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璟然沒有再露面，就算郭了了的車停在樓下足足有十五分鐘之久以方便她緩過神來。
只可惜她是平復好了心態，但那個男人，卻不知道怎麼樣了。
或許，他是知難而退了，他放棄了。抑或他明白了，有些人和事，錯過了，也終究是錯過了……
「呵，這理由未免太牽強。我們從沒有開始過，你是怎麼知道的？如果你連第一步都沒有邁出，根本沒有立場說這句話……」
此刻自作聰明的郭了了還以為他是在逗自己呢︰程天王的演技可不是蓋的，經常心血來潮演上一出她都習慣了，于是她也很配合地隨聲附和，「好好好，我負責我負責。」
「啊？你有這麼差麼？」程銘模模後腦勺，他的表情整得就像是在听天方夜譚一般，既好奇，又顯得不可思議，然後他「噗」地笑出聲來，大方地擺擺手解釋道，「喜歡一個人非要被那些所謂的條條框框拴住麼？喜歡了就是喜歡了，而且，我不是那種苛刻的男人啦……你自信一點！」
但郭了了知道，回到家之後，他肯定會把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全告訴給左政，到時候她又要被叫去書房深夜談話了。
「不用了。」郭了了抬起頭，很堅定地拒絕，然後她握住程銘的手，同他十指交扣，緩緩吐出四個字，「我答應你。」
「呼~你總算有反應了。」
「喂……」郭了了搖搖他的肩膀，關心地問出聲來，「你怎麼了啊？」
難不成世上的所有帥哥今天不對某個人告白明天就會死于非命？這個世界能不能不要這麼玄幻啊？！
在一起？！
半個小時之內她就听到了兩次，這句話的出鏡率不是一般的高啊。
他他他，腦子壞掉了吧？
郭了了不由苦笑，有個愛、操心又心眼細的哥哥真是讓人既欣慰又頭疼啊。
那頭點的，別提有多入戲了。
腿上熱乎乎的，她尷尬地低叫一聲，卻想不到抽出紙巾來擦干，只是非常驚恐地轉過頭去看程銘無懈可擊的臉，眼楮越睜越大，「你說什麼？！」
「哈？」
偏偏他這個時候還來了一句，「如果我對你不好，記得要甩了我……」
「怎麼了？你看不出來麼？」程銘實在是恨這個女人的遲鈍恨得牙癢癢，但他還是得保持風度，于是他撇撇唇，哭笑不得地喃喃，「我心痛啊……」
「怎麼樣？要不要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我可是很民、主的呀。」程銘欲擒故縱起來，灌得卻是另一種配方的迷湯。
不會吧，他真有這麼金貴，還是自己用力太野蠻了，竟將他給打傷了？！
「我們兩個不合適的。」zVXC。
郭了了想，這有什麼呢？
郭了了連忙按住他準備劃過屏幕的手指，心竟然有些慌了，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好自顧自嚴肅起來，低聲道，「程銘，別玩了你。這一點都不好笑……」
程銘還在旁邊吐苦水，好像郭了了真的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但偏偏罪魁禍首已經什麼都听不見了，只感覺有一顆原子彈在耳畔炸裂開來，自己整個人成了一朵無依無憑的蘑菇雲，四處飄蕩，卻沒辦法看清男人的容顏。
這根本不是自信不自信的問題好嗎？一個是飛鳥一個是魚，這是要超越物種之間的愛還是怎麼的？
「等等等等，什麼在一起不在一起的。誰和你在一起了，你不要亂說啊……」
他直嘆氣，語調之中滿是無可奈何，「非要我直白地告訴你我喜歡你，你才會明白麼？你做人就不能稍微有些含蓄美嗎？這樣我想玩浪漫都失去意義了啊……」
然後這個男人說，他喜歡自己……這就好像動物園里最美的孔雀愛上了一只遭眾人嫌棄的丑小鴨似的，荒唐得如同笑話一樣。
等到郭了了完全意識過來，整個過程竟然一絲新意都沒有，她郁悶了。怎麼說程銘也是名聲在外的風流情聖啊，怎麼能平淡到這個地步？
「了了……了了？」程銘伸出手在她眼前不斷地揮，蒼蠅似的，煩得郭了了深吸一口氣狠狠一掌給揮飛了。
程銘先是微微一愣，之後笑得像是個孩子一般天真爛漫。
這樣的you惑實在不容小覷，郭了了咽了一口唾沫，不可否認，她心動了。
程銘明知她是存了調皮的心思，但也不點破，倏地笑了起來，一雙迷人的鳳眼亮若星辰，他歪著腦袋篤定地問，「那你是願意做我女朋友了？」
郭了了用力翻了個白眼，往往他「當真」的時候，其實就是句徹頭徹尾的反話。
郭了了斜著眼楮死命瞥他，男人的臉，魅惑而富有吸引力，只一眼，便能墮入他無心設下的陷阱里。他無數次出現在雜志，大熒幕，巨幅海報，以及大型的閃光廣告牌上。一次次被人裝裱起來，當做神明一般景仰供奉。
「我是什麼樣的人，我會做什麼樣的事，這些你都非常的清楚。而我們眼下的狀況就好比兩個人在喝酒，我干杯，你隨意。我想，做這個決定，不是真的會有多難吧？」
就像是在進行某種不知名的卻異常虔誠的儀式一般。
程銘看她一眼，看著她滿臉迷惘的神色，聲音驀地小下來，「剛剛……我當真了，你必須要負責任。」
程銘是所有女人生命之中最美的一個夢，郭了了也曾經夢到過他，她知道那種心心念念想要追求想要企及的感覺。這就像是刻在身體深處的某種印記一樣，一旦觸動，後果將會一發而不可收。
郭了了心里突地「咯 」一下︰難不成今天是世界表白日？先是霍璟又是程銘的，不知道他們在爭先恐後個什麼勁。
這時，郭了了無不自嘲想，他們真是史上最速成最奇葩的一對情侶了。
程銘早就料到她會耍賴，嘴一翹，高調地揚起手機哼哼，「亂說？我已經錄下來了哦，要不要來听听證據啊？」
郭了了暈乎乎的，忽然覺得程銘所說的話就等同于在告訴她，和他在一起，就像是吸毒一般，她可以盡情地享受，而且不必擔心會上癮會沉迷，然後等到哪天她厭倦了，意識到危險了，她就可以擺月兌掉它，不費多余的氣力，徹徹底底的，完完全全的。
程銘立刻聳肩膀，接道，「是你自己說的啊，我是你男朋友。我剛剛也強調過我當真了，然後你就補充說，你會負責的……是這樣沒錯吧？」他提著古怪的聲調，狡黠地挑挑眉毛，臉上璀璨的笑容像是隨時會飛起來一樣，若是畫面定格不知道會迷倒多少女人，他的聲音好听得猶如在唱詩一般——「郭了了，我們在一起了。」
郭了了在零點零一秒之內敏銳地捕捉到那三個字眼，幾乎是同一時刻，她的呼吸停滯了下來。
郭了了擰開保溫杯想喝水，赫然听到這一句，手不由一抖，大半杯的溫水給喂了褲子。
「喂！」
而且如果對象是程銘的話，她簡直可以樂得晚上睡覺都能笑醒了。
「……」
反正她現在處于空窗期，忘記一段戀情的最好方式，就是開展一段新的戀情，不是麼？
郭了了氣結，神經都快繃不住了，很想掐爛了他那張笑得滿面桃花的臉。
「我沒有在玩啊。」程銘也隨著收起笑，認真盯著她的眼楮，一字一頓，「郭了了，我真想知道，你的腦子里頭到底裝著什麼？還有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怎麼能木成這個樣子！」
他們兩人沒有擁抱，也沒有接吻，只是靜靜扣住對方的手，凝視對方的眸。
「我喜歡你……」
「程銘，你不要逼我……我只是實話實說。」
司機平靜地等待著，終于在郭了了的吩咐下啟動車子。他一個字也沒有多說，也不多問，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木頭人一般。
但是說起來，步驟其實也是挺刻板的，無非就是先求愛，後敲定關系。真的是再正常不過了，甚至到了平庸的地步。惜難退復。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
「我從不強人所難，我接受拒絕，但我討厭模稜兩可。你告訴我，你到底在怕什麼呢？」程銘笑得更加燦爛，那副溫柔且自信的表情讓人完全抗拒不了，「和我在一起，根本就不需要有很大的負擔啊。只要有半點不開心或者不如意，你就隨時可以抽身而退，我不會怪你，更不會攔你……」
郭了了清清嗓子，覺得目前的狀況荒誕得可以，忍不住就開始數落程銘，「我說，你的腦子真的是壞掉了吧？你喜歡我？你喜歡我哪點啊？我的外貌身材資歷性格有哪一樣是配的上你的？」
見過霍璟然一面，郭了了渾身上下的細胞都是軟綿綿的，她累極了，本來想在車上小睡一會，余光卻瞥見程銘一直捂著胸口，眉頭皺得死緊，好像很痛苦的模樣。
他非要說這種煞風景的話麼？
他們才剛剛在一起，就已經在討論分手的問題了？
郭了了差點一翻白眼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