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高山呵呵笑著,有血沫不停溢出,他全然不顧,將披掛在身上的兩塊破布撤去。這樣場景讓他不禁想起第一次在戰場上被對方的千夫長一刀貫穿肩膀,那一次若不是己方的一個將軍順手救下自己,恐怕這不過二十幾歲的身體就永遠埋葬在北疆那片冰天雪地了。
秦高山還是後悔了,不該徒手上陣,說到底自己在面對這個只有玄靈中階實力的學子時,還是托大了。
就在秦高山暗暗懊悔時,逸少何嘗不是如此,要是自己一開始就用幻術虛以委蛇,而不是和他玩好爽玩痛快的話,自己哪里會是這幅光景?
說不定現在就有人喊自己回家吃飯了。
兩人相顧無言,卻是在想著同樣的事情。
靈力在胸前那道猙獰的傷口處緩緩化開,雖沒有立刻結痂月兌落的神奇功效,但是血是止住了,看看人家人高馬大的就是好,流血都流的有底氣。
秦高山從腰間的空間袋里拿出了一柄雙手斬馬大刀,只是中階寶器,鋒利是鋒利,可是終究沒有靈器那種j ng純靈力波動,不是秦高山用不起一柄像樣子的靈器,家里人也曾給秦高山在玉華城的拍賣行買過一柄,可他就是用著不順手,不帶勁,久而久之就不知扔在了哪個角落里。
刀刃上,有著不少的劃痕,頗有些年月的樣子。
逸少撕下袍子上的袖管,將灼傷的手臂裹住,好一番猶豫,這才生生克制住要使用寂滅之瞳的**。
要是在數萬人之前暴露自己最大的底牌,難免有種赤~果果被看光的尷尬。
走一看一步了。
j ng神力一陣詭異的波動,逸少在空氣之中漸漸消散,化作了滿天的風塵。
靈覺頓時反饋到腦海里,秦高山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斬馬刀,「終于還是忍不住要用幻術了嗎?」
說著就反手一刀砍在了後面的一個空處,看似空無一物的空氣之中忽然有一道白光乍現,金鐵交鳴聲響起。
白光一閃而逝,再次消失不見,逸少這次從頭頂出現,手執著天翔劍芒,猛力墜落,大有將雙手握刀的秦高山一刀兩斷的架勢。
秦高山一個遲疑,硬生生止住了自己想要躲開的動作,一刀毫無花哨揮出,泥土飛濺,在他到結界底之間的土地上又添了一個深深溝壑,如一個年邁老叟掉光牙齒的苦笑。
劍芒順著秦高山的身體滑落,秦高山沒有絲毫損傷,繼而手執劍芒的逸少就消散了,是個幻影。
而結界壁處白光再次出現,真正的逸少顯出身形,被強大的靈壓狠狠貫在了結界壁上。
在逸少看來,單純的幻術本就是以偷襲為主的旁門左道,看來不拿出點真功夫是不行的。
逸少身形消散之際,卻忽然听見了一聲空靈之語。
「亂虹游殤。」
這次竟真的是在靈覺遍布的結界里捕捉不到逸少的蹤跡了,躲到哪里去了?
心神一絲恍惚,身處滿目瘡痍的結界內,秦高山沒由來的一陣心慌。他不停的告訴自己現在所看到的都是幻象,都是幻象,可越是這樣就越發急迫的想要找出逸少的蹤跡。
這一刻,他的心已經亂了。
腳下的土地上忽然鑽出了一根女敕苗,迅速茁壯,轉眼間就已經開出一朵絢爛的花朵,秦高山猛然抬頭,發現整個結界內都是五顏六s 的花朵。
各式花朵紛亂的排列著,就像是被雨水模糊的天邊彩虹。
隨風搖曳,遮住了透明的結界,遮住了從外面sh 進來的r 光,遮住了上萬人的視線。
這是結界里,又怎麼會有風?
秦高山隨手揮出一刀,泥土飛濺,落英繽紛,宛如一只只飄忽游蕩的蝴蝶,秦高山如是想到。
這時,花叢中還就真的不停的飛出各式各樣的蝴蝶,白的,紫的,黑的,不一而足。
蝴蝶在花海中游蕩著,卻發現無論如何振翅都無法飛出這十畝見方的結界里。
秦高山忽然有些憂傷,人生不過青絲換白發的百年,自己終究也和這些蝴蝶一樣,逃不過命運的羈絆束縛,功名權勢全都到了極致又如何?終會化成一抔黃土。
仿佛也知道自己永遠逃不出這個牢籠,蝴蝶紛紛停在花瓣上,不再無謂掙扎,剎那間,花海上的斑斕花朵同時凋謝,蔚為壯觀,就像是下了一場花雨,蝴蝶也隨風而逝,如同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彩蝶離飛,玉美零碎。
舉目四顧終成灰。
秦高山有些心灰意懶的丟掉手中長刀,卻看見花朵的根睫根根枯萎,花瓣繼續飛揚,一陣微風吹來,千萬朵花瓣匯聚在了一起,漸漸化出了一個人形,面目輪廓漸漸清晰起來。
仿佛虛空橫渡,不借外物的望著秦高山,手中仍有一只紫蝶停留,恍若天外飛仙。
「你輸了。」
一句話出口,滿目的繁華轟然而逝,所有絢爛s 彩消弭無形,露出滿目瘡痍的黃土地。
秦高山迷離的眼神漸漸有了焦距,看見逸少臉s 蒼白的站在自己面前,一柄刺骨劍芒架在脖子上。
「你輸了。」逸少又重復了一句。
這時候,同樣也深陷不同幻界的教習恍然回神,如大夢初醒,比秦高山迷離的狀態要好一些,冷汗順便布滿了脊背和額頭。
到底是怎樣的幻術能讓自己真靈中階的修為也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中招,要是在對敵的時候,自己還能逃嗎?
「逸少勝。」教習有些艱難的開口。
換了自己恐怕也不會做的更好吧。
收起劍芒,逸少再也忍不住的委頓在地,撫著額頭,里面一陣陣刺痛,就像是要把自己的整個腦子給攪亂。
秦高山面無表情,腦袋里仍是一片混沌,久久不能自拔。
和他一樣,高坐在高台之上的吳遠航也有些難以置信,沒想到逸少已經掌握了真靈階的幻術,以秦高山玄靈階的靈魂力修為,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將之打破的。
心服口服。
「早點收拾東西走人。」柯東丟下這一句之後就飄然離去,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後面的年測怎麼也不能引起他的興趣了。
回去是不是可以喝點酒啊!柯東暗暗盤算到。
好容易等到腦海中的刺痛緩解了一些,逸少苦笑不已,這一招‘亂虹游殤’是程文書程老頭教給的一招真靈階幻術,自己也曾親身領略了一下,當時是由程老頭施展的,那盛況自然不是今天這種小場面所能比擬的。
當時的逸少盡管有強大的j ng神力,但是面對里面r 復一r 的繁華凋謝生機盡逝,逸少自己都有了輕生的念頭,只是被程老頭及時擋下來了。
唯有繁華落盡,生命的脈絡才清晰可辨。
逸少也是在琢磨出這個道理,才能克服幻術里的種種引發心內消極誘因。
比秦高山難堪多了,只是施術者不可同r 而語罷了。自己也是花了好久才學會了這一招,以他現在的實力,不使用血脈的狀態下實在勉強,逸少也是猶豫好久才會使用這一招的,幸好一擊奏效,不然逸少只有束手待斃了。
雖然是秦高山輸了,可受傷更重的卻偏偏是逸少,被人攙扶到十三號演武堂的隊伍中,逸少便在桂冰兩人的看護下開始運轉功訣,j ng神力也開始在識海里安撫著使用亂紅游殤所造成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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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清風濕潤,茶煙輕揚。
清歡茶樓觀景台上,幾點燭火在清冷的秋風中無助搖曳,臨湖而坐,清冷夜空在湖面上灑下點點星輝,皎月高懸如上蒼眼眸凝視人間,逸少和周沐相對而坐,兩杯北山小頁茶已經換過幾次水,茶香馥郁,隨風飄散。
「茶之一字,上是草,屬y n木,下是木,屬陽木。y n陽相生,人居其中,賴以滋養生息,修身養x ng。」周沐輕輕啄一口茶水,回味道。
「嘖嘖,周少城主果然文化人,說的話都這麼有文化底蘊。」逸少嘖嘖嘆道。
「我哪里比的上我文院唯一文武雙修逸大少,班門弄斧見笑了。」
「你這個年假真不和我去至雲?」逸少忽然正s 道。
等明天文院的年測結束了,學院里一年一次的長假也就到了,逸少自然是要回至雲的。
「就不和你一同去了,不過到時候定會找時間去的,想來洛水那小子知道你有門路和小桃紅搭上線,他是決計不會放棄這次和小桃紅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周沐呵呵笑道。
「是因為城主府的事吧。」逸少將兩人的茶碗添滿水。
「恩,你也知道,這次南征我龍城獲得了莫大的好處,隨著各地人口的遷入,主城擴建的計劃也被提上r 程,里面巨大利潤連古東省那邊和雲韻國的人都開始眼饞,想要分一杯羹,已經派人來和城主府方面接洽了。」周沐點頭道,「龍城好歹是我周家的天下,又哪里輪得到他們指手畫腳,真是可笑!」
周沐冷然一笑。
逸少沒有說話。
「不過我周家都是給南宮大少打工的,倒也不用擔心,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無雪那老匹夫和周伯父的關系,怎麼都不可能讓你們周家吃虧的。」逸少搖頭道。
「你呢,這幾個月不會就在至雲城做你的南宮大少?」周沐問道。
「先招待他們,等他們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我就去流雲山一趟。」
「那逸大少的實力豈不是又要突飛猛進咯?」周沐早有所料,天之靈士大賽在即,要是逸少不去流雲山進修這才怪了。
「和你武院榜首相比可差遠了,流螢之火,豈敢和r 月爭輝啊!」逸少夸張喊道。引得旁邊夜晚出來幽會的小情侶紛紛側目。
周沐無奈搖頭,也不說破。
逸少從座位上站起,深吸一口氣,看著遠處的萬家燈火,眼神迷離,終于整個龍城都被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至此,龍城卷就完全結束了,至雲卷即將開始,謝謝諸位一如既往的支持,雪崩不勝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