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胡沙 第九十八節 赤焰炎龍

作者 ︰ 楚江漢

()彭涉咄看到宋保太手執旗槍,阻住了黑衣人的去路,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大喜。

彭涉咄大聲道︰「宋保太,你竟敢違背悶摩黎的神詣,今r 你死期到了!」

原來這個黑衣人,正是那位與度翮從地道潛至石梁之下的張駿!

那個地道不知是何時所建,里面不僅有大量**的枯枝爛葉,還有些墜入其間,被沼氣窒息的動物腐尸也充塞其內,簡直如地底的墳場一般。張駿雖然在溪谷中將衣衫浸洗了一遍,但那股**的氣味仍然揮之不去。

在宋保太眼里,眼前這個黑衣人衣裳盡濕,狼狽不堪,仔細看去,不就是剛才在祭台上喝止彭涉咄,使其不為宋保太的言行激怒的漢家少年麼?

這彭涉咄居然說他便是「悶摩黎」的化身,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看來彭涉咄已然急火攻心,語無論次,妄將勝利寄望于神祗了!

宋保太冷冷笑道︰「哪里來的毛賊,竟在我罕羌裝神弄鬼,本帥今r 便將你的皮面揭下來!」說著左臂執旗槍向前一刺,直刺張駿前庭。

張駿左手一拋,將救下來的彭留潑拋與其叔,眼望宋保太,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回響︰「張駿,既然凝真道長說你是‘破天星出’,度度師君又說你有‘鳳皇奮舉六’之相,此等關頭,當顯不凡不威,你何不便驗證一下?」

張駿暗暗道︰「好吧,既說我不凡,那我張駿就以自己的雙手,打造出一片天地來!宋保太,你便是我的第一個試金石,來吧!」

張駿自溪谷石梁下,想通了諸多事,此刻間j ng神煥發,豪氣干雲,與昨r 夜前r 又有不同,勁隨意動,那九節杖藍芒迸發,極為灼目。

張駿口中喝了聲「呔」,九節杖迅然向前一指,正點在宋保太旗槍槍尖之上。

宋保太人高馬大,臂上力氣甚巨,而張駿得兩位道家宗師度力,力道也是不弱,槍杖相擊,各自後退了一步。

宋保太暗暗心驚︰「這漢家郎是彭涉咄從哪里請來的助力?年紀輕輕,竟有如此大力。剛才還真小覷了他!」

當下雙臂握住旗槍,大聲道︰「好小子,力道不弱,再來!」雙手揮動間,那一片烏雲蓋頂,席卷而來。

這一次旗槍橫掃,既快且疾,力若千鈞,即便是一方大石,也然要被宋保太的橫槍之力擊得粉碎,何況對方還是一尊肉軀?

張駿眼見一片烏雲撲壓而來,身子一躍,高高地躍過了橫卷而來的旗身,手中九節杖藍芒暴起,快如利劍,噗拉一聲從旗面上劃過。只見一片只剩半個隼身的旗布飄揚而落,宋保太的旗幟竟被張駿的九節杖藍芒橫切開來,那一桿旗槍變成了一桿光桿大槍。

宋保太大怒︰「可惡,竟敢損我旌旗,納命來!」

張駿心中也是暗暗吃驚,原來度度師君贈與的九節杖,輔以度度師君的畢生授力,竟能以藍芒而生成劍氣!他想到當初度度師君授力之時,杖體居然透出紅光,卻不知這支九節杖是神種罕世神兵!

他見已克制住了宋保太的旗槍,信心大增,當下便揮杖欺身切入,與宋保太近身相搏。

宋保太身形奇高,使用長形兵器,適宜于遠擊,在沖鋒陷陣時可勇當一面,但論起近身相搏,他的身高和武器卻因不夠靈便而極為被動。先前彭涉咄與之相斗落盡下風,自然是因為彭涉咄未能短距離切入,就如一個大人與一個小孩打架,只有大在打到小孩身上,而小孩卻根本沾不了大人的身。而張駿勝在反應靈敏,手中又仗著有一柄利器,再加上難得的王八之氣附體,因此居然還佔了上風。

九節杖靈活多變,點、攢、刺、擊、無一不可,攻擊所向正是宋保太的手腳各處關節。其實說白了就是張駿仗著自己內勁充沛,又壯了膽氣,舉杖胡扎亂打,竟逼得宋保太手忙腳亂。

但佔上風是一回事,擊敗宋保太又是一回事。張駿自問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擊敗高竹竿一般的宋保太,除非與彭涉咄二人合力對付他。

然而縱觀全局,彭涉咄眼下被數個宋落羌兵包圍,他又一手護著彭留潑,根本無法分身。隨著彭落羌兵越來越少,已漸漸左支右絀,彭落羌兵且戰且退,漸次退往祭台左右。

張駿突然一個點刺,正擊中宋保太的左腿膝彎,宋保太膝間酥麻,身不由已,腿間一屈。張駿一個旋風抽轉,九節杖再次點出,擊在宋保太右肘。宋保太手上一松,旗槍差點月兌手落地。

張駿杖端在地面重重一磕,身子借力高高躍起,躍離了與宋保太對戰的戰圈。直往彭涉咄方位撲去。他手中九節杖在內勁催發之下,藍芒暴sh ,瞬間擊倒幾個合圍彭涉咄的羌兵,彭涉咄面臨的窘境立時一松。

彭涉咄還未答謝,張駿已在他旁邊大聲道︰「你與你的部民,速速撤至祭台以北,要走得越遠越好,要快!」

彭涉咄睜著大眼,極為不解,張駿九節杖迫退左右的敵人,又大喊道︰「馬上撤出戰團,快走,否則就來不及了!」

數個宋落羌兵已然逼近,張駿奮力揮動手中節杖,暴長的藍芒便如光柱在場間舞動,絢麗而凌亂。宋落羌兵不知張駿手中是何物,一時之間不敢迫得太近。

張駿又大聲道︰「彭涉咄,若你不願你部民全盡于此,趕緊撤走!」彭涉咄見張駿神情極為焦慮,雖不知是何,但也知必定是緊急萬分。這下才口中連吹幾聲口哨,抱起彭留潑,急急向北奔去。

所剩不多的彭落部民听得彭涉咄的哨聲,急急撤出戰團,奔回祭台方向。宋落羌兵趁機立即前趨,y 使其擺月兌不開。張駿心中大急,使全勁揮動九節杖,藍芒在追兵之間形成一道隔障,待得彭落部民都逃回祭台以北,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內勁一弱,九節杖藍芒立隱。以內勁催動九節杖發出藍芒,已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如今光芒已弱,他再也阻不了宋落羌兵。

宋保太見彭落羌兵皆往北逃,忙大聲道︰「敵人要逃了,快追!」

祭台之下,直到南方溪谷石梁間,仿佛潛臥著一條漆黑的困龍,這條墨龍如今深藏地底,但關鍵時刻它將掙斷絞索,迸發出雷霆之威。張駿待得大部分彭落羌兵已然越過了這條墨龍,還在向北奔離,這才狠喘了兩口氣,發足狂奔,也往北面奔去。

張駿一跳過墨龍,立即使全力大聲吼道︰「度翮,快-點-火-!」他高昂的聲音壓過了戰場上奔走之音,傳到了石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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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是時,張駿與度翮潛出暗道,在石梁溪邊清洗污垢,度翮對張駿相助與他有血海深仇的羌人大為不滿,甚至說他是兩面討好的ji n狡之人。

雖然度翮的話語不善,但張駿念他只是一個十歲童子,思想單純,好惡直接表露于言語,自然不作計較。然而度翮接下來卻說︰「我想請你救了彭留潑!」

張駿大為驚奇,詫道︰「度翮,你不是對羌人恨之入骨麼,這個彭留潑更是那個大頭領的兒子,你為何還想要救他?」

度翮道︰「這些惡賊全部該死,但剛來的惡賊更是拿一個孩子來要挾,最是可惡。阿姊說過,男子漢大英雄,就不能拿女人和孩子來當盾牌。我知道你一直在幫殺我族人的惡賊,那就請你先救了彭留潑。」

張駿說道︰「如果我救的這個小孩,長大後也和他父親一樣,要對付你的族人,那你今天要我救了他,不就是多養了一個仇敵?」

度翮傲然道︰「我們族人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才不畏懼有多少敵人呢!若他將來要與我族人為敵,那時我也長ch ngr n,何懼于他!」

張駿听他說話口氣語句,哪里像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儼然就是一個大人,還有他那一股子傲氣,更是具有了作為一族之主的潛質!想自己兩世為人,情緒抑郁,x ng格怯弱。哪里能夠與身份匹配,更遑論將來擔當大任?!

想起附身這十幾r 來的種種遭遇,當真是刀光劍影,危機重重。從賈氏叛亂到河東卷入的這場部落紛爭,哪里不是爾虞我詐,烽火連連?黑暗亂世,若無勇膽豪情,無審度時機之智,便無生存之機。

空受了凝真子和度度師君的指點,原來到現在,自己還不如這個從小在強敵環伺的惡劣環境里生長起來的小童,張駿不禁臉上汗顏,同時心中涌升起一股豪氣來︰「張駿,你也該有所作為了!」

他拍了拍度翮的肩膀,長身而起,道︰「好,我便助你去救彭留潑!」

度翮道︰「我和你一塊去!」

在這個時候,他的孩童心x ng卻是表露無疑。張駿道︰「你不用隨我前去,就留在此處,我還得有事情要交你去做……」

張駿伏來,在度翮耳邊低語了數句。度翮先是雙眼大睜極不可思議地望了他老久,問道︰「這樣真的能行?你真能喚醒炎龍?!」

張駿道︰「你都說我是度度師君派來助你的上師,我便有此馭龍的本事,到時你听我號令!」

石梁下,度翮听到張駿大聲呼叫點火,頓時一個激稜。水月溪谷到處都是昨夜伏擊研宋叛軍時對方丟下的火把松明,度翮早已備好了兩支。

听到張駿發令,度急忙點起松明,先將張駿先前以亂石和污泥封堵的道口刨開一個小口,然後將兩支燃放得熊熊的松明用力扔入暗道。

突然之間地道內竄起了一股熊熊的烈焰,一道火舌挾沖霄之勢呼嘯而出,足足竄起了數丈之高,差點便將度翮吞噬其內。嚇得他極為狼狽地跳入溪谷水中,深泅于水底,久久不敢冒頭。

這是一條來自地底深處的炎龍,自經以松明引導呼喚,它便開始了破土掙扎,地底轟然巨響,大地為之顫動。從石梁處直到祭台間的一長條地面都在這聲巨響中突然被沖破,數百塊大石胡亂紛飛,隨即一條火龍沖天而起,仿佛掙斷了縛其身上多年的枷鎖,如今得以z y u,奔騰著咆哮著,將上百個躲閃不及的宋落羌兵吞噬其中。

亂石飛濺,火舌亂竄,三峴溝內便如換了人間。

數十個渾身是火的羌兵呼號掙扎著,拼命拍打著身上的火頭,然這來自于地獄的烈火極其凶猛,即便是在地上翻滾撲打也是于事無補,許多被烈焰附著的羌兵在短短時間內便被燒得蜷曲一團,變成了一堆堆焦炭。

度翮終于憋不過氣,從水底冒出頭來,便看著這一條肆意喧囂的巨龍不斷吞噬著人的生命,不禁嚇得再度縮入水底,心中對張駿充滿了極度的敬畏︰度度師君派使的上師,竟然真的能馭使炎龍!

彭涉咄渾身浴血,一坐倒在草地上,眼中除了驚愕還是驚愕︰「果然是悶摩黎的化身,不然怎麼能夠摧山折石,馭使地火?!幸好只是大頭領一人觸怒了真神,否則我彭落就全完了。」

宋保太一坐在一汪積水中,渾然不覺下的濕意,喃喃自語道︰「難道彭落真受了悶摩黎護宥,命不該絕?!」

張駿也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這地道內沼氣瞬間爆發的威力如此之大,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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