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啊!」
身前的大叔慘嚎一聲頹然倒地,盾陣之間的槍尖上滿是血跡。王生屏息以待,手中長槍早已飛出奮力刺向那長槍手!
「當!」清脆的響聲宣告這一擊已失敗告終,官兵長槍手刺殺一名黃巾賊後便退入盾牌的掩護之內。王生這一槍用足了力氣,也是無濟于事,粗糙的木槍根本扎不透官兵的盾牌,反而震的木槍槍桿上有了裂紋……
與此同時,王生相熟的少年也紛紛投入了第一線的慘烈戰事之中,頓時喊殺聲和慘叫聲交織成一片。
「哼!」王生雙臂隱隱有些發麻,可手中長槍絲毫不敢怠慢,急急回擋架住了官兵長槍手致命的一擊,卻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對面的長槍手見狀也有幾分意外的神s ,想不到這身著破濫衣衫的女圭女圭竟然接的住自己的一刺。
此時王生身後兩名少年揮舞手中刀槍已經超越了王生,沖到了盾牌之前,拿著大刀長槍就是一頓猛砍。
王生緩過氣力,見狀大呼不可,怎奈已然慢了半分。只見盾牌之後數支長槍如同毒蛇般猛的竄出,毫不停頓的戳如兩名少年體內。那兩名少年嚎叫著倒地,身體蜷作一團,不停抽出扭動著。
身後的人群蜂擁向前不斷推搡著王生瘦小的身體,王生身形搖擺不定,幾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眼眶飽含熱淚看著兩名同伴直到死去,早已是泣不成聲。
冷漠的黃巾軍不斷的沖殺,沒有人在意又有什麼人死在戰場上,更沒人去想那倒地的身影是否似曾相識。殺戮,血腥,咆哮,慘呼,直到心髒停止跳動,這邊是近三千黃巾軍唯一的想法和旋律。
眼看黃巾軍的數量達到了兩千多人,這支官兵對于要應付近十倍的賊兵似乎也有些準備不足,于是漸漸的開始退卻。
戰場逐漸前移,留下崩潰的少年跪在地上掩面而泣。前一刻活生生的同伴眨眼間就被戳殺在眼前。血淋淋的現實這對于小鄉村里生活了十幾年,和叔公相依為命十幾年的少年來說,實在是過于殘酷。
憑借一股勇勁兒死了也就死了,活下來目睹這般情景,卻比去死要困難得多。
原本負責壓陣的黃巾老兵們此時早已沖到了前線,官兵撤退的態勢讓黃巾軍投入了全力進攻,大張旗鼓的追擊著官兵。遍地尸身的戰場上只留下幾十名沒人在乎如同王生般意志崩潰,難以自己的鄉里鄉親。
「啊……」王生停止了哭泣,抬頭環顧四周近乎麻木的人們用力甩了甩頭。就算世道如此,就算戰場無情,自己也必須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一具,二具,三具……
王生一共找到了五具相識少年的尸體,先後把尸身都背到了戰場外圍的林蔭之處,抄起一支撿到的大砍刀開始掘土挖坑。
在詫異的目光之中,王生盡最大努力掩埋了好友們的尸首,看看手中的大刀竟然沒有折斷,于是把大砍刀扛著肩頭上大步流星奔赴前方。
千余黃巾兵在不遠處忘情歡呼慶祝,這是這支「烏合之眾」第一次作戰,更是第一個勝仗。劫後余生的激動喜悅,滿載而歸的殷切和盼望都在這一刻釋放的淋灕盡致。
王生冷眼以對眼前的「盛況」,一雙目光只是尋找有無自己的同伴,以及如何得到果月復之糧。穿梭人群中幾個來回,王生沒有遇到相熟的人,而眾人也無沒有在乎這個身材瘦小,卻扛著一桿長刀的半大孩子。
「站住!」身後傳來一聲冷喝,王生忍不住回頭看去。騎在馬上的彪形大漢手中揮舞著馬鞭,眼珠轉來轉去盯著王生,張嘴叫住了王生。
「這刀是你繳獲的?」彪形大漢身上幾處負傷,卻更顯得彪悍無比,頗有幾分不客氣的問道。
「嗯。」王生心情實在是壞到了極點,哼了一聲點了點頭。
「哦?是麼?」大漢騎在馬上,見狀更顯得幾分疑慮,手中馬鞭驟然猛抽過來,端的是出其不意!
對于大漢的懷疑王生早有準備,這些黃巾騎兵為數寥寥,可在戰場上都是一等一的戰力。被這樣的人盯上必然是要多些考慮的,更何況遇到這位,自己和三叔公的口糧也算有了著落。
馬鞭夾帶銳利的風聲迎面而至,王生猛的揚眉吐氣大叫一聲赫然探手去抓!
「咦?」大漢帶著幾分贊賞和意外,忍不住嘆了一聲,同時手中微微卸力。
王生從來沒有應對過馬鞭,因此探手去抓馬鞭的切入點不得其法。那馬鞭狠狠抽在王生手臂上,隨即迅速的繞著王生的手臂纏做數圈。王生忍住火辣辣的疼痛,手臂用力向回扯動馬鞭,試圖把那大漢拉下馬來,可那大漢騎在馬上好似磐石一般,竟是紋絲不動。
看著王生吃力的表情,周圍的人群中傳出陣陣的笑聲。黃巾兵們紛紛湊了過來,看王生的熱鬧,見這瘦小的家伙和軍中的j ng兵叫板,忍不住捧月復大笑。
一片嘲笑聲中,王生氣鼓鼓的模樣更是讓那大漢覺得自己威風倍顯。豈知王生人小鬼大,見大漢有了幾分自得之s ,突然手臂松勁兒頓時整個身體接著大漢回扯之勢加速向大漢撲了過去。
同時手中大刀一掄,兜頭便是一斬!
「好!」馬上的大漢也是高聲贊道,同時抽手拿出自己的大刀架住王生這飛身一斬。
「當!」兵刃相交的響聲震徹在場每個人的耳朵,嘲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和差異——誰能想到這看似瘦小的孩子有如此的心機和實力?
「你叫什麼名字?」大漢收起武器問道。
「王生。」王生借著兵器相交的力道躍回原地,忍不住倒退數步才止住了退勢。方才二人交手時還是這大漢明顯的留手,不然王生絕沒有眼下這般自在了。
「小子不差,這刀歸你了。」大漢問過姓名之後,調轉馬頭便要離開,四周圍觀的黃巾眾忍不住贊嘆王生好命,被這黃巾頭目看中,以後有好r 子過了。
「等等……」王生想起自己的糧餉還不知何處去拿,急忙叫道。
「我的糧餉在哪里領?」王生問道。
大漢聞言一愣,旋即往往四周不少人也在伸長了脖子有所期待,臉上頓時浮現出奇怪的表情,旋即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糧餉?糧餉都在那里啊,你們還不去拿?」大漢幾乎笑出了眼淚,沒想到這里還有千余人不知糧餉的來處,真是蠢的可以。
順著大漢手指的方向,王生清楚的看到那是一個規模不小的村莊,十幾縷黑煙騰空而起仿似告訴人們另外的千余黃巾兵都在何處,在做什麼……
那大漢揚鞭而去,四周的黃巾兵們也恍然大悟。錢財,糧食,都要靠自己去劫掠,而不是想象中正規軍般的分發。怪不得一旦打了勝仗就不見了許多人,除了戰死的逃跑的,余下的早就去附近的村落劫掠了——要知道,方才打退的官兵是負責守御這一帶村落的守軍啊。
「快走啊!」
「去晚了可沒好處拿了!」
千余黃巾兵轉過了念頭,頓時一片嘈雜的狂奔向那村落,跟在大漢的戰馬之後。
王生帶著一臉錯愕,瞪大了眼楮仔細辨認那起火的村落,不敢置信也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自己在心中仰慕許久的雪小姐一家正是在這村落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王生長嘯一聲發泄心中的不願,不甘和恐懼,扛起大刀全力奔赴村莊。
王生不知曉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何種命運,更不知曉群雄並起的東漢末年也自此揭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