧肯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制作j ng良的銀卡︰「憑這張卡,可以在拉斯維加斯所有酒店用很優惠的價錢預定房間,還可以進入任意一個賭場的vip會員區。」看到方曉翎的目光充滿狐疑,鄧肯笑笑說︰「這是我多年在拉斯維加斯消費積累而得到的貴賓卡,這張是附屬卡,可以享受同等的待遇。雖然你現在的資金還不需要進入vip房間,但我想你以後總會有用到的一天。」

鄧肯將卡推過來,方曉翎伸手接住,她的心開始感到不安︰「鄧肯,這張卡其實你沒必要現在給我。」

「以你的耐x ng和定力,我相信你可以掌握到使用的時候……」方曉翎的眼神越來越疑惑和不安,鄧肯收斂了笑容,他伸手握著方曉翎的手背,輕輕推了過去,溫言說︰「我以前說過,我的父親一直反對我將牌手作為終身職業。而我卻有我想過的生活,幸好我們之間一直有一道屏障,那就是我大哥。家族的生意,一直由我父親和大哥打理,將來可以由我大哥繼承,無需我去傷神。」

鄧肯眼神中有些失落︰「可惜,這幾年經濟危機越演越烈,而我大哥的資質……我父親評價是做生意方面比較平庸。近幾個月不斷要求我立即停止打牌,回英國輔助他管理事業。雖然嘉利一直在努力周旋,可上周我終于不得不回國直接面對父親的質問。」

「我那時候,是不是影響到你和嘉利了。」這個問題,方曉翎想問很久了。

鄧肯搖搖頭,微笑著說︰「不是這樣的,當初嘉利急于回國的理由,其實和我現在一樣。她的父親和我父親是至交,她和我自小就是很要好的朋友,自然而然,我們就在一起了。她的家族也有生意需要管理,但她還不如我幸運,她是獨生女,繼承家業責無旁貸。我們都明白,她的家族不可能讓她嫁給一個牌手。可以說,在美國住了這幾年,她為我承受了很多壓力,犧牲了很多。」

方曉翎的心不斷向下沉,感覺酸楚,她問︰「那你決定要回去繼承家族事業了嗎?」

「我還沒答應父親,但近期要回去公司從較基礎的工作做起,恐怕是無法避免的。真的要繼承整個生意,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那必須從現在開始改變我整個人生。」鄧肯苦笑著︰「從別人看來,我應該是個很幸運的人。親友們都知道,我大哥品格善良淳厚,沒有爭勝y 望,他絕不會因為利益而和我爭奪名利。我要是回去接管家族生意,可以說沒有任何阻力。也許正因為這樣,他無法在激烈的商戰中表現突出。」

而你,既具有誠實的品質,有深諳洞悉人心的觸覺,還有強烈的爭勝y 望,所以你的父親才認為你才是合適的繼承人吧。你的這些品質讓我們相識,然後又導致我們分開。方曉翎壓抑住激動的情緒問︰「我知道你喜歡打牌,但你喜歡做生意嗎?」

「不,一點興趣也沒有!」鄧肯斷然否定︰「我很清楚,我喜歡的是在愉快的氣氛中和別人競爭斗智,體驗緊張和刺激,閑暇時z y u自在享受人生的生活。職業牌手正是我最向往的人生,雖然我也喜歡錢,打牌也是想贏錢,但我絕不想做一個商人。」

「難道,你不能爭取為你想過的生活而繼續努力嗎?」方曉翎來不及去想這樣問是為了鄧肯還是為了自己了。

望著方曉翎,鄧肯的眼神第一次出現了迷惘,他又飲光一杯酒,嘆氣說︰「身處在家族中的人,每個人都戴著一副枷鎖。無論是我父親,我大哥,還是我,還有一些直系親屬。這副枷鎖叫做責任,每個人從出生開始,都受到家族的照顧,過著優越的生活。利益將我們所有人都綁在一起,然後,當家族需要你的時候,種種利益牽涉會令到你身不由己。」

「我不了解,不過,我大致上可以理解。」方曉翎來時的滿心歡喜已經煙消雲散,此時還在想辦法安慰鄧肯︰「既然這樣,你回去也要好好的做,憑你的才能,一定可以替你父親分憂。」

這個晚餐到現在,雙方都感到索然無味了,先前也許鄧肯沒想著會這麼快攤牌的。兩人讓侍應撤去主食,換上飲品。互相說著些無關緊要的閑話,時不時出現短暫的沉默。方曉翎實在覺得很壓抑,她需要去洗手間安定一下心神。

方曉翎對著打開的水龍頭發怔,思緒像洗手盤里濺起的水花一樣混亂。她想得最多的一個問題是,她自己覺得這很可笑且有些羞愧,但實際上其他問題多想也是枉然︰今晚怎麼辦,如果鄧肯希望自己留下和他一起,只有一夜,要不要答應他?

旁邊有個女士問她︰「小姐?小姐?你介意讓我用一下你的唇膏嗎?」

方曉翎在j ng神恍惚中望了她一眼,隨手將自己的唇膏遞給她,過了一會,她說了聲謝謝,把唇膏還給方曉翎,走了出去。

幾番思索,方曉翎終于還是發了條短信給鄧肯︰

鄧肯,感謝你對我的幫助,我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樣子的別離。所以我先走了,我以後會繼續打牌,為了我自己,也為了將你想走的路代替你走下去。我想,每年的Wsop主賽事,你總還是會參加的,你說過你要打入決賽桌,我相信我們還有牌桌上見的一天。

她將短信發出去的同時,她收到了鄧肯的短信︰

曉翎,和你相處的r 子雖然很短,我覺得很愉快。我先走了,因為我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分開。你回答我說你會繼續打牌,我希望那是為了你自己的路,而無需考慮代替我。每年的Wsop比賽,我仍然會參加,我們將來會在牌桌上相見。

方曉翎顫抖的手緊握著手機,她用掌心輕輕擦過濕潤的眼眶,心里面卻覺得有如釋重負的感覺。當她覺得自己完全平伏下來後,她走出大廳,看到鄧肯的座位已經空了,他的外套搭在椅子上。方曉翎披上他的外套,走出餐廳大門,才發覺天氣原來突然冷了許多。

方曉翎無視侍者為她打開的出租車門,徑自走了開去。她一直走路回學校,途中經過那個喂鴿子的廣場。天氣這麼冷,還下著微雨,廣場上沒有人,也沒有鴿子。那天她充滿憂慮的坐在這里,擔心著自己的前途,現在問題已經解決了,但此刻的心情比當時還要蕭索。回到宿舍,方曉翎的頭發已經濕透。林嘉蘭看到她的樣子非常驚奇,看到她神s 渙然也沒敢多問。

夜深,听著林嘉蘭和艾薇均勻的呼吸聲,方曉翎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開始時她以為是因為鄧肯,但漸漸的她發覺不是。她和鄧肯雖然心有互通,但沒有開始過,也談不上結束。真正令她焦慮甚至有點心驚的感覺是因為另外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什麼?那一定是今天發生的,方曉翎苦苦思索著今天遇到的每一幕,突然,她吃驚得幾乎叫出聲來︰在餐廳洗手間里面問她借唇膏的那個女人!雖然今天以前只見過她一次,還是在照片里,但方曉翎現在可以確認,她是艾薇的母親麗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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