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伊不受控制的又向排椅那邊看了一眼,依舊是沒有那個人,手指掐進手心的肉里,她還在想什麼呢?對他還抱有希望嗎?
原本,看到他冒著雨上山來找她,她是感動的,可是,當他對她理直氣壯的質問的時候,她的心,猶如浸了冰,寒徹透骨。
因為愛他,因為離不開他,當她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她告訴自己,忘記電話里听到的,忘記她的懷疑,只要楚炎鶴對自己如從前一樣,她可以不追究。
當她撲入那個溫暖厚實的懷抱的時候,安心的感覺讓她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可是,沒想到,這個男人吃到了,便變了臉。
他來質問她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她為什麼會關機?就沒有想過在她不在的這些日子里,他都做了什麼?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最後看了一眼,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眼,決然轉身。
顧伊抬步上樓,不合腳的涼拖踩在樓梯上,發出噠噠的響聲,顧伊用這樣的腳步聲來穩定自己的心,或者說,是麻痹自己。
一個人靜靜的走著,或許是因為時間還早,樓梯走廊里沒有一個人,安然靜謐,只能听到外面啪啪的雨聲。
「睡得好嗎?」寂靜的空間里,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甜膩膩的聲音里帶著絲討好的意味。
「很好,你呢?」回答女人的是一個男人的如大提琴般低沉的聲音,醇厚里透著磁性。
顧伊倏地抬頭,眸光撞進男人深邃黝黑的眸子里,那樣的黑亮,她甚至能在那雙眼眸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
下意識的抿緊唇,唇角微勾,扯出一個僵硬的弧度,臉上的血色漸漸退去,指甲被手心刺破了猶不自知。
這時候,顧伊腦子里想的竟然不是上前去質問,而是像自己是給他們讓條道兒呢,還是徑直走過去。
是的,顧伊就是這樣的人,當她親眼看到自己心愛的人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她不會又哭又鬧,質問男人為什麼不喜歡她,為什麼拋棄她,因為她覺得這樣做毫無用處,何必呢,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不顧形象,放下自尊的去鬧,只會讓對方更加討厭你。
有時候,女人要學會愛自己。
就在顧伊躊躇的時候,那兩個聊得愉快的人向她走過來,顧伊下意識的讓了子,低著頭走過去。
她還是懦弱的,她不敢看楚炎鶴的眼楮,因為,曾經那雙眼里只有她,現在,卻裝下了另一個女人。
「我們去吃飯吧,你喜歡吃什麼嗎?看看老板能不能給我們做。」女人嬌嬌細細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里自然的帶著點兒撒嬌的味兒,如纏纏綿綿的絲線,一直鉤啊鉤,鉤住你的心。
「這種地方還會有什麼好吃的嗎?」男人顯然很不屑,好像在這里吃飯會降低他的格調似的,「等出去了,讓你嘗嘗什麼叫真正的吃飯。」
听听這話說的,好像在這里吃的不是飯似的。
「真的嗎?地點要我選。」女人顯然很高興,不過,那種高興,顯然不在吃飯上,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自然,女士優先。」楚炎鶴一下子變得很紳士,這是顧伊之前很難見到的。
真是諷刺的對比,對她,只有耍流氓佔便宜,滿腦子的葷段子,對別的女人,便是紳士儒雅,禮貌有加。
顧伊還真不知道,她這個所謂的二手貨女人的身體,還吸引過堂堂楚二少。
明明不想听兩個人的對話,明明告訴自己快點走,離開這里,但是,那腳,好似有千斤重,像是被釘在地面上,怎麼也移不開一步。
身後傳來兩個人愉快的談話聲,而她,就是一個多余的人,多余到站在那里都會擋到別人的路。
「你真好,我可以給你一個擁抱加熱吻嗎?」女人顯得很興奮,相比于顧伊,熱情有活力。
顧伊的心狠狠的撞了一下,她沒有听到楚炎鶴的話,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有沒有抱他,吻她。
她想,有嬌人兒投懷送抱,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拒絕吧。
驀地,顧伊想到昨晚的自己,是因為她自己在雨中沖向他,所以他才順勢抱了她,吻了她嗎?
或者說,人家本來就不是來找她的,而是找……
顧伊控制不住的回頭,這個女人,確切的說,是個女孩,確實有讓男人心動的資本。
雖然是涼颼颼的秋季,外面又刮著狂風,下著綿延的雨,但是女孩只穿了一個小吊帶包臀短裙,上身罩了件單薄的絲毫遮擋不住春光的針織衫。
再相比她,寬大的不合時宜的粗線毛衣,中年婦女的款式,灰黑的棉布褲子,腳上趿著一雙男式塑料拖鞋。頭發松垮垮的扎在腦後,因為沒有潤膚產品,又是用旅館的洗衣肥皂洗臉,皮膚有些干燥,相比于女孩水女敕女敕的光滑,顧伊簡直有些自慚形穢。
難為楚二少昨晚還能親下去,顧伊模了模有些干裂的唇,自嘲的想。
「這個是你的了。」
背後又響起那個曾經讓她听了心安的聲音。
「給我?」女孩好像很是難以置信,隨即,那原本甜膩膩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真沒想到你是這麼膚淺的人,我不要你的臭錢,你給我拿走!」
顧伊回頭,只見女孩把一張卡摔倒楚炎鶴身上,氣哄哄的扭頭就走。
可是,不知道是那女孩走的動作太慢,還是楚炎鶴的動作太過迅捷,楚炎鶴拉住女孩的手,彎下腰把地上的卡撿起來,鄭重的放進女孩手心,「我楚炎鶴從不虧待女人,這是你應得的,沒有其他的意思。」
「真的?」女孩很單純,只要楚炎鶴一句話,她便相信了,她抱住楚炎鶴的胳膊,身上的針織衫因為剛才的掙扎松松的搭在胳膊上,露出大半個肩頭。
即使顧伊不是特意去看,也能看到女孩肩上某些曖昧的痕跡,那殷紅的吻痕,就那樣大喇喇的顯現在顧伊面前。
走吧,還抱希望嗎?
顧伊抬起腳,身子晃了一下,她扶著牆向著前方走去,即使前方根本沒有她的所歸之處,她也不願意再回頭。
顧伊想,她的背影一定狼狽的狠,在那個人眼里,她一定是落荒而逃了吧?
腳步不停的走,真希望走廊是沒有盡頭的。
「你在看什麼?」女孩拉著男人下樓,卻發現男人站在樓梯口側著頭,看著一個方向。
「沒什麼,走吧。」楚炎鶴把自己的手從女孩手里抽出來,順便給女孩理了下衣服,「雖然這里沒有大餐,好歹能湊合著吃一頓。」
「好呀,我給你露一手,保證比這里的老板做的好吃,讓你吃了便忘不了。」女孩沒有注意到楚炎鶴的舉動,一蹦一跳的下了樓。
兩個人到了樓下,跟老板要了一壺熱水。
旅店老板狐疑的看著楚炎鶴,這個男人不就是剛才那個妹子要找的人,怎麼又和另一個女人下來了?
前一晚上,連個人在雨里不是還纏綿的死去活來的嗎?
老板搖搖頭,深深嘆了口氣,現在的小年輕啊,真是亂喲。
「老板有什麼好吃的沒有,先上來給我們填填肚子。」女孩自顧的走進廚房翻找著,很是自來熟。
旅館老板對于這樣的舉動不是很高興,他嘬了一口煙,跟著進去,見女孩掀開鍋蓋正拿了筷子去夾里面熱著的菜。
情急之下,他彈了下煙灰,正好落在那盤菜的頂端。
「哎呦你干什麼呢?這菜都不能吃了,我快餓死了。」女孩的聲音退去甜膩,因為聲音很細,便變得尖銳起來。
她看著鍋里熱氣騰騰,色澤油綠的青菜,舉著筷子直跺腳,「你怎麼能把煙灰彈到菜里呢,老板你這樣我可不付你房錢啊。」
「怎麼了?」楚炎鶴听到聲音過來,主要是他自己也餓壞了,昨天就沒有吃東西,又連夜冒著雨爬了這麼多山路,現在胃里空空的,他覺得再不吃東西,胃酸就把整個胃給消化掉了。
「他把煙灰弄到菜里了,讓我怎麼吃嘛。」女孩撅著嘴,對著旅館老板哼了一聲。
「對不起對不起,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我彈煙灰的手法這麼準。」旅館老板打著哈哈連聲道歉,「小姑娘餓壞了是不是,我馬上給你們做,你就是想吃山珍鮑魚,我也給你做出來。」
「嘁,就你這小破地方,還鮑魚呢,能有個泥鰍就不錯了。」女孩對于老板討好的語氣顯然很受用,雖然話里還是不饒人,但是已經沒了剛才的尖銳。
「這你就小看我了,我這里雖然沒有鮑魚魚翅,但是我能給你做出來。你們這些城里人去酒店吃的,不是也有假魚翅嗎?」畢竟是做買賣的,一些手段還是有的,為了生存,有時候不得不造假。
「我才不吃假的呢。」女孩小嘴一撅,走出廚房。
老板把鍋里熱的才端出來,看了看,還是一咬牙扔進垃圾桶里。
「等等。」楚炎鶴攔住老板仍菜的手。
「這菜已經髒了,我給你們重新做一份。」老板夾著煙的手因為楚炎鶴的阻擋一抖,又一大截兒煙灰掉進菜里。
楚炎鶴皺了皺眉,本來他看這菜的色澤抄的還不錯,想著把沾了煙灰的那塊地兒夾出來扔掉就是了,因為他實在是太餓了。
「你放心,做個菜就死幾分鐘的事兒,雖然我這旅館小,但是也不能坑客人,我可不能讓你們吃不干淨的飯菜。」說著,老板把盤子一傾,洗漱倒進旁邊的垃圾桶里。
老板轉身去刷盤子,也沒管楚炎鶴。
本來,看著這位先生下來,旅館老板還想把菜端過去給他,但是一看到他身後跟著的女孩,老板的動作滯了滯,便把盤子放回鍋內,蓋上蓋子。
這菜是顧伊做的,她還是不放心,怕楚炎鶴走到半路回來,就給他炒了菜溫著,電飯煲里還有熱氣騰騰的米飯。
她囑咐老板,如果看到昨晚那個男人回來,就把才端給他吃。
雖說老板和顧伊算不上什麼交情,但是看到楚炎鶴竟然領著另一個女人下來,他就不想顧伊的心血被一個狼心狗肺的男人給糟蹋了。
所以,當那個年輕女孩兒打開鍋蓋要去夾菜的時候,他便想辦法阻止了,他想,顧伊若是知道,就是扔了也不會給這對狗男女吃的吧?
老板依稀記得,這個女孩來的時候,身邊還有一個年輕男孩,現在的孩子,真是越來越開放了。
楚炎鶴回到桌前坐下,女孩嘟著嘴用筷子戳著桌面,顯然,她也餓壞了。
「那個老板真討厭,怎麼就恰巧把煙灰弄到菜里了呢?等我下山,我一定要把這些天我的胃受的苦全部補回來,整天清湯寡水的,我都要成青菜了。」女孩喋喋不休的抱怨著,楚炎鶴只是用手撐著額頭靜靜的听著,沒有說話。
那樣子,就像是縱容自己的女朋友。
廚房里傳來炒菜的香味,楚炎鶴左手捂著胃部,聞著菜香味兒,胃更疼了。
女孩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著,可是,一個人說,太沒有發泄感了,她需要有一個人給她共鳴,那個人,自然只能是她身邊的男人,「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啊,他……哎你去哪兒?飯還沒吃呢。」
女孩兒見楚炎鶴站起來,轉身上樓,忙站起來追過去,「你不吃了嗎?昨天晚上你不是就餓了嗎?」
「你先吃,不用等我。」楚炎鶴撥開女孩兒,一手扶著樓梯的扶手,一步踩著一個台階上去。
顧伊茫然的在樓道里走著,知道他們下樓後,她走的很慢,因為不知道自己能夠去哪兒,就算是毫無目的的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在哪里走。
因為這里可以放松發泄的地方太少了,如果她還是青春的年紀,她一定會沖進雨里發泄一通,可是,她還是理智的,經歷了那麼多,她的理智不允許她肆意而為。
身後響起腳步聲,催促著顧伊也加快了腳步,因為她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前面已經是走廊的盡頭了,顧伊在心中祈禱,這個人走到某個地方就拐進某個房間里,可是,那腳步聲像是跟隨著她似的,她快,身後的腳步聲便跟著加快頻率。
顧伊攥了攥手心,雖說這是走廊的深處,但是,應該沒有壞人吧?
她安慰著自己,放緩了腳步,慢慢轉身。
身體還沒有完全轉過去,便被後面的一股力氣給推到了牆上,整個人砰的撞上去,然後被後面的力量壓緊。
顧伊錯開頭,臉頰貼在冰冷的牆壁上,鼻梁有些發青,眼眶紅紅的淚水在里面打轉兒,不是她軟弱膽小,而是剛剛那一撞,她的鼻子正好撞在牆上,現在酸痛的讓她恨不得把鼻子給割了去。
深呼吸著平定了呼吸,顧伊緩緩開口,「你是誰?放開我。」
背後壓過來的身體很重,灼燙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頸邊,壓在顧伊頸項上的手臂松了松,卻只是松了松,僅留給顧伊呼吸的余地,卻不能轉頭。
從體型來看,襲擊她的是一個男人,這個時候,顧伊應該做的是尖叫,但是她沒有。
「放開我,你找錯人了,我身上沒有錢。」顧伊忍著鼻子的酸痛開口,她的雙手被男人鉗制著,動彈不得。
「我不要錢,我要你這個人!」男人陰沉著聲音開口,那聲音,就在顧伊耳邊,每一個字都刺激著她的耳鼓,敲打著耳膜,激的她心驚膽寒。
「你……你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喊人了!」顧伊掙扎著,換來男人更加緊致的禁錮,她整個身子被男人壓著貼在牆面上,臉被壓在牆上,脖子被迫呈現出歪扭的弧度,好像再一用力,她的脖子便會被男人摁斷。
「喊啊,你倒是喊啊,我倒要看看,你把人喊過來,丟人的是我還是你自己!」男人絲毫不為所動,威脅?也不看看她威脅的是誰。
再說,在這兒偏僻的廊道里,外面又呼呼的刮著風,有哪個人能听到她的喊聲?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理吧。
「你到底想干什麼?」別人挾制著奪去主動權,很不好受,更何況還是被壓在牆上。顧伊的聲音有些冷,她也不白費力氣去扭頭看男人的臉了,因為那樣只會讓自己的脖子更疼。
她毫不懷疑,只要她再扭轉幾個度數,脖子會有抽筋的可能。
「我說了,我想干你!」粗俗的語言,**果的威脅,「難道你不想嗎?」下面的話,讓顧伊恨不得給他一個耳光。
雖然氣急,但還是保持著冷靜,顧伊呼出一口氣,「我不想,所以你找錯人了。」
平靜的,不帶一絲波動的語氣,卻是惹怒了身後的男人。
「這由不得你!」橫在顧伊脖子上的手退開,轉移到顧伊身上穿的粗線手工毛衣上,大手一扯,本來就很大的領口豁開一個口子,露出瓷白的肌膚。
「你放開我!你要干什麼?放開我!」顧伊急了,她沒有想到男人會真的對她這麼做,沒想到男人會在這里對她這樣。
這里是走廊啊,隨時都有可能有人過來。
回答她的,是重重的吮吸,緊接著,是牙齒咬破肌膚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