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告訴你,踏出我的府門,就永遠不要回來麼?」南宮焰背對暖陽,一身冷峻清霜,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外人自是不知此刻的他,要費怎樣的意志,才能強壓下心頭的喜悅,阻止自己直接上前將她硬扯入懷丫。
回來,是代表想通了,願意回他的身邊麼?
畢竟,段凌赫已是個死人……
即便她的心里還是裝著他,還是放不下,他也願意接受,願意等待,只要她肯回來他的身邊媲。
「所以,你覺得我應該救他,然後做個聖人,來成全你們?」
待听她說完自己此番的目的,南宮焰忍不住為自己剛剛那些想法,感到可笑。
握在掌心的杯子碎裂,鮮血混著瓷渣粉末,點點落下,卻全然不覺。
唐果看得觸目驚心,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能來這一遭已經不易,說出剛剛那番話,更是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氣力。
她也知道這樣的要求,強人所難。
但是這事關系到段凌赫的生死,只要有一線希望,她便不能放棄……其實心里壓根也明白,南宮焰不會救他。
縱是不救,她也沒有怪他的理由。
「滾!」
桌上的東西被他一把掃過來,全數都落在她腳邊,摔得粉碎。
這怕是頭一次,南宮焰對她發這麼大的火氣。他知道,若是在他理智還存在的時候,不讓她離開,等會兒,她一定會被他錯手掐死——
「對不起……」
唐果咬唇,說出這句道歉的話,轉身匆匆往外走。
「王妃!」
剛走出院落,就听身後有人喚她,是狼敏。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稱呼不合適,他的臉色微微尷尬,卻並未改口,「王妃剛剛的話,方才我無意間听到了!我知道您是想用靈珠救人,您可能會覺得我們少主拒絕了您,太過自私,不近人情……那是因為您不清楚我們少主的身世,更不知道這靈珠對我們少主來說意味著什麼!我們少主他雖然是神墓弟子,但相比其他的人,也只是一個名義而已!他甚至從未進入過神墓之地,也從未得到過星宿的身傳受教,就連這靈珠,也不是從他手中得到的!那是我們寨主傳給少主的,若是他沒了靈珠,就會……」
「你很閑嗎?」
南宮焰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聲音冷得讓人發顫,狼敏愣愣,看一眼他,又看一眼唐果,猶豫了瞬間,還是開了口,「王妃,還有那位楚姑娘!她的死和我們少主無關,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要——」
話未說完,整個人已經被南宮焰的掌風打出去丈余——
「我的話沒听到,還是你活得不耐煩了?」
身子生生撞在身後的樹上,立即口吐鮮血,若不是南宮焰手下留了情,這一掌他必死無疑,狼敏這回是不敢,也沒氣力再說什麼了,幽怨的看了唐果一眼,便慌慌走掉。
他知道,在少主看來他跟唐果說這些話,無疑是想博她的認可和同情,而火焰飛……從來都不需要人同情。
「對不起,楚凝的事,是我誤會你了……還有靈珠,我不知道……對不起……」
狼敏那話雖然沒說全,但唐果也听得出其用意,南宮焰的行為讓她感到驚訝不解之外,心底只剩內疚,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下意識的道歉。
對他,道歉總是沒錯的。
「你關心嗎?」南宮焰嗤笑打斷她的話,語氣涼涼。
是啊,楚凝知道當年的隱情,她死了,她就認定是他殺人滅口。
這次來,也只是想著他會不會答應借靈珠,段凌赫有沒有希望醒過來,壓根就不曾去想靈珠對他而言,有多重要,哪怕是一絲那樣的念頭。
「打擾了!」
胸膛中,對他的歉意酸澀齊齊涌動,唐果微一頷首,轉身離開。
卻在即將轉過彎去的地方,再度听到他的聲音,「你陪我一晚,來換取靈珠……怎麼樣?」
詫異,錯愕,唐果回頭震驚的看他。
全然沒料到,他竟然會對她提出這種要求。
「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只要段凌赫等得起!」他閃身到了她的跟前,眼神定定,一字一句說的清楚。
那眼神太過灼烈,唐果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陪他一晚,她自然不會單純到以為是像以前那樣……一晚上,兩個人什麼都不做,相敬如賓。
搖頭,拒絕,幾乎是立時的,不必考慮。
「不答應,你就錯過救他的機會了,他就永遠也醒不了……」
他伸手,唇邊噙著絲清淡的笑意,輕輕的觸模她的臉,「不再考慮考慮嗎?」
喉間微哽,心神恍惚,忽然想起來之前慕容殤說的那番話——段凌赫定是不會希望她為他,犧牲什麼。
原來他早就猜到南宮焰會提這種要求,怪不得,會特意提醒她……不要因為救段凌赫,而答應他什麼條件。
「唐果,我還以為,你愛他有多深……也不過如此!」
齒冷心涼,唐果甩開他的手,「南宮焰,他死了,我會陪著他一起,但是我絕不會答應你這個條件!」
欲走的身子卻被他一把拖住,抵按在牆上——
「是,你們生死與共,不離不棄!分別六年,我照顧你六年,也抵不上他的分毫!」
卸掉所有偽裝的面具,南宮焰又變成了那個為愛而傷,為她而傷的火焰飛——
「唐果,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這些年,你對他就沒有死心過!這家遠近馳名的菜館,時不時的聚集各路人馬,但凡是有關西陵國,有關段凌赫的消息都逃不過你的耳朵,你從來比任何一個人都了解他的行蹤……」
他倏地靠近,氣息太過灼烈,唐果下意識的想要往後縮,卻被她一下抓住雙肩,「那唐果,我呢?在你心里,我火焰飛算什麼?怕就是個傻瓜吧?不折不扣的傻瓜!」
他冷冽陰沉的眼神,實在讓她不能直視。
唐果喉間堵得發不出聲音,只能閉上眼,低喃得道歉,「對不起……」
這些年,南宮焰為她做過什麼,對她如何,她心里都清楚!正是因為清楚,所以她才會答應嫁給他,想要放棄段凌赫,安心的在他身邊呆一輩子,即使沒有愛,只當是對他的報答。
可事到如今,她再也沒有辦法騙他,騙自己,騙別人——她的心從來都不在他身上,她自始至終愛的,就只有段凌赫一個人!
她也曾想過辦法讓自己移情別戀,別在那麼痴惘,可就是做不到……
能怎麼辦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或許從愛上段凌赫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他會是她的劫難……即使他死了,她也逃不過去。
「對不起?」
南宮焰輕冷的嗤笑,「唐果,你是想要用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來彌補我,給我們的關系畫上句號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隨著他最後鏗鏘有力的三個字,唐果被他按在牆壁上,後背摔得劇痛,還沒來得及申吟,衣服的前襟已經被南宮焰一把撕開,「我得不到你,段凌赫也別想!你這一輩子都只能是我南宮焰的女人!」
怒氣已然沖昏了頭腦,南宮焰也不管這是在院落外,直接束住了她的雙臂,堵住了她的唇齒。
唐果掙扎,雙腳亂蹬,卻哪里敵得過他的氣力,想要呼喊都沒有可能。
也深知南宮焰這次和上回不同,現在的他是清醒的,剛剛自己的那番話刺激到了他,是真的動了怒,發了狠。
頭腦一片快要窒息的蒙白中,忽然听到一個焦急的尖叫,「干爹,你在做什麼?」
唐蟹沖過來拉他,卻被怒極的南宮焰一把揮開——
他小小的身子踉蹌著摔倒在地,唐果卻得以喘息的機會,單手凝視著他的雙眸,水霧氤氳成一片,紅潤的臉頰上,也早已是一片濕熱。
唐蟹還要過來,卻被唐果制止,「南宮焰,若是我欠你的只能這樣還清……好,你不必用強,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