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空空和五行目不轉楮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咕嚕——」只見正饑渴的阿狸仰頭便將酒葫蘆里的酒全喝到她肚中,一滴不落。
兩人被阿狸的舉動嚇到。三歲的小孩,居然會喝酒!而且看她神態清醒,完全沒有醉意!
「啊啊!還我的綺羅香!」五行暴走!他的酒啊!白花花的銀子啊!綺羅香啊!竟然被這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小屁孩給喝光了!
「還…還要…」
五行正想揍阿狸一頓時,卻見阿狸抱著他的腿,朝他舉起酒葫蘆,仰頭嬉笑,那一臉的天真無邪,那稚女敕令人心軟的聲音,像一場春雨,瞬間將他心中的怒火澆滅。
「她是俺收養的孩子,叫阿狸。」孫空空忍住笑意,向五行介紹。
「你自己都自身難保,還想養孩子?」五行任阿狸抱著他的腿搖晃,不解的看著孫空空。頑劣的孫空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良了?
「不是還有你嘛!」孫空空咧開猴嘴,笑得諂媚,心中卻在暗自嘀咕,要不是我落難,還需要找你嗎?
「不可能!」五行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可是一個神仙界風華正茂的單身漢,怎麼可能帶著一個孩子在身邊,以後讓他怎麼找媳婦?
孫空空著急得齜牙,說︰
「你不是神仙嗎?神仙就要普度眾生啊!」
「不行!」五行依舊沒有動搖。
「你不是還沒有媳婦嗎?不如將她養大當你媳婦啊!」
「不要!」
敬酒不吃吃罰酒!孫空空終于按捺不住,定海神針高高揚起,朝著五行便是一頓亂棍棒打。
「啊——」
五行的慘叫響徹整個五行山。
半個時辰後,五行一臉青腫,不情不願的背著阿狸在山里找果子。而阿狸,手握縮小成樹枝大小的定海神針,無比得瑟的爬在五行的背上。
五行哭喪著臉,要不是打不贏孫空空,他才不會答應撫養這個小屁孩呢!
「哇!好可愛的女娃!」
「五行啊,你哪里拐來的孩子?」
「快!讓我們瞧瞧!」
一路上,各種妖怪紛紛現身,圍著阿狸打量,渺無人煙的五行山里,居然來了一個孩子,而且山神還親自背著她,大家都好奇得很。
又是半個時辰以後,古靈精怪的阿狸和五行山上的妖怪們打成一片玩得火熱,將五行晾在了一旁。五行郁悶,感覺阿狸不像三歲的小屁孩,簡直就是人精!不過,好在他不用背著她到處找果子了,這些好客的妖怪們已經拿出自家的屯糧招待阿狸。
自此,五行山眾生都擔負起撫養阿狸的責任。阿狸在眾妖的接濟下,漸漸長大成人。
*****
十年後,月炎國,南海邊一座與未央國交界的五行鎮里。
正逢五行鎮趕集,街上熱鬧非凡,耍雜技的戲班子也趁著人多出來表演,賺點銀兩。街的兩邊,是賣各種小玩意兒的攤子。
熙攘的人群中,有一白衣女孩蹦蹦跳跳的逛著,她的肩膀上背著一個不大的竹簍,里面都是一些草藥。
女孩十三四歲的模樣,卻已經長得嬌俏美貌,干淨的衣裙,齊腰的長發扎成一束,隨著她蹦跳的動作左右搖擺著。
在女孩的身後,緊緊跟著一名黑衣年輕男子,他的目光一直在女孩身上,見她到處亂竄東張西望的,不由皺眉對她說︰
「阿狸,你別跑這麼快,人多,撞到人就不好了!」
阿狸哪里還听得進去,難得五行肯帶她出一趟山,又正遇到鎮里趕集,她對一切事物都充滿了好奇,恨不得抓緊時間全都看個遍。
五行見阿狸這麼興奮,也沒忍心掃她的興。上前取下她背著的竹簍,說︰
「這樣吧,我去把草藥賣了,然後再去買點酒,你自個兒逛,太陽下山之前我們在五行山腳踫頭。」
看了看天色,太陽正當午,到太陽下山還有幾個時辰,夠阿狸把這條街逛一個來回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趕緊去吧!」阿狸一遍催促著五行,一遍毫不客氣的伸手到他懷里掏出幾塊碎銀子。
出來不買點東西怎麼好意思回去?山里的狼妖夫婦剛生了狼崽,她出山的時候狼爹還囑咐她帶點禮物回去給狼崽,還有孫空空,讓她帶點好吃的回去給他吃。這哪一樣不要錢啊?山里就屬五行最有錢了,就當跟他借。
五行瞪了阿狸一眼,作勢要把銀子搶回來。卻見阿狸退後一步,突然一坐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撇嘴哭道︰
「嗚嗚…叔叔你好壞!連我的零花錢也要搶去買酒喝…嗚嗚…」
「誰來給我做主啊!我叔叔是壞蛋!他趁著我爹娘不在,跟我要錢買酒喝…」
行人駐足,看到五行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又看了看跌坐在地上的孩子,紛紛指責道︰
「小伙子,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酗酒呢!」
「搶一個孩子的錢,你害臊不害臊啊!」
……
五行抽了抽嘴角,深吸一口氣。到底是誰搶誰的錢!明明就是阿狸搶他的錢!惡人先告狀!行,他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迫于眾位路見不平出言相助的壓力,五行拔腿一溜煙的走了。
見五行走了,阿狸得意的站起來拍拍,繼續得瑟的逛集市。
阿狸還沒走幾步,便被不遠處小販扛著的一串串糖葫蘆吸引住。她記得,去年五行從鎮里回來就帶了兩串給她,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真好吃,特別是糖葫蘆外面那層焦紅色的蜜糖,好香甜啊!她得帶幾串回去給狼崽們吃!
吃貨看到美食是沒有任何理智的,更不會注意身邊的可能會發生的突然情況。
所以,她並未注意到對面有一行車馬朝她這個方向匆匆奔來。原本擁擠的街道一下子寬敞了不少,行人見車馬行走得有些慌忙和霸道,紛紛退到兩側躲避。唯有阿狸眼里只有對面的冰糖葫蘆,腳步不停的迎著車馬而去。
「小心啊!」
路人驚呼,在他們以為慘劇將要發生時,只見阿狸在馬匹即將撞到她的那一瞬間,抬腳朝馬肚子一踹,是的,就是那麼漫不經心的一踹,像是踹一顆擋路的小石頭,可是那匹看起來很強壯的馬嘶鳴著側翻在地,把另外兩匹拉馬車的馬同胞也帶翻。毫無疑問,那輛馬車在地面上滾了一圈,散架了。
周圍都是倒吸涼氣的聲音,他們沒有看錯,一個十三四歲弱不禁風且看起來完全無害的小女孩,把這輛由三匹稀貴的汗血寶馬所拉的馬車踹翻了!也不知道馬車里的人怎麼樣了。
「有刺客!保護公子!」
馬車後面隨行的一群壯漢唰唰抽出隨身攜帶的刀劍,圍在側翻的馬車旁嚴正以待,目露凶光的看著若無其事朝冰糖葫蘆攤子走去的白衣女孩。他們也沒想到,眨眼間,發生這樣的事情,看那女孩似乎沒什麼反應,他們都覺得剛才那一幕是幻覺,可是馬車確實翻了,汗血寶馬也躺在地上嘶鳴著。
正在大家好奇馬車里那位公子是誰時,馬車突然四分五裂,從里面躍出來一抹紫色身影。
身影落地時,大家不由咋舌,這位小少年長得賊漂亮了!白淨的俊臉,雙手負在身後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他的腰間,懸掛著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玉佩,還有一把精致的佩劍。仔細觀察,發現他的眼楮很奇特,眼珠子呈透明色,泛著妖異魅惑的紫光。
「抓住她!」只見紫衣少年薄唇微動,語氣是慍怒的。話音落,蓄勢待發的隨從已經飛速沖到了阿狸身邊。
誰料,阿狸好像沒有發現自己處于危險之中,揚起手中的一錠碎銀子朝賣糖葫蘆的小販喊道︰
「老板!來十串!」
……
一陣涼風刮過,眾人在風中凌亂。
糖葫蘆小販並未接阿狸的銀子,而是顫巍巍的退後,退後,然後撒丫子就跑。
阿狸皺眉,猛然回身,雙手叉腰不悅的對後面對她虎視眈眈的拿刀大漢嚷︰
「喂!你們干嘛啊!為什麼要嚇跑老板!」
原來她並不是沒有發現身後的情況,而是以為與自己無關。畢竟她自認為她生活在深山里不與誰結怨,是典型奉公守法的好孩子,沒有人會與她過不去。
「干嘛?你打翻了我的馬車,傷了我的汗血寶馬,耽誤了我的正事,你說要干嘛?」
紫衣少年邊說,邊朝阿狸這邊走來,這時眾人才發現,紫衣少年居然是瞎的!他完全是靠著感覺和听力在行走,眼楮一直都只盯著前方,從未轉移過方向,沒有聚點。看來與他怪異的雙瞳有關。
阿狸听到紫衣少年的話又看了看街上的滿目狼藉後才恍然大悟,暗自叫苦。剛剛一心撲到買糖葫蘆上面,只覺有一個龐然大物朝她撞來,她就隨便抬腳踢了踢,原本只是想龐然大物挪挪位置,卻沒想到自己沒有把握好力道,把別人的馬踢翻了。
正在這時,剛才被她踢中肚子那匹馬慘叫了一聲,斷氣了!
阿狸吐了吐舌頭。她發誓,她不是故意的!都怪五行和孫空空,沒事叫她什麼仙法神力,這下好了,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