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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保密局資料室。
沉重的冰凍保險庫大概只有在電視里的時候才見過,一個拎著鑰匙的男人走進去,攝像頭的紅點正打在他身上,他進去取了一份文件,眼神往這里掃了一眼,瞧了下時間媲。
12︰30分整,保密局資料室的攝像頭突然變花了,守著監控器的兩個值班人員瞳孔一緊,趕忙檢查著線路,嚇得臉色都白了,起身趕忙去叫保安的瞬間,那監控錄像突然又恢復了正常,畫面里,那個男人依舊在翻閱著自己要取的那份文件,看了看,拿出來,用鑰匙鎖上了櫃門丫。
監控室的兩個人面面相覷,不知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能只是近日天氣大面積融雪,信號故障的緣故。
什麼都沒發生,看看各個櫃子都牢牢鎖著沒有翻動的跡象,兩個值班人員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
拿到那一份拷貝資料的時候,融雪的天氣凍得人直打顫。
雲裳呵著冷氣從新公司里下班出來,坐上自己銀色的賓利,降下窗戶,敲敲地從窗外拿過那一份已經拷貝好的資料,上面的機密登記標著赤紅的顏色,看得她心頭一顫,攥緊了,從停車場里將賓利流暢地開了出去。
一路上,她邊開邊看。
「F國間諜企圖入侵我國邊境」「20XX年被我國雷達掃到在蓬萊島附近出沒」「特派小組由中央軍區特種軍隊野狼團組成」「一行二十人」「死亡人數13」「外交領導直升機和談,軍隊被命即刻撤離蓬萊島」……
她縴眉微蹙,略過這些往後看,嘩啦嘩啦紙聲響中最後一頁,是一個人的特有資料,上面巨幅的照片,映入她的眼簾。
顧景笙。
雲裳看得手腕都是一顫,後面傳來滴滴的喇叭聲,她連忙轉過方向盤,避免了跟後面的車擦到。
呼吸發緊,臉色也泛白,她垂眸繼續看,那副照片下的內容。
「顧景笙,20XX年8.12跟父母一起隨團旅行至南域邊境」「失蹤達4日之久」「第5日被野外求生急救隊在海上救回」「嚴重月兌水身體機能達休克邊緣」「清醒後被判定為意外失蹤成功救援個例」「後加入C市特警隊狙擊隊」…………
最後一行。
「我國間諜情報組特供一組視頻資料,證實20XX年8月中旬時段,顧景笙在敵方間諜阻止控制之下……」
凜冽的寒風從沒關好的窗子里急劇吹來,吹得雲裳咬牙打顫,心底恐懼和震驚四溢。
這一疊資料,便是陸青家的老爺子藏在保密局最大的秘密。
心境在 行了一長段距離的時候終于平復冷靜下來,雲裳松了油門,降下車窗由冷風吹散自己額上的薄汗,轉頭,朝著中央軍區的方向風馳電掣般開了過去。
*
霍斯然回到家的時候,一開門,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那個縴小的身影。
一桶水靜靜地放在客廳地板上,她正拿著抹布在擦地板,跪在地上一點點地擦,木質的地板已經擦了整整一大半。
听到開門聲她一顫,動作慢慢停下,泛白的小臉慢慢抬起。
四目相觸。
霍斯然眼神很冷,慢慢推開門走進去,將鑰匙丟在茶幾上,外面冰雪消融,他的軍靴上滿是泥濘,一路走進來又踩髒了她剛剛擦的地板。
倒在沙發上,長舒一口氣冷冷閉上眼,忍著一進這道門就頭痛的事實,將所有周邊的動靜都納入耳中。
窸窸窣窣,有沉重的抬桶聲,涮水,擰干,她在一點點擦被他弄髒的地板。
莫名的,一陣惱火就直逼腦海,他鋒利如刀的薄唇抿得更緊。
她起身,膝蓋大概是跪久了痛得低吟,忍著,再把桶一點點拎到浴室,搬起來,「嘩啦」一聲倒入拖把池。
接著洗手,將做好的飯菜端上餐桌,從主臥櫃子里拿了她熨平燙好的最大號男式居家棉襯衫,走到他身後,再慢慢繞過去,把襯衫一點一點塞入他懷里。
霍斯然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限。
大掌猛然扣緊了她的手腕,如鷹隼般肅殺冷冽的黑眸突然睜開,狠狠的一個用力將她猛然拽向自己!她嚇得低吟一聲,像是撞痛了,膝蓋從他雙.腿之間滑落到地板上發出「砰」得一聲悶響,霍斯然的眉跳了跳!卻還是毫不留情地扯著她單薄的腕將她拉近了自己,那凶神惡煞的雙眸,正死死盯著她含痛的臉。
她額上冒出薄汗,手艱難地顫抖著撐在沙發上,才能勉強與他對視。
「在做什麼?」他問。
「……拿換的家居服給你……」腕上的痛讓她冷汗涔涔,她卻能感受到他心里的冷意,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消融的。
他冷笑︰「家居服。你確定我還要你,你以後還有資格給我準備家居服,嗯?」
心里刺痛得厲害,可林亦彤已經做好準備了,如果他真的覺得勉強,她會情願他對這段婚姻做出任何的裁決。包括就此了斷。
哪怕這樣,會突然讓她自己覺得茫茫然一片。世界沒有未來。
「不過林亦彤,你也不要想得太美,不管你髒還是不髒,做過我的女人,再想以此就讓我放你,可能嗎?」霍斯然眼底透出一縷血絲,最後幾個字說得絕望而切齒。
林亦彤被薄淚打濕的水眸望向別處,低啞道︰「我沒有這麼想……」
霍斯然點頭,口吻與動作都有些嗜血的味道,捏住她的下巴湊得更近,低低道︰「好,記住永遠都別這麼想,因為你永遠都逃不開我身邊。」
要麼回到過去,可時間不能倒流;
要麼互相折磨,哪怕折磨如地獄般想死,她也得在他身邊。
什麼是愛?什麼是恨?
霍斯然早就分不清了。
…………
飯吃得索然無味,中間他還打碎了一個碗。
看起來是不小心,可他明明已經看到碗在桌邊,拿手掃下去時卻毫不留情,眸子冷冽如冰。
坐在對面的小女人僵了一下,放下根本沒吃幾口的碗去收拾。他腳下踩了好幾塊瓷片,壓著死都不動,她沒有辦法,蹲在原地呆了一會,小手輕輕柔柔地覆上他的腿,想示意他抬起那麼一小下,不曾想竟猛然激發了霍斯然幾乎快要封閉的觸感!他泛著一絲猩紅的眸垂下看了她一眼,下一瞬就猛然將地上的她拉起來,猛推到牆上!!
林亦彤還沒反應過來,他冷峻的臉就已經在眼前放大,狠狠地覆上了她的唇!「唔……」
霍斯然吻得很粗暴。
粗暴得她的腳幾乎都離地,腰被他緊緊攥著硬抵在牆上,小手抓緊了他的襯衫,舌根被他強悍地吸.吮到發疼,發出半疼半悶的呻.吟聲,那高大強壯的男性軀體與縴小單薄的輪廓構成鮮明對比,霍斯然幾乎要將她揉碎了吃進身體!
暴怒的欲火有那麼一瞬被點燃,如燎原的大火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將她攔腰抱起,一路以恨不得吃了她撕碎她的姿態往主臥里帶。
「 」得一聲跌在松軟厚實的大床之上,兩個人的重量讓床心深陷,霍斯然狠狠地撕扯著她身上的衣服,厚實的棉質布料那麼結實,都被他硬生生地扯壞,他咬上去——不是吻,而是咬,那野蠻的動作里飽含了多少他極度復雜的情緒,只有天知道!!
可咬著咬著就不對勁,不僅僅是因為她在反抗,屈辱地想阻止他的動作,更因為他吻下去的時候便看到了她身上那些鮮紅的痕跡,雖然每一片都已經被她自己抓的面目全非,可霍斯然知道這原來是什麼。
她身體上還留著誰的痕跡!!
一雙帶著猩紅的眸盯向她,霍斯然嗓音都裹挾著危險的嘶啞︰「你現在知道,所謂區別在哪里了嗎?」
她劇烈喘息,整個人半果著瑟瑟發抖。
「你猜猜我剛剛吻你的時候在想什麼?」他扣緊她的下顎,逼著她與他深邃欲滴的眸子對視,「在想他曾經深入到你哪里……你呢?在跟我做的時候有沒有也想起另外的人?」
「有沒有?」
林亦彤只覺得自己快要被逼得瘋掉,崩潰掉,她改變不了事實,就算把自己毀了都改變不了。
「我不過是吻你,會有那麼刺激嗎?」她劇烈顫抖的樣子讓霍斯然暴怒更甚,以為自己上面的話猜想對了。
還是——
他冷眸突然一緊,想到什麼似的猛然暴力地扯開她襯衫的下擺,不顧她的低呼抵抗,直接探入她的兩.腿之間去感受她剛剛的濕潤度——那里,緊澀窄小柔軟濕熱,粘稠的花汁瞬間染滿了他的手指。
原來在床上提另一個男人,尤其是顧景笙,竟讓她興奮刺激至此嗎?
腦子里幾乎是嗡得一聲,霍斯然眸色全黑,理智褪去只剩暴怒,大手慢慢抬起猛然「啪」得一聲狠狠掃過了那張染著淚痕的臉!!!
那一瞬,他嘶喊一聲幾乎喪失了所有的心智,只剩下徹骨的瘋狂,眼里只有這個簡直人盡可夫的女人!!!
他恨,恨到惡心,恨到想吐!
那只被狠狠攥住的手腕不知何時松開,腕上紅腫得她連力氣都使不上,好久才慢慢抬起覆上自己被火辣辣的已經完全沒有知覺的右臉,捂上,才嘗到那一絲被打得嗡嗡響之間的血腥,鋪天蓋地的疼,這才慢慢透過掌心蔓延開來。
霍斯然在狠狠打出那一巴掌後有那麼一瞬強烈的後悔,可瞬間就被那瘋狂的怒火包圍,他咬牙切齒地暴吼出聲︰「林亦彤,你簡直讓我惡心!!!」
他打了她。
在林亦彤的所有意念里,只覺得甩人耳光是一件很嚴重的事,尤其是對一個女孩兒。
打哪里都好,卻偏偏是對著臉招呼而下。
好疼……她一丁點都不敢把手全部放上去模,嘴角的血絲都慢慢滲出來了……真的好疼……那縴小的女孩兒衣衫不整地屈辱地倒在床上,顫抖著抱緊自己,她想解釋說那只是自然的生理反應可她說不出口,一個字都說不出,只覺得自己心上像是破了一個口子,痛,痛得鮮血淋灕。
眼淚大約是嗆出來的,她接受了一天的強度治療,那股逼人的寒意卻還是將強壓下去的肺炎生生勾出來,咳嗽得驚天動地,夾雜著將眼楮和發絲都染滿的滾燙淚水,心里,已是血淚縱橫。
而這些,霍斯然都不再知道。
他早已冷冷抽身,眼里帶著對她厭惡至極的情緒再次摔門而去!這樣的陰影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可但凡還在一天,他就受不了,他永遠,會被這些該死的記憶刺激得失控發狂!!狠狠打上去的右手在發顫,他死死地握緊方向盤,掃去心底的那絲愧疚與憐惜疾馳而去!
*
清晨時,鬧鐘響到第三次才起來,紅腫著眼楮去洗漱,被台階狠狠絆倒在主臥走廊與客廳之間。
她捂了一下被摔痛的額頭,強忍住酸澀的眼淚,起來。
走到浴室,拿出一盒曾經宋儀送給她但從沒用過的遮瑕粉底來,呆愣了好久快被粉末刺痛眼楮,這才抬起頭,拿了粉餅厚厚地涂在了臉上。
涂一下,顫一下。
涂一下,疼一下。
京都的太陽許久都沒有如此熱烈過了,搭完地鐵轉公車,她被曬得眯起眼楮,疲憊到極致的精神告訴自己別絕望……別絕望……都還會好的……遇過最泥濘的風景……以後就再沒有更壞的事了……
醫院里依舊喧鬧無比。
秦芳容依舊一整天看她不甚順眼,冷冷地拿著值班本子指揮著她做這做那,那小女孩明顯臉色顯得更憔悴,那一雙小嘴繃得尤其緊,因為這里天天生死忙碌,沒有人會再听她說一個字,她在自己吞咽自己所有的苦澀與劫難。
一串噠噠噠的高跟鞋聲,從後而來。
秦芳容一怔,回頭,卻見那個身材高挑縴細的身影擦過了她的肩,正朝著林亦彤那個小丫頭走去了。
走得近了,雲裳摘下墨鏡,細細打量了一下林亦彤,目光落在了她的右臉上。
淡淡淺笑,雲裳抱肩︰「假裝沒看見我麼?」
剛配好藥掛上架子的林亦彤扭頭,看到雲裳的瞬間眸光一顫,小臉變白,接著不做聲,繼續做自己的事。
雲裳倒是想到了她是這個反應,跟著她往里走說︰「提醒你一下,你外公外婆在C城郊區的那棟房子拆遷在即,你很早就知道但是不知道具體日期,我剛好路過好心告訴你一下,骨灰別在里面放太久,否則哪天拆的時候——會挫骨揚灰。」
那話說得太狠,蒼白的小手顫抖了一下,林亦彤才停住腳步。
跟一起配藥的護士對視一眼,松開架子示意她先拿過去,扭過頭,嗓音沙啞卻平靜︰「如果你是來特意提醒我這個……那謝謝你。我晚上下班就會回去拿。如果你還有別的要說,抱歉,我很忙。」
雲裳淡淡淺笑,將挎著的包放下來,手里拿著,有了幾分淑女的味道。
「沒有別的,你保重,」她柔聲說,「下次記得再柔弱一點,你服軟了,男人怎麼還會舍得打你呢?你說是嗎?」
那輕飄飄的口吻,溢在樓道里,不輕不重,讓來往的人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