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曉棠情知事情不好,也不好再問,關照幾句,拿起手袋欲去給澹台傳話,林映月卻奄奄喚她。
不用映月提醒,茹曉棠也已想到了什麼,回身立刻向窗戶去,警惕地從窗口望出去。
外面雨小了,一輛老式別克敞篷車在細雨中靜靜泊著,三個穿綢短打衫、中分頭的便衣探子,其中倆個在對過屋檐下含著煙互相對火,另一人煞有其事地看著弄口張貼的萬金油廣告。
茹曉棠心驚,攥著手袋返回床頭,不無緊張地說︰「戎長風的人在外面。」
說完又悔,再沒見過林映月那麼慘的眼楮。
看著這雙眼楮,她心尖銳痛,內疚像無邊無際的海,將她淹沒了……
?
茹曉棠是在盯梢人離去後,深夜去弄口那家五金鋪的,五金鋪還沒有上門板。守門的阿來四下看了看,放她進去。
進門向地下一層的密室去,幾乎有些踉蹌地,她撲上去一把抓住‘大姐’的手臂,下巴顫抖著說不上話來。
他們的組織只大姐阿來與她直線聯系,不多見過別人,大姐曾雪琴干練鎮定,沉聲道︰「出什麼事了?」
茹曉棠嘴唇瑟抖︰「月兒她……她,被戎長風‘欺負’了。」
大姐眼楮一凌,卻又馬上釋然,拿開她的手,淡淡道︰「是了,那就是了。」
小棠聞言一驚,一時不知如何理解大姐的漠然。
曾雪琴無視她的驚疑之態,兀自向門口人吩咐︰「阿來,你盡快將此事報與戎三少爺知道。」她說︰「究竟是同父之兄,戎三少爺料的這樣實,這位四少爺戎長風果真性急!」
茹曉棠听到‘戎三少爺’越發心亂如麻,手絹不由攥緊了,不安地來回在地上走︰「月兒怕是給我毀了,毀了!」
曾雪琴道︰「你不告密,她未必逃得月兌這份劫數,遇上戎長風,自然是砧板上的肉,跑不了了!」
說著,忽又想起什麼,叫住阿來,道︰「你去碼頭一趟,最遲今夜零點,一定要把話給澹台斯玉帶到。」
阿來領命出去後,曾雪琴對茹曉棠道︰「我們需要澹台這個人,必須立刻爭取他。戎三少爺分析的有道理,年輕人一旦摔跟頭,必向自己的反面走,林映月這次出事,澹台必然倒戈!」
茹小棠正在悔恨連連,憎然道︰「昨天若能助他二人逃出上海,不是照樣爭取到他,如今月兒……」
「錯著,」曾雪琴慣是老大姐的口吻,「澹台一旦得了林映月,必然遠渡出洋,想他為國效力是不可能的。」說到此,她慨然道︰這些公子小姐,哪里懂什麼愛國憫民,非是切膚之痛,不能知道國難家仇四個字。
茹曉棠心中一凌,忽然頓悟大姐的初衷便是要戎長風糟蹋月兒,促使澹台斯玉與戎長風反目,進而倒戈相向、投入對立組織中來。
而大姐的所有命令又是來自上面的頭目——戎三少爺。
可是,戎三少爺是映月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夫啊!想到這里不免煞煞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