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之絕代商女 《四十九》肉。團

作者 ︰ 守護幸運星

「你心里在想什麼?」陳標德警惕的問道。

「哦,沒什麼。」槿安沒有說出心里的疑問,心想可能是自己才疏學淺,沒有明白其中的玄機吧。

「陳叔,繼續說吧。」

陳標德不語,那雙敏銳的眼盯著槿安不放松,烏黑的嘴唇微張,「你這個小娃子,不簡單,說吧,你剛剛在想什麼?」

槿安一看逃不過,只得把方才的內心獨白說了一遍。

這令陳標德大為驚訝,「是我老了還是如今世道真的變了?你才十歲,還是個女娃子,怎麼可能對官場之事有這麼多的了解,你父母是什麼人,哪家的高官?是不是他們派你來調查我的?」

這幾天陳標德見證了人世間所有的世態炎涼,每天被人追著打著要債,要不是他因為吸食鴉片,內髒幾乎全壞了,早被人割下器官了,受了如此大的刺激,怪不得他警惕心這麼強。

「陳叔,你誤會了,我真的是個孤兒,在方家做丫鬟,別說父母是不是做官的了,但凡有父母也不至流落到這種地步,那些官場上的認識都是在方家少爺書房里學來的,真的,」

槿安眼神真切。

陳標德的心漸漸冷靜下來。

他緩緩開口說,「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知縣雖小,可也是個正正經經的父母關,掌管著生殺大權,能真正替老百姓干些實事!」

槿安朱顏一驚,不禁佩服起眼前這個破爛不堪的人。

想不到,他仍懷著一顆濟世救人的心。

「可惜啊可惜……」陳標德長嘆。

「陳叔,有一樣我不明了,既然晟祥妹妹已經捐了官,那她後半輩子就有依靠了,你為何還要將她賣給人家做丫鬟?」

「孩子,這就是我慨嘆可惜的原因吶,旁人見我帶著家眷上京,只道是我愛慕虛榮,愛顯擺,殊不知,我是為了掩人耳目,帶著小女一塊上京,好打點好一切,等年齡到了,就去補缺。」

「哦,我明白了,你是可惜晟祥妹妹的官職也斷送在了你手上。」

「孩子,現如今我肯定是活不了多久了,我那個鹽大使的官算是白捐了,那麼多錢就這樣打了水漂了,可是,孩子,小女的官職無論如何也不能白捐,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讓她上京,只要她上了京城,那邊我安排好了人,她去吏部一投供,抽了簽,就可以上任了。」

「可是,陳叔,你自己都已經這樣了,還怎麼替晟祥妹妹打點好這一切?」

這不是痴人說夢嘛。

這時候,陳標德一把抓住槿安的小手,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哀求道,「孩子,求你,我陳標德這輩子還沒求過什麼人,今天我求你,求你救救小女!」

槿安怔住,「我……我怎麼救她?」

「孩子,你只要能湊出二百兩銀子,小女就有了上京的盤纏,只要她能順利到達京城,一切就都好說。」

槿安眸子瞪得老大,「陳叔,你開玩笑呢吧,我……我從哪里能湊到二百兩!」

陳標德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半晌說不出話。

隨後老年痴呆似的搖搖頭,「我真是糊涂了,腦子不好使喚了,竟然讓你一個十歲的女娃子湊足二百兩銀子……」

槿安看他那絕望的模樣,心里很不是滋味,可那是二百兩啊,不是二十兩,更不是二兩,等等,二兩……

槿安頭腦風暴了一下︰

假如是二兩銀子的話,我會怎麼做,跟娘要是肯定不行的,堇平去南方應該花掉了所有的積蓄,再換另一條路走走,既然家不行,還有朋友,目前只有李妮一個姐妹,她家也不富裕,要不然也不用來方家伺候主子了,那剩下的就只有……

方家!

可是,上個月的三兩工錢方家已經送回家里去了,娘說替自己保管著,她一分也不花,也話雖這麼說,槿安是萬萬不會再把工錢從娘手里拿過來的。

這個月工錢還沒發,不過就算發了也不管用,雖然漲了,可還是離二百兩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如果我能一次性從方家拿出四年的錢就好了,一個月五兩,一年十二個月,就是六十兩,四年的工錢就是二百四十兩,這樣就夠了。

看來,唯一的辦法就只有找方老爺了,向他求情,預支四年的工錢。

可……

這個想法現實嗎?預支四年?估計方家從來沒有過這種先例吧。

可眼前這個可憐人,他都快死了……

這是他臨終前最後的願望了,若是沒有人幫他一把,可能他真的就死不瞑目了,而且,晟祥妹妹也會一輩子寄人籬下,想到此,槿安就于心不忍。

「咳咳——」陳標德又開始吐血了,看樣子,他是熬不過今晚了。

「陳叔,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認真回答我,」

陳標德抬起頭,他的眼楮更紅了,黑色的瞳孔有漸漸放大的趨勢,干瘦的左手支撐著地面,說,「孩子,有什麼問題就盡管問吧,我已是個將死之人了。」

「陳叔,你能向我保證,晟祥妹妹捐的官一定是個好官嗎?」

陳標德抹掉嘴上的血,「孩子,我保證,小女的品行我是從小看在眼里的,她是什麼為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孩子像她娘,天生菩薩心腸,如果做了官,一定是個好官。」

「可是……陳叔,我還有最後一個疑問,我知道您不願意說,不過我始終不能相信,女子真能做官嗎?」

陳標德遲疑了一下,終究沒有解釋,只說,「這是我最後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我現在還不能說出來,將來你就會知道了。」

「好吧,」槿安也不想逼迫他說出來,個中玄機是她所猜不透的,也許,陳標德花了大價錢買通了朝廷里的高官也說不定。

槿安緊緊握著陳標德的手,一字一頓的說,「我會想辦法幫您的。」

陳標德唰的一下抬起頭,滿眼驚訝,嘴唇微微顫抖,「什麼?你說你會……」

「是的,我會盡最大能力幫她,一個月湊不齊就兩個月,兩個月湊不齊就半年,反正她的投供時間是三年,我想不會耽誤期限。」

陳標德感激的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只用他那骨瘦如柴的手緊緊握著槿安的小手,「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他又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外面的風聲呼呼作響,屋內也很冷,槿安把破席子往他身上搭了搭,說,「陳叔,你先告訴我陳嫂在哪家妓院,還有,晟祥妹妹被賣到了哪家做丫鬟?」

陳標德仿佛已經快不行了,听到槿安問,他才艱難的抬起頭,空洞的眼楮望著遠方,嘴角抽動著,「儷妹……儷妹……她被我賣到了鎮上的瓊花樓,我不是人,不是人吶!是我親手把她賣掉的!我毀了她一輩子!咳咳——」

「那晟祥妹妹呢?」槿安急切的問道,眼看陳標德就不行了。

「晟祥……晟祥……」他神經質的重復著這個名字,「我的好孩子,爹對不住你,對不住你們母子啊!」

「母子?」槿安搖頭,看來這個陳叔是回光返照了,腦子已經燒糊涂了,說話也這般顛三倒四了,母女和母子也分不清了,人死之前真的是很恐怖,一切都是混沌的狀態,只等著邁向黑暗的那一刻,就解月兌了。

「陳叔,你快告訴我,晟祥妹妹在哪里?」槿安有些著急,大聲喊道。

或許是她聲音太大了,又或許是勾魂的小鬼憐憫他,又多給了一刻鐘,陳標德掙扎著睜開眼,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高家。鎮上有個姓高的大戶,你去那里打听就能找到晟祥。」

說完,他雙眼一瞪,仿佛恢復了意識,坐直了身板,抬起雙臂,使勁扳開自己的嘴巴。

「陳叔,你這是要干什麼?!」槿安瞪大了眼楮。

只見他撐開牙齒,模索到其中的一顆牙上,兩只手靈活的動著,頃刻,手掌心竟多出一條線來!

「這……」槿安捂著嘴巴,滿臉震驚。

這條線竟然藏在他的喉嚨里!

他將線的一頭綁在牙齒上,另一頭放進肚子里,難道,他藏了什麼寶藏?

可他肚子那麼扁,就算是真藏了什麼黃金白銀,也不夠數量,估計他的肚子只能放下兩塊金元寶吧。

陳標德面目痛苦不堪,線上沾了好多血絲,他在一點點的往出拔線!

沒拔一下,他就發出低沉痛苦的聲音,槿安不敢看,可又怕他出了什麼意外,只得盯著他的喉管看,只見一個細棒的東西順著他的喉管在慢慢移動,線上已經全是血了,陳標德的手上也沾滿了血。

這一切,他已經不在乎了,他現在唯一做的,就是一定要把肚子里的東西拔出來。

「撲咻——」

隨著一聲慘烈的哀嚎,終于,一個血糊糊的東西從陳標德的喉管里飛了出來!

陳標德用盡最後的力氣指著那團血肉,瞪大眼楮看著槿安,最後脖子一低,身子癱倒了下去,黑血順著他的嘴角不住的往外流。

槿安猛的撲上去,大哭,「陳叔叔——陳叔叔——」

雖然知道他肯定活不成,但當真正親眼看到他咽氣的一瞬間還是接受不了,心髒仿佛被什麼東西深深地扎著,眼淚不住的往下流。

「你放心,陳叔,我一定會想辦法完成您的臨終遺願的,」槿安哭著,小手撫上陳標德的眼楮,將他的眼瞼輕輕的碼下,「陳叔,你可以瞑目了。」

將他的身體用席子包好,槿安從自己身上扯下一塊布來,擦干淨陳標德嘴上的血,死了,也要干干淨淨的走。

安頓好後,槿安擦干眼淚,站起身,走向那團血塊。

蹲子,將那個血團撿起來,黏糊糊的,槿安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將血團放到地上磨了磨,血被泥土擦干淨了,才看清原來是塊布卷,一條細繩子僅僅綁在一條布卷上,里面的東西被布卷嚴嚴實實的包著,槿安小心翼翼的拆開。

難不成是鴉片?她腦海里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或許是他怕被人搜身的時候發現這包鴉片搶了去,就將其藏在身體里,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拿出來吸一口?

可是,鴉片害的他這麼慘了,他恨死鴉片了,臨死之前,必定是再不想看見這種東西的,怎麼還會想要吸?

又或許是……

槿安靈光一閃,銀子?!

鴉片就是銀子啊!

一小撮鴉片就值好幾十兩甚至幾百兩銀子呢,難道是陳叔讓她去把這些鴉片倒賣出去,將換來的錢交給晟祥?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畢竟他自己是不能做這件事情的,欠了債主那麼多債務,就算賣些銀兩,也被債主剝光了,哪里還能給晟祥留下?

腦子飛速的閃過上面這些想法,終于,布卷打開了。

是一張紙!

一張牛皮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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