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你哭了?」
唐果嗆咳著醒過來,迷迷糊糊的闔動了一下眼簾,伸手去抹臉上灼燙的水珠,虛弱的呼了一口氣,「好丟臉哦……」
「果果?」
段凌赫愣了好半晌,看到她確實在弱弱的喘息著,才下意識的開口,「你……你醒了?」懶
「嗯!」
唐果彎著眉眼笑點頭,她就知道他一定會來救她的……
段凌赫又呆了一瞬,才驀地反應過來扶她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懷里,「果果,你沒事就好……」
「嚇壞你了,是不是?」
唐果伸手摩挲著他的臉,笑意變得更深,「阿赫,你真的哭了?」
「我……」
段凌赫順著她的手去觸踫自己的臉頰,果然有濕漉的痕跡,臉上立即泛起可疑的紅暈——真是,真是有夠丟臉!
可是狂妄傲慢如段凌赫,又怎麼可能會承認,「這是剛剛抱你出來時,池里的水,不小心濺到了臉上的……我,我怎麼可能會哭呢?沒有!」
「沒有嗎?」
唐果懷疑的扁下嘴,還要再模兩下,卻被段凌赫匆匆擦去,厲聲吼她,「說沒有就沒有!男兒有淚不輕彈,我自從記事起,就再也沒有掉過淚,那麼丟臉的事,我才不可能做!」
騙子!蟲
唐果輕哼一聲,嘴角已經彎彎的翹起來。剛剛她迷糊的時候,明明有听到他在耳邊嗚咽——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以為她醒不過來了,才會傷心,才會掉淚……
不過,這些她只要心里知道就好了,知道這個男人很在意很在意她就好了……
「沒哭沒哭,我知道你沒哭!乖啦……」
唐果笑著拍拍他的手臂,輕聲哄著,「不過,剛剛我听你在我耳邊說,只要我醒過來,不管我提什麼條件你都答應我……阿赫,你說話算數嗎?」
「算啊,當然算!果果不管你提什麼要求,如果在我能力範圍內,我務必完成!若是不在,我也都一定會努力去完成的……」
段凌赫擁緊她,想起剛剛的事情,心里還是余悸陣陣——不過,幸好他的果果听到了他的呼喚,醒過來了!
與她的存在相比,不過是個要求,又算得了什麼呢?現在對他來說,再沒有什麼比她更重要!
「真的嗎?」
唐果興奮的一拍手,環住他的脖頸,「那我要你……」
話沒說完,驀地愣住——等等,她可以開口講話了?
傻傻的伸手撫模自己的喉嚨,不痛也不癢……只是有些不敢確定,剛剛那些話,真的是從她的嘴巴里發出的嗎?
「要我?」
這麼直白的情話,即使心理承受能力強如段凌赫,也是不禁一呆,他的果果何時變得如此奔放?
不過,他心里還是忍不住一陣騷亂,俯身不懷好意的湊近她的耳朵,「果果,我整個人都已經是你的了……你還想要……什麼?」
「你……」
唐果驀地反應過來,臉一下紅到耳朵根,「段凌赫,我不是說那個……我,我居然可以開口說話了!段凌赫,我……我居然……你听啊,我居然可以開口說話了!」
段凌赫也是驀地一頓,疑惑的闔動著眼簾——
剛剛一直焦急她的安危,然後是自己有沒有掉眼淚的問題,居然都沒有發現這個問題!
是啊,她可以開口說話了!
「阿赫,我真的可以開口說話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唐果激動的握著他的手,已經語無倫次,「你快啊,仔細听一听!看我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聲音?」
段凌赫點頭,焦急退下,關于她莫名被困的事情一下又回到腦海里——
她怎麼會忽然開口講話了呢?難道……是烏鵲那個女人幫她醫治的?
眼楮!
段凌赫驀地反應過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果果,你試一下眼楮,眨一眨,看可不可以看到我!」
唐果努力的眨動幾下,最後黯黯的搖頭,「不行啊,阿赫!眼楮還是看不到,黑糊糊的,什麼也看不到……」
「好果果,什麼事情都要一點兒一點兒來啊!」
段凌赫重新抱過她,安撫道,「既然喉嚨已經醫治好了,那眼楮也一定可以完全康復,你放心吧!」
唐果點頭,重現笑顏——
此刻的腦海里,與段凌赫想的是完全一樣的,是烏鵲為她治得喉嚨嗎?
……
出來之後,便看到了已經被藍奴幾人困住的烏鵲——
圍著那個碩大的坑洞支了一張小竹桌,一壺茶一個杯子,正神色閑閑的品著杯中香茗。
看到他抱著唐果出來,並沒有太過驚訝,微笑的看向他懷中的唐果,略一挑媚眼,「小丫頭,你贏了!我答應幫你清毒!」
唐果一愣,贏了?什麼贏了?
段凌赫卻早已怒不可遏,抽了腰間的匕首直朝她射過去——
她輕巧的閃身,兩根指頭順利的夾住精巧卻銳利的刀鋒,「哼,戰雲飛就是這樣教你對待客人的嗎?」
「那也要看是對誰!你根本算不得客人!給我殺了這個惡毒的女人!」段凌赫怒哼,隨著他的命令,青奴幾個人齊齊揮劍刺向烏鵲——
幾乎是立刻,便听到兵器踫撞擊打的聲音,唐果忙拉扯他的手臂,「等一下,段凌赫!我們還沒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先問清楚再動手也不遲啊!」
「跟這個女人還有什麼好說的!果果,你忘了是她怎麼把你困在密室里的了嗎?她差點兒殺死你知不知道?!」
「段凌赫,如果她真的要殺我,我現在還能再出現在你面前嗎?她根本就沒有想要殺我!」
唐果搖頭,截斷他的話,「而且,如果你現在殺了她的話,我的眼楮怎麼辦?還有體內的毒怎麼辦?還要不要解了?」
段凌赫被她說得語塞,轉眸看了烏鵲一眼,才壓下聲音道,「住手!」
打斗聲立即停止,烏鵲也收起了自己的金珠絹帶,微微勾唇看向唐果,笑得分外嫵媚,「果真是個伶俐的丫頭,比你男人強多了!」
「你……」
段凌赫再度被她氣得語塞,卻被唐果再次扯了一把衣襟,「阿赫,讓我和她說兩句話好不好?」
「不行!」
段凌赫立即否定她的提議,「我決不允許自己再犯第二次錯,讓你和她單獨呆在一起!」
「那,你旁听好不好?」唐果蹙下眉,做出讓步。這話既是在回應段凌赫,也是在征詢烏鵲的意見——
她剛剛那句︰你贏了!唐果覺得自己對她為何會那般對待自己,已經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
「好吧!」
段凌赫思忖一瞬,點頭同意!青奴幾個人都被他遣退,他們三人也前後進了竹閣——
烏鵲不用說話,自顧已經在上位坐下,「小丫頭,你要跟我說什麼?」
「這話應該我問您吧?」
唐果微笑,話也說得恭謹,「我現在已經能夠開口說話了,多謝仙姑!」
「你也不用跟我套近乎!」
烏鵲嘴上雖然說著,可嘴角仍然不可自制的牽起了些,「你贏了我一個賭,我為你醫好了喉嚨……我們兩清了!」
「賭?」
唐果搖頭,不明白。她什麼時候和她打賭了?
「你不是說,如果你死了的話,你的男人會生不如死的嗎?……我看他當時的神情,可真是想要去死的!」
烏鵲一字一句的說著,眼神若有似無的瞟向段凌赫——
「啊?」
唐果疑惑的蹙眉,而段凌赫听到她這兩句話,臉上立即浮現出一層可以的紅暈——
而對面,烏鵲卻依舊不知死活的扶著下巴,咯咯的嘲笑他,「意思就是說,你男人好像……真的很愛你!」
「你,你這該死的女人!」怒火終于再次被點燃,段凌赫抬手便是一掌朝她打過去——
烏鵲險險躲避過,見他又要運功,忙出聲制止,「哎,別怪我沒提醒你哦!幾日不合眼,不止內力耗盡了,你的體力也差不多撐到頂點了!現在又逞這種強,小心怒極心肺,肝膽暴裂!」
她說得鄭重,段凌赫不听可是唐果卻听得心驚,慌忙拉住他,「段凌赫!你不要命了嗎?!」
「果果,我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心中有數!」
段凌赫搖頭,聲音依舊怒意沖沖,「我今天一定要殺了這個女人!」
「干什麼殺她?難道她說的不對嗎?你真的不在乎我的死活嗎?還是你根本就不愛我?」
唐果不滿的嘟著嘴,手上更是死死的扯著他的袖子不放開,「阿赫,你太讓我傷心了……」
「果果,我怎麼可能不愛你!知道你出事,我擔心的要死啊!」
段凌赫最沒辦法抵抗的,就是她這種可憐兮兮、泫然欲泣的小模樣,一下子什麼怒火都滅了,只顧著安撫她,「你知道的,我有多在乎你……」
唐果撅嘴,偏過頭憤憤的哼兩聲,「我那麼聰明,你的心思我當然明白!可……可你明白我的嗎?」
「你的?」
段凌赫點頭,粲然的笑,「當然,你一樣愛我啊!」
「既然知道,那還不快去睡覺?!」
唐果立即變成一幅包租婆咆哮的樣子,往外推他,「再讓我知道你不好好愛惜自己,我就不理你了!」
她一強硬,段凌赫就立即軟下來,「好,果果,你不要別生氣!我立馬去睡,現在就去好不好?不過,條件是你必須陪我一起睡——」
「你,你還敢提條件?」
唐果怒不可遏的捏他,段凌赫立即一陣軟軟的求饒,「好娘子,為夫錯了還不行嗎?不,不提條件了!」
「這還差不多!」
看著他們兩人恩愛的斗嘴,烏鵲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嘴邊的笑意慢慢僵下,愣了一會兒,轉身默默的往外走——
一直注意著她的段凌赫,自然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她,「你答應我會給她解毒的,這麼不負責任的就想走嗎?」
烏鵲鎖眉看他一眼,淡淡的道,「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了,請讓開!!」
「胡說!」
段凌赫厲喝一聲,沒有讓開的意思,「我留著你的命就是讓你給她醫治的,若是治不好,留你何用?!」
「她腦子里的毒我已經幫她解了,信不信隨你!」
她神情清淡,還帶著幾分冷意,不像在說謊,段凌赫想不通,「那她的眼楮為什麼還是看不見?」
烏鵲瞟一眼雙目迷茫的唐果,微微嘆了一口氣,「她眼部受毒素迫害的日子有些久,我雖然已經盡力,但還是要看她自己的意志……」
「什麼意思?你是說你無能為力?」段凌赫眼神一愣,厲聲吼著——
「她這麼快就能開口說話,除了外界的刺激之外,一是毒素侵害的時間沒有那麼長,二是當時的情況下她迫切的想要開口,便說出話來了……」
「迫切的想要開口?」
段凌赫蹙眉,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當時的情況下,果果一定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訴他,不要哭,不要難過,她還活著……所以才會拼命的想要開口說話——
烏鵲轉回身,緩步走到唐果面前,輕輕的拍了下她的肩,「還記得之前我有給過你一盞茶開口說話的時間嗎?其實,那只不過是我給你潛意識之中的牽引,當時你很擔心肚子里的孩子,急切的顧及他的生命,不得不開口——」
唐果下意識的伸手,小心的觸踫自己的唇,喃喃的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的眼楮若是想要看見東西,也需要這樣的刺激嗎?」
烏鵲點頭,「可以這麼說吧!不過你的情況有些特殊,顧及到你月復中的胎兒,我解毒的時候沒有下重針!如果等到孩子出生以後,你的眼楮還是不能好的話……再來找我,我一定可以讓你重見光明!」
這話,無疑是給了唐果巨大的信心,一個激動抱住她,「謝謝你,仙姑!謝謝你!」
「不要跟我套近乎!」
烏鵲再次鄭重的申明,可是卻並沒有推開她,唐果嘻嘻的笑,點頭,「好好好,我不跟你套近乎!」
話是這樣說,也同樣沒有松開她——
直到段凌赫再看不下去,跨步過來伸手把唐果拉回自己懷里,「仙姑,既然果果已經沒事了,你……就請你先回去吧!我們要休息了!」
看他一副護妻心切的樣子,就連對她的稱呼也從‘那個該死的女人’變成了唐果所稱呼的‘仙姑’,烏鵲搖頭輕斥,「沒見過你這麼小心眼的男人!」
「你……」
段凌赫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語結——
在他怒火還未發出之前,烏鵲邊往外走,邊吩咐他,「對了,這段時間別忘了帶你娘子去蓮池中多泡泡澡!每天至少一次,能幫她清毒養身不說,對肚子里的小娃也有好處!」
蓮池?
段凌赫愣愣,剛要開口,她忽然停下腳,轉頭重新
看向唐果,「就你娘子這體骨,給你生孩子已經不是易事了!肚子里的小娃越大,她的體力越不受!知道他們娘倆的命現在都握在你手上,就少耗費真氣!」
說完,看他二人臉色各一,知道都已經听了進去,便笑著轉身走了出去——
唐果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握緊了段凌赫的手臂,語氣間盡是詫異,「原來這麼多天,都是你在為我輸真氣?段凌赫,你……」
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他什麼,他怎麼……那麼傻?
雖然她不懂的什麼武功,但是也知道真氣對與一個習武之人來說有多重要,而且這個人還是段凌赫,幾乎無時無刻都有人想要殺害的段凌赫啊!
他怎麼,那麼糊涂呢?
「果果,你不用擔心!當初受傷流了那麼多的血,我都一點兒事都沒有!我的能力,你還不清楚嗎?」
段凌赫箍緊她,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一口,「現在只不過是一點護體真氣而已,又不是分筋錯骨,府里什麼珍貴的藥材都有,只要養一養很快就可以恢復過來的!」
「你,你還說!」
唐果越听心里越怒,在他胸口上重重的打了一拳,「段凌赫,你就不能先為自己考慮嗎?萬一……」
「果果,沒有萬一!」
段凌赫伸手,輕輕的堵住她的嘴巴,「我會好好的!我答應過你,我還要照顧你,照顧寶寶……相信我,我不會有事!」
「可是……」
「別可是了,果果!難道你覺得你和寶寶的性命,對我來說還沒有那點兒真氣來得重要嗎?」
「不是,阿赫……我明白,我明白的……我知道你是為我和寶寶好,可我還是擔心你啊,你……」
唐果听到心疼,可卻不知該怎麼繼續往下說,只能緊緊的抱住他,不住得哽咽——
兩個人的身體都沾了水,涼涼的,可是這麼抱在一起卻不由自主的感覺陣陣溫熱,那種由心底而發的,滿足的熱——
在經歷生離死別之後,還可以擁抱對方,真的!
他們很滿足,很滿足,不敢再奢望別的什麼了——
段凌赫一下一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直到最後,唐果的嗚咽聲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漸漸再听不見!
低頭看她,原來是睡著了……
看來是真的累了!心里暖暖的充滿憐愛,將她小心翼翼的抱到榻上,蓋上被子。
自己則側臥在她旁邊,陪著她閉上眼楮,可是卻怎麼也睡不著——
不由自主的再次想到烏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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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加更,如果再加不上,妞們就群體出動把我剁了!!!!!!!!
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