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冰冷的水滴從高空落下，連聲音都帶著刺骨的涼。
郭了了的眼瞼被砸中，接著，她垂在地上的指尖微顫。後頸還是疼得發麻，恍惚中，她極緩極緩地撐開眼皮。
但是說實話，鄭景彥並不覺得他就是那個傳說中擁有鐵血手腕，冷酷無情的青幫創始人——King。
「別兜圈子了，我要和最上層的人對話。否則，我不會相信你剛才的那些說辭。」
「King，真的假的？！這小子要陰我們？！」
意識開始渙散，比起害怕，郭了了反倒更加擔心鄭景彥的安危。
那把刀就握在她的手心，她握得那樣緊，握到手心全是汗，就在幾分鐘之前，她還在很努力地試圖將自己從捆縛的繩子中解月兌出來。
眼看就快要弄斷繩子了，黑暗之中卻又響起了那個嘶啞的男聲。
甚至于，她連手都伸不出來-
「別……別叫。」低啞得徹底的聲音，完全破碎開來，讓人心顫。
忽然的，抬頭那瞬間，視線里猛地躥出一張臉來，然後她的手臂就被抓住了，就在那短短的一秒鐘之內，郭了了似乎听到了皮肉被絞裂的聲音。
宛如一把射出的利箭，再無回頭之勢！
當務之急，是得先逃離這里！
「蠢貨，擅作主張就去攪局，惹了一身腥之後再來求我掃尾。白幫也真是廢物輩出，怎麼沒弄死你們？」
鄭景彥的眸光直直射向那幽亮的手機屏幕，仿佛透過這薄薄的金屬殼子，能捕捉到那一雙看破心機的明亮的眼楮一般。
最終，男人長長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幽藍色的光呈長方形發散出來，卻是什麼也照不亮。
郭了了嗆出一聲尖利的大叫，感覺自己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再用力就會吐出來。
「鄭警官，你放心，只是半劑麻醉藥，要不了她的命的。」坐在轉椅上的男人交疊著雙手，不冷不熱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四周陰暗得人，模糊之中隱藏著幾抹幽靈般的黑影，可怕得讓她想要大聲尖叫，只可惜嘴巴被膠帶紙封著，除了正常呼吸，她什麼都做不了。
鄭景彥本想笑，眼前卻驀地投下一片陰影，他敏捷地後退了一步，臂上卻劇烈一痛。然後耳畔炸開一個喑啞而殘暴的男聲——「去死吧！」
「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那些人……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你、你說話啊！」
然後俯身給郭了了注射麻醉劑的男人拔出針管，透明的液體果然還剩一半，仿佛經過精密的測量一般。
郭了了瞬間慌了，誰在她手里塞了一把刀？又是為了什麼？原本抓她的那些人到哪里去了？還有，鄭景彥……
入目的血紅刺痛了她的眼，鄭景彥整個人像是被丟進血池洗過一遍一樣，就連素來清爽英氣的臉也是鮮紅一片，他的眼是閉著的，如同死去一般安詳。
一個人，究竟有多少血，可以流？
不知名的液體沿著靜脈緩緩注射進身體中，她卻阻止不了，宛如一只等死的小兔子。慢慢的，她連眼皮都撐不住了，就好像有千斤巨石壓在上面似的，最後她索性閉起，腦袋輕輕瞥向一邊。
麻醉劑的分量或許太輕了，但他務必要在郭了了再次清醒過來之前，把事情解決好。
有人圍了上來，鄭景彥的重量馬上從她身上撤離，郭了了這下看得更加清楚，他胸口插著的那把刀只能看見一個刀柄，傷口觸目驚心，血還在向外涌。
「先說清楚，我並不想管你們兩個幫派之間的恩怨。這個世界有黑必有白，重案組也沒空整天追著你們跑……我只想此次的軍火交易事件有個了結，無論如何，那批殺傷力過大的武器不能流入S市。我相信，你懂我話里的意思。」
「⺪！姓鄭的，你搞清楚狀況好不好，這會是你落在老子手里，不是你佔上風！你他媽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你……」
就如同好不容易在茫茫大海中抓到了一塊浮木，在費盡全力游過去抱住之後，才發現就連這僅剩的一塊木頭也在往下沉……
鄭景彥筆直地站在離郭了了不遠的地方，暗、無天日的倉庫將他整個人籠罩在陰影之中，他的雙手被銬在一起，用的還是他自己的手銬。
而青幫也不是好惹的，得到了風聲，就專門在那天跑去砸場子，集體火拼。
視野里一片漆黑，她呆的地方又大又冷又潮，而且完全的陌生。她想，在這種時候，她更應該害怕或者是緊張。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呼吸一窒，頓了片刻，而後緩緩吐出一個字，「請。」
腦海里的聲音越來越弱，她懨懨地再一次陷入昏迷之中。
但她倏然轉過念頭，自己完全可以利用這個先把手掙開。于是郭了了小心翼翼地將刀鋒對準繩子，規律地前後移動摩擦。
她不要這樣子的絕境。所以鄭景彥，你不能死……我們都不能死！
「老板，那個女人好像醒了。」
「我不信。」鄭景彥語氣冰冷，甚至帶著淡淡的不屑，「而且，用槍？在這麼黑的地方，你的槍還剩多少準頭？你既然讓我來這里，無非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青幫和警方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這次是你們越界，才會遭到打壓。如果還要對著我硬氣，其中的利害關系，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郭了了屏住呼吸，生怕錯漏了從鄭景彥口中吐出的任何字眼。
「你說什麼？」男人的聲音忽然拔尖，手掌「啪」地拍在案上，巨響悶在空氣里，發顫。
「唔——咳！咳咳！」黑暗之中的騷、動凌亂得仿佛能刮傷耳朵，人群陸續散去，腳步聲漸行漸遠。其中夾雜著盛氣凌人的叫罵，卻沒有任何殺傷力可言。
「不遇到麻煩，你會找到我這里來嗎？」
隨著這一聲強有力的嘶吼，沉重的鐵門終于被推開，灰塵四溢，久違的光線沿著一點一點擴張開來的縫隙爭先恐後地擠進來，而郭了了終于能看清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何種樣子。
男人沒有再說話，鄭景彥太聰明太理智，他把所有事情都看透了︰千辛萬苦派炭頭引他來這里，可不是為了讓所有努力都前功盡棄的。
那麼，郭了了，你必須得堅持下去，等著他來救你。
怎麼會？怎麼會是他？！
不能再將她牽扯進來了……
男人被噎了一下，但還是硬著頭皮開口，「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當面和警察談了……」他好像想要挽回一些顏面，深吸了一口氣穩住聲音接著說，「但我說過很多遍了，這次真不是我們的錯。是白幫欺人太甚，搶我們的生意，讓步到這里已經是極限了。」
兩個字，像是耗費了一整個世紀那般漫長，男人仿佛耗盡了此生所有的氣力，頹然倒在她的胸前，吐息微弱。
郭了了在不知不覺之中早已語不成聲，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在這種極度孤立無援，求助無門的處境下，她就算驚慌失措到發瘋的地步，都沒有人會來可憐她。
「什麼？」
剛才那一瞬刺破皮肉的撕扯聲還歷歷在耳，郭了了的手背手心滿滿的全是溫熱的血液，那種觸感讓她恨不得不要了這雙手。
過了兩秒，電話接通了。
重心因為這樣側向一方，她不可控制地摔在地上，厚實冰涼的觸感讓她麻木的神經慢慢地復蘇起來，郭了了的手指輕微動了動，她正在努力清醒過來。
鄭景彥不得不加快速度，卻惹得對方輕輕笑起來，那聲音無比詭異，听得人寒毛直豎。
但是，鄭景彥顯然沒有听到郭了了的心聲。他忽然毫無緣由地又開始發狂，明明體力早已透支了，掙扎起來卻還是比野獸還要猛烈，繃緊的脊背像是隨時會斷開一樣。
手背上落下濕意，溫熱的，還帶著特有的黏稠，郭了了知道那是什麼液體。
郭了了睜大眼眸，豆大的淚珠懸在眼眶上，她似乎听不到男人的呼吸了。這種認知像是劇毒一般竄進腦海里，她想，自己已經離崩潰不遠了！
活著，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她很疼，疼得發抖，但身體上的痛抵不過心靈上受到的驚嚇，郭了了立刻扯開嗓子高分貝尖叫，要不是她善良並且還有一絲理智尚存，估計就抓緊手中的刀直接捅過去了！
血從他的口中滲出來，源源不斷，下巴和脖子已經是濕漉漉的一片，更別提浸透在胸前衣襟上大片血跡，稍稍有些發硬發干，又立刻被流動著的鮮血澆濕，慘不忍睹。
這次事件的來龍去脈，在郭了了醒過來之前，鄭景彥已經弄得很明白了。
「鬼叫什麼？沒听見我在談條件嗎？」變調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完全听不出半點尊重，「你只有三十秒的考慮時間。」
有人撕開了她嘴上的膠帶紙，她的眼楮沒辦法睜得很大，于微小的縫隙之中，郭了了勉強捕捉到了一抹轉瞬即逝的光亮。在尖細的針頭扎入自己手臂上的皮膚之後，真實的痛感傳來，她才意識到那是什麼。
但是手上的繩子還沒有完全割斷，重心一歪，她差點將他整個人撲倒在地上，好在反應夠快，迅速抽回身體。
不知道他怎麼樣了……他又在哪里呢？他那麼厲害，總不至于也和自己一樣被抓住了吧？不不不，一定不會的！
鄭景彥說不出話來，回答她的是劇烈得像是能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的咳嗽聲。
「地——」
幾乎是同時，鄭景彥飛快回答，「好，我答應你。只要你告訴我越南的軍火商現在在哪，我就不追究青幫的責任。你的人可以安全離開。」
這個男人很痛苦，血流不止，而且生命力，正在一點一點地消失。
卻听不出來是命令多一些，還是乞求多一些。
她耳膜發疼，頭痛欲裂，但郭了了現在沒心情去管這些有的沒的。
鄭景彥立在原地，似乎都能听見空氣里頻頻爆出的發狠的磨牙聲，然後他听到男人又是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低吼，「我們撤！」
「所以呢，你想要我怎麼做？」
單薄的兩個字，卻逼得盛怒的男人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郭了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听著他急促的呼吸還有痛苦的申銀，眼眶竟然立刻就濕潤了。心髒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抓著，扭曲的痛楚讓她頻頻抽氣，嘴唇發抖。
「地……街……」
那是一把刀！
郭了了咬住顫抖的下唇，俯下頭側過耳朵，眼淚滴在鄭景彥的臉上，流水一般止也止不住，卻沖刷不掉他身上濃重的血腥氣。
麻醉劑似乎浸入了每一個細胞，讓她的身子無比癱軟，連骨架仿佛都是散開的，稍稍動一下都能出一頭的汗。
這個聲音，是經過處理的，變調變得太過明顯。換句話說，他連對方是男是女都辨認不出。
卻很快被一bobo由遠及近的警車鳴笛聲蓋過。
「呵，你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警方的伎倆？你是領頭人，肯以身犯險，理所當然做足了準備。我看再過不久，那里就會被包、圍了。」
她听著他艱難而費力喘息聲，驀地將眼楮睜到最大。
但是，此時此刻，那把刀深深沒入鄭景彥的胸口，再看不見半點寒光。
等著，等著……
郭了了想叫「救命」，想叫「鄭景彥受了重傷」，想叫「快送他去醫院」，但這些話到了嘴邊，卻通通被擋了回去！
出這次任務之前，鄭景彥很有先見之明地讓小組所有人都在後頸上植入了小型追蹤器，而且，他在丟掉通訊器的時候，刻意甩得遠了些，然後才跟著炭頭離開。
但是，郭了了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鄭景彥接下來會做出那樣的一個舉動，讓她在今後的日子里每每午夜夢回，就再也無法安穩地閉上眼楮入睡。
但是，有些決定，並不是這個坐在高處，隱在黑暗中的男人能做的。
這樣一來，隊員們在搜尋的過程中遲早都會發現他這個隊長不見了，找到這個倉庫，也是遲早的事情，一旦警力形成包、圍網，將會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她大哭著，嘶聲地無意義地喊叫，面上胡亂一片，活月兌月兌一個受盡折磨的瘋子。
四周的血腥味已經很重，並且還在持續擴散，甚至不用呼吸，就能夠聞到那鋪天蓋地的、令人作嘔的氣味。
詭異的沉默之中驚起一道清晰的響指聲，郭了了的心隨之狠狠顫動了一下，然後耳畔傳入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十分鐘之後，郭了了終于在撕心裂肺的痛苦喊聲中蘇醒過來。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麼用？鄭景彥，你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別死！」
「鄭景彥，你怎麼了？」
「閉嘴，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
鄭景彥不置可否，抬起頭直視說話者的方向。
鄭景彥緊緊攥住她的肩胛，在凜冽的沉默之中同她對視了半秒，然後迎著刀鋒，整副身子決絕地抵了上去！
越南的軍火商同時找了兩個幫派銷貨，只是青幫和白幫一向不和，談了好久都沒有談攏。
但是白幫老大做事一直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竟然私底下抬價，買下了全部的軍火，並且要秘密交易。
加上那天還有重案組的警力在，場面更是一發而不可收拾。三方混戰，誰都沒有討著便宜。越南軍火商更是挾髒逃之夭夭，估計短期都不會露面頂風作案了。
「你！姓鄭的，你不要得寸進尺！信不信老子一槍斃了你？！」
尖迷久後。鄭景彥冷冷地，「你也放心，對于你，還有你的幫派，她完全一無所知。要不是你的手下沖動，根本不必這樣費事。」
「喂？」
「是……我……」
「夠了。」
「你們聊夠了沒有？該輪到我說了吧？」
「我可以提供你們警方線索。」
鄭景彥安靜地等待著對方的下文，低迷的空氣之中傳來一絲輕聲的呢喃，他在黑暗中低下頭，郭了了的臉連輪廓都不是很清晰，她緊皺的眉，跳突的眼皮，抿緊的雙唇，他通通都看不見。
這樣的人，絕不可能在黑道各個幫派的互相傾軋之下活到現在，更不可能被稱為王者。
「我……」
「地街……這是什麼意思？鄭景彥，你把話說清楚好不好？」
然而她動不了，半分也動不了，她只能听見鄭景彥虛弱得不似活人的聲音緩緩蕩開，緩慢到底的三個字，「對……不……起……」
「鄭景彥！」
「……」
郭了了不斷叫著他的名字，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
「不想死的話就帶著所有人撤走。」毫無感情的命令，然後他/她又說了兩個字，鄭景彥知道那是說給自己听的，他微微一愣，而後恍然。zVXC。
「我是重案組的警司，我不想和冒牌貨談話，這樣太**份了。」
對方掐在郭了了臂上的手還在持續用力，一寸一寸收緊，但卻像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握得越緊，反而越無法抓住了一般。
他似乎是痛極了，悲鳴出聲，在郭了了早已適應了的黑暗中拳腳並用地亂揮亂踢，她仿佛听到了骨頭一截一截迸裂的聲音，這種宛如死神逼近的腳步聲將她的無能為力推至了最高峰。
十幾個身著便衣的警員中氣十足地喊著「老大」飛奔過來。
「誒，鄭警官，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要不是因為她，你也不會跟著炭頭來見我。反正她一直昏著，對我不會有任何的威脅。更何況我也答應了你留她一命，我這人一向說話算話的。」
終于有人開口說話，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沒有多余的情緒起伏，公式化得像是一個程序。
「King，我又遇到麻煩了。」
連半昏半睡之間的郭了了都被嚇得身子本能發顫，擱在膝上的手盡管被捆在一起，但還是整齊地滑落在地。
什麼聲音？好吵——
「嗯？」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身處何處，郭了了渾身無力，眼前的所有景象都是重影的，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陰暗潮濕的倉庫，一盞燈都沒有，就像在模著黑做拼圖，他就算眼里再好，也拼湊不出眼前男人的樣貌。
「沒什麼，讓我的人完好無損地離開。」
神秘男人擺月兌了偽裝的束縛之後霸氣全無，這一聲喊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空氣都像是要被他撕裂一般。
郭了了很焦急，她看不清男人的情況，本能地往前擠了一下。
雖然夠神秘，夠氣派，但氣勢太弱，光從他外強中干的吐息里就能感受得出來，和他想象之中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
但是他知道，她快要醒了。
這個男人，究竟在承受著怎麼樣的痛苦？
手被捆著，郭了了咬住牙，總算艱難地豎起身體。感覺手心握著什麼，她低下頭，令人發 的寒光直直刺進眼中，心跳的速度猛地加快。
但是，更絕望的是，鄭景彥那種瀕死一樣的沉默真的嚇壞了她，郭了了真怕他就那樣靜靜地躺在自己的懷里，然後靜靜地停止了呼吸，永遠不會再醒來。
雖然他一向嫉惡如仇，恨不得將惡勢力全部清剿，但這個人，真的不愧是傳說中的人物，那種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風範，簡直讓所有人望塵莫及。
「King，可是……」
郭了了從沒有像現在一樣懊惱自己的無能，好不容易恢復的那點力氣就連扶住他的肩膀，給他半點支撐都做不到。
那頭的人只輕輕念了一個字，便讓鄭景彥緊緊皺起了眉頭。
她眼前的男人，是鄭景彥。
只听見他呈瘋魔狀態一般的大吼大叫，狂亂到極致，但是，發出的盡是些毫無章法的咆哮，郭了了一個字都听不懂，但這種狀況才恐怖，她不由地就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老大！老大你怎麼樣了？別嚇我們啊！」
剩下的所有人齊刷刷地喊「老大」，臉上那種心急火燎的神色像是恨不得想要代替他去死一樣。
就在眾人堅持不懈地喊了近一分鐘的「老大」之後，鄭景彥似乎是被這種感天動地的呼喚震撼了，終于緩緩地、輕輕地睜開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