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唐果剛合衣準備歇息,門就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看清楚是南宮焰,緊張的心才稍稍放下——
可卻立即發現他有些不對勁,腳步發虛,臉色甚白,「你怎麼了?丫」
他稍微湊近些,她這個問題便自行解答出來,「你,喝酒了?」
印象里,南宮焰很少喝酒,就算是喝,也從來沒醉過!
他沒答話,直接將她圈進懷里,摟得緊緊,頭擱在她的肩上,的閉著雙眼媲。
「你怎麼了?」他今日的行為,實在奇怪,唐果有些捉模不透,可推了他幾下,他都一動不動的,有些駭人。
他終于有些反應,卻是將她直接抵在門板上,俯身對她瘋狂的深吻——
酒氣沖頭,呼吸不暢,唐果只覺一陣眩暈,他的動作太快,雙肩又被他狠狠的用力按著,想動也動不了。
他的吻,更深,纏著她的手臂,也更用力!
她的拳頭落在他堅硬的背上,不過是搔癢,也惹來他更劇烈的沖動——
伸手,又往她的腰下探去,唐果心神一跳,意念涌上胸口,一下咬在他的唇上,嘴里也隨一股血腥的甜澀!
他吃痛,松了口,唐果大口的喘息,也驚恐不定的望著他。
「果兒,我不想再等了!」
他抬手,不甚溫柔的撫模著她的臉,緊凝著她的眸,那里面的情.欲,熾熱而濃烈,唐果瞧得清楚,心頭駭動。
「不……」
卻沒等她拒絕出口,便只覺著一陣天眩目暈,她已經被他打橫抱起來,大步走向榻邊走去。
「南宮焰!你說過,只要我不願意,你不會逼我的!」在他的吻再次鋪天蓋地落下之前,唐果急急的說道,因為緊張而下意識的扯住了他的袖子,阻止他靠近。
逼她?
為她的措辭感到好笑,所謂夫妻,行.房事本是情理,情深所致,自然而成,可他卻要用強,逼迫他——
有比他還窩囊的夫君嗎?
「我不逼你!可你能不能告訴我……果兒,我要等到何時?你才會點頭,說你願意?」
六年,夠久了!雖然那個男人死了,她從此以後,只能是他的了!但,這心里就是不安,尤其是今日,被小螃蟹發現了他的欺瞞之後——
他愈發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了!
「我……」唐果聲音一低,回答不上他的問題!
南宮焰甩甩手,大大的身軀倒在那里,心中無比煩躁,最不想看得就是她這樣,愁眉不展,似有無盡的憂傷纏繞在她心頭……
她怎麼可以不開心?怎麼可以因為他給她造成的困擾,而不開心?
在他身邊,她應該高興,也只能高興!
「好吧!」
酒暈過去,南宮焰的理智也稍稍有些恢復,累極了,閉上眼楮,不願再睜開。
靜默中,明顯听到她因為他這輕輕的兩個字,松了一口氣!
卻不知這二字,對他來說是萬斤之重——
唐果半蜷的雙腿有些麻了,可他躺在那里一動不動,她也不敢挪動。百無聊賴的四下瞥著,卻看到他衣擺底處有些許血跡!
再想他今日,又喝了這麼多酒,心里更是覺得奇怪……
「你今天去哪里了?出什麼事了嗎?」
她只是隨意的問,他卻倏地睜開眼,定定的看她一眼,又偏過頭去。
「沒事,你早點休息吧!」丟下這句話,南宮焰便起身出去,卻不料推開門,就看到了正欲推門進來的唐蟹——
照面的兩人,神情都是一變。
對視稍瞬,唐蟹的目光遂從他身上移開,徑直向唐果走去,「唐果,我今天要跟你一起睡!」
唐果狐疑的瞪他,試圖從他無辜的眼神中,瞧出他又想搞什麼鬼。
門口南宮焰瞥他一眼,沒說話,便走了出去。唐蟹迅速地爬上了她的床,四仰八叉的抱著她,當真是一副小螃蟹樣——
唐果直覺這兩個人不對勁,平時唐蟹對南宮焰黏的不得了,也甚為恭敬,何時見過現在這樣愛搭不理,還一副有仇難報的樣子?
「你們兩個吵架了?」唐果邊問,邊猜測原因。
「唐果,你這個枕頭太硬了!我可不可以借你胳膊用用啊?」唐蟹搖頭打岔,似乎不願意跟她討論這個問題。
唐果瞥他,還不等她回答,他又對她的手臂表示的更為嫌棄,「胳膊更瘦!!咯得慌,讓你平時不多吃一點!算了,我還是枕你的胸吧!這里比較軟……」
說著,不等唐果拒絕,他已經抱住了她的腰,頭也埋在她的胸口,閉上眼假寐,一副悠哉愜意的樣子。
推了他兩下,他只是扭了扭,身子還是維持原來的姿勢,手上反而抱得更緊,唐果沒辦法,便隨他去了!
細微的鼾聲,不知是誰先睡著的,月光透過窗,鋪灑在二人身上,寂靜得惹人迷醉。
自那一天從浴崖山回來之後,唐蟹頭一次一覺睡到天亮。
因為園里關門,翌日一早,唐果也沒有著急出去,母子倆便躲在房里,邊吃飯邊聊天。
「你確定不去叫他一起?」飯吃到一半時,唐果又問一遍。
「都這個時辰了,他肯定吃過了!你想叫,你自己去叫!」唐蟹搖頭,語氣堅定,也讓唐果更加好奇唐蟹跟南宮焰兩個人到底是怎麼了!但知道現下他心情不怎麼好,問也是白問,索性不說話。
一直壓抑著吃完這頓飯,唐蟹終于憋不住開口,「唐果,如果,我是說如果啊!」
唐蟹未開口,先特意強調,「如果有一天,干爹他出于善意,撒謊騙了你,或者做了什麼錯事,你會原諒他嗎?」
「這種事沒有界定,我也不知道!」唐果聳肩,實話實說。
「那如果他的出發點是為你我好呢?你能原諒她嗎?」
唐蟹有些焦急,他雖然不清楚南宮焰究竟瞞著唐果什麼,但是能夠讓他下那般狠手,殺了知情之人,想來事情一定相當嚴重!
這世間之事,沒有不透風的牆,干爹即便手段再高明,也難保不會發生萬一!而唐果的性子又那麼拗——
從昨天之後,他就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將干爹的事告訴她——既怕告訴了,她會惱怒,又怕不告訴,等到她知曉事情真相後,會更加怨恨他……真是難辦!
「他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
唐果眼神疑暗,不知為何,听他問得這樣莫名,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多年前的那個人,曾經也這樣問過她——若是有一日他做了什麼傷害她的事,她是否會原諒……
保證,根本代表不了什麼!有些事,一旦傷害了,便是難以挽回的!
「沒有,沒有!」
唐蟹擺手否認,知道她的心思一向敏感,定會亂想。
他還想說什麼,就听園中小二匆匆跑進來,手里捏著一封信,「園主,有一位客人讓小的拿這封信,說是務必親手交給您,快看看吧!」
唐果狐疑的接過來,封面上的字體,縴細娟秀,她不曾見過,寫信之人那一定不是她熟識之人。
拆開信來,上面的內容果然讓她一詫——今晚,露華軒,不見不散,楚凝。
又是她!她都這麼躲著了,她怎麼還是能找來!
手指下意識的捏緊了宣紙,唐果擰眉,將信連同信封揉成一團。
「誰啊?」剛想扔,卻被唐蟹奪過去,將那一行字瞧清楚,眼神定在‘楚凝’二字,眼色微暗,一時怔怔。
楚凝,可是干爹所識的那個楚凝?雲霄口中知曉實情的那個楚凝?
她找唐果干嘛?這信里,只有時間、地點,並沒有說要她去做什麼……
難道是要告訴她什麼嗎?
心里糟亂,也讓唐蟹不由地瞎想,「唐果,你會去嗎?」
或是她那句不見不散,也或是她心中對楚凝本能的探知,對于小螃蟹的問題,唐果當時回答得信誓旦旦,不去!
不管是不是翻覆難眠一整夜,總之現在,她的人還是站在了露華軒的門口,來赴她的約,即使是遲到了——
她信中約的是晚上,而現已經拂曉。
藹藹晨霧,借著東方的一縷魚白,唐果注視著匾額上的字,以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楚凝約她的是這個地方——
時間太早,店家的門還沒有開,她靜等一會兒,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荒謬,剛想回去,卻見茫霧之中,一人慌慌而來,正是楚凝。
這麼早,她去了哪里?
待她走近,唐果方才看清楚她臉色蒼白,雙眼微紅,很是憔悴。
她也看到了她,牽唇一笑,「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