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山下,蜿蜒的小路上走來一群來路不明的人。
阿狸磨磨蹭蹭的在前面走著,時不時回頭瞅幾眼那個紫衣少年。原來他們是要進五行山,又忌憚里面的妖怪,所以讓她在前面帶路。
阿狸不由在心中偷笑,他們還真來對地方了,不管他們進五行山有什麼目的,總之,這是她的地盤。
抬頭看了看天色,雲霞開始發紅,太陽也快要落山了,差不多要到她和五行約定踫頭的時間。所以她放慢腳步,拖延著時間。
「喂,這位公子,五行山妖怪橫行,荒無人煙,你進去干嘛?」阿狸停下,回頭問紫衣少年。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紫衣少年挑眉,揚了揚下頜示意阿狸繼續往前走。
「切,不告訴我就算,不過我可好心提醒你,里面什麼妖怪都有,別輕易去找死。」阿狸不屑,不過她的話還是有些夸張的。五行山里的妖怪不吃人,他們都有成仙的遠大理想,躲在深山里自給自足,等待渡劫。
「嗯,謝謝。」紫衣少年點點頭,見阿狸不走,又皺了皺眉,側頭示意隨從去攆她。
「別推我別推我!再等等。」阿狸掙扎著,眼楮頻繁的向不遠處瞟著,五行正懷抱著幾個酒壇子,脖子上掛著幾包小吃食,悠哉悠哉的往他們這邊走來。
眾人隨著阿狸的目光看去,看到有人朝這邊走來,皆把紫衣少年圍在圈內,怕來人是敵。
靠近,五行見前面有一堵人牆,把本來就不寬的山路堵住,抱緊了懷中的酒壇。
「麻煩讓一讓啊。」五行見人家不讓路,禮貌的提醒。
這時,秦太傅從包圍圈里往前走了一步,朝五行抱了抱拳,道︰
「這位公子,五行山內凶險重重,人跡罕至,你孤身一人,上山所為何事?」
「嗯…踏青,踏青!」五行敷衍,五行山里確實沒有住戶,平時有人進來都被那幫調皮搗蛋的妖怪嚇跑了,所以五行山是人們的禁地。
「踏青?天都要黑了,公子還有雅興進山?」秦太傅繼續問。
五行語塞,不對啊,為什麼他們要盤問他?他們來五行山又是干什麼的?
忽然,五行發現人群背後有個人在對他擠眉弄眼,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阿狸那小妮子!
「阿狸!是不是你帶來的?」五行月兌口問出,便看到阿狸泄氣般白了他一眼。
阿狸?紫衣少年聞言愣住,心中默念著阿狸的名字……這個在他反反復復的一個夢境中出現過的名字……
「不是我帶他們來的,是他們帶我來的…」阿狸見五行面露不悅,哭喪著臉解釋著。
五行覺得不對勁,扒開人牆定楮一看,發現阿狸被五花大綁著。膽子太大了!竟敢欺負他家孩子!待五行準備問個究竟時,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道扯住,有人奪過他懷中的酒壇子,將他的雙手反剪,就像綁著阿狸那樣綁著他。
阿狸見五行想發作,急忙湊近他耳朵小聲道︰「淡定!淡定!你不能嚇壞凡人的…」
五行是山神,不比她這個可以隨心所欲的凡人,五行有天規要遵守,不能隨意在凡人面前施法或者露真身,更不能殺生。所以她必須要提醒已經被惹惱的五行。
「看來這位公子和這位叫阿狸的姑娘和五行山有聯系。」秦太傅來到紫衣少年身邊。阿狸和這個中年男人似乎住在里面。
紫衣少年點點頭,問︰
「阿狸姑娘,勞煩你和這位公子帶我們進山。」
「不!可!能!」阿狸搖頭,她是不會隨便帶人進山的,大家都需要清修,平靜的生活不能被凡人打擾,雖然她自己也是凡人,但她是一個例外,因為她憑她三寸不爛之舌和她堅持不懈的努力,成功幫助五行感化了那群妖怪,使他們願意潛心修仙,所以五行特準她成為五行山的一份子。
要知道,作為山神,只要他管轄的山上面有妖怪得道成仙,他就會被天界嘉獎,累積功績,只要達到了一定的功績,他的仙階就會得到提升,所以,五行很熱衷鼓舞眾妖修仙。當然也不會樂意有外人來打擾大家的清修了。
紫衣少年深吸一口氣,抽劍出鞘,劍尖挑起阿狸的下頜,看向五行。
「這位大叔,你若是同意合作,我便放了她,如若不然,我就殺了她。」
大叔——
阿狸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她敢肯定,五行的臉色肯定不好看。平時她叫五行叔叔總被五行敲頭。五行說了,他才兩千歲,按神仙的年齡來算,他還是一名風華正茂的少年郎,所以,阿狸不可以叫他叔叔。阿狸當時也是有點贊同五行的話的,如果他把他嘴邊的胡渣刮干淨,或許看起來會更年輕的,偏偏他是個不修邊幅的神仙,活該紫衣少年叫他叔叔。
「你們去五行山干什麼?」五行強壓心中怒火,難得正經的問。
「你若告訴我,你們是什麼身份,或許我會考慮告訴你我去五行山干什麼。」紫衣少年說,並沒有放下手中的劍。
其實相比紫衣少年的好奇,五行更好奇他們要進山干什麼。
「我和阿狸只是住在五行山里的一對苦命父女,就靠在山里采些草藥到鎮里換錢生活。」
五行不知道阿狸已經暴露了怪力,所以他撒的慌根本沒有人信。
紫衣少年勾起唇角,道︰「依我看,你們是五行山里的妖怪吧?」
「哎喲,五行,別費口舌了。這小子鬼精得很,糊弄不過去的。」其實阿狸是顧忌紫衣少年的劍,五行說得倒是起勁,壓根就忘了她小命還在人家手上呢。
五行咬咬牙,下意識的看了看天邊火紅的夕陽。天快黑了,天界巡視的天兵應該不會那麼輕易發現他欺負凡人的…
「是!我們就是妖怪,勸你們別進山了!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
說完,五行搖身一躍,口中念著御風咒,頃刻間,原地刮起一陣大風,卷起砂石襲擊眾人。
「公子小心!」秦太傅用袖掩住口鼻,眼楮里飛進不少砂石,他睜不開眼,卻慌忙去尋找他主子的位置。
飛沙走石的混亂中,紫衣少年收起劍靜靜立在原地,嘴角似乎掛著若有似無的的笑。
「哼!我讓你欺負我!讓你欺負我!這里是我的地盤!看你還敢不敢!」阿狸身上的繩子被五行解開,她便迫不及待的前去偷襲紫衣少年。
五行無奈的笑笑,落地,前去紫衣少年身邊的隨從那里奪回他的酒。
身形瘦弱的阿狸身高才及紫衣少年的下頜,卻有一股與她外貌不符的蠻勁,使勁的捶打著紫衣少年的前胸。
不料,紫衣少年不急不惱,抬起手捏住阿狸捶打他的雙手,將阿狸拉到他的懷中,微微低下頭,又抬手扣住阿狸的頭,竟然吻上了阿狸的唇瓣!是的,紫衣少年吻了阿狸!
「呃…」五行愣住,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景象,他家的孩子被另外一個孩子強吻了!完了完了,他該怎麼對孫空空交待啊,怎麼對那些妖怪們交待啊!早知道就不帶她下山了。
阿狸被紫衣少年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敢動彈,她的嘴巴被人強勢吻住,帶著霸道的意味,由不得她反抗,溫濕的觸感,輾轉(吮))吸,一陣暈眩感侵襲了她原本清醒的頭腦,像是要把她帶上雲端,輕飄飄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待阿狸把理智找回來時,她死命的推開緊緊摟著她的少年,感覺自己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你…你…」一向巧舌如簧的阿狸結巴了,雙唇紅腫著,臉頰也突然嫣紅一片。
「走!走!」五行急忙拉住阿狸的手,作勢要逃離現場,他怕他再待下去,會忍不住殺生的!
「你可認識一個叫谷染的人?」
紫衣少年抬袖擦了擦唇角,問即將離開的阿狸。
阿狸不由駐足,谷染是誰?她認識嗎?
五行听到紫衣少年這麼問,覺得甚是奇怪,他說的谷染不會是天界上古之神谷染仙君吧?
風沙迷了眾人的雙眼,只有紫衣少年不覺風沙刺眼,望著前方,期待著阿狸的回答。
「不認識。」阿狸怔怔回答,谷染的名字,一如眼前少年的那雙琉璃般的眸子,像是一個奇怪的魔咒,會讓她莫名的心酸。
「哦。」少年有些失落。
他以為這個人叫阿狸,那麼會和他夢境中那叫谷染的男人有什麼關聯,可能是他想多了吧,這只是一個巧合,不過就是一個重復的夢境,何必要去糾結呢。
忽然,紫衣少年只覺自己的手臂被人拽住,拉扯著他。依稀間,紫衣少年似乎滿意的勾起了嘴角。
「哼!我想了想,不能這麼便宜了你!我決定了,我要把你搶回山里慢慢折磨!」
阿狸憤憤的聲音響起,拽著紫衣少年隨著無奈搖頭的五行離開。
秦太傅突覺自家主子被帶走,想追過去,卻看到紫衣少年悄悄朝他擺了擺手,並指了指腰間懸掛的一個精致小巧的陶瓶。秦太傅似有所悟,攔住要追上去的隨從。
「別追了,公子他自有打算。」秦太傅說。
三人消失後,狂風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