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征途的王生並不覺得愉快,比起身邊的村里少壯們興高采烈,意氣風發的樣子,王生簡直像個悶葫蘆。
當少壯鄉勇們談論可以分到多少糧食,多少錢財,甚至還有機會分個老婆的時候,王生卻是在想三阿公的身體好些了麼,是否還咳的那麼厲害。平靜的生活一去不復返,這條從軍之路遙遙無期,不知自己能夠像其他人般得勝而歸,還是成為戰場上的森森白骨。
王生不怕死——至少不怕戰死,何況只要去打仗就有飯吃,留在村里的三阿公也不用餓肚子。中原大地長期的動亂和戰事導致百姓食不果月復,流離失所。當吃飯都成為了一種奢侈,人們對于眼下的生活還會有什麼期望麼?
造反!
是的,這是一支造反的隊伍,其成分很是單純卻也復雜,因其成員頭上都裹有黃s 的布巾,史稱黃巾軍!
看著同伴們雀躍的樣子,王生卻是高興不起來。自己只是個孤兒,打小兒就和三阿公相依為命,可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做「叛軍」。想起雪小姐再次看到自己的眼神,王生痛苦的申吟出聲來。
「咦?阿生吭聲了,大家來猜猜阿生是不是在想小雪啊?哈哈」同伴見王生緊鎖眉頭走了大半天的路,終于有了動靜,于是嬉鬧起來。
「喂!小雪那也是你叫的麼?只有我們生哥才能叫哦。」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撇了撇嘴,一臉的壞笑的調侃道。
「大家快看,阿生臉紅了,臉紅了!哈哈,被我猜中了吧!」先前挑起話頭的少年指著王生紅撲撲的臉袋高聲叫嚷著。
「哎……假如雪小姐知道自己這個樣子,一定恨死自己了……」王生想起雪小姐的家人就是死在黃巾軍手里的時候,心中好似刀絞般的疼痛。縱然不願意讓小雪反感自己,可為了能活下去,為了三阿公能活下去,除了參加黃巾軍之外,實在沒有第二條路了。
人生竟然會這樣的無奈,就算是和三阿公相依為命靠著乞討為生的那段r 子,也沒從沒感覺到這般的無力。
少年們不知王生心中所想,紛紛圍著王生轉圈拍打嬉戲好不熱鬧。說是拍打,眾少年卻不敢下重手,各自拿捏著分寸。說服阿生參軍可是費了好大力氣的,平素鄉間阿生就是鄉里能打的,若不是祖孫倆餓的幾乎要死,恐怕阿生還和那三阿公一般的倔強不肯參軍呢。
有人把黃巾裹在頭上,有人把黃布圍在脖子上,繞著王生轉來轉圈。黃s 的頭巾,圍巾不斷在王生眼前飛舞,襯上藍天綠樹倒也是漂亮。然而王生心中只是覺得憋悶,這揮之不去的黃巾似乎成了自己的夢魘。
「去去,散了吧!」王生十五六歲的年紀,在少年中卻是頗有地位。這麼一擺手催促,眾少年不再嬉鬧,紛紛散了開來。
「阿生,小雪家就在前面村子,你不去看看?」一名稍大些懂事兒的少年湊近了提醒道。
王生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神情更顯得黯然。
那少年似乎也知王生所想,嘆道︰「要是死在戰場上,便再也見不到小雪了……」
這話的說的很有道理,王生眉頭一皺,眼中的神s 無比的復雜——錯過今天,以後還有機會見到雪小姐麼……
這個時候,前方平靜的隊伍突然亂做一團,嘈雜聲叫嚷聲夾在一起,一片混亂景象。少年們見狀紛紛不知所措,王生也從沉思中醒了過來。
後方馬蹄聲驟然響起,十幾名彪形大漢在戰馬之上袒胸露月復,雄壯威武的呼嘯而過。手中馬鞭在空中連續甩了幾個響聲,大漢們各自呼喊道︰「兄弟們,抄家伙沖啊!前隊遇到官兵了,殺死他們!」
「官兵不多,大家並肩子上啊!」十幾騎大漢一路呼喊眾人上前作戰,眨眼間已然沖到了前軍。
「啊!?官兵……」一听說遭遇到漢朝的官軍,許多人頓時麻爪呆若木雞的愣在那里。
「還不沖!」
「哇!……」
在十余騎之後是二百余名老兵,這些老兵負責壓陣,有想溜之大吉的還沒跑幾步就被砍殺在地!
一連被砍翻了十余人,舉棋不定的見了干脆打消了僥幸的念頭。壯著膽子握緊手中兵器,隨著人ch o向前奔跑。老兵們提著大刀在後面監督著,對跑的慢的拳打腳踢,甚至大刀向脖子上一架。
王生突然覺得後背發涼,一股y n森森的氣息爬上了自己的背部。回頭一看,一名黃巾老兵手持利刃,一雙眼楮甚是不善的盯著自己。
「走!一起上!」王生猛吸口氣,一擺手當先跑了出去,少年們見王生帶頭于是都跟著王生沖向前隊。
這支黃巾部隊有二三千人,其中只有不到三百人是老兵,余下的都是一路南下從各村鎮鄉縣拉到隊伍里充壯丁的百姓。有游手好閑的樂于加入,更多的是餓的前胸貼後背,幾天吃不上一口飯的窮苦百姓。
其中八成的黃巾老兵都在壓陣,近乎驅趕和壓迫的方式催動新兵們沖上前線。這樣的作戰方法或許不人道,可就算是在漢朝的官軍隊伍里也是常用的手段之一。
當王生趕到戰場時,前方的黃巾軍已經和官兵激戰有些時候。這些官兵大概在二三百人的樣子,排開陣勢抵御黃巾軍一撥又一撥的攻勢,倒在血泊中的大都是黃巾兵……
「呼……」王生猛吸一口氣盡量穩住心緒,雖說平r 里自己能打能沖,可殺人的勾當還是從未做過,甚至見過的。
「阿生哥……這該怎麼辦……我們……」身旁的同伴有人嚇得雙腿發抖,不知所雲道。
「大家跟著騎馬的沖,千萬別跟散了,不用怕!」王生回頭看看周圍的少年們,再看看後方好似催命鬼般的黃巾老兵漸漸逼近,于是強自鎮定道。
「听阿生的!」
「嗯!嗯!」少年們初臨戰陣,早沒了方才嬉鬧的心境。
微微顫抖的雙手緊緊握了握手中的木槍,王生在幾個深呼吸後,看準那十幾名騎馬的彪形大漢,帶著十余名少年在人群中追隨而去。
戰場一片混亂,卻也不是無跡可尋。王生短暫的觀察後發現大部分的黃巾兵都是亂跑亂殺,甚至是有去無回。唯有之前呼嘯而過的那十幾騎彪形大漢行動統一,每次沖鋒後都回轉陣中,並沒有什麼折損。
亂哄哄的戰場上有心思觀察局勢的人著實不多,可若留心的觀察,自可發現這十余名騎兵與眾不同之處。這絕對不是臨時抓來充數的烏合之眾,最差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兵!
十余名少年在浩瀚人流之中穿梭談何容易?在黃巾老兵的驅趕之下,越來越多如同少年般的鄉民們揮舞兵器殺奔官兵。有人一臉哭喪,有人一臉猙獰,更有人一臉畏縮,退後是死,向前也不見得是活。太多的人硬生生撞在官兵的槍尖刀刃上,甚至連手中兵器都沒揮舞就去見了閻王。
沒等跑到黃巾騎兵的身後,王生等人卻被人流推到了官兵的陣勢之前!一排排長槍大盾川渟岳峙,好似亙古不變的立在那里,一股蕭殺之氣陡然而生,使人還沒接近心中已然畏懼三分。
身前身後都是頭裹黃巾的鄉親們前僕後繼,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飛濺眼前讓人熱血沸騰!王生和少年們都是十五六歲,血氣方剛的年紀,哪受得了這般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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