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世棄婦 100大結局

作者 ︰ 馬涵

雲灕沒問她為什麼會有內功一事,她定定瞧著他絕色若仙的面龐,更加確定他是玄溟了。

她水漾的眸光幾乎將他看透,他不自在地問,「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你好看唄。」她微笑,咧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

明眸皓齒,膚如凝脂,巧笑倩兮,她是微仰著首的,從下巴到頸項構成一條優美的曲線,格外誘人,他清越的視線升騰起了隱隱的灼熱。

她察覺他的異樣,壞壞地用小舌舌忝了下有點干燥的紅唇,他頓時心頭一酥麻,待自己反應過來時,已經住了她櫻內的紅唇。

他的氣息很清雅,灑在她鼻間,溫溫熱熱,攪動著她一顆早就火熱的心。

迎著他的吻,啟了貝齒,任他試探性地伸出舌頭與她相交。

她火熱地回應,他受到了鼓舞,一顆平靜淡然的心被激起了千層浪滔,渴望著她、吸吮著她的芬芳,幾乎想將她狠狠揉入骨頭里。

就像久旱逢干露,干柴欲烈火,激情一發不可收拾,他的大掌不知不覺探入她的衣襟里。

她承受著他的吻,任他在自己身上撩起一觸觸火花,眼角的余光瞄到院外的一名下人,那下人見此場面,看愣了。

被人盯著看,她覺得不好意思,輕推了他一下。

他以為她不願意,心頭的火熱立即如被澆了一盆水般熄滅,身上想要她而引起的灼熱卻緩不下來。

顧及她的感受,即便再不情願,也得放開她。

他可以逼迫別人,卻絕不逼她!

心頭浮現失落,但他的神色淡若清水,掩飾得太好,以致她一下沒看出來。她的目光朝院外站著的下人看去,「什麼事?」

下人回話,「老王爺醒了,正在房里跟小世子玩。老王爺說,想見一見世子與世子妃。」

雲灕面無表情地說,「不了。」

君無菲瞥了眼雲灕的面色,「我去見。你不想見他,就暫時不去吧。」

「嗯。」他點頭。

踏雪無痕院的其中一間廂房里,老王爺坐在床上,背後墊著個枕頭,雖然仍是一副病怏虛弱,骨瘦如柴的樣子,但比起前幾天,氣色是好多了。

君小寶正在喂老王爺吃飯,因為個頭不高,老王爺即使吃他喂的飯時,還得低一下頭。

「爺爺,你可得好好養病。孫子這樣喂你飯,你吃著都累。」小寶邊喂邊說,「可就爺爺一個人有這樣的待遇哦,我都不給娘親喂飯的……」

老王爺滿是皺紋的臉上盈著笑意,「好……好……」

「好什麼?」小寶生氣地嘟了嘴,「爺爺一睡就是好幾天,還記得你睡前叫我什麼不?居然叫我灕兒。都說了我是小寶了,君小寶!」義正嚴詞的強調,因嗓音太過生女敕,听起來就像在撒嬌,格外惹人喜歡。

「爺爺知道你是小寶,上次爺爺說灕兒,不是把你當雲灕了,而是想說你是灕兒的兒子……」老王爺夸張地嘆口氣,「哪曉得才說了兩個字,就沒力氣繼續說了。」

「原來是這樣。」小寶點頭,水亮亮的眼瞳里滿是理解,「小寶不怪你。不過爺爺要多吃點飯哦,老大不小了,還沒力氣說話,羞羞……」

老王爺又張開笑臉,「好,小寶這麼可愛,爺爺還得看著小寶長大。」

小寶伸出一根手指頭,「拉勾勾。」

老王爺勾住他女敕女敕的小指,「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騙人,騙人就是汪汪狗。」

「好,騙人就是汪汪狗。」老王爺一把想將小寶抱起,愣是沒力氣,「爺爺身子不好,連孫子都抱不動。」

「沒事,娘親說爺爺沒病,多吃點飯,好好休養,過幾天爺爺就抱得動小寶了。」小寶將碗筷放在一邊的凳子上,爬上床抱住他,「現在小寶先抱爺爺。」

「哎,真是本王的乖孫!」雲老王爺樂得合不攏嘴,「不過,小寶不是君小寶,是楚小寶。爺爺姓楚,你也得跟著姓楚。」老王爺笑著說。

「這個要跟娘親商量的。」小寶想了下說。

老王爺不在意地說,「連你爹當初都跟我姓楚,是楚宏那個混小子擅自把你爹改姓雲。我是因為太愛你女乃女乃,所以才算了。」提到過世的愛妃雲若雪,臉上浮現深深的傷痛。

君小寶伸手模著老王爺的臉,「爺爺你別傷心,女乃女乃死了那麼久了,你也為她渾渾噩噩了十七年,你現在有小寶了,不該再傷心了。」

「好,爺爺听你的。」老王爺眼楮里閃過淚花,「是爺爺不好,錯過了你爹娶妻,也錯過了你的出生。」

「沒關系。」君小寶搖首,「我真的很想是爺爺的親孫子,可惜的是,雲灕爹爹只是我的繼父。」

老王爺拉下臉,「誰說的!誰說灕兒只是你的繼父!你長得跟灕兒小時候一模一樣,幾乎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你不是灕兒的兒子,就沒人是了!爺爺說你是,你就是,爺爺不會看錯的。誰敢說你不是灕兒的親兒子,爺爺就把他殺了!」

「真的嗎?」君小寶不太相信。

「當然真的。爺爺說了不騙你。別看爺爺昏睡了那麼久,意識清醒著呢。」老王爺在君小寶臉上猛親,「本王的寶貝金孫,摁蟆!摁蟆!……」捉著小寶一頓猛親。

「爺爺,你親得人家滿臉口水也……」

「爺爺是太高興有你了,都舍不得死了……」

君無菲站在門邊,看著爺孫倆互動,心里有點感動。更震驚于雲老王爺的話。

小寶長得真的跟雲灕小時候一個模樣?

那麼,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了,只差雲灕親口承認是玄溟。

才注意到君無菲站在門口,雲老王爺朝君無菲招手,「媳……媳婦……」老臉有點僵硬,倒不是不喜歡這個媳婦,實在是……他的記憶中一直停留在雲灕十歲那一年,那年他的愛妃死了,他的心也跟著死了。灕兒突然二十七歲了,還娶了妻,生了子。就像一場夢,一場沉睡了太久太久的夢。

君無菲走過去,在床邊三步欠了,「兒媳君無菲見過父王。」

雲老王爺趕緊比了下手勢,「免禮免禮。」

「謝父王。」君無菲站在一旁,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老王爺率先開口,「以後本王叫你菲兒,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你與灕兒的事,你的過去,及灕兒這麼些年來的事情,灕兒的小廝雲初都跟本王大致說了。」雲老王爺蒼老的眼里浮現深深的歉疚,「本王錯過了太多。太對不起灕兒,這麼多年來,雲王府的事都靠他撐著,著實不易。當年本王在他十歲時就撒手不管……」頓了下,又道,「本王對灕兒的虧欠,也不知如何彌補。好在有小寶,本王見到小寶稚氣的小臉,初時以為又回到了灕兒年僅五六歲時。那時,本王與若雪愛妃,與灕兒一家三人其樂融融。想不到,轉眼,灕兒已快二十八歲,連本王的愛孫都這麼大了。」

君無菲靜靜地听著,不能代表雲灕說什麼。

看了眼門外,雲灕沒有來,雲老王爺苦澀地笑笑,「灕兒不來看本王,也正常。當年,是本王拋棄他在先。」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未來的生活還要繼續。父王只有保重自己,才能有朝一日求得雲灕的諒解。」

「菲兒說的是。」老王爺點點頭。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雲老王爺的身體越來越好,過了十幾天,就能下床走動了。

雲王府里到處可見祖孫兩開懷大笑的樣子。

雲老王爺不斷對外稱病,外頭的人只以為他的病情時好時壞,只是雲老王爺徹底康復的消息傳開,不時有人登門拜訪。老王爺倒也挑了些以前關系好的部屬、友人接見。

老王爺楚雲昊是先皇長子,先皇臨終前曾有遺詔傳位給楚雲昊,當初因為楚雲昊帶重病的妃子雲若雪四處求醫,連江山也不要,才把帝位讓給了其弟楚宏,也就是現在的大宛國皇帝。

楚宏一直都知道楚雲昊昏迷不醒,原以為他再也振作不過來,消息傳入宮,身患重病的楚宏急了。

已經是現任太子的楚昱與大皇子楚輒也有了危機感。

雲老王爺清醒的第二十天,在書房里,召了小寶、君無菲與雲灕前來。

前兩個來了,雲灕沒到。

「爺爺!」君小寶一把撲入老王爺懷里,小腦袋在他身上蹭,「爺爺爺爺!」

「乖孫子!」老王爺樂得合不攏嘴,「這麼大了還這麼會撒嬌。」

「小寶還小,離長大還很久呢。」

「呵呵,乖孫不長大好點,不然爺爺怕抱不動你了。」

「到時爺爺抱不動小寶,換小寶抱爺爺。」

「好 !」老王爺滿意地說,「小寶真是比灕兒小時候可愛多了。灕兒像他娘,性子清清淡淡的,不太好接觸,連我這個親爹也不太搭理。還是本王的寶貝金孫好……」對著小寶一長串猛夸。

君無菲就在一邊站著,對于老王爺這麼喜歡小寶,自然是開心的。

「咳……」老王爺清了清喉嚨,總算看向君無菲,「那個,菲兒,本王有事跟你商量。」

「父王請說。」

「就是小寶改姓楚一事。本王派人問過灕兒了,灕兒說以你的意見為準。你的意思呢?」問是在問,又加了句,「你不會反對吧?」

如果雲灕不是玄溟,能真心接納小寶,可貴。古人講究姓氏祖宗,也需要一個男丁傳承香火。小寶改姓楚,絕對必要。

若是雲灕與玄溟是同一人,小寶姓楚更沒問題。

于是,君無菲頷首。

雲老王爺滿意地說,「你同意就好。」

當天,雲老王爺寫了封親筆告示,蓋了像征其身份的印鑒,昭告天下︰君小寶乃雲灕世子在外的親生子,為雲王府嫡長孫,特改名楚小寶。

告示貼滿了各處官榜,連大宛國其它洲縣也陸續拓印了告示張貼。

此一消息沸京了整個大宛國,乃至天下。

曾經世人都以為君無菲私下生的兒子是魏子溪的,直到魏子溪休妻,並說那是個野種,世人才恍然,君無菲給魏子溪扣了綠帽。

後來的君無菲化名君無 拯救了瀕臨破產的君家,驚才絕艷、顛倒眾生,成為天啟國傳奇女子,引得無數男子競相追逐,其中就包括了前睿王、雲王府世子、甚至大宛國太子。

早就有人猜測,君小寶到底是誰的兒子,眾說紛雲,也沒人猜個準。

初時多數人以為是天啟國的哪位人杰,隨著君無菲嫁給世子雲灕,又有人猜君小寶乃雲世子的親子,不然以雲世子的身份,哪會娶個帶別人孩子的女子為正妃?

現今答案揭曉了,還真是雲世子!

如今,大宛城里,要見到楚小寶是相當的容易,因為雲老王爺隔三差五地帶小寶招搖過市,命護衛開道,祖孫倆經常一起逛街。雲老王爺四處炫耀可愛的寶貝金孫,生怕別人不知道,而楚小寶親切可愛的笑容、俊俏絕倫的小模樣兒,也贏得了幾乎全宛城男女老少的喜歡,來前雲王府替自家小閨女兒提前的絡繹不絕。

雲王府這段時間是相當的熱鬧,對于前來提親的,雲老王爺來者都好言推月兌,說等小寶大點兒了,自己決擇。

雲闕居倒是很清靜。雲老王爺怎麼折騰,君無菲與雲灕也不管。

皇宮泰和殿,老皇帝楚宏在太監米公公的摻扶下想下床,哪知全身無力,連動一下的力氣也沒有,只得有氣無力地繼續倒在床上,「昱……昱兒呢?」

米公公回話,「奴才已經命人前去請太子了。這會兒也該到了。」話才說完,門口果然傳來一陳高亢的通報聲,「太子到!」

楚昱一襲明黃色蟒袍,走入寢居,恭敬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平身。」

「謝父皇。」

老皇帝摒退左右,看著楚昱氣宇軒昂,斯文儒雅的俊臉,越看,泛黃的眼珠里那光芒是越滿意,「昱兒啊,父皇近段時間老是夢到駕鶴西歸,怕是命不久矣了。」

「父皇切莫這麼說,父皇一定會長命百歲。」

「朕的手腳都已經開始不听使喚了,這把老骨頭是不中用了。」楚宏感慨,「朕的身體自小就沒有皇兄楚雲昊好,不管朕怎麼努力,在先皇眼里,只有楚雲昊,沒有朕。」

「其實雲老王爺前些日子進宮看過您了,只是您當時在昏迷中。」

「這點朕知道。」楚宏說,「皇兄昏迷了十七年,朕早年也曾去看過他二回。原以為皇兄是挺不過來了,畢竟,為了雲若雪,一個女人,連江山都不要的男人,那個女人死了,他的精神支柱也垮了。」

「如今雲老王爺活蹦亂跳,精神抖擻。」

「朕雖然重病,但該知道的都知道。這就是變數啊。」楚宏若有所思,「依你看,皇兄有何想法?」

「他給君小寶正了雲王府嫡孫的名,怕是有野心。」楚宏道,「當年雖說是皇兄將帝位讓給了朕,但江山已歸朕所有。朕也是怕他反悔,才賜楚雲灕隨母姓雲。原本,只要皇兄一病不起,死了。雲灕姓雲,也無權再繼承江山,這麼多年雲灕掌握了大宛國經濟命脈,也沒看出竄位之心,原本,朕以為他這一輩子就是雲世子了。如今皇兄大病痊愈,又為其孫改名楚小寶,而非雲小寶,其心昭然若揭。」

「父皇的意思是雲老王爺想奪回帝位?」

楚宏老臉上滿是擔憂,「朕確實有此猜測。先皇曾有遺詔命楚雲昊繼承大統,楚雲昊雖然當著朕的面把遺詔扔進火盆里燒了,但,朕還是懸著個心病。」

楚昱也說,「兒臣的想法與父皇雷同。整個雲王府一手遮天,已經收買了朝廷半數官員,其財力為天下首富,大宛國臣民莫不以雲王府馬首是瞻。甚至有部份百姓乃至官員私下議論,說……」掂量了下,沒有說下去。

「這里沒有外人,朕立你為太子,也就是將大宛國的江山交予你。有話但說無妨。」

楚昱這才放心地說,「部份人私下在議論,當年並非雲老王爺將皇位讓給您,而是您設計毒害雲老王爺,致使雲老王爺一病就是十七年。還有人說是君無菲妙手回春,救了雲老王爺,老王爺這才得以根除了早年所中的毒。」

「咳咳……」楚宏氣得老臉發白,「胡……胡說!是他將位置讓給朕的,朕當年沒害他!」

「父皇息怒。兒臣絕對相信父皇。再說了,一個為了女人不顧江山的男人,也不配擁有江山。這話是您對兒臣說的,兒臣覺得甚為有理。」

「也罷。」楚宏緩過氣,「不論當年如何,都過去了。起初朕以為皇兄昏迷不醒,只剩一個雲姓世子,成不了氣候。不知何時,雲王府掛著楚雲昊的名義在幕後指揮,逐漸座大,朕開始以為雲灕不過是為自保,也不太當回事,一直以為雲王府只是個空殼子,豈知不知何時就慢慢發展起來了。等朕發現時,已無法拔除。」

「雲府王牽連甚廣,不止是明面上在做生意買賣,幕後有不知明的力量在維護。兒臣試著調了幾個心月復官員在重要崗位上任,都不知明就死了。新上任的,兒臣無法信任。」

「連你都莫可奈何。」楚宏老眼微眯了起來,「雲王府,是一定要拔除!」

「兒臣謹遵父皇教悔。」楚昱看似溫和的眼里閃過陰狠的光芒,「不管如何,兒臣也不會讓雲王府動了父皇的江山。」

「放手去做吧。朕的身體不行了,將來,江山社稷,就靠你了。」

「是,父皇。」

無力地揮揮手,「下去吧,朕疲乏了,想歇下了。」

「是。」

……

接下來的幾個月大宛國朝廷並不安寧,官員們明爭暗斗,楚昱與雲灕在幕後操縱,並不直接出面。

太子與雲世子各不相讓,暗中敵對,已成為公然的秘密。只是越來越多的人訝異雲世子竟然有能力與太子相抗衡,還似乎游刃有余?

時間在流逝,朝廷官員幾乎成了兩大派,太子黨與世子黨。朝廷的大皇子楚輒被皇帝剝奪了實權,幾乎被人遺忘,終日在府里閉不出戶。

楚曼雅公主在大皇子府上居住了很多天,也不知道是哪個下人嘴碎,把這事說了出去。

有關公主與大皇子婬luan的事漸漸傳開。

老皇帝病重。也沒人向老皇帝稟報,說了這事搞不好會被皇帝賜死,說是污蔑公主與皇子就不好了。

太子楚昱與雲世子又不過問此事。

大皇子與公主的事就是有閑言碎語,也沒人管,就那麼著了。

春暖花開,天氣沒了冬日的嚴寒料峭,艷陽高照,大地籠罩在一片金光中,春的氣息已經很濃。

此刻,大皇子宮外的府邸里,在府里另一處小院落,侍衛在五十米開外看守,未得大皇子允許,不許人靠近。

小院內百花齊放,池塘里蓄滿了水,游魚自在地穿梭,池中央有一處不大不小的平台,與水平面。

一名女子赤身**跪在池水中的平台上,身體彎成一個極致的拱形,頭高昂著,手撐著地,胸前的風光無限好。

楚輒一襲整齊的紫色錦衣,手中拿著折扇走到了池邊,站定,掀開折扇搖啊搖,陰柔的臉怎麼看,怎麼怪里怪氣。

「本皇子像不像楚昱?」他說話了。

女子見到他,顫抖起來,那張絕色的面孔赫然是名滿天下的第一美人——楚曼雅。

曼雅露出討好的笑容,「像。像極了……」

「賤人!」楚輒大怒,「竟敢說本皇子像楚昱!」

是你自己說的。曼雅臉色發白,「不像……」

把玩著手中的玉扇,楚輒說,「這把扇子很名貴,本皇子花了重金請宮廷御師搞了把與楚昱一模一樣的扇子。扇子好看嗎?」

「好……不好……」她猶豫著,怕說錯話。

「女人不懂欣賞,本皇子就不問你了。」楚輒笑了下,笑容里有一種暴戾的味道。

曼雅頭皮發麻,咬著下唇不敢吭一聲。

「對你現在的姿勢有意見嗎?」他似關心地問。

「沒……沒有。」曼雅羞恥地搖頭。

楚輒繞著池子走了半圈,望過去正好是曼雅開跪著的兩腿。

那等嬌俏的身體,那等誘人的姿勢,即使被曬得皮膚發紅仍然引起了他一陣渴望。

可惜,這副身子,他已玩爛了。興趣不是特別濃厚。

「大皇兄……」曼雅顫顫道,「我跪了一個時辰了,請皇兄讓我休息休息。」

「太陽這麼曬,是不是有點熱?」楚輒一個手勢,三名壯漢悄悄潛下了水。

「是,曼雅支撐不住了。」楚曼雅回頭望他,「求求皇兄……」

話未說完被他接了過去,「不用求的,你想休息而已。下水休息?」

「好。」她松了口氣,總算能小歇一下了,試了下水溫,很涼,總比跪著好,膝蓋皮都磨破了。楚輒這個變態,經常找各種各樣的方式折磨她,還為巴結官員,經常將她送給別的官員陪寢。

她已經受不了這種日子了。沒有人是她的靠山,自她從天啟國回來,父皇認為她為國蒙羞,已下令不再見她,母妃又早死了,想借楚昱的幫助嫁給雲灕,卻又被君無菲搶了去。

她已經沒有指望了。都是因君無菲,不然不會落得這個下場!本該羞憤自殺,但她不想死,她要留著命殺了君無菲那個賤人,殺了楚輒這個從她十二歲就破了她身的禽獸!

無盡的恨意在胸腔沸騰。

腳剛伸下水,突然被人捉住腳往下扯,她一下跌入水里,只來得極發出「啊」一聲。

咕嚕咕嚕咕嚕……她不會游泳,連嗆了幾口水,身子被男人從被後抱住。

水里多出了三個男人,她嚇得睜大眼,還來不及呼救,就在水里被人扯虐了起來。

激情四射的一幕在水里上演。

淚水在曼雅眼里打轉,她慘白著小臉,又是驚慌,又是不甘心,「不……」

楚輒饒富興味的在岸上看戲,「知道為什麼嗎?」

她承受著激烈無法言語。無聲地詢問,為何將她送給官員也就罷了,還讓這三名下人……

楚輒卻陰狠地笑了,「你背叛了本皇子。叫你陪的重要人物,明明已經在你的奉獻下投靠本皇子。結果,全轉投楚昱了。本皇子查到你後面又去陪他們時,勸他們投向楚昱。你說,你該不該死?」

楚曼雅面頰血色盡失,三名男子暴著她,水面激蕩翻騰。她還能解釋什麼?楚昱是太子,將來會登上皇位,他答案過她,等他做了皇帝,就讓她手刃楚輒!還有將君無菲交由她處置。

屆時,她要君無菲也償償她受過的辱與痛!

洗了一個月的馬尿、吃了半個月的狗屎炒雞蛋,為了恨,她忍辱負重受了。

原以為那一個月楚輒會放過她,因為馬尿那麼臭,想不到楚輒依舊不顧臭味侵犯她,現在又嫌她臭,讓她在太陽下暴曬,在池子里清洗。

清洗也就罷,還派三個男人強暴于她。

身體痛得麻木,水太冷,她昏了過去。

楚輒無動于衷,只交待一句,「別弄死了,盡興再上岸。」

「謝大皇子。」水里傳來三名男子異口同聲的興奮聲音。

半天過去,當楚曼雅還有一口氣的時候,終于被送上岸救治。

迷蒙中,楚曼雅被下人穿上衣服、擦干頭,睜開眼簾,見楚輒還在眼前,她驚嚇得像被迫害的小鹿。

「放心,本皇子很有情。」楚輒動作溫柔地撫模著她的面龐,「你知道不?本皇子很喜歡你,你小時候是那麼的美麗,到你長大了,整個大宛國都找不出比你更美的女子。你想想,你從十二歲跟了本皇子,本皇子都是獨享你,可有讓別人踫過你一根汗毛?要不是你向父皇請旨想嫁去天啟國,想月兌離我的掌控,我會一直寵你一生。是你毀了自己,毀了我對你的信任。後來你狼狽地回了大宛,你借的那一身債不都是我幫你還的?你不配本皇子的寵了,我才將你送給官員大將。而你呢?竟然背叛了我,倒向了楚昱的一邊!」

听了他的話,她是又氣自己當初不該去天啟,還看上睿王那個沒前途的男人,又覺得如果不背叛他或許會過得好些。最可恨的是君無菲!本來她只要嫁給雲灕就能月兌離苦海,都是君無菲搶了她的男人!曼雅心中升起濃濃的恨意。面對最恨的楚輒不敢表現出來,恨君無菲,又沒能力傷她。

恨吶!除了恨,還是恨!

「說不出話?」楚輒一把捏住楚曼雅的下齶,「看你現在的丑樣。你知不知道你連個妓女也不如?本皇子喜愛你,對你觀察甚細,你變了,走路時腿往外開,被人玩多了。你喜歡被人玩?」

她想搖頭,他卻將她的頭往下按,她只好點頭,「喜……喜歡。」

「乖。既然你那麼想投靠楚昱,你就去他身邊呆一段時間吧。看他收不收留你,是他對你好,還是本皇子對你好。」

楚曼雅听了,心頭有絲松懈,在太子府,至少不用受虐。相比于楚輒對她非人的折磨,待遇上好多了。

「但你也別太開心了,你擺月兌不了本皇子的。本皇子會一輩子纏著你。你逃不開,絕對不!」

她瑟瑟發顫,只是看著他的腳尖,都恐懼得無以復加。

「找機會殺了楚昱。」楚輒陰柔的臉上很和氣,「知道麼?」

她抖著身子點了頭。

楚輒派了一名太監及幾名下人送楚曼雅前去太子府。

她已經沒有自己的人手,行蹤都在楚輒的監控之下。

太子府大廳,美麗溫婉的太子妃彥可卿熱情地接待了她。

「曼雅見過太子妃……」楚曼雅一福身,整個人直接軟倒。她是強撐著一口氣到這兒的,再也堅持不住。

「哎呀,曼雅公主昏過去了,來人,準備廂房,傳太醫!」彥可卿吩咐。

下人立即去著手準備。

半夜里,當楚曼雅醒來時,一雙男性的大手正在觸模她的全身,她一個激靈,還以為又是在陪哪個重要人物。這次是楚昱要她陪誰?

不敢作聲,不敢反抗,只有默默承受。

那雙大手有點顫抖,卻很溫柔地模觸著她的各處,手所到之處,上頭沾著粘粘的東西,很清涼,也不那麼痛了。

等等,似乎不是在侵犯她,是幫她上藥?

「公主醒了?」男人低柔地說,「小的楊飛。您的身體被折磨得……慘不忍睹。小的幫您上藥。」

借著燭光,楚曼雅看到男人穿著太監袍,是楚輒派來監視她的人之一。

「太監還叫楊飛這麼男人的名字?」楚曼雅唇角微諷。

「小的不是太監,是大皇子身邊的護衛。公主的貼身隨從是男人不太好,太監則無妨。是以,叫小的做太監裝扮掩人耳目。」

她眸中閃過訝異,「跟我說這些,不怕楚輒怪罪于你?」

楊飛忽然靦腆地說,「其實自從三年前小的進大皇子府,見到公主第一面起,就仰慕公主了。」

她諷刺地笑,「我現在的破爛身子,你想要,就上吧。本宮不會叫人的。在楚輒府上呆了三年,你應該知道本宮的‘風流事’。」

「公主切莫這麼說。」楊飛嚴肅地道,「小的知道你是受了大皇子脅迫,逼不得已的。」

「那又如何?本宮還不是擺不月兌。」

「若是……」楊飛遲疑了下,終究什麼也沒說,「您的身體各處都上過藥了,唯有那里。」

「里頭很痛,上藥吧。」她說。她不想痛死。

他手沾了藥進去。

她閉上眼楮,嚶嚀一聲。

他幾乎把持不住,還是堅持著給她上完藥,又幫她穿衣服。

她意外地瞧他,見他五官長得還算英俊,是那種易親近的類型,「真的不踫我?」

他搖首,「公主已經夠可憐了。小的沒能力幫你。至少能做到不傷害你。」

多久了?似乎是十二歲之後,她再也感受不到這樣的溫暖,這樣純粹的關心。曼雅心頭升起感動,「說吧,本宮想知道你之前沒說完的話。」

他盯著她美麗的臉,「小的唐突了,既然公主要小的說,小的便說。即便明知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也是實情。若是公主願意,小的願意帶公主遠走高飛。」

她笑了起來,笑出了眼淚,「果然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本宮過習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連公主的俸祿都不夠花銷,你一個小小的護衛,拿什麼養我?」

他不出聲,只是簡單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她也不語了。

他就在房里陪著她到黎明。

她很困地又睡著了,醒來時,已經中午了,正好太子楚昱來看她。

楚曼雅趕緊迎了過去,「曼雅見過二皇兄。」

「十一皇妹免禮。」楚昱扶她一把,「你肚子里有了孩子,應當注意歇息才是。」

楚曼雅石化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神情痛苦而悲憤,「你說臣妹懷孕了?」

楚昱肯定地點頭,「昨天你昏倒後,太醫來看過了。你身子虛,胎位不穩,孩子差點沒保住。」

「怎麼會沒滑胎?」楚曼雅一拳往自己肚子上打,「我昨天差點被弄死,小孩居然沒掉,太沒天理了!」

楚昱捉住她的手,「皇妹切勿激動,不要傷了孩子,也不要傷了自己。你的身體狀況太醫跟本殿下說過。如此情況還保得住胎,說明孩子命不該絕,說明你與孩子緣份極深。」

「本宮不要!不要這個孽種!」楚曼雅有點歇斯底里。

楚昱溫和的面色沉了些許。

她不敢胡鬧了,二皇兄看起來斯斯文文,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實際上他有多黑,她是明白的。

楚昱摻著她走到床沿坐下,「十一皇妹,你安心養胎。」

「生了這個孽種,本宮哪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楚曼雅滿臉憤怨,皮膚又被曬黑,活像個丑陋的怨婦。

「給孩子找個父親不就行了。」楚昱覺得不是什麼問題。

「談何容易?」楚曼雅苦惱地說,「楚輒說了,本宮敢嫁人,他會殺了我。」

「若是嫁給雲灕呢?」楚昱若有所思,「楚輒不是雲灕的對手。」

「雲灕已經有妃了,如何嫁?」楚曼雅覺得不可能,「何況,我還懷了別人的孽種。」陪了太多個男人,一個連她都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的野種。

「過幾天本殿下會安排你與雲灕同寢,一個月後,你再找上門,說懷了他的孩子。你月復中的胎兒才一個月,再過一個月,也不過二月,看不出來的。等將來臨產時,說早產就行了。」

曼雅有點心動,「我怕瞞不住。」

「瞞不住也得瞞。你有了孩子,到時進了雲王府大門,即便是妾,也比現在的處境好。」

「你真的願意幫我?」曼雅眼里充滿希望。

「當然。」楚昱撫了下她的頭發,「本殿下已經下令讓知道你懷孕的幾個人保守秘密。你就放心吧。」

「那多謝二皇兄了。」曼雅臉上露出感激。

「好好歇息,有什麼需要跟鄭總管說一聲就行了。」

「謝二皇兄。」

等楚昱走了,一身太監袍的楊飛走了進來,「公主,您想吃點什麼?」

「本宮什麼也不想吃。」楚曼雅盯著他算得上英俊的臉,「你可知本宮懷孕一事?」

「昨天太醫替您看診時,小的在一旁,是知道的。」

「既然知道,昨晚本宮醒了,為何不說這事?」

「小的以為公主不會喜月復中的孩子,是以能晚說一時,便是一時,免得公主傷心。」

「不需要你假好心。」楚曼雅諷刺地說,「本宮懷了野種,你還想帶我私奔?」

「小的不介意您月復中的孩子,只要公主願……」楊飛真誠地說,「小的會把您月復中的胎兒當成自己的……」

「夠了!」楚曼雅喝一聲,「本宮即將成為雲灕的女人,將來,這個孩子的父親會是雲灕。」

「小的方才在外頭听到了您與太子殿下的談話。」楊飛皺眉說,「容小的直言,雲世子不是普通人,您懷的不是他的孩子,恐怕瞞不住,試想,你進了世子府,隨便哪個御醫都能瞧出你懷胎幾月,何況,傳聞雲世子妃醫術可媲美華佗。小的也听聞太子殿下偶爾會去世子府,想見世子妃,每次遭拒。小的覺得太子殿下忘不了世子妃,只不過想借您拆散雲世子與世子妃……」

「不要說了!」楚曼雅捂住耳朵,「那又如何?為什麼你一定要點破?就不能讓本宮做做嫁給雲灕的夢,讓本宮幸福一點?」

「即便以這種情況進了雲王府,公主就真的會開心嗎?」

「有什麼不開心的。」楚曼雅表情恢復正常,「只要能報復君無菲,讓她痛苦。不管二皇兄報著什麼目的,本宮都願意做。何況,不就陪男人睡覺,不差雲灕一個。就算東窗事發,以本宮的身份,也不至于有多嚴重的後果。」

「公主太妄自菲薄了。」楊飛臉上浮起沉重,「小的真不願意公主如此墮落。」

「哼,墮落?」楚曼雅一點也不在意,「要不是看中本宮的身子,你會對本宮這麼好?」

楊飛沉下臉色,「小的雖然身份卑微,對公主卻是一片真心。若真的想得到公主的身體,昨晚公主獻身時,就受了。請公主自重!」恭敬地站在一旁,不再說話。

楚曼雅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心里涌起羞愧,見楊飛生氣的樣子,她的心也莫名地難受。

雲王府雲闕居,鵝卵石小道旁是一大片青翠的草地,草地旁種了幾株花兒,沒有艷麗的百花齊放,倒是十分的清靜雅致。

草坪上,雲灕坐在琴案前,修長的手指游覽于琴弦之上,一串串優美的音符自指下傳出,如小弦絲切切私語,溪水潺潺錚錚,清澈悅耳,幽幽揚揚。

君無菲在他旁邊的躺椅上懶洋洋地睡著,享受著太陽照耀在身上的舒適感。

喜歡听雲灕彈琴,自嫁給他之後,他經常會彈給她听。

平視過去正好看到他的後腦,如絲般的頭發綰成男子流行的束發,在頭頂用玉環圈住,一支玉釵穿過玉環,整潔高貴,他穿著一襲白色的衣衫,配清透白紗,顯得不食人間煙火,無形中也有一種清冷的高貴。

傾負韶華,說的便是他吧。

雲老王爺不說她還不覺得,總覺得雲灕對她很好,不難親近。現在想想,也僅只對她與小寶。對于別人,她從沒看他給過多余的表情,他總是淡然得似什麼都不在意。

從不同的角度想,他淡逸得讓人猜不出心思,換句話叫深不可測。

他是危險的。

想起玄溟曾經強暴真正的君無菲時的粗暴,若他是玄溟,對待一個女子毫不憐香惜玉,甚至連親骨肉也不管。

那麼,他是冰冷無情的。

他的行為除了一個沒有心、沒有情的人能做到,一般人根本沒他狠。

就連她,也沒有。至少,她無法拋下小寶。

但他,又是致命的。致命地吸引著她。

要不是他的出現,她也不會看清自己的心,原來,她根本不愛曾經的黎 ,更不愛成了楚昱的黎 。

玄溟的真面目她從沒見過,只是見雲灕的第一眼,她就深深的喜歡。

那是一種不同于青梅竹馬的感情,不同于以前在現代二十年的理所當然以為只能愛黎 的那種日久生情?生的情是習慣,是依賴,是好感,是喜歡,她以為是愛。

卻真的不是愛。

幽揚的琴聲回旋在院子里,四處散去,帶著不知明的愁緒,卻又淡然若水,如平湖上的剪影,清靜寧和。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她輕吟出口。

他背影僵了下,知悉,她知道他在琴聲里透露出的情緒。試著調整音符,那股淡淡的念想,仍然泠泠泄出。

她是懂他的。

做了世子妃快四個月了。

她與雲灕睡在一張床上,他卻沒有踫過她。就算他有時候摟抱著她,以為她睡著了會模她,卻沒有侵犯她的身體。

她與雲灕是清白的夫妻。

覺得有點好笑。也覺得生氣,郁悶他為什麼不主動踫她?開始以為他好心地與她培養感情。久了,她甚至有時候覺得她吸引不了他。

本來可以主動誘惑他的。開始幾天她是害羞,畢竟嫁了個真心愛的人。過了幾天就不了,她本來就不是什麼聖母,現代時也看了不少。

連表哥梁少華都敢調戲,還有什麼是她不敢的?

她也忍著。

她要看看,雲灕要瞞著遮月宮主的身份多久?

算算時間,只要再過半個月,離玄溟強暴真的君無菲的時間滿了一年。半個月後的月圓,玄溟體內極陰的真氣就會亂竄引發身體寒凍,不跟她合歡,玄溟就會活活凍僵而死。

仰頭看著天上的太陽,晃得刺人的眼楮。

想起一個很蠢的問題,現代的太陽圓,還是古代的?

都圓,都曬。

不知在現代的爸媽還好不?一年多過去了,表哥梁少華好麼?希望表哥不要被爸媽埋怨,畢竟她是從表哥的辦公室摔下去的。

真想跟爸媽說聲,別怪表哥,是她自找的。

「唉……」不知不覺,她嘆息了聲。

雲灕停了彈琴,側首看她,清越的目光里蘊著關心,「怎麼了?」

「沒事。」她搖頭,「就是有點想念家里人了。」

小寶一直與她一起,唯有君佑廷回了洛月國。他神色劃過幽邃,總覺得她說想的家人不是君佑廷,還是問,「是想念你父親了麼?」

「是。」她不想解釋她是來自一千多年後,干脆就讓他誤會吧。

「我派人去將你爹接來,以後就讓他在雲王府頤養天年。」

「過段時間再說吧。」她搖首。與雲灕之間還有點隔閡,她希望更穩定之後。

「嗯。」他心頭升起淡淡的無力感。

雲老王爺牽著小寶的手走進院子,小寶朝君無菲撲過來,「娘親……」

君無菲站起身,模了模小寶的腦袋,朝雲老王爺微福身,「父王。」

雲灕則對老王爺視而不見。

老王爺神色有點無奈與歉疚,「灕兒……」

雲灕淡然的目光清逸若水,並未開口。

幾個月來,雲老王爺偶爾會來雲闕居,為的也只是見雲灕一面,只是雲灕始終不理他,連一句話也沒說過。也沒給不好的臉色,仿若老王爺只是個不相干的人。

君無菲也不相勸什麼畢竟是你爹之類的,雲灕這樣,總有他的理由。

「都是父王不好。」老王爺嘆息著說,「多說亦無益。只談以後吧。如今雲王府的形勢,朝廷必然容不下。」

「父王打算如何?」問話的是君無菲。

「雲王府的財勢出乎了本王的意料,足以顛覆朝廷。朝廷是不會容許這樣的力量存在。即便雲王府暗中撤離,放棄財富,朝廷也不會安心。不是雲王府滅,就是朝廷亡。」

「父王的意思是打算滅了朝廷?」君無菲問得直接。

老王爺點頭,老臉充滿嚴肅,「近幾月,本王帶小寶出去玩時被幾批殺手埋伏,經查,是太子楚昱手底下一名大臣所派,顯然楚昱是主謀。」見君無菲沒什麼表情,又問,「你不生氣?」

「有什麼好生氣的。這事小寶已經告訴我了。」剛知道時是有點惋惜。惋惜楚昱一點兒也不顧念以往的情份。轉念一想,一個心系江山的男人,連她都可以不要,何況殺個她與別的男人的兒子?她正色道,「雖然我與楚昱是舊識,那不過是過去。父王放心,兒媳心中已放下過去。今後的事,該如何,便如何。」

「本王等的就是這句話。」老王爺說,「本王,本王還念著舊情,江山是本王送給楚宏的。也未曾想奪楚宏的江山,但楚昱近來的行為越來越猖狂,處處針對雲王府,顯然是楚宏受意。既然楚宏要滅我雲王府,要滅雲王府唯一的嫡孫,本王自不會坐以待斃。本王打算奪了江山。」

「兒媳同意父王的決定。」

「灕兒呢?」老王爺看向雲灕。

他總算不輕不重地開口,「我不想當皇帝。」

老王爺也說,「本王同樣的想法。」

君無菲皺眉,「不當皇帝搶江山做什麼。」

一老一少的目光同時往楚小寶望去,小寶睜著無辜的大眼楮,「爺爺,爹爹,你們要我做皇帝?」

無菲問,「小寶也不願意?」

「剛好相反。」楚小寶站得筆直,負手而立,像個小大人,目光堅定,「男兒志在四方,而四方天下萬里疆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若能指點江山、造福黎明百姓,小寶自當竭盡全力。」

「今天才覺得兒子這麼有志向。」君無菲感嘆,「我一直都以為小寶是個小屁孩。」

小寶不悅地垮下小臉,「娘親,小寶過了六周歲生辰了,你不是說按智商測算,小寶的心智都十六七歲了,娘親怎能那麼說。」

「好好好,是你娘親錯。」說話的是老王爺,「乖孫,你可真讓爺爺刮目相看。大宛國的江山,非你莫屬。」

雲灕淡逸的面龐也露出滿意之色。

老王爺一把抱起小寶猛親,「孫子,近幾個月我看你處理雲王府的帳目得心應手。想必日後也是個好皇帝。」

「爺爺親得人家滿臉口水。」楚小寶抱怨。

「爺爺是太喜歡你了。」老王爺眼眶冒起淚光,「我與你爹爹都無心執撐江山,總算出了個小寶肯擔大梁。」

「爺爺先把江山拿下再說。」

「小寶放心,拿不下江山,我們一家要下黃泉,爺爺怎麼舍得我的乖孫受傷害。」

「小寶也舍不得爺爺。」

「乖……」老王爺抱著小寶越走越遠。

夜里,君無菲側躺在床上,看著臥房中央的桌前,正在閱帳目的雲灕。

他全神貫注的模樣很吸引人,長長的睫毛,漆黑深邃的眼瞳,白皙的肌膚,寧靜清越的氣質不染縴塵。

幾乎每晚都是他看帳目,等她睡著了,不知什麼時候他才上床。

說實在的,她也有**。

沒有哪個女人嫁了四個多月,還跟老公是清白的吧?

只要他主動一點,她是很樂意配合的。

他是不是不想要她?

以前玩了六年膩了?

「該死!」她憤憤地咒道。

雲灕不解地抬起首,清雅的目光朝她望過來。

一副茫然無辜的表情。

好像她不對一樣,真氣人!她豁地起身,滿腔怒氣地道,「你,給我起來!」

他乖乖地站起身。

她指向門外,「出去。」

他剛要順著她的話走,走了一步又頓住,不解的眸光加深。

「我叫你出去!」她語調揚高八度。

愛妃發飆,雲灕雖不明所以,也不敢違抗,抬腳剛走出門,君無菲就一把將門關了。

雲灕站在門口,清俊的面龐浮起無措,輕叩了下門,「君兒……」

房門打開,君無菲塞了套枕頭被子到雲灕懷里,「從今晚開始,你去書房睡。」

砰!又關了門。

雲灕真是雲里霧里,好好的,為何要去書房睡?她厭倦他了?她為何生氣?

傻站著,不知道怎麼辦。

「唉!」楚小寶站在院子里大聲嘆息,「爹爹,你被娘親趕出來了?」

雲灕沒答話,表情上寫著,不是很明顯的事嗎。

「你惹娘親生氣了?」小寶問。

他搖頭,又點頭。

「到底怎麼回事?」

「不知道。」老實地答道。

「娘親說更年期的女人容易無原無故發火,可娘親還很年輕,才二十二歲嘛。」楚小寶敲門。

里頭丟出來一句,「別吵!」

「娘親,你怎麼可以把爹爹趕出來?」小寶嗓音稚氣未月兌。

「要你管。」里頭又傳來三字。

「可這是爹爹的府里,要趕也是他趕你,怎麼反而倒一頭了?」楚小寶才說完,雲灕不贊同地道,「不許這麼說,雲王府大小所有事務,都由你娘親作主。」

小寶可憐地解釋,「我只是看爹爹可憐,想騙娘親開門,不這麼說,娘親哪會把門打開?」

「臭小子,就算你這麼說,我還是不開門,叫你爹滾去書房,你再羅嗦也滾。」君無菲像吃了炸藥一樣重火氣。

「娘親,你真是越來越極品了也,一點道理也不講。」楚小寶抱怨,「還想跟娘親聊聊天來著,改天吧。」

雲灕疑惑地問,「什麼是極品?」

「就是娘親這樣的。」楚小寶大嘆一聲,「爹爹,你自求多福嘍。」說完就蹦跳著跑路了。

雲灕抱著被子站在門口好一會兒。

當君無菲打開門時,雲灕已經不見了。

失望,他干嘛不多站會?本來還打算讓他進房來著。

書房里,雲灕默默在臥榻上鋪好被褥,伸手撫過被面,像是感受著她的味道。

睡書房也好。夜夜抱著她無法入眠,每到後半夜,就克制不住欲火,只好悄悄去沖涼水澡。

或許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心甘情願接受他了。

只要能在她身邊,就算一生不踫她,他亦甘願,只要看著她就好。

不該奢求太多,卻又忍不住想要她的心。

躺在床上,雲灕怎麼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君無菲的倩影,以及抱著她睡時的溫暖舒適感覺。

不知不覺,原來抱著她睡已經成了習慣,怕是再也戒不掉了。

君無菲在廂房里同樣睡不著,腦子里總是想到一伸手就踫到了雲灕的身體,被他擁著的安心。早知道就不趕他走了,後悔也沒藥吃。

第二天醒來,君無菲習慣性地伸了下手,沒模到雲灕,心里升起失落,嘆了口氣。

雲灕是在床上呆坐了一夜,真是一刻也受不了她不在身邊。

白天君無菲避著她,他只好靜靜地站在遠處看。

漫長的一天過去,又到了晚上。

雲灕很想她叫他回房睡,又知道不可能。想了想,他出了雲王府,準備親自去給君無菲挑一樣禮物賠罪。盡管他不知道她為何生氣。

時辰比較晚了,街上很多店鋪都已經關門。

雲灕站在街上,一時也不知買什麼。

「雲堂兄!」一道驚喜的女聲。

轉過身,見是楚曼雅。

她上身穿著紅色抹胸,露出一半飽滿得欲炸開的胸脯,是同色的長裙,配黃色繡花曳地外衫,一頭長發作貴族式的環髻,額前吊著水晶花鈿,五官上著精致的妝,看起來艷光照人,又無比性感。

曼雅對于他的打量,心升滿意,至少他的目光肯為她停留。望著眼前絕色若仙的男子,僅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種清雅得不落凡俗的氣質,若是能與他親近,就是要了她的命,她都甘願。心頭的小鹿撞了起來。

雲灕是意外她的穿著,才多看了一眼。畢竟她貴為公主穿得如此暴露,與妓女何區別?

楚曼雅身後還站著一名太監,太監手里拿著一匹布與幾個盒子,她說,「堂兄這麼晚還在外面。本宮出來逛逛,想親自買點兒東西。想不到能遇見你。」

「嗯。」雲灕微點個頭,抬步就要走。

曼雅跟上他,「剛才看堂兄站著發呆,似有什麼心事,能有曼雅幫得上忙的地方麼?」

「沒有。」雲灕面色淡然。

突然,幾名黑衣人從天而降,將雲灕與楚曼雅包圍了起來。

「雲世子,你的死期到了!」幾名黑衣人不由分說舉劍朝雲灕確。

「堂兄,我好怕!」楚曼雅躲到雲灕身後,雲灕卻不理會她,輕松周旋在幾名黑衣人之間。

黑衣人與一襲白衣的雲灕成為明顯對比。黑衣人殺氣騰騰,雲灕招式若行雲流水,從容不迫,即使是身處險境,仍然無比優雅。

楚曼雅訝異于雲灕的武功如此之高,這幾名黑衣人是太子手下屬一屬二的高手,竟然傷不了雲灕分毫。

那名跟著曼雅的太監也加入站局。

忽然,「啊!」一聲,楚曼雅故意中了一劍,劍傷在手臂,趁踉蹌之際,抓住了雲灕的手。

一瞬間,其中一名黑衣人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另幾名黑衣人則數劍刺來。

雲灕一手發出幾格暗器隔開數劍,另一手原想去擋粉末,卻因被楚曼雅抓著臂膀,而一下動不了。使力一甩,楚曼雅被他扔飛出去,手獲自由,但不小心吸入了些許白色粉末。

「啊!」楚曼雅尖叫一聲,等著被活活摔死。

小太監躍身而起,在空中接住她的身子,穩穩落地。

幾名黑衣人手中的劍紛紛被暗器擊斷,其中一人還因被暗器打中身亡。不敵雲灕,其中一名黑衣人喊了聲「撤!」瞬間向四面八方散開遁隱。

雲灕沒有追。指尖點了下鼻上的粉末,臉色一變,「野火燒不盡!」

那是一種藥,一旦中此藥粉,若是女性,放蕩狂浪,沒十個男人,根本滿足不了。

若為男性,經久不泄,長達十二個時辰,能將女人活活弄死。

此乃當今最強悍的婬毒,除了男女交歡,沒有辦法解此毒。不解毒,要不了幾個時辰,就會血脈暴烈而死。

如果一男一女中毒,兩人交配,倒是正好互相解除婬毒。

身體立即開始灼熱,熱氣像暴炸了一般上涌。

曼雅也中了此婬毒。

太監方將她放下在地上站穩,她便熱得想月兌衣服,「好熱……」還是堅持著問雲灕,「雲堂兄,你沒事吧?」

雲灕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清越的瞳仁里盈滿了殺氣,「最好不要是你設計我。否則……」

月光下,他的身影正好被旁側房屋的陰影籠罩,清雅全無,邪氣莫測。

她突然就覺得他不若外表般是天上的仙,而是地底爬起來的惡鬼!

惹不起。

他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看穿了什麼?

恐懼……

「堂……堂兄……」楚曼雅嗓音結巴了。

雲灕一拂袖擺,人已沒了蹤影。

「他去哪了?」曼雅問旁邊的假太監楊飛。

楊飛指了下邊上的客棧,「他進去了。應該是馬上想辦法找女人解毒。」

楚曼雅趕緊跟了上去。丟下一錠金元寶,掌櫃的說雲灕在天字一號房。

楊飛站在原地,想讓她別去,卻又無可奈何,只余一腔心痛。

客房里,雲灕盤腿坐于床上,雙手置于膝蓋,掌心向上,凝運真氣,原想自身內功屬寒,想靠極陰的內功壓制婬毒,豈料被婬毒反抓,脹得發痛,全身的血脈都沸騰了起來。

忽然,楚曼雅闖入房里,嬌軀直撲雲灕,「堂兄……我要……」嗓音嬌媚入骨。

聞聲,雲灕欲念更深,袍擺一掀,將她撲過來的身子打飛出去。

咚一聲,她的身子撞到了牆上。

「嘔……」吐出一口鮮血,因為痛,她的意識清醒了些,美麗的雙目被欲火折磨得通紅,淚流下雙頰,「堂兄就這麼嫌棄我?可是不踫我,你會死。你也可以找別的女人,但我是現成的。」

「除了君無菲,本世子誰也不要!」雲灕嫌惡地別開眼。

「呵呵呵……」楚曼雅突然淒慘地笑了起來,淚眼蒙朧地瞧著雲灕絕色的面龐,「雲灕,我是真的喜歡你。我不求別的,只求這一宿……」

「再不滾,我就要你的命。」他身上的淡雅之氣已消失,余的是如鬼魅般的邪氣。

體內的火焰明明在燒,她卻備覺得寒冷,知道他是認真的,為了性命著想,還是連滾帶爬地出了客棧。

楊飛見到她,驚喜盈上眼簾,「公主!」

楚曼雅緊抱住他,「楊飛,本宮受不了了!我要!我好難受!」

楊飛抱著她,使用輕功消失在街上。

君無菲從屋子轉角走出來,微嘆一聲。還以為雲灕多厲害,也會中招。

本來是想去書房偷看雲灕在做什麼的,哪知正好見他出府上街,她好奇,就悄悄跟著了。

然後就看到了方才的一切。

不是雲灕被人拿劍砍她不幫,而是她知道對付剛才的幾個黑衣人,雲灕不會費吹灰之力。

在他吸進粉末時她本想出來,可听見他說是……野火燒不盡。

這個時代最烈的藥啊。她又止步了。想看看他會怎麼辦,結果他進了客棧。

楚曼雅送上門,又滾出來了,應該是被他驅趕走的。

雲灕不肯踫楚曼雅,還是別的女人他也不要?

試試就知道了。

君無菲走進客棧,一張五千兩的銀票給客棧掌櫃,掌櫃眼都瞪直了,「姑娘,您這是?」

「包下客棧兩天。」

「沒問題,沒問題。」掌櫃笑嘻嘻地收了銀票,「小的馬上給您清場,讓別的客人退房。」

「剛才的白衣男子在哪個房?他不必退。」

「天字一號房。」

君無菲又拿出兩錠銀子,「去,找幾個姑娘過來,服侍天字一號房的公子。」

「好 !」

「馬上。」

「是。」

……

客房里,雲灕已經無法保持清醒的神智,欲火折磨得他整個人像被火燒。

有一瞬間的沖動,想回雲王府,想找君無菲。

可是,這里離雲王府太遠,用走的,他肯定堅持不到回府,就會失去理智了。若使用輕功,只會讓婬毒竄得更快,出不了客棧就會狂亂。

他不想像個瘋子一樣在街上抓女人,也沒想過找別的女人,只是咬牙死忍著。

血管已經一點點暴了起來,難道今天要死在這里?

不想死!

他還有好多話沒有告訴君兒!

他要回府!

強撐著站起身走到門邊,剛打開房門,見外頭站著三個妙齡女子,三名女子雖然不是絕色,也稱得上好看。

「怎麼會有女人?」他眨了下眼,這三名女子竟然沒消失。

三名女子呆了下,眼里滿是驚艷的光芒。天吶,這男子是天仙下凡嗎?竟然如此的俊逸!

別說給她們錢,要她們倒貼都願意。

「是一位姑娘叫掌櫃給了錢,叫我們侍候你。」三名女子里有人這麼說,三個人六只手同時朝雲灕模去。

一股濃濃的脂粉味撲鼻,雲灕厭惡,但她們的小手在他身上撩起的觸感,又讓他覺得難耐,舒服。

「公子,你長得真俊,先跟我做吧……」一名女子開始月兌他的衣服,另一女子自行解衣,「公子,還是我的功夫好,公子先跟我……」

理智已經在崩潰的邊緣。雲灕的身體狂猛地想要女人,理智卻極度抗拒。

不踫女人會死。

君無菲絕色的面孔閃入腦海。

楚昱與她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應該是戀人。因為楚昱在外養了別的女人,要娶別的女子,所以,她斷然嫁給了自己,再不理楚昱。

也就是說,她受不了戀人的變心,或觸踫別的女子。

若是他也踫了別的女子,她就再也不會給他機會了吧?

想到要失去君無菲,那他寧可死。

「滾!」冷魅帶著殺氣的一個字,昔日雲淡風輕的雲灕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邪氣狂亂的面孔。

同樣一個人,怎麼剛才還像仙,現在卻似鬼魅?

三名女子嚇呆了,一時不知所措。

內功一運,三名纏著雲灕像八爪魚的女子被甩出門口,紛紛撞到牆吐血。

砰一聲,房門自動關上。

再次動了內功,婬毒上腦,雲灕已經失了理智。

門外,君無菲讓掌櫃與店小二將三名女子扶走,又給了錢給她們看病。

而此刻一處不起眼的民房里,楊飛將楚曼雅帶到了自己租住的房內。

楚曼雅早已受不了地自行扯開衣裳,整個人像八爪章魚一樣攀附在楊飛身上。

「給本宮……給本宮……」她下意識地喃著,扯開他的褲頭,自己就迎了上去。

楊飛舒服地輕哼一聲,與楚曼雅共赴巫山**……

客棧門外,君無菲推開房門進去,又將門關上。

環顧了下房內,居然沒人?

難道雲灕從窗戶跑了?

窗子是關著的,以他的狀態,不可能從窗戶走了還記得關窗。

剛要找他,突然,一雙鐵臂從背後抱住她,大掌在她身上重重的模虐。

她吃痛,還來不及說話,就被他壓倒在地。

借著隱隱透進來的月光,她看清了他。

他身上的皮膚已呈赤紅色,眼珠也因充血而泛著血絲,筋脈一根根地自皮膚底下暴跳起,像是隨時要暴炸血管。

她的手撫上他,感受到他的血液在沸騰。

嘶嘶嘶……

三兩下,她的衣服盡數被撕裂,身上被抓出一道道血印子。

抬首望他,他已沒了理智,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早就撕盡,就像一頭瘋狂的野獸!準備活生生將她撕裂!

她害怕得顫抖,卻沒想過抗拒。

他為了她,連命也不顧,趕走了別的女人。

沒有絲毫準備。

他已攻入。

殘暴、無情、瘋狂、凌虐。

她痛得掉眼淚。

十二個時辰不會停。

想到都讓她恐懼的數字。

他越是暴虐,她越是溫柔,心底滿腔愛意,紅唇喃喚,「雲灕……」

狂暴的他似乎听進了,稍稍溫柔下來,很快又不敵沸騰的婬毒,陷入更野的風暴。

野火燒不盡……

民房內,楊飛已經精疲力盡,幾個時辰了,再也不能滿足她,而楚曼雅早已瘋了,不斷地向他索要。

她的流著血,月復中的胎兒已流產,但她似渾然未覺,整個人被**支配空制,嘴里嚷著要,得不到整個人越來越瘋狂。

楊飛很懊惱,為何他沒有中婬毒。如今,沒十個八個男人,根本滿足不了楚曼雅。

「男人……我要男人……」楚曼雅瘋了,將自己的身軀挖得出血,「我要死了……給我男人……」撿起一根木頭往自己身上捅。

楊飛攔住她,滿臉的痛苦,「公主,不要這樣!」

她瘋了,身體除了婬熱,灼燒,想要,已經感受不到痛。

「小的是真的很愛公主。」楊飛痛苦地道,「小的不願意也不能去叫別的男人來踫你。卻又救不了你。你說,小的該怎麼辦?」

楚曼雅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掙開他,整個人像瘋子般往柱子上又撞又磨。

「這樣下去,你會活活自虐死。」楊飛抽出匕首,朝楚曼雅走近。

楚曼雅回過身一把想抱纏他,豈知一靠過去就被他手中的刀捅穿了小月復。

巨痛自刀口襲來,曼雅終于有一瞬的清醒,瞪大了一雙美目看他,「你……」

他麻木地接住她軟倒的嬌軀,喃喃地道,「公主放心,楊飛會一直相伴,不會讓公主寂寞的。」

她似乎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唇角掛著淒美的笑容,「也好。本宮……活得太辛苦。」

「解月兌了。」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公主以後都不會再受苦。」

她吃力地抬起沾滿了鮮血的手,顫抖地撫上他的面頰,在他英俊的臉頰上模出半個血手印,「黃泉路上……本宮……等你。」

手無力地垂下,曼雅永遠地閉上了眼楮。

「楊飛不會讓公主走得這麼狼狽。」楊飛將她放到床上,打了水,擦干淨她赤luo的身體,為她穿好衣衫,又替她梳發、化妝、收拾屋子……

等一切弄妥,他換了一身平常穿的衣服,在她身邊躺下來,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拿著先前那把匕首,一寸寸捅進自己的心髒,鮮紅的血液不斷涌冒,他的神色雖痛苦,卻很安祥,「公主,我來了……」

君無菲在客房內承受雲灕激烈的暴虐歡愛,已一夜又一天,又到了夜里,一切才停了下來。她受不住已經過數次的昏醒。

整個人像被拆散了架,全身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嬌軀由外到里痛穿。

呼了口氣,謝天謝天,她還沒死。

幾次以為會在他的殘暴中痛死去。

看了眼躺在身邊的雲灕,他已極度疲憊地睡著。

他的五官極其的好看,睫毛長翹,高挺的鼻,唇形絕美,眉毛濃黑如墨,組成一副無可挑剔的絕色俊顏。

睡著了的他還有一絲人氣,不像醒時像仙人一樣遙不可及。

她在他頰上印一吻,再也克制不住昏睡了過去。

兩個時辰後,約莫四更天。

房內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雲灕睜開了漆亮的雙眼。

殘暴的歡愛浮現在腦海,他猛地瞪大眼,他踫了別的女子!

當時已經失去了理智,只憑著本能虐要身下的女軀,根本不知道別的。

根本沒想到與他合歡的女子是君無菲,他瞄了眼旁邊的女子,是背著對他側身睡的,身上蓋著被子,只有腦袋露在外。

他也沒有心思轉頭看她的臉。

心里慌亂。

婬毒得十二個時辰才解得了。他這麼久沒回去,君兒該著急了吧?

他對不起君兒!

起身抓起已經破爛不堪的衣衫穿在身上,他直接離去。

听到房門響,君無菲醒了,伸手一探床邊,瞌睡蟲頓時跑光。

雲灕呢?

該死的男人就這麼走了?

君無菲給氣著,想下床,身子動都動不了。

痛痛痛!全身都痛!

頹然倒回床上,過了一會兒,才又掙扎著爬起來,見地上有一個瓶子,是她衣服里掉出來的,瓶里頭是補氣養身的藥,她拿起瓶子,吃了兩顆藥,又躺回床上,實在是又累又痛。

雲灕的體力未免太好了,才睡了多久就醒了?

不放心雲灕,稍作歇息後君無菲強撐著起身,一看地上,她的衣服給雲灕撕得稀巴爛,根本穿不了了。

只得用棉被將自己包得秘不透風,想叫掌櫃,發現嗓音破碎得嘶啞。

只好將房中牆角架邊的一個大花瓶往樓下扔,「 啷」一聲,驚醒了掌櫃。

等掌櫃來問話,她隔著門交談,「給我買一身女裝。」很窘,聲音沙嘎得像鴨子叫。

掌櫃的早就明白她與那白衣男子在房中的動靜,那個動靜想不听到都難。只是太激烈、太久了。一天一夜啊!

難怪她要包下整間客棧。

「姑娘,這大半夜的,買不到新衣。我有個女兒與你差不多大,身材也差不多,要不先穿小女的衣服?」掌櫃的聲音挺客氣。這客倌出手闊綽,非富則貴,只是這聲音都快說不出話了。那男客倌整得她夠嗆。

「好。」君無菲同意。

等掌櫃送來了衣服,君無菲門縫里接過穿上,又簡單地梳洗了下,半夜里燒飯菜麻煩,吃了個昨天剩下的餅與喝了

水,才讓掌櫃找人用轎子將她抬離客棧。

雲王府書房,雲灕沒有直接回與君無菲的廂房,而是先悄悄到書房換了身衣服。

又覺得不妥,洗了個澡,才衣著整齊地到廂房門口。

站著,不敢進去。

過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敲門。

叩叩叩。

「君兒……」雲灕的嗓音盡量保持鎮靜。該死的,做了虧心事,他的心都是懸的。

敲了幾次門都沒回應,雲灕仔細聆听,發現房里靜得無一絲人氣,才推門而入。

果然,房里一個人也沒有。

「君兒!」雲灕大聲的喚。真怕她是不是生氣他兩天不回來,走了?還是她知道什麼了?

此時,天已黎明,鳥兒在枝頭吱吱喳喳,東方露出一片魚肚白,旭日冒出了頭。

雲灕喝一聲,「來人!」

一名下人匆匆走過來,「世子有何吩咐?」

「世子妃呢?」

「世子妃前天晚上就出門了,到現在還未回來。」

「前晚就出門?」雲灕皺了下眉,「她去哪了?」

「世子妃沒說,只是前天晚上派人送了口信說今天早上會回來。」

「這麼急著找我?」君無菲的身影出現在院外。

雲灕像一陣風一樣奔了過去,將她擁入懷里,「君兒!」

她輕哼一聲,發出痛苦的聲音。

他低頭看她,見她絕美的面龐蒼白得毫無血色,氣色也格外憔悴,連衣服都是穿著別人的,「君兒你怎麼了?」

「還問。」她抱怨了問,看他的樣子,好像並不知道她被他暴虐了一天一夜。

對哦,他連她的樣子都沒看就走了,搞不準真不知道是她,干脆逗逗他,「沒什麼。你呢?兩天不見,你都干了些什麼?」

他欲言又止。

君無菲陡然沉下臉色,「說!」

望著她絕色的小臉,那眸中的怒氣,似是知道他做了什麼,可他萬不敢承認。

相信她絕不能接受他與另一個女子合歡,哪怕是為了解婬毒。

絕不能失去她。

亦不想欺騙她。

瞞著她的事已太多,豈能再加一件?

「對不起!」歉疚的三個字,他絕俊的面龐浮著愧疚。

她雙目一閉,腿一軟,昏倒了。乘轎子到院外頭,才讓轎夫抬轎折返。

她四肢無一點力氣,又痛又疲乏,全身沒有處不重傷。

根本就走不動路,只能被抬回。

現在,她再也堅持不住了。

「君兒!」雲灕驚慌地喚了一聲,接住她軟倒的身子,視線觸及她脖子上的淤痕時,眼楮一眯,那是吻痕、掐痕、傷痕……

滔天的怒意醋意將他淹沒。

淡逸的眸光瞬間變得邪魅寒冰,怒得想殺人!

單手打了個手勢,一名黑衣人從暗處現身,「宮主有何吩咐?」

「去把世子妃這兩天的行蹤查個一清二楚。」

「是。」黑衣人縱身一躍,沒了蹤影。

「就算你不愛我,我也不相信你會背叛我。」雲灕邪氣的眸光里盡是痛苦。

探上她的脈門,虛弱得幾乎斷氣。

他趕緊抱著她進房,將她放躺在床上,解開她的衣襟,當看到她潔白的玉體上那青紫交錯、人為的各類傷痕,重傷、輕傷……根本是體無完膚!

天,她到底經受了怎樣的暴虐,是哪個畜生、哪個野獸這麼傷害她!

心疼而顫抖地撫著她的身子,他的心痛到無以復加。

因心痛,理智回籠。

下人說她前天晚上出府。她是在他後面才回來的,顯然剛回到府里。

想起暴虐那副女性的身軀,只覺得好軟,好女敕,好舒服,讓本就沒理智的他更瘋狂。

「雲灕……」

他又記起了那女子溫柔深情的呼喚。他以為是君兒,他也曾動容,只是敵不過婬毒的控制。

等清醒了,根本就沒想到被他虐的女子會是君兒。

他怕失去君兒,逃避,連那女子臉都沒看就走了。

想起在客棧房中撿自己衣服時,邊上那碎得成了破布的女衫,是君兒前晚穿的衣服,還有,走前瞄過她一前,她雖然蓋著被子,身材卻格外嬌好,還有,她的頭發,那麼柔長地披在枕上,身材與秀發,即使沒有正面,都應該能看出來是他的君兒。

可他做了什麼?暴虐了她之後,丟下她一人不管,還懷疑她的忠誠!

啪!一巴掌雲灕重重地煽在自己臉上。

喉嚨里涌起一股腥甜。

鮮血自他嘴角慢慢流下。

神色又恢復平靜,只是臉上的表情沉痛不已。

淚水自他清越的瞳仁里滴落,一滴一滴,滴在了她的身軀上。

她在昏睡中蹙了下眉,似乎忍受著極大的痛楚。

他拉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親吮,「寧可死,我都不願傷害你,我的君兒!」

「雲灕……」她嗓音嘶啞。

他听得心像被刀剜,想起她在他身下無助痛苦地承受,嬌甜的嗓音由痛苦變得啞得出不了聲。

慢慢地,更多暴虐她的行為躍入腦海。

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滴落。

「爹爹,你為什麼哭了?」楚小寶站在門口。

雲灕馬上拉過被子,將君無菲的身體裹得密不透風。君兒的身體是他的,就算是兒子也不能看!

「出去。」嗓音淡然,卻不怒自威。

「娘親怎麼了?」小寶問。方才震驚于一向沒什麼表情,天塌下來都似乎不會在意的爹爹居然掉眼淚,他沒看清床上是什麼情景。

「她會沒事。」是保證,是堅定,也是自我安慰。

「我想看娘親……」小寶不死心。

「我說了,她會沒事。」雲灕冷森地掃了楚小寶一眼,目光邪魅詭異,小寶不由瑟瑟發抖。

爹爹似乎變了一個人,變得像……真正的爹爹?

真爹爹戴著面具,冷酷得不得了,會是清雅若仙的繼父嗎?

小寶頭一次疑惑了。

能為娘親掉眼淚,不管什麼事,小寶都相信爹爹不會傷害娘親。小寶默默地退了出去。

雲灕讓下人送來最好的金創藥,親自為君無菲上藥。

沾著膏藥的手撫過她滿是傷痕的嬌軀,手顫抖著,臉上是滿滿的愧疚。

像是在撫觸一件極其昂貴的珍寶,他的動作是那麼的小心翼翼,加倍呵疼。

上了藥,又從櫃子里拿了身干淨的衣裳為她穿好,他就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痴痴盯著她絕色的容顏,清越的瞳眸中滿是愛意,靜靜守候。

黑衣人來回報君無菲這兩天發生的事,雲灕面無表情地听著,越听越內疚。

擺了擺手,黑衣人退下。

雲灕的視線一直沒離開她的臉龐,心疼極了。她連平時與他圓房都不願,這次卻為了救他,差點被虐死。

她在與他纏綿前叫了三個妓女服侍他,是不願意用身子救他的吧?

他把那三個妓女趕走了,她不忍見他死,才被迫相救?

想到這個可能,他的心狠狠地悶痛,早知道就踫那三個女的……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又搖首。他不想踫別的女人,盡管傷害了她,還是只想要她的身體。

昏睡了兩天,君無菲醒了。

睜開眼,望著粉紅的床帳頂部,體會著手被大掌包裹的溫暖,微側首,望進雲灕擔憂的眸子。

他的眼中布滿疲憊的血絲,整個人憔悴不堪,下齶處冒起了胡渣,臉色蒼白之極,顯然好幾天沒睡好了。

「你醒了!」雲灕面色閃過驚喜。

「嗯……」她輕嚀一聲,想起身,他趕緊將她扶坐起。

身上還是很痛,不過是那種隱隱作痛,在能承受的範圍。她的目光落在他臉上,「雖然很憔悴,看起來又老了幾歲,不過,這樣比較像人。」

「君兒若是喜歡,我天天這樣。」他馬上承諾。

她搖頭,「傻瓜,我當然希望你健康精神好。你這樣,我會心疼。」

他心頭一喜,「真的?」

「騙你做什麼。」

「我信。」

「我睡了幾天了。」

「兩天。」

她伸手模著他絕俊的面龐,「看你的樣子,是守了我兩天沒睡?」

「是哦。」回話的是楚小寶。小寶走入房里,身後的兩名下人端來了梳洗的水與吃的食物,「爹爹守在娘親的床邊,不止不眠不休,東西也沒吃,水也沒喝。小寶勸他,他也不听。娘親要是再不醒,我怕你沒事,爹爹反而倒下了。」

君無菲眼里滿是心疼,反握住被雲灕握著的手,「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他喜歡她現在的目光,像是很愛他。

她起身,腳落地,腿間太過酸痛,差點站不穩,他干脆將她打橫抱起,「君兒要做什麼,我來幫你。」

「梳洗,然後跟你一塊吃飯。」

「好。」他坐于桌前,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楚小寶擰了毛巾,遞給君無菲,「娘親,先擦把臉。」

君無菲洗完臉,想將帕子丟回水里,卻被雲灕率先接過也擦起臉。

用她用過的帕子?她覺得沒什麼,只是當著兒子的面,不太好意思。

小寶命人將飯菜端到桌子上,說道,「飯菜是二個人的份,爹娘慢用,兒子告退了。」說罷帶著下人離開。

房里只剩君無菲與雲灕二人,雲灕為她盛飯夾菜,她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抱著吃不方便。」

「可是……我想抱著你。」難得的,他說出自己的想法。

「雲灕乖,等你吃完了飯,再好好睡覺,你想怎麼抱,就怎麼抱。」一副對待小孩子的語氣。

他怎麼覺得她拿自己當小寶對待,但是好幸福,有一種甜滋滋的感覺劃過平靜的心田。她的意思是,他可以跟她做夫妻間的事?

想問明白,又怕唐突了,動了動唇,終是什麼也沒說。

君無菲覺得他有話想說,又沒說。總覺得與雲灕這樣下去不行,有想法也不說出來。

看來得坦誠布公跟他談一次。

但是,不是現在。先等他吃飯睡覺,醒了再說。

看他現在疲憊的樣子,眼楮都快睜不開了。

太心疼。

關上房門,君無菲走到院子里,在小亭里等候的小寶朝她跑過來,「娘親。」

「小寶這幾天乖不乖?」她伸手模著他的腦袋,比了下他的身高,「兒子又長高一點了。」

「小寶很乖。」小寶說,「這些天練武的時間減少了,多數在管理雲王府的生意。」

「嗯。」

「爺爺說顛覆朝廷的日子近了。」

無菲還是點頭。

楚小寶抬首,看著娘親美麗的臉,「娘親的精神挺好。前幾天發生了什麼事?」

「就是身體不舒服。現在沒事了。」

「那就好。」小寶說道,「娘親可得好好照顧自己,不然,爹爹會心疼死。小寶也會心疼的。」

君無菲點頭,「小寶也要照顧好自己。」

「兒子會的。」小寶精致絕倫的小臉浮起憂慮。

無菲俯,伸手輕撫著他的小臉,「兒子有心事?」

「娘親,兒子想問……」

「有什麼話,直接問就行,對于娘親,別藏在心里。對別人,要懂得說該說的話。」

「是。」小寶點頭,疑惑地說,「玄溟爹爹與雲灕爹爹是同一個人嗎?」

她怔了下,「為什麼這麼說。」連小寶也看出來了?

「兒子有時候覺得兩個爹爹很像。」

「這個問題,等你爹爹睡醒了,我找他核實了,再回答你。」她說,「因為現在,我也不知道。」不能再等雲灕主動向她說明了。等了這麼久,怕是繼續等下去,還會是老樣子。

「好的。」小寶頷首,「希望是同一個人。」

其實,連她也這麼希望。畢竟,雲灕就是對小寶再好,如果小寶不是他親生的,總歸有點遺憾。她仔細地瞧著兒子稚氣的臉,「以前小寶都不會在意這個問題,現在為什麼這麼說。」

「爺爺與爹爹對小寶太好了。」小寶說,「若是小寶是他們的親孫親兒,一切才顯得理所當然。」

「是啊。」她微笑,「不過,就算不是,小寶也無須介意。因為你永遠是娘親最愛的兒子。娘親的丈夫,必需是與娘親一樣疼愛小寶的人。」

「小寶明白了。」楚小寶懂事地點頭,想起什麼,又說道,「娘親,你知道不?今天早上在一間民宅發現了十一公主楚曼雅的尸首,在她旁邊的還有一具男尸,經查,那男尸生前是大皇子楚輒的護衛楊飛。驗尸官查驗到兩人死了四天了,尸體已開始腐爛。是民宅的房主上門收租時發現的,通知了官府。」

楚曼雅也中了婬毒,這麼說來,那晚她就死了。君無菲點頭,「楚曼雅與楚輒的護衛一起死的,楚昱一定會咬住這點大作文章。」

「娘親英明。」小寶又道,「兩人死亡現場凌亂,公主躺在地上,衣衫不整,手里握刀正刺楊飛。公主的尸身與身上都損傷嚴重,生前肯定被暴力侵害。負責辦此案的官員認定是楊飛奸殺曼雅公主,公主反抗時,將楊飛殺死。」

「內幕呢?」

「娘親猜猜。」

「護衛楊飛是自殺的?」如果沒估計錯,四天前的夜晚帶楚曼雅走的那太監就是楊飛。

「娘親真神,兒子佩服。」小寶說,「兒子查到的內幕是楊飛生前受大皇子楚輒之命裝扮成太監侍候在公主旁側。曼雅公主與楊飛日久生情通奸。而非奸殺,因為楚曼雅身上的傷經比對,都是她自己弄的。然後不知名原因,楊飛殺了曼雅公主再自殺。而且在楊飛死前,還將公主好好打扮了一番,自己也衣著整潔,連房子都收拾干淨了。可惜,一切都被抹去,整潔的現場被重新搞得凌亂。原本躺在床上的兩具尸體也被擺成互殺的姿勢。這一切都被推到大皇子楚輒身上,認定楊飛奸殺公主是楚輒主謀。幕後操縱這一切的,是太子楚昱。」

「哦。符合楚昱的作風。」她覺得,「這才像楚昱,陰險惡毒,肯定會利用這個機會拔掉楚輒這個眼中釘。」

「這麼壞的太子是娘親的故人,娘親當年是不是喜歡他?」

「當年娘親瞎了眼。過去的事就不提了。」

「大皇子楚輒現在已經在大牢里了。」小寶說,「娘親以後可得擦亮眼楮。」

「放心。」君無菲點頭,「娘親不是傻子,不是把楚昱甩了麼。他大婚之日想陷害我,反而中了我的計中計。現在他成了全天下的笑柄,我也算出了口惡氣。所以,兒子,哪怕再有感情,也要懂得保護自己,報復敵人。」

小寶虛心地道,「兒子謹听娘親教誨。」

「估計過不了多久,大皇子楚輒就會暴斃在大牢里,不會有機會出來了。」

「兒子也這麼覺得。」

一名下人走過來,朝君無菲與小寶行禮,「世子妃、小世子。」

「什麼事?」無菲問。

「太子楚昱要見您。」

「不是說過,只要是楚昱來,直接回絕。」

「太子讓小的給您帶一張字條。」遞上字條。

君無菲攤開一看,上頭寫著︰雲灕有另一層身份,你絕對會震驚。

已猜到楚昱要說的是什麼。

想側面證實一下。于是,說道,「太子人呢?」

「在正廳。」

君無菲將字條給了小寶,自己朝正廳而去,見廳里,楚昱悠閑地站著,著一襲黃色金絲線繡蟒紋太子專用錦袍,金冠結頂,兩條絲帶自金冠左右均勻垂下到肩的位置,同色的錦紋腰帶配著一枚昂貴的玉扣,華貴而又內斂。

他的五官非常的英俊,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相當溫和儒雅的氣質,手持折扇,又覺十分的瀟灑。

毫無疑問,楚昱的外表是相當出色的。對她來說,也沒什麼。

他同樣望著她,眉似遠山抹黛,五官精致絕倫,眼如秋波,氣質超凡月兌俗,像九天玄女下凡,美得讓人只消一眼,便終身難忘。

她穿著一襲淺綠色的羅裙,配清透綠紗,一半發髻高綰,多數披散在肩後,一根發釵插在發間,吊著精美的釵鈿,風姿綽約,高貴清雅得讓人不敢褻瀆。

越是看她,越是著迷。

多少個日日夜夜都思念著她,根本無法忘懷。

「小 。」他啟唇。

她淡然說,「小 早就死了。現在活著的是君無菲。」

「你是小 。我的小 。」依舊固執地說,毫不掩飾,也不在意廳里還有別的下人。

「請太子殿下放尊重。」君無菲面色冷淡,「我早就是雲灕的妃子。今生不可能屬于別人,唯有他。說正事吧。」

楚昱掃了眼廳中的下人,君無菲明白他的意思,擺有擺手,所有的下人退下,只余她與楚昱。

楚昱上前一步,「小 ,我想你。」

她目光里盈起冷凝,似乎他敢再走一步,她就不客氣。

明白她不止醫術過人,更能使毒于無形,他止了步,「就這麼恨我?我所犯下的錯,你已經報復回去了,現在全天下人都嘲笑我連個你一個女人都得不到,嘲笑我無能。還不夠?」

「我要听的不是這些。」

「在世人面前,我是尊貴的太子,在你面前,我從來都以‘我’自稱。你難道不懂,在我心里,你不同于一般女人,與我是平等的?」

雲灕在她面前也從來只自稱‘我’。可沒見雲灕拿這點跟她說什麼。她說,「不需要太子紆尊降貴。」

「雖然我娶了正妃彥可卿,可我一點不喜歡她。只免強踫過她一次。踫她也是不想她去彥丞相那多生事端。」楚昱一臉的認真,「我心里除了你,沒有別的女人,如果你願意,等我登上皇位,我可以廢了彥可卿,封你為皇後。」

她譏誚地笑了,「我突然覺得很好笑。」

「理由?」

「看來,你從來不曾了解過我。」

「我只是希望你能入境隨俗,不要介意我擁有過別的女人。但你介意,那也算了。為了你,我將來可以只有你一個女人。」

「我沒愛過你。」

他俊顏色變,溫和的面容盈起痛楚,「不可能!」

「曾經,我是按著你安排的路線在走。自幼親梅竹馬,你雖對我關懷備至,卻也悄悄用手段斷絕了別的男生靠近我。你看中了我的家族企業。就算不是我,是另一個女人,擁有我的身份背景,你依然會這樣。」

他眼里一抹訝異一閃而逝,被她捕捉到。

雖然早就知道這是事實,他的反應卻坐實了。她覺得有些傷感。

他否認,「不是的,我對你是真心……」

她眼里閃過厭惡,「你根本不用解釋,因為我不相信你的真心。再否定,只會讓我覺得你虛偽。」

他眉頭皺了下,「既然你喜歡真誠,那我就說。確實,我是抱有這樣的目的。但是不可否認,除了這點,我依然是愛著你的。兩點並不沖突。就像現在,我要江山與你,也是可兼得,並不是非要擇其一。」

「我不恨當初瞎了眼。」君無菲淡笑,「謝謝你給我狠狠地上了很久的一課。讓我徹頭徹尾地明白,一個男人可以虛偽到何種程度。」

他溫悅的表情破功,「你以為雲灕就不虛偽?你以為你就了解他?查了好久,終于讓我查到,雲灕就是遮月宮主!遮月宮詭秘莫測,圈養著陰暗的殺手組織、殺人不眨眼,情報網精銳遍布每一個角落。能操控這種組織的男人,你覺得是什麼好人?」

她靜靜地听著,面色連詫異都沒有。

他倒意外,「你知道?」

她無所謂地道,「跟你無關。」有點悲哀這事不是她的丈夫雲灕親口告訴她,還要一個外人告訴她,老公是做什麼的。

「我是不希望你被雲灕蒙蔽。越是清雅高貴的外表,就隱藏著越黑暗的心。」楚昱關心地道,「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既往不咎。」

「像你這種垃圾,世界上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會要你。」她語氣毫無波瀾。

他卻听得怒發沖冠,依然努力維持著彬彬有禮,「我是垃圾,一個強暴女人的男人,又算什麼?」

知道他指的是玄溟,也就是雲灕強暴了真正的君無菲。她目光微眯,只給了他一個字,「滾!」

「雲王府撐不久了。本殿下會得到你,一定會!」楚昱斯文的面龐浮起陰狠堅定,一甩袖,大步離開。

他最後一句話用的是‘本殿下’。他在告訴她,沒有權力解決不了的問題。

君無菲有點為雲王府擔憂,望著他的背影,頭一次有一種想殺了他的沖動。

同時,心,也放下了。小寶是雲灕的親生兒子。

即使知道雲灕是玄溟,她還是需要雲灕自己親口承認。

雲灕也睡了大半天了,她朝雲闕居廂房而去,可能雲灕還在睡覺,她故意放輕了步子,到門口時,听到房內有人談話。

她直覺地止步。听聲音,是雲灕與小廝雲初。

「主子,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小廝雲初的聲音。

雲灕說道,「說吧。」

「君無菲曾以毒針擊中您的死穴,害得您差點死了,您為此受了多少苦。您說過,要用柔情攻勢,讓她慢慢地將心交給您,等她愛上您,您會讓她償到生不如死的苦果。屬下看您對君無菲關懷備至,太過用心。萬一主子泥足深陷,假戲真做,ai上君無菲就不好了。」

「本宮的事,豈容你置喙?」

「您貴為遮月宮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哪怕是顛覆江山,也不過彈指間。屬下不希望您被一個女人所羈拌。」

「本宮心中有數。」雲灕語氣淡然無波,還想說什麼,忽然望向關著的大門方向,「誰?」廣袖一掀,大門打開,見門外一道消失在院門口的淺綠色身影,一驚,「君兒!」立即追了出去,奈何已不見她的蹤影。

「該死!」雲灕朝同樣跟過來的雲初揮出一掌,雲初的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嘴里血嘔不止。

強撐著抬首望了眼面無表情的雲灕,如神仙般淡逸,眉宇間卻蘊著一股無情的邪魅。

似仙又似鬼!

宮主從來都讓他捉模不定,無法揣測。

自進遮月宮,他跟了宮主十余年,想不到因為君無菲听到他與宮主的談話,宮主竟然狠心要他的命。

宮主太絕情,卻也因此讓他折服,從不敢生二心。

亦覺得悲涼。

不支倒地,他的五髒六腑盡碎,絕了氣息。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宮主已經愛上君無菲。

「把他的尸首抬下去埋了。」雲灕冷然吩咐,「去找世子妃。」

暗處出現黑衣人,立即執行命令。

一家客棧的二樓,君無菲要了一壺茶,坐在茶桌前發呆。

她是知道玄溟恨她的,畢竟,她差點要了他的命。也想過他會報復,從一開始對她的好,也猜到他可能是想摘了她的心,再讓她生不如死。虐一個人的最高境界,不是虐身,而是虐心。

邪氣尊貴如玄溟,又怎麼會甘心敗在一個女人手里?盡管如此,她還是抗拒不了。

不管是邪氣如鬼魅的玄溟,對她有著吸引力,還是淡逸若仙的雲灕,她都砰然心動。

不然,明知道玄溟不會放過她,她早該為自保殺了他。不殺他,是舍不得。

她愛上一個男人,一個擁有雙重性格的男人。

明知道他不管是玄溟還是雲灕的身份,都太過危險,她仍然嫁了。是因為自信,是因為他從沒有傷害過過她,覺得他一定也會愛上她。

甚至已經肯定他愛上她了。

可是,這只是她以為。

他從沒說過愛她,以玄溟的身份出現時,沒有,用雲灕的身份時,他依然沒有。

連他是遮月宮主都一直隱瞞。

她不定他到底是怎麼想了。

心思亂而復雜,還有一股沉沉地痛。

如果他真的只是為了報復虛假地演著戲,那麼,他太成功了。

她真的愛上了他。

但是,絕不會因為愛情搞得自己生不如死,她連自己狼狽都不許。

在她失神的時候,店小二端著托盤走過來,趁她不注意,直接點了她的昏穴。

抱起昏迷的她從欄桿躍出,消失在大街。

遮月宮眼線發現了,立即發暗號通知宮主,並追了上去,豈知被暗處竄出的紫衣男子殺了。

被人解了昏穴,君無菲入目所見是崇山峻嶺,山峰連綿起伏,樹木郁郁蔥蔥,罕無人煙。

她想動,動不了。

因為她不但被點了穴道,而且雙手被反綁在背後。

山風呼嘯,眼角的余光瞄到,自己正處于陡峭的懸崖邊上。

她的邊上站了兩個男人,左邊是一襲紫衣的歐陽 ,右邊是作小二打扮的歐陽 的護衛宋亭雪。

不用說,在客棧里點了她昏穴的店小二就是宋亭雪了。歐陽 走到君無菲跟前,她皺起眉頭。

這還是人嗎?

只見歐陽 披頭散發,一頭長發竟然是詭異的絳紫色,全身的皮膚比之前的紫黑更難看,呈現棺材板一樣的的黑,指甲也是黑的,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怪物。

他開口了,聲音冰木,只有一嘴牙是白的,「意外吧,本王還沒死。你說本王只有二十多天的命,本王賭了一把,將你調配的藥以雙倍的量服用,痛得比上刀山、下油鍋還苦,賭對了。本王真的多活了近五個月。但現在不行了,本王的五髒六腑俱爛,服了大量的麻藥,現在已經成了個沒感覺的毒人。」

「你想怎麼樣?」她面不改色。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沒被本王這副鬼樣嚇到,真有膽色。剛才皺了下眉,是覺得本王太難看?」

她閉唇不言。

他冰冷的瞳子里閃過戾氣,「失去江山算本王無能,就算這點不怪你。但你辜負本王的心意,棄本王的心如敝屣,見死不救。以本王對你的愛,連讓你向遮月宮主討一顆麒麟果,都不肯?」

「沒人能夠免強我。」

「本王從楚昱那得到了消息,遮月宮主就是雲灕,向你夫君討顆果子,易如反掌吧。你不曾。本王在你心里就比塵埃還不如!」

「廢話。」

「哈哈哈!」歐陽 瘋狂地笑了起來,「本王就喜歡你這個調調。看起來那麼美麗無邪,心地卻冷硬無情。」漆黑的大掌模上她的臉,「本王在暗中潛伏了好久好久,幾次跟蹤你。知道麼?雲灕中婬毒,你為他解毒,你被他暴虐了一天一夜。本王在周遭,本想將趁機將你們殺了,連楚昱也抱著這打算。可惜,有數名遮月宮高手也潛伏在四周,才沒冒然動手。」

烘!她臉浮起一絲潮紅,明明包下了整間客棧,還那麼多人‘旁听’。羞死了!

她臉色總算不太自在。

「害羞了?」他眼里閃過婬光,一手挑起她的下巴,迫她直視自己,「本王也想償償你的味道。在死之前,得不到你的心,也要你的人。」

「不如殺了我。」她面無懼色。

「想死?」他諷笑,「沒那麼便宜。等本王玩完了你,自然會要你死。不過,會讓你死得屈辱,你說,要是本王在雲灕面前強暴了你,他會怎麼樣?」

她雙目圓睜,「你變態!」

「不及你的狠心。完全置本王于不顧,讓本王掙扎在生死邊緣、痛不欲生。本王豈能放過你?」

她懶得與他廢話。

他忽然站到她旁邊,眼楮看向前方,「雲灕該到了。」

果然,僅一瞬,一襲白衣的雲灕出現,身後還跟了數名殺氣騰騰的黑衣人。

歐陽 厲喝,「不許過來!否則,我殺了她!」一把長劍架上君無菲的脖子。

雲灕帶著黑衣人止了步,離得尚遠。

「放開她!」雲灕聲音清冷,卻帶著地獄里傳來的惡寒,冷魅如冰。

「遮月宮主武功冠絕天下,放了她,豈不是找死?」歐陽 覺得雲灕人多勢眾是威脅,「叫你身後的下屬統統滾。否則,我殺了君無菲!」

雲灕一揚手,所有黑衣人退去。

歐陽 不放心,「我要你自廢武功!」

君無菲怒道,「歐陽 ,你有氣就沖著我來,不關雲灕的事。」

「怎麼不關他事?他吝嗇于一顆麒麟果。害得本王無法解毒。」他冷笑,「本王死,也要遮月宮主陪葬!」

君無菲冷淡地望向雲灕,「你走吧。」

他不為所動。

「你瞞了我遮月宮主的身份,我恨你。」她嗓音如冰。

他淡然的神情出現了一絲松動,「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我不會再信任你。對你只有無盡的恨意。恨不得殺了你!」

他絕俊的面龐盈起痛楚,「我不是有心隱瞞你。」

「你可以滾了。」她冰冷無情。只希望他快點走,不然,定會被歐陽 繼續要挾。

「遮月宮主盡管走。」歐陽 怪笑著道,「只要你敢走,本王就將君無菲推落懸崖。」

「不走。」雲灕面色恢復冷淡,眼神邪氣若冰,仿若周遭的氣溫都降了數度。

歐陽 懼于他強大的氣場,自己將死,也無謂死亡,沒拿劍的另一手模上君無菲的臉,「你的宮主夫人這麼美,連死了的天下第一美人楚曼雅在她面前也不值一提。不,應該叫她世子妃,雲世子妃。美人如廝,世子豈可獨享?」

「你想怎麼樣?」雲灕微眯起眼,邪肆的眸光變得深邃。

「不怎麼,不就是死前想雲世子大方點,讓本五也分享分享世子妃的身體。」

「你敢!」邪瞳泛起怒氣,明明是生氣,瞳光卻冷寒得如二十月的寒霜。

歐陽 雖然性子冷,卻不邪,雲灕邪氣莫測,就像地獄里爬出的惡鬼,等著食人魂魄,噬人血肉。

心莫名地升起顫意,歐陽 還是冷笑道,「將死之人,有何不敢。本王改變主意了,先殺君無菲,再奸尸。雲世子以為如何。」劍峰入肉一分,君無菲潔白的頸項立即多了一道紅痕。

雲灕心頭一痛,「別動他,要什麼條件,本世子都答應你。」

「就等世了這句話。」歐陽 說,「本王要你自廢武功。」

君無菲神情蘊起一抹焦急,「別听他的,就算你自廢武功,他也不會放過我。不如你別管我,直接殺了他。」

歐陽 殘酷地道,「世子的距離,離著遠,就是你武功再好,我有足夠的時間在你過來前殺了君無菲。你听我的,君無菲還可以多活一刻,不听,她立馬就得死。」拿劍的手想再加重。

雲灕連忙道,「好,我廢武功。」右手掌心運氣向自身胸口拍下,不穩地退後數步,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果真是痴情種啊。哈哈哈!」歐陽 狂笑。

君無菲瞪大眼,滿臉的震驚,「你瘋了麼?沒了武功,你拿什麼統御遮月宮?多年修為毀于一旦,值得嗎?」

「值。」雲灕面色慘白,望著她的眼神溫柔之至,「知道嗎?我心里一直都很憂慮,我曾強暴你六年,不曾喜歡你。卻在你被魏子溪休棄後,再見你時,第一眼便被你吸引。可惜,你卻差點要了我的命。我想報復你,用雲灕的身份接近你,越與你接觸,我對你便越喜歡。我害怕,想繼續用以玄溟的身份出現,那次劫了你,想再強暴你,卻不忍心。原來,我心里早已經有你!」

君無菲美麗的眸子里盈起了淚霧,歐陽 冷哼一聲,「真精彩,雲世子請繼續。」

雲灕嗓音里含著深深的情意,「只要見過我真容的女人,沒有一個不喜歡我。可惜,雲灕的身份接近你,你無動于衷,我只好用玄溟的身份想逼你,又下不了決心。報復你只是最初中了你的毒針死里逃生後的念想。與你一起,卻從來沒有想過真正傷害你。想不到雲初還記得我曾說過的話,讓你誤會了。我已經殺了他。」

她驚訝。

「無數次想坦白我遮月宮主的另一重身份,卻因曾經強暴你的事,不敢說出來。我怕失去你。」他擦了下嘴角的血痕,「我不敢去賭,多少次欲言又止,我都不敢冒這個險。只要能瞞著你,哪怕是多有一刻陪伴在你的身邊,我都覺得好幸福。」

「傻瓜。我早就基本確定你就是玄溟了,在我嫁給你之前。」她苦澀地道。

他清越的眸仁里蓄起亮光,「真的?」

「當然是真的。」

她閉了下眼,「我一直在等你坦白,吃不準你為什麼瞞著我,我怕你別有用心。我怕敵不過你心中的恨。」

「我錯的離譜。」雲灕面色又是痛苦,又是悔恨,「早知如此,我應該早點向你坦白,也不會讓彼此間有這麼多誤會。」

「雲世子深情如廝,本王佩服。」歐陽 諷笑道,「能夠不要武功,不知道為了君無菲,你願不願意砍掉一只手?就右手吧。」

君無菲氣惱道,「歐陽 ,你瘋了!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證治好你!雲灕也會拿出麒麟果。」

「遲了。本王不會相信你。」歐陽 搖頭,「從擄劫你開始,本王已沒有退路。」目光一凜,「雲世子砍還是……」

話未說完,雲灕已經用左手掏出匕首猛地往右腕剁下一刀,整只右手月兌離肢體,掉落在地。

「不!」君無菲悲怒地大喊,淚水滑落潔白的面龐。

有淚,她從不輕彈。

即使流血,她也不願落淚。

這一刻,面對他為她毫不猶豫地剁了右手,她心痛如刀絞,又震驚得整個胸腔都滿是動容。

斷手在一片紫黑的血泊中,指頭還輕輕地抽動著。

齊切剁了的腕口血流如注,血色因當初服食血蠶與劇毒而是紫黑的色澤。

那大股大股的黑血,似乎還冒著熱氣。

雲灕的目光始終在君無菲身上,她的眼淚燙疼了他的心,面色慘白,他卻神色淡定,「別哭。一只手而已,沒了也無礙。你的淚讓我心疼。」語氣輕松,像是做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她的淚流得更凶。這一瞬,她寧願死,也不想連累他。

歐陽 吃驚雲灕竟然這麼輕易就剁了一只手,狂笑道,「天下怕是沒有哪個男人比雲世子更痴情了。君無菲果真是紅顏禍水。」

「別听他的。我……不在意的。」雲灕氣息不穩,斷腕的巨痛侵襲,話開始不連貫,見君無菲悲痛絕決的神情,心升急切,「不要傷害自己……你死,我不獨活。」

「世子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君無菲可從沒說過一句她愛你。」歐陽 諷笑。

「夫君,我愛你!」君無菲眨斷淚水,眸光清晰深情地凝視雲灕,滿臉深情。

一陣狂喜盈滿雲灕靜如死水的心湖,他唇角浮起難抑制的笑,笑容絕色若仙,滿足得像是得到了全天下。

君無菲沉浸在他的笑容里,「有夫如此,君無菲再無所求。」

「就是立即死,雲灕已無遺憾。」雲灕仿若感覺不到痛,失血過多,讓他已然站不穩。

「那就成全雲世子。反正一個廢人,活在世上也沒什麼用。」歐陽 朝一直站在旁側不出聲的護衛宋亭雪使個眼色,「去,把雲世子丟下懸崖。」

「是。」宋亭雪有點不忍,卻不會違背主子的命令,走過去準備去捉雲灕。

雲灕冷冰地道,「不勞。本世子自己走。」

君無菲面色變得冷靜,「夫君,死也要一副全尸,撿起你的手吧。」

「好。」雲灕溫柔地點頭,撿起了斷手,一步一步,步劃虛晃不穩地朝崖邊走。

護衛宋亭雪則跟在他身後。

「底下是萬丈深淵,世子妃請好好看著你的夫君墜崖摔成肉漿。」歐陽 面色扭曲,心里升起一股嗜血的快意。

「謝睿王‘好心’提醒。我會睜眼看著。」君無菲態度淡然。暗中凝運真氣,欲沖破被制的穴道,差一點,只差一點了!

得拖延時間。

崖邊,雲灕深情地凝望君無菲最後一眼,寧靜的瞳眸里滿是留戀不舍,深深的愛意,「君兒,我是不是沒有說過我愛你?」

「是。」君無菲點頭,嗓音有點哽咽,「我要听你說。」

「我愛你!」雲灕的嗓音平靜溫柔,忍著劇痛維持著平穩。

夕陽在山的那一頭,紅霞滿天,霞光的余輝照映在他身上,他似欲乘風歸去的仙人,美得如詩如畫!

那潺潺流著的黑色,手中可恐怖的斷肢,又添幾分鬼魅之氣。

誰能做到廢了武功、砍了手無動于衷?

甚至連痛呼一聲也不曾、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世間只怕唯有雲灕。

不,人做不到這樣,只有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才不會怕痛。

崖邊的他,一襲白衣的他不染塵埃,風拂青絲,衣袂飄然。

似仙,傾負韶華。

卻又似鬼,眉宇間邪氣冷魅。

第一次,君無菲看到雲灕的淡然清越與屬于遮月中主的邪魅之氣融合。

她愛上的是一個男人,一個擁有雙重性格的男人。

君無菲的心絕望而又痛徹心肺,卻平靜得出奇。听著那淡然深情的三個字,隨著清風飄散在風里。

「救不了你,即便成了鬼,也會永世懺悔。」雲灕神色里多了抹愛淒,想多看她一眼,歐陽 卻恐嚇道,「跳,不然殺了她。」

「不要……」君無菲啞聲,懇求的目光凝望雲灕。

雲灕心碎,將手中的斷掌收入懷中,斷掌的殘血蘊濕了他潔白的衣裳。

一絲鮮血自君無菲唇角流下,雲灕驚喝,「君兒不要!」

隨著他的驚喚,歐陽 驚異地看向君無菲,以為她咬舌自盡,長劍一下離開了她的脖子。

雲灕趁此空檔,左手快如閃電連發兩枚暗器。一枚擊穿了歐陽 的頸項,因第二枚暗器比第一枚稍慢,只擦過宋亭雪的肩。

雲灕的武功怎麼沒有廢!歐陽 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黑色的肌膚瓖嵌的黑眸幾乎暴出來,表情格外可怖。

「王爺!」宋亭雪同樣驚怒,在中暗器的同時朝雲灕飛出狠命一掌,雲灕五髒俱損,加上之前失血過多,像無反抗之力的廢人朝崖下跌落。

墜落時再發射一枚暗器準確無誤地擊穿宋亭雪的脖子。

同一時間,君無菲自行沖開了被點的穴道,技巧性地踹一腳歐陽 手中的劍。

長劍拋向高空下墜,君無菲移動步伐,挺直身體,被反綁的雙手向後揚,劍峰極其精準的穿過她被綁的雙手間,割斷了繩子,插入地上。

獲得自由的那一瞬,君無菲一個縱身飛躍向崖下墜去。

歐陽 看到了,驚震,羨慕,嫉妒。

原來君無菲願意為雲灕而死。

為什麼雲灕的付出一切都值。

他卻從來得不到君無菲回眸一顧。

有絲安慰,君無菲與雲灕也陪上了性命。

可他不甘心,他們在黃泉做一對恩愛鴛鴦,他卻形單影只,是個可憐的罪人。

身軀頹然地倒地,激起一地灰塵。

睜大著雙眼,歐陽 死不瞑目。

懸崖之上,多了兩俱穿喉的尸體。

萬丈深淵的半空中,君無菲接住了雲灕的身體。

雲灕不敢相信她會隨著他跳崖,原來她愛他,連性命都不要!

原來她愛他之深,可以共同赴死。

好想告訴她,有妻如此,是他一生之幸。

好想告訴她,她好傻,傻得讓他心痛入骨,卻又被滿滿的深深感動、滔天的愛意包圍。

若有陰槽,魂魄相隨。

若有來生,願再娶她為妻,絕不負她。

若能相守,必疼她入骨)

有好多好多話想跟她說,千言萬語,卻只匯成了三個字——「我愛你!」

淡逸清越的嗓音深情得幾乎讓人悲淒。

她唇角泛著淒美的笑,只想與他生死相隨。

兩人以極快的速度向下墜落。

她一手抱緊他,一手找到機會攀住了一根橫生出峭壁的樹枝。

兩人停止了墜落。

首先瞥了眼雲灕的氣色,血色盡失,瞳孔已開始渙散。她心急如梵,望向頭頂,離崖上數丈遠,看腳下,深不見底,等于是掛在了半空。

「別……別管我。以……你的武功,可獨自……上崖。」雲灕想推開她。

她卻抱得他更緊,「傻瓜,你要是推開我,想我隨你再跳一次,然後兩人摔成肉泥?」但久了,她未必撐得住不掉下去。

他停止動作,心痛地注視她絕美的面孔。

想撫去她面上的焦慮,卻無力抬手,意識越來越昏沉。

君無菲好苦惱。

帶著雲灕,以離崖頂的高度,絕對上不去。也不能再墜落,萬一下面沒樹枝再攀,或抓不住枝干,只會摔死,眼看他只剩一口氣,她反而出奇的平靜,「雲灕,你撐著。我想辦法。」

好想喂他一顆保命的藥,可一手抱他,一手抓著樹干,騰不出手,「求救你,自己從我懷里拿一個瓶子好不好?瓶子里有藥,你吃幾顆,不到最後關頭,不要放棄。」

他听了,努力集中意識,試著抬起左手,用盡力氣控制,終于在她懷里拿到了藥瓶湊到嘴邊,咬掉瓶塞,吞了幾顆藥,再無力,任瓶子掉落深淵,連個響聲也听不到,可見到崖底還太遠太遠。

雲灕雙目慢慢地合上,君無菲絕望了。

忽然崖頂傳來焦急帶著哭音的喊聲,「娘親!娘親……」一聲聲嘶心裂肺。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估算了下離崖頂的高度,君無菲驚喜地回喊,「小寶!我在懸崖半空,快讓人系十丈繩子下來。」

崖上傳來同樣驚喜的聲音,「娘親等著,兒子馬上辦!」

沒多久,各種樹藤纏在一塊的長繩編好,一個小小的人影腰上纏著藤被慢慢放下崖,直到君無菲所在的高度。

竟然是小寶親自下崖。

君無菲很感動,沒時間多說,「我先救你爹上崖。你抓住樹干。」

小寶立即點頭。

君無菲一手抱雲灕提氣往上躍,一手不斷抓藤蔓借力使力,最後用盡真氣一躍進,終于上了崖頂。

腳步趔趄了下才站穩。

崖頂,數十名下人與雲老王爺一塊兒守候在側,見此情景,都愣住。

老王爺馬上反應過來,神色痛楚,「媳婦,是不是馬上帶灕兒回府療傷?」

「來不及了,要就地醫治。遲了,斷掌不新鮮,就接不回去了。」要雲灕撿回斷掌的原因,不是想他有具全尸,而是接縫斷掌!

「斷分了體還能接回?」老王爺詫異。

君無菲不理會,將雲灕的身軀放躺到地上,「可惜,我的藥箱沒在。」

老王爺馬上命人奉上藥箱,「兒媳,小寶知道你被劫的消息,說可能用到藥箱,一並帶來了。」

「真是聰明絕頂的兒子!」君無菲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感謝小寶的天才智商。打開藥箱,先又喂雲灕吃了顆救命藥丸,立即為他把脈,已經沒了氣息。

眼淚簌簌往下掉,她一把抹干淚水,不放棄,就是死了也得繼續為他醫治。

老王爺見她的淚水,已明白雲灕凶多吉少,心一酸,不禁老淚縱橫。灕兒是他唯一的兒子,不管不顧他十七年,如今醒悟。想彌補,卻要天人永隔。

隨後上崖的君小寶神色嚴峻憂傷,小小的人兒表現出超凡的成熟,目光里卻涌著淚霧。

君無菲從雲灕懷中取出那截斷掌,用藥箱中的絹帕擦拭干涸的血痕,又讓小寶握住雲灕沒了手掌的右臂膀,懸著空。

「小寶捉好,千萬別讓他的手臂動一下。」她交待。

「放心,娘親。」小寶肅穆。

她取出一瓶藥水,浸灑右臂腕的切口與斷掌的切面,清晰的筋脈立刻顯露了出來,又從藥箱里拿出兩根像長長像銀針般細帶勾狀的工具,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熟練而全神貫注地為雲灕將斷掌與斷腕的精脈縫合……

下人們看得是目瞪口呆。別說從未听說斷離了體的肢體還能接回去,更別說能親眼見會有多驚了。

連雲老王爺也滿是驚訝。

只有小寶表情淡定鎮靜,此刻倒是有幾分雲灕的沉穩神韻,老王爺在心中滴血,見兒子胸前浸透著黑血的衣服沾在身上,胸口毫無呼吸起伏,怕是灕兒再看不到了。

古代醫術落後,君無菲也是研究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想出這個辦法,只是從沒有試過,希望能夠成功。

做好斷掌與手腕的縫合,君無菲又環腕一圈,在傷面外圍上了藥,用紗布將傷口包起來,最後又用兩塊環形的竹片將雲灕的整個手腕以適中的力度夾住捆扎,幾乎是屏著氣做完這些。

立馬又解開雲灕的衣衫,為他胸前的掌印涂藥,再用紗布圍過身軀包好,為他系好衣衫,再取了條長布條將夾著竹片的手腕吊住,系好結。

弄成像手月兌了臼接好時,固定吊住的情形。

救治完成,她伸手搭上他左手腕的脈搏,探不到脈像。

二指伸到他鼻下,沒了氣息。

「不!」淚水又次滑落,像斷了線的珠子,止都止不住,君無菲搖晃著他的身體,「你不能死!雲灕,你不能死,不能死知道嗎!」

小寶也跪在雲灕身側,眼淚嘩啦嘩啦地下流,「爹爹,活過來,活過來啊!你還要教小寶武功、還要與小寶雲河邊捉魚、還要看著小寶長大!求爹爹活過來吧!娘親說小寶是你的親生兒子,可你從來沒有親口對小寶說!」

雲老王爺看得傷心欲絕,整個人幾乎快暈厥過去,悲痛得靠下人扶著才能免強站穩,「灕兒,父王對不起你,父王很愛你的,要不是一直掛心著你,父王老早就去陪你母妃了,灕兒,你死了,父王可咋活……」

所有下人都跪下,俯著身,為雲灕的逝去而悲傷。

「听到了嗎?雲灕。世界上有多少人在乎你,你至親的人是多麼的愛你,你真的忍心丟下他們,丟下我?」君無菲撫著他的臉頰,「好不容易才把你從懸崖半空救上來,你想我再跳一次是不是?」

小寶驚異地看著母親哀戚的神情,「娘親,你還有小寶。」

「沒了你爹,我不知道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一個能為她做到這種地步的男人,不會再有一個雲灕一樣,為了她剁掉手,連眼楮都不眨。

她的心痛得幾乎快要死掉,淚水滴在他的臉上,心似乎已隨他而死。

君小寶站起身,走到君無菲身後,伸手點了她的昏穴,扶住她軟倒的身體,哭道,「娘親,小寶不能讓你做傻事。你好好睡一覺吧。」

眼尖地發現雲灕的左手指似乎動了一下,君小寶馬上伸手探上他左腕的脈門,脈搏又開始跳動,奇跡啊!

「爹爹還沒死!」大喝一聲,「快,備擔架送爹爹回府靜養!」

雲老王爺听到小寶說兒子沒死,高興得差點岔了氣。

在小寶的指揮下,一行人回了雲王府。

兩天後,雲王府雲闕居廂房,躺在床上的君無菲听到一聲溫柔的呼喚,「君兒,你該醒了。」

是雲灕的聲音,溫存悅耳,好听得勝過天籟。她隔外留戀,更加不願醒了。

「君兒調皮貪睡。睡久了對身體不好。」一只大手輕輕撫過她的面頰,用指月復細細輕磨著她的臉,「快醒吧,乖……」

「雲灕……」睡夢中,她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眼角傳來溫溫地、軟軟地、濕濕滑滑的觸感。似乎有人在舌忝她的淚。

這麼悉心,連閉著眼,都能感受到那份疼愛。

美麗的雙眼睜開,目光迷蒙,雲灕絕色如畫的臉近在咫尺,「夫君……」

他深深地動容,「君兒,我在。」

她伸手,模上他白皙蒼白的面龐,溫熱的手感,他的鼻息噴在了她的指上。有氣息?

目光眨了眨,見眼前的雲灕沒消失,猛地坐了起來,俏臉滿是訝異,「你……是活的?」

他微笑著頷首,「活的。」

「沒死?」她又確定。

「君兒沒了我都不想活了,我哪敢獨自赴死。」他深情地凝望她,「你不是說了,我不可以丟下你。你好不容易才把我從懸崖半空救上來,我不願意害你再跳一次。」

她猛地抱住他,「你沒死!真的沒死!太好了!我的夫君沒死!」眼淚又一次在眼眶中打轉,這一次,是喜悅的淚。

被摟得太緊,他重傷的髒腑及接上的斷掌處疼得額冒冷汗,但他甘之如飴,「是,我舍不得君兒,我不願意死。回來陪君兒長廂廝守。」

「太好了!我昏睡的時候夢里全是你,我還以為是在做夢……」

「不用夢中相會,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他用沒受傷的左手回擁著她。

「嗯。」她語氣哽咽,冷靜下來,總算發現他身軀有點僵硬,離開他的懷抱,見他額上隱忍得出了虛汗,「對不起,我忘了你重傷在身。剛才那麼用力抱你,很疼吧?」

他不在意地笑笑,清越的目光里滿是疼愛,「沒關系。君兒要我的命都可以,別說區區抱一下。」

「傻瓜。」她探上他的脈搏,雖然身體虛弱,但生命特征穩定。

他伸手撫過她額際的發,「是你傻。」

她瞧著他,「你什麼時候醒的?」

「在崖上,小寶點了你的昏穴時就醒了。我也昏睡了二天,一醒發現你沒在身邊,就過來看你。」

「你之前睡在哪?」

指了下十步開外擺著的另一張床,「那。小寶知道我們一定非常想見彼此,又怕你在昏睡中壓到我的傷勢,于是,房里擺了二張床。」

「算他心還細。」君無菲抱怨,「臭小寶,連我的穴道都敢點。」

「小寶做得對。」雲灕面色盈起贊賞,「我們的兒子處事冷靜,你應該感到慶幸。」

君無菲還沒說話,君小寶走進房,稚女敕的嗓音響起,「爹爹,你總算承認,我是你的兒子了。」

雲灕滿意地瞥了眼小寶絕俊的小臉,淡笑,「是,小寶是我的親生兒子。」

「既然你是我的親爹,何必當師父,直接說就行了。」小寶不太理解。

「爹爹有兩個身份,一則是雲王府世子,二個是遮月宮主玄溟。曾經爹爹用玄溟的身份傷害過你娘親。爹爹萬分懺悔,怕你娘親不肯原諒,才一直不敢說。」

小寶瞧了眼君無菲的表情,「娘親沒了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看來是原諒你了。」

「今生能娶你娘親,是我最大的福氣。」

「小寶不明白,爹爹為什麼會有兩個身份,又為何會叫玄溟?還有,連以兩種身份出現時,性格都天壤之別。」

雲灕簡單地說,「我十歲那年,母妃死了,父王終日失魂落魄。我被上任遮月宮主玄魂擄走。玄魂給我取了新名——玄溟。對我進行了地獄式的訓練,逼得我拋棄原有性格,戰勝宮里訓養的一系列殺手,變得冷酷無情。我十七歲時,玄魂過世,我繼承了遮月宮主之位。遮月宮組織特殊,不冷血無情,就無法生存。久而久之,我便養成了冷森的性格。我很少用雲灕的身份,世人很少見過,以至于所有人都認為雲灕深居簡出。雲灕淡然的性格,不過是曾經的我。偶爾以雲灕的面貌出現,也只是不想一直當著玄溟那麼壓抑。」

「原來如此。」小寶理解地點頭,「連殺手都要敗給你,想必爹爹受了很多苦。」

「無礙。」他說。

「爹爹為何在我出生之後,就不管我?」

「遮月宮太黑暗,怎麼著,你留在你娘親身邊,要好些。」

「大人的心思真復雜。」小寶撓撓腦袋,在君無菲與雲灕臉上轉悠了一圈,「娘親也說後悔在我五歲以前拋棄我。真是,當你與娘親各犯一回錯。看你們是我親爹娘、這一年多來又對我這麼好的份上,原諒你們了。我覺得還是跟爹娘在一塊好。」

君無菲與雲灕相視一笑。

小寶又說,「娘親,以前爹爹給我下的毒,根本不能算毒,因為小寶發現每吃一次爹爹給的解藥,武功就進步一點。藥雖然毒,但又吃了解藥,毒藥與解藥調合,就變成了一種增添功力的補藥,昨天爹爹叫我自行打通任督二脈,我身上的毒已經全解了。娘親不用找那個萬蛇草替我解毒了。」

「廢話!」君無菲翻個白眼,「這麼久沒過問你身上的毒,我當然早就知道了。連這個都看不出來,我醫術豈不是白瞎的。」

「你知道干嘛不說?」

「你爹以為我不曉得,那我干脆就當不知道嘍。」

「那娘親為什麼還說要找萬蛇草當藥引給我解毒?」小寶圓骨碌的眼里滿是不解。

君無菲看向雲灕,「是因為你爹。當初他被我用毒針打進死穴,服了血蠶與多種劇毒,以毒攻毒才活了命。但身體極虛,全身帶劇毒,連血都是紫黑色,若不經常運功調理身體,就會巨痛難忍。有了萬蛇草當藥引,再配以我的藥方,可以解除他身上的毒。」

「哦。」小寶點頭,「爹娘以前的恩怨,小寶不太懂。你們以後別互斗了。」

「不會。」

「不會了。」

君無菲與雲灕異口同聲。

「那就好。」小寶臉上浮起可愛的笑容。

雲灕的目光定格在君無菲身上,「君兒,其實你也有雙重身份。不止是商賈君佑廷的女兒。」

「而且我還是洛月國的公主洛菲兒。」她接話。

他清越的面龐閃過微訝,「你已經知道了?」

「在你說起赤焰珠的時候,我就猜到了。」

「當年洛月國帝君的皇後蕭X與敏貴妃內斗,敏貴妃為當時的丞相之女。丞相想要蕭家的傳家寶赤焰珠,派人殺了蕭皇後,蕭皇後死前讓你吞了赤焰珠,並將你交給一名叫阿珠的宮女逃走。後來阿珠帶著你嫁給了君佑廷。君佑廷因為自身無生育能力,又不想別人知道你不是他親生的,于是帶著你與阿珠離開洛月國,到天啟國做生意定居,對外宣稱你是親生女。阿珠沒多久就病死了。」

君無菲問,「君佑廷知不知道我是洛菲兒的事情?」

「據遮月宮線報,他並不知道。」

「嗯。」君無菲說,「那就當成是永遠的秘密吧。」

雲灕意外地瞧著她,「你不想恢復公主的千金身份?」

「想必當年阿珠能帶我逃出宮很不容易。爹說過,無菲這個名字,是娘娶的。也就是說,阿珠希望我就此平安地過生活。我原名洛菲兒。菲,世上已經無菲。所以,我猜測測,因此她給我取了君無菲這個名。」君無菲說,「洛月國的事,我也查了不少。我的親娘蕭皇後的家族原本勢力強大,已被瓦解多年,連當年害死我親娘的敏貴妃與丞相也早就病死了。我親爹洛月國帝王雖然還在世,但他子女眾多,多達四十幾人,不差我這麼一個公主。最主要的是,洛月國皇室斗爭激烈,我懶得插一手。因為我根本不在意洛菲兒這個公主身份。」何況,她是吳 ,也不是真正的君無菲。現在只想相夫教子,不想做別的事。

目光瞥了眼小寶,「而我的兒子,貴為雲王府嫡孫,不需要我的家世再襯托。要是你跟小寶想我去弄個公主當當,我就去。」

小寶說,「不用了,娘親。你是不是公主,兒子都無所謂。你永遠是我的好娘親。」

「乖。」君無菲模了模小寶的頭。

雲灕也說,「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你的身份,不說出來,以前是覺得沒必要,因為我從來沒有在意過你的身份。後來是不想說,不想你成為洛菲兒以後,離我太遙遠。」

要是以前,她或許會生氣他瞞著,目光瞄到他夾著竹片的右手,心里滿是疼痛,「我懂你的意思,在你的眼里,不管我是什麼身份,我始終只是我。但我不會離你遙遠,因為我是你的妃——世子妃。」

雲灕清越的面龐浮起感動,主動伸出左手將她擁入懷,小寶識相地離開房間,留給爹娘一個獨處的空間。

房間里一片靜謐,君無菲扶坐在床邊的雲灕上床,又靠在他肩上,「說說為什麼這麼恨你父王吧。」

「我的娘親雲若雪生前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在我九歲那年,被遮月宮主玄魂所見,玄魂愛娘親到發了狂,想毀了雲王府,奪走娘親。當時的雲王府如日中天,即便玄魂是遮月宮主,也打不垮。在父王與玄溟斗狠的時候,娘親病死了。父王幾次欲自殺隨娘親而去,都被我及時發現。我無數次哭求,可惜父王始終不管不顧我,就像沒了靈魂的行尸走肉。玄魂氣瘋了,認為是父王沒照顧好娘親,才導致娘親過世。于是,玄魂想殺了父王,看父王的樣子,又覺得殺了他太便宜。他將娘親的尸首擺在父王面前,在父王面前用鞭子抽我、刑夾夾我、甩耳刮、腳踹……用了無數殘暴的手段。我無助地向父王求助,哭喊,怏求父王救我,可惜,父王始終視而不見,他一直看著娘親的尸首痴痴地發愣,眼里除了母妃,沒有任何人的存在。」雲灕就像說著一件毫不相干的事,語氣極為平靜。

君無菲靜靜地听著,小手環過他的腰,「你一定很痛苦。」

「當時我恨父王眼里竟然沒有我,身體與心的痛苦,備受煎熬。過了幾天,母妃的尸首逐漸腐爛,玄魂不願母妃失去生前的美麗,一把火將她燒成了灰,父王自此臥床昏睡。玄魂將我帶去了遮月宮。」

「在遮月宮你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那段歲月,真是生不如死。玄魂恨父王,連帶恨我。我成了遮月宮最卑賤的奴僕,什麼骯髒苦累的活都要做,洗碗、拖地、打掃、倒夜香、清糞池……除了這些,還要與一批批被挑為殺手的人接受訓練。每十個人為一組,互相殘殺,只留下最後一個活口,才能進入下一關,無數個這樣的小組。下一關為活下的人繼續受訓,再為二十人互下殘殺,最後又只能最強的一個活下,如此循環三、四,到五十個人為一組,留下最強的那一個,成為遮月宮頂尖殺手,開始出任遮月宮布置的殺人任務。只許成功,若是失敗,只有死路一條。遮月宮不許叛逃,敢逃的,只會被施以最慘的死法,戳骨揚灰。而我,最終成了遮月宮最強的一個。殺了宮主玄魂,取而代之。」

她听得掉眼淚,「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下,難怪你性格大變。」

「別哭。我已經習慣了,現在不是很好麼。」他憐憫地拭去她頰上的淚,「本來我自己也以為是變了性情,但是十七年下來,我已經習慣了在黑暗的地獄里生存,殺人如麻,冷血無情。或許,這樣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她除了抱著他,給予他無言的支持,真的不知道說什麼。

「你就像一道陽光照進了我暗無天日的心里。」他低首凝視住她,「自從第一眼見你,我就愛上了你。否則,以我一貫的作風……」沒有說下去。

她明白他的意思是即便因所練的寒功離不開她的身體,也有辦法讓她生不如死。但她同樣有辦法殺了他。這些無需爭辨,是過去的事了。

「我不相信任何人,只恨自己不早日跟你坦白,才有了這麼多誤會。」他聲音里有著愧疚。

她抬首看他,「以後呢?」

「以後,我會無條件信任你,絕不隱瞞你任何。」他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君兒,我會用我的生命呵護你!」

「我也是。」她淡淡地微笑。

他面容蘊起滿足,清靈秀雅到極處的眉宇間盡是愉悅。

兩人又靜默了下,他說,「不問我的武功怎麼沒廢?」

她說道,「在上了懸崖後救你時,得出結論,你動手自廢武功前,將體內真氣膩施倒行,普通的手法廢不了武功。只是……」

他知道她要說什麼,「君兒,看著我。」

她望進他清越寧靜的瞳仁,里頭是對她滿滿的愛意,濃濃的關心,她的心里流過一道暖流。

「我不要你為了我的右手難過。為了你,別說斷一只手,就是要我千刀萬刮,我亦不會皺一下眉頭。」他嗓音淡然若水,眉宇間卻盡是認真,「只要你平安。」

隱隱的霧氣又在她眼眶里涌現,他嘆息,「君兒,別哭,你一哭,我的心就亂、就痛。要知道,我的心已麻木不仁,除了你,世間沒人有能讓我心痛。哪怕是小寶,我雖喜愛,卻也是因你而愛屋及烏。」

她眸子里有著滿意,算她自私,老公愛她比兒子多,又不是不愛兒子,「你剛才說第一眼見到我,就愛上了我?」

他沉吟了下,「我精通天文地理、奇門遁甲、五行八卦,本來以前還不敢肯定,但自從見了你的畫像,我就知道,你不是君無菲。你的真名,應該如楚昱所說,叫小 。真正的君無菲我並不喜歡,甚至厭惡,第一次見你,是君無菲已被魏子溪休了死亡之後。而你,若我沒料錯——借尸還魂。包括楚昱也是如此吧。八年前楚昱原本懦弱無能的性子大變,得到皇皇帝重視,想必,八年前真的楚昱就死了。而你,正好與現在的楚昱是故人。」

她眼中閃過一抹訝異,雖然知道他喜歡的是自己,不是無菲,但沒想到他會知道得這麼清楚,「你說得對。但是還有一點,你並不知道,我跟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來自千年之後。」

換他訝然,「難怪君兒如此獨特。」

「你不怕我?不覺得我是異類?」

「我只知道,你是屬于我的——獨一無二的君兒。」他有些擔憂地望住她,「你會不會嫌我老?」

「你不說還好,一說,還真滿老的,大我一千多歲呢。」

「我不管……」他焦急地道,「你不可以嫌棄我。」

「傻瓜,說著玩兒的呢。像你這種又像神仙又像惡鬼的男人,世上再找不出第二個了。」

「敢說我是惡鬼,現在就吃了你……」

「不行,你受著傷呢。」

他傾身,將她壓在身下,以左手撐著身體,讓受傷的右腕懸空,不至于被壓到,清雅的瞳仁里盈著難得的委屈,「君兒,我都‘餓’了好多天了。」

「你還敢說‘餓’?我們做了十二個時辰,」她臉上浮起紅潮,「一天一夜啊,夫君。」

「我想再來個一天一夜。」

「去死。」

「如果能死在君兒懷中是好事。」他眸里升起灼熱,吻了下她櫻女敕的紅唇,「我們成親那麼久,才做了中婬毒的十二個時辰。之前的幾個月,你知道我多慘不?每晚抱著你,不能踫,想要你想得快發瘋,實在受不了了,就悄悄半夜起來沖冷水澡,折磨得都快發瘋了……」

「是你自己不踫我,活該。」她嘟嚷。

他絕俊的面龐閃過震驚,「你的意思是你一直願意讓我‘踫’?」

「廢話!」

「我還以為你嫁給我是迫不得已,是為了氣楚昱,根本不可能接受我踫你。」

「我都說了我跟楚昱清白得很。」她說的是君無菲的身體跟楚昱清白,「以前楚昱是我的鄰居,我家很有錢,他想騙我家的錢,就故意讓我愛上他,結果他死了。我發現我根本不愛他。」

他信任她,心里狂喜,「我一直擔心楚昱搶走你。可你自願嫁他,沒辦法,我只好向彥丞相施壓,他讓勸老皇帝把彥可卿嫁給楚昱,迫楚昱放棄你與你的婚事。」

「原來是你從中作梗。」

「若我不作梗,我的世子妃就沒了,我還想殺了楚昱。」

「不會沒的。」君無菲說,「以前不答應嫁給你,是因為曾經與楚昱間有過只嫁他的承諾。在楚昱要娶我前,我就發現他的真面目,發現不愛他,準備逃婚了。」

「意思是你的心里早就有了我,從我用花燈向你求親時?」

「是。」她承認。

「君兒,我真愛你!」他吻著她的唇,想起什麼,「你要的萬蛇草原本在楚輒手里,我已取到,暗中放在了廂房的櫃子里。」

「我前些天就發現了。」她微笑,「已經在制藥,過幾天制好了藥,你吃了,血液的顏色會慢慢回恢正常,也不會再受毒侵之苦。」

他感慨,「堂堂遮月宮主,還需要夫人相救。」

「你的毒不也是我下的麼。」

「拿你沒辦法。」

「還恨我向你下毒不?」

「從來就沒恨過。」

「真的?」

「其實,我說恨你要報復你,現在想想,是不能接受愛上你的事實,故意說要報復你,從而為自己找機會接近你。」他輕咬著她的耳垂,「畢竟,曾經的我從未想過,會愛上一名女子,還會愛得如此深。看了父王、母妃的例子,我不要愛,也不屑愛,也畏懼愛。卻原來,愛情是如此美好。」

她的心被填得滿滿的,「現在知道也不遲。」

「是,不遲。」他又吻了上來,「就是遺憾我空守了那麼久的欲火,明明可以踫你,卻自以為為你好的,做該死的君子。」

「你也是太愛我。」

「你為何不主動點?」

「干嘛要我主動?我不拒絕,就不默認。再說,我早就懷疑你是玄溟,你又不坦白,是玄溟的話,你吃了血蠶撐一年半不踫我極限,我想看看時限一過,確定你到底是不是玄溟。」

「是我的錯。」他臉上劃過一道懊惱的神情,面色也有點蒼白,髒腑痛,不支地躺到一邊。

她緊張地為他把脈,「你身體太虛弱了,暫時不適宜做‘劇烈運動’。」

他瞄了眼窗外,「可是,今晚是月圓之夜。極限已到。我體內陰寒的真氣馬上就會亂竄,身體會逐漸發寒。不‘運動’,會凍死。」

瞟了眼窗外又圓又大的月亮,她一咬牙,翻身在上,小手解著他的衣服。

「你……干嘛?」清雅的眸子里盈著期待,還是問出口。

「你不能動,不代表我不能。」她臉色羞紅,語氣豪邁,「今天姐做攻,你做受。」

「何謂攻受?」

「先解釋成我上你下。」她不懷好意地磨拳擦掌,一副要將他拆吃入月復的模樣,「那啥的圖,我可看了無數次了。」

他皺眉,「以後不許看。」

「就看。」

「我會罰你。」

「你敢!」

「有何不敢。」他嗓音清雅里帶著曖昧,「用圖上的姿勢要你。」

「靠!」她惱道,「原來你自己也看,你這叫只許洲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我雖看過,此一生,只踫過你。」

「我想起來了,你有次說你是處男來著。」她微眯起眼,「敢騙我?」

「沒有。」他說,「我的意思是,真的只踫過你現在這具身體,保證將來也只有你。」

她準備起身,「我去關窗。不然被人看到就不……」話未說完,他袖袍一掀,窗戶猛地閉上。

「喂,你瘋了,這個時候還亂用真氣?不怕你小命玩完?」

「我等不及……」絕色的俊顏若仙般純潔淡然,瞳眸中那隱藏的欲火越邪惡地燃燒。

「真美!」她忍不住稱贊。

「那是說女人的詞。」他眉宇微蹙。

她伸手月兌光他的衣衫,目光色色地盯著他完美得無懈可擊的身軀,「今晚,爺要你做女人!」

「不。」他說,「陰陽不可亂。頂多我讓你欺負。」

「好吧,你受著。」她解去自己的衣裳,他目光灼熱得幾乎將她燒了起來,只是過了幾天而已,她的身上還是有被他暴虐的淤痕,左手撫上她的身子,「對不起……」

「不想再听這三個字。說了,我願意的。」

他心動,「君兒,你真好。你的身體也好美!」

她跨坐于他身上,兩人同時倒抽一口氣。

外頭的月亮皎潔明亮房內男女的喘息聲響了好久好久……

她是忍著痛完成的。

他疼惜她,沉浸在與她水乳jiao融的極致快樂里。

身與心都在一起。

過後,他抱著她汗濕的嬌軀,愛意、憐意漾滿整個胸懷,「你還好麼?」

她累得睜不開眼,「嗯。」

知道受了傷的身體她根本承受不住他,何況還是她在上。想到剛才的合體,他又想了,心知雙方的身體都暫時不能再‘操勞’了。

替他把了脈,感受著他發冷的體溫恢復正常,她安心了。

「君兒……」他又喚。

「嗯?」

「那晚為何你要讓三名女子到客棧房內侍候我?」他語氣里有著不悅,「我不喜歡你將我推給別的女人。」

「雖然你陰寒的真氣在十五月圓發作時,必需跟我那個。但平常沒事時,還是能跟別的女人做那種事。所以我想試試你。」她抬眸看他,「生氣了?」

「我怎麼舍得生你氣?」他嘆息,「結果呢?世子妃可還滿意?」

「很滿意。不愧是本世子妃的好夫君。」

他吻了她一下,「睡吧,你累壞了。」

「嗯。」她輕應一聲閉上眼。

他痴痴凝視她絕美的容顏好久,才入眠。

接下來的日子,君無菲無微不至照顧雲灕,兩人幾乎寸步不離。

四天後有消息傳來,大皇子楚輒果然如君無菲所料被楚昱派人害死牢中。

雲灕正在院子的一張椅子上坐著,君無菲搬了張凳子在他旁邊,拆了他右腕上的紗布,見他斷掌與手腕的接縫合處已經開始愈合,「千萬不能沾水,不要動到右腕。」看著那可怖的接口子,心痛得滴血。

他知道她心疼,輕聲說,「君兒,我不疼。」

「不疼才怪。」她嘆氣,「不知道你是不是鐵打的,連哼也不哼一下。」

「習慣了。」他說,「其實我受過很多次傷,只是遮月宮有特效藥,沒留下什麼疤痕。」

「你的去疤特效藥要是在現代賣,可真發財了。」

「不提你的時代好不好?」他伸出左手握緊她的小手,「我怕失去你,怕你哪天消失了。」

「傻瓜,不會的。我是雲世子妃,一生一世都是。」

「下輩子也是。」他加上一句。

「好。」

「還有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無數句。

「好好好。」她笑。

他盯著她的笑容,俊雅的面容上難掩驚艷,「君兒真美!」

「稱贊多少次了你。」

「君兒,你說我想洗澡怎麼辦?我都不能沾水。」

「好意思麼你。這幾天哪晚不是我幫你洗的澡。」說起來她都臉紅,他明明受了重傷,居然有時候還是要跟她行房。她是擔心他得不得了,他卻像個沒事人。估計是內功太深厚的原因。

「那以後我幫你洗。」他溫柔地道。原以為她會反對,她卻樂開懷,「你說的,別忘了。」

「君兒……」他無奈,目光里盡是對她的寵溺。說她羞麼,她膽大,說不羞麼,又經常臉紅。

「別動……」她將他的右腕重新上藥包扎,又讓他吃了萬蛇草藥引配制的藥方,「以後每天按時吃藥。」

「好。」她說什麼,他都同意。

輕撫著他的右手,他斷過的右手已腫得像個饅頭,不過與斷腕處有長合的跡像,每天擦藥,很快會消腫。她目光里隱過心痛。

他說,「真的沒事的。」

「你的右手就是將來好了,也不會再像以前那麼靈活了。」

「至少還能擺個樣子,能免強動,對不。」

「嗯。」

「那就很好了。」

「可是沒了右手,你怎麼使劍?」

「君兒無需擔心,我左手劍比右手劍更快。」

她嘆口氣,唯有用她的一生來彌補了。

不想她傷心,他轉移話題,「我已命大臣蓄意在老皇帝楚宏面前泄露楚昱非原來的楚昱一事。」

「這種事說出來誰信?」

「沒說來自千年後,這是秘密,連小寶也不便知道,此事到我這為止。我只讓大臣讓老皇帝相信楚昱是冒充的。是他人假代。曾經的真楚昱沒處理過公務,內向自卑,墨寶極少。現在的楚昱很聰明,將他以前的字跡全毀了,模仿了他的字跡,假亂真。沒有真假對比,也沒人懷疑他。我派人找出了真楚昱的字,借大臣之手送到老皇帝手里。已脅迫辦楚輒案的官員,狀告楚昱謀害大皇子。」

「夫君……」無菲注視著他好看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臉,眉目如畫,不染塵埃,「我發現你確實不是善類。」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用左手寵溺地捏了下她的鼻子,「你都知道我有多毒,還消遣我。」

「就喜歡你這種邪惡的好男人。」她淡笑。

他唇角掛著淺淺的笑痕,有絲憂心地問,「楚昱下場不會好,你會不會在意?」

「在懸崖上,我沒有忘記歐陽 說過,是楚昱告訴他,你是遮月宮主。已為出賣。況且,楚昱派人想殺小寶。加上他曾經想謀奪我家的財產。」她冷笑,「這筆帳,我還得好好跟他算。」

一只信鴿飛來,雲灕拆開鴿子腳上細竹簽里夾的字條,「老皇帝楚宏已相信楚昱是假冒的。下了聖旨廢他的太子之位,捉拿他。可惜,聖旨未昭告天下,楚昱有先知,派人截了聖旨燒毀,並殺了老皇帝,謊稱老皇帝病逝。現在老皇帝駕崩的消息已傳遍整個宛城。楚昱以先皇沒有遺詔,他貴為太子,理應順理成章繼承大統為由,擇明天黃道吉日登基。」

「明天這麼快?」君無菲撇了撇嘴,「他還真心急。」

「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不快了。」他握住她的手,「而我,是一天不能沒有君兒。」

「這節骨眼兒了,你還調戲我?」

「江山如畫,怎敵你回眸一顧。」他說,「何況,我不在乎江山。只在乎你。」

她微笑。

他心折。

「皇宮的情形如何?」她問。

「我調遣的官兵與楚昱的所控的禁軍廝殺成了一片。以楚昱謀害帝王為由,捉擒。現在整個雲王府外也有重兵把守,以護安危。我這就命人放出消息,楚昱是冒牌皇子。」

「嗯。」她點頭。

「這些事情,你無需操心。一切有我。」

她調皮地說,「可是,我已經下手了。」

他不解,「向楚昱下手?」

「本來我還顧念著畢竟與他是故人。從他派人殺小寶那一刻起,他必須死。」她眸中劃過一道冷森,「楚昱上次來雲王府找我,說你是遮月宮主一事時,我就暗中向他下了毒。明天,就是毒發的日子。無色無味,沒人查驗得出的死法。」

「君兒幫了大忙。原本還有憂慮或許楚昱一方會取勝。」雲灕說,「楚昱一死,其部下必然大亂。其他皇子手里沒實權,太子立長不立幼的規矩又被廢了。整個大宛國群龍無首。我掌控的大半數朝臣擁護父王,父王即可借太先皇的遺詔登上大統。」

「太先皇遺詔?」

「當年我爺爺遺留的。被我父王收起來了。是為免將江山讓給楚宏之後,楚宏翻臉不認人。」

「挺好。」她伸了個懶腰,往躺椅上一睡,一點也不在乎現在緊張的局勢。

他凝望住她美絕塵寰的臉。一個不在意公主身份,不在意萬里江山的女人,卻能在危及的時刻談笑間輕易扭轉局勢。

當狠則狠,卻又可以為愛粉身碎骨。

放眼天下,除了她,再無第二人。

「君兒……」他清越的嗓音溫聲呢喃。

「嗯?」

「我愛你!」

「听了很多遍了。我睡醒你再繼續說。」

「好。」他注視她的目光里是無盡的寵溺。

第二天,楚昱莫名暴斃,死因不明。因他下令弒父的消息走漏,有人說他是遭了天遣。

第三天,雲老王爺楚雲昊出示了當年失蹤的太先皇詔遺,名正言順登上了皇帝寶座。

部份不服的人,一一被滅口。

半年後,楚雲昊坐穩了江山,策封楚小寶為太子。雲灕不姓楚,古代非一般的講究姓氏,是以,小寶為太子理所應當。

慢慢地,楚雲昊放權給楚小寶執政,起初大臣多有不服,但小寶聰明干練,辦事異常穩重成熟,目光獨到,漸漸折服了眾臣的心。

僅兩年後,楚雲昊宣布退位,小寶登基為大宛國皇帝,年僅八歲,成為大宛國史上最年輕的帝王。

讓世人津津樂道的是,帝王的父親、爺爺都在世,分別為閑雲野鶴的太上皇、太太上皇。

同年,雲灕派人接了君佑廷來雲王府養老。

太太上皇楚雲昊與君佑廷兩個老人經常一塊下棋、垂釣、逗鳥……相處得隔外融洽。

君佑廷為女兒能找到如此好的歸宿,孫子竟然能當皇帝而開心不已。終其一生也不知道君無菲已曉得她不是他親生的。而雲灕至始至終都對楚雲昊相當冷淡,當然,這是後話。

雲王府一點都沒有變。只不過府里與遮月宮的很多事都移交給了天才楚小寶順便管理。

雲灕與君無菲經常四處游山玩水,日子過得悠哉快活。

天啟國皇宮,一座十幾層高的樓台上,天啟帝歐陽澈登高望遠,望著大宛國的方向。

「皇上,您又在想念雲世子與世子妃了嗎?」護衛莫問守在他身後。

「一個是朕最為欣賞敬佩的女子,一個是朕的……」深愛。他略了二字沒說,「一個是朕的救命恩人,沒有雲灕,朕當年也回不了天啟國。朕會一生感激想念他。」

「皇上的深情,若能分一部份給後宮的娘娘們就好了。」

他苦笑,「朕一生都得不到所愛,又豈會有感情分給她們。」之所以立了幾名妃子,也不過是為了傳宗接代。江山,不能沒有繼承人。

「您是個好皇上。」

「或許吧。朕的一生有江山,卻沒愛情。也就如此了。」歐陽澈俊秀的面龐充滿無奈,長長地嘆了口氣。

大宛國皇宮御書房,楚小寶正坐在御案桌後批閱奏折,君無菲走進殿內,小寶連忙起身,迎過來,「兒臣參見母後!」

「兒子做了皇帝,我就變太後了。」君無菲模了模小寶的腦袋,「小寶又長高了,要不了一兩年就會超過我了。」

楚小寶的嗓音雖然還是有些稚氣,但如今的他已經十歲了,比起之前,成熟多了,「不管兒子地位再高,永遠都是娘親的兒子。」也不避嫌,撲入她懷里。

「你身為一國之君,豈可做出如此孩子氣的舉動。」跟在君無菲身後走來的雲灕,一把將君小寶扯離愛妻的懷抱。清越的瞳仁里閃過一道醋味。

「爹爹明明是吃醋,還用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教訓兒子。」楚小寶問,「要麼,兒子退位,江山讓爹爹坐?」

越大越會害人。雲灕不滿,「不。」一個字就夠了。

「天啟國皇帝歐陽澈的妃子都生了好幾個小孩子了,」楚小寶也不在意父親的拒絕,「爹娘如此恩愛,何時生個弟弟妹妹?」

「現在。」雲灕一把將君無菲打橫抱起,也不顧別人的眼光,就朝殿外走。

君無菲也不反抗,乖乖任他抱著走,似想起什麼,問道,「夫君,我看你不是什麼好人,為什麼當年歐陽澈在大宛國做質子時,你會救他回天啟國?」

「不是我救的,是天啟先帝所為。」

無菲訝異,「歐陽澈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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