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之絕代商女 《四十八》捐女官

作者 ︰ 守護幸運星

「晟祥?」

「是的,她是我女兒,今年十二,跟你差不多大。浪客中文網生的特別乖巧,聰敏。你如果見了她,一定會很喜歡她的。」

「既然您這麼愛她,又怎麼會舍得……」槿安不好說下去,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

「舍得賣她對不對?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如今你還是個孩子,我是不會對你說的。」陳標德隨手捻起席子上的一根甘草,嚼在嘴里,狠狠咬著。

「你可以不把我當孩子,事實上,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槿安舌忝了舌忝薄薄的嘴唇,低著頭說。

陳標德見了這場景,內心里最柔軟的地方唄被踫觸到了,或許是他想起了自己那乖巧的女兒吧。

「你想听我的故事?」他問道。

「嗯。」槿安點頭。

「你不會覺得我很骯髒嗎?住在這豬狗不如的破窯房,吃了上頓沒下頓,整天跟野狗搶食,你難道就不會瞧不起我?」

「以前會,現在不會。」槿安說。

「為什麼?」

「我听說你以前很富有,雖說不上腰纏萬貫,但也不愁吃喝,後來染上了鴉片,賣了妻女,我听後很瞧不起你,但是現在,你已經受到了教訓,每天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每個人都會犯錯的,人生最大的美德是饒恕,你已經都這樣了,如果我再不饒恕你,就太殘忍了。」

「想不到,你這麼小,卻懂得這麼多,心地如此善良。」陳標德感慨,「也罷,今生能夠遇到你,也算是我陳標德的緣分吧,或許,這是老天送給我最後一樣恩賜了,孩子,今天,我就把所有的故事都將給你听。」

「我本是南方人,家里祖上有些基業,賺了不少錢,富是富了,但卻苦于沒有名氣,人是最貪婪的,永遠都不知足,富了,還想著貴,有錢買不來書香的世家,買不來尊貴的權位,所以,我花了五百兩銀子在京城捐了個官位,後來,京城里下了通知,說官已經捐了,但是需要到京城補缺。」

「所以你就從老家出發,一路北上,想到京城補缺官位。」

「對。補缺的路上,我一直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為了有面子,我帶上了老婆孩子,雇了幾輛豪華馬車,日夜護送,經過百花村的那年,我染上了鴉片。」

「我怎麼從來沒有听說過村里有買賣鴉片的?」

「你還小,當然不知道,那東西誰敢拿出來放在大面上賣啊,都是不見光的交易,那年,我是從一個賣跌打損傷藥膏的郎中手里買到的,當時因為好奇,心想著只是嘗一點點,沒想到,這一點點,就葬送了我的一輩子。」陳標德說道這里的時候,緊咬著干裂的嘴唇,本就脆弱,只一下,就咬破了皮,暗黑的血滲出來,染到了牙齒上。

「後來呢?」

「原本打算在百花村只呆三天,可是吸了鴉片以後,我就走不了了,我一次次的找那個江湖郎中買藥,一次次的沉迷在致命的誘惑里,無法自拔,自己身上的銀兩花完了,我就像一頭瘋狗似的四處借錢,這個村借不出來了就跑到另一個村借,直到臭名昭著,所有的錢莊都不願意借我了,因為我根本還不起,足足三百兩啊,三百兩,我捐官花掉了五百兩,那幾乎是我全部家當了,老祖宗幾代的基業都被我變賣了,根本無力償還。」

「所以你就賣掉了妻女?為了自己的享樂,為了鴉片,六親不認,斷送結發妻子的清白,讓她受盡凌辱踐踏!讓自己的女兒為奴為婢,終生抬不起頭來!」這個故事太悲怒,槿安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時忘了眼前這個也是世間的可憐人,忘了他身上裹著的破爛草席,忘了他枯瘦如柴的顴骨下那雙絕望的眼楮。

「對不起,我失態了,陳叔叔。」槿安重新整理了下心情,揉了揉小臉。

「沒關系,我能理解,太能理解了。我做的這些事,樁樁件件,都是天理不容的,你如果不憤怒,這才奇怪呢。你罵的對,我為了自己的享樂,對不起同甘共苦的妻子和乖巧懂事的女兒,可是,我已經成這樣了,每天被債主追殺討債,這一刻活著,說不定下一刻就死在臭水溝里了,我不能就這樣死,因為我不放心,不放心她們娘兩,為了不讓她們跟著我過這種苦日子,我才想出那樣一計。」

原來如此。

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這個父親,固然他犯了不可饒恕的錯,但卻在最後的時刻,想盡一切辦法保住了妻女的性命,或許就沖這一點,也是值得被原諒的。

「我又豈會不知青樓是什麼地方,可是她一個女人,又能去哪里,跟著我,過著擔驚受怕的躲債日子,還不如去青樓,最起碼,一天三餐能吃頓飽飯,睡覺的時候能有個熱乎乎的床,不像我,睡在這狗都不理的窯房里。晟兒雖然苦些,給主子做牛做馬,可免去了給人家當童養媳的苦,再說,進了高家,也不會被地痞流氓欺負了,她還那麼小……」

陳標德說著,聲音哽咽了起來,本來一個七尺大男人,就因為一個鴉片,被害到了如此境地。

「咳咳——」他又開始咳嗽起來,這一次好像比剛剛更加劇烈了,震得他瘦弱的身體都快要散架了,槿安湊近,小手輕輕拍打著他的背。

好瘦!

幾乎沒有一點肉,模上去扎手得很,模著他的背骨有種心疼的感覺,他才四十出頭,竟看上去像六十,明明是個大叔,槿安卻一不留神就想稱之為爺爺。

鴉片竟是如此狠毒的東西。

「哇——」他吐出一大口鮮血來,那血噴到破竹席上,觸目驚心。

槿安慌了,使勁上下撫模他的前胸後背,好讓他呼吸通暢些,「陳叔叔,這樣吐血的情況有多久了?」

陳標德抬起頭,眼里的血絲更濃了,鼻子高高瘦瘦的,因為沒肉的緣故,顯得特別突兀,若是沒有鴉片上癮的折磨,陳叔叔應該是很英俊的大叔吧,他的女兒肯定是絕美標致的吧,槿安心想。

「記不清楚具體有多久了,只知道有些時日了,每天都會吐一大口血,我已經習慣了。」暗黑的血粘在他的嘴角邊,顯得唇更黑更青了。

「這樣怎麼能行呢?陳叔叔,你會死的。」槿安再也忍不住,哭了。

「呵呵……」陳標德擦去嘴角的血,諷刺的笑道,「沒想到,我陳標德風光一世,臨死了,竟然沒有一個親人在身邊,反而只有一個萍水相逢的小姑娘為我流淚,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陳叔叔,你別這樣,不要再想以前那些不開心的事了,事已至此,您必須得為自己寬心,若是你再想不開,病情恐怕就更嚴重了,來,我扶您躺下吧,躺著會舒服點。」

「不,孩子。我不能再等了,我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了,」突然,他眼里放光,仿佛想到了什麼要緊的事,他苦干瘦長的手指僅僅抓住槿安的雙臂,「孩子,你說的對,我需要你的幫忙。」

「陳叔叔盡管說,不論事情有多困難,我都會幫叔叔完成。」槿安擦干眼淚,咬著嘴唇說。

「好孩子。」陳標德輕輕模著槿安柔軟的頭發,「你就是上天派來的,是老天爺給我最後也是最大的恩賜,孩子,下面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牢牢記住。」

槿安看他表情凝重,猜想一定是十分緊要的事,于是集中精神,用心听。

只听他說︰「事實上,當年我不僅給自己捐了官,也給我的女兒陳晟祥捐了一個。」

「啊!」槿安吃了一驚,從沒听說過女子也有當官的,世上這樣的才女板著指頭就可以數的過來,這個陳標德胃口倒不小,竟然敢給自己的閨女捐官,先不管捐成沒捐成,就單單這異乎常人的想法,就夠新奇的了。

「女子也能捐官?」

「這個你就別管了,听我說下邊的便是。」陳標德在這個問題上有些不願意回答,槿安也就不問了。

「我當時給自己捐的是個鹽大使,正八品,威風八面。但是,誰都想不到,我給我閨女捐了個正七品的知縣,比我的職位高多了。」陳標德說到此處,顯得格外自豪,仿佛這是他做的最對的一件事,也是最能讓他寬慰的一件事了。

槿安心里有些納悶,她在方明哲的書房里翻看過這類書籍,明朝剛剛敗亡的時候,鹽大使是人人敬畏不敢惹的大官,一直是朝廷河運海運的重要官員,可知縣,常听人家說起的時候,都是「小小的七品知縣」,既是小小的,可見並不受重視吧,為何,陳標德會說他女兒的官比他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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