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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官火速趕回司令部,不料卻撲了空。
四爺不在。警衛說兩點鐘時還在辦公,後來他進去送水,辦公室竟沒有人了,也許是去了57號。
侍衛官立刻搖電話給57號,結果也沒有四爺,轉而又給戎公館去電話,仍然未果。
看看時間一陣陣過去,侍衛官十分作急,想四爺出去時連警衛都沒有告知,這樣神秘,會不會是……他想到那上面去了。不過後來又想︰四爺大白天去飯店與女人開`房不大可能,妓`院是更不可能去,想著想著,會不會與寇老板重修舊好了……
侍衛官也是著急,瞎思瞎想,幾欲去寇老板的公館去尋,到底後來沒敢媲。
他這里心急著,那邊吳夫人三公主在眾人的簇擁下已經快到「八音竹園」。
四爺是找不著了,怎麼辦?只好由副司令容炳錕出去迎接!
司令部就在「八音竹園」隔壁,但因為軍事重地,地盤很大,外跨方圓幾公里,容副司令坐車過去,還是用了五六分鐘才到,好在趕了個正著,剛下車,客人的車隊就遠遠來了。
眾人下車後,容司令上前解釋說四爺一時沒有通知到,失禮失禮!
吳夫人曉得自己臨時改變主意打亂了人家的安排,一時間有些不周到也是有的,並不介意,依舊是之前那‘有鳳來儀式’的微笑!
三公主更是混沌不明,剛剛在車上听說司令部的頭兒姓容,哪里知道非‘容’乃‘戎’,更不知道面前這位容司令口中的‘四爺’是何許人也,她只曉得面前這位就是金鶴儀的乘龍快婿容司令!于是隔著面紗細細地端詳這‘容司令’!
好司令!頭大如鼓,眼大如鈴、口大容拳,鼻大容蒜!年齡至少四十,身高至多六尺!
蒼天唉!
如花似玉的金鶴儀唉!
心中長嘆二聲,三公主糟心地低下了頭。
……
羅副官見三公主神色有異,想是旅途勞頓,好在市長夫人也提前考慮到這一點,故將‘歡迎晚宴’訂于第二日晚間舉行,抵滬頭一日是沒有任何派對安排的。
吳夫人三公主在眾人的簇擁下住進「八音竹園」正中的那所乳白色花園洋房後,市長及市長夫人、領館理事及夫人也不再取擾,紛紛告辭散去。
羅副官是最後離開的,之前安排好的保衛工作和後勤工作此時又重新做了部署,雖然「八音竹園」本身就是軍事管制地,但為了妥善起見,羅副官還是由司令部調來幾支衛隊臨時駐扎,負責巡視工作。
部署完畢,看看時間尚早,他駕車去了57號,徑去向四爺匯報情況,怎料四爺仍然不在。去庶務科找四爺司機,沒進門便看見司機正在喝茶看報,他沒有上去詢問,四爺遇刺受驚後格外謹慎,外出時不通知警衛也不用司機,一律自己駕車。
可是今天四爺是有一大堆公務要處理的,不會莫名走開啊?
正在納罕間,卻見廖生夾著一袋公文遠遠而來,二人寒暄一句,羅副官問說可曾見著四爺,廖生說︰「四爺去「八音竹園」了。」
羅副官一愣,「幾時的事?」
廖生說︰「兩個鐘點前吧,你不見後院那輛‘道奇’不在了?」
羅副官還是不解,「四爺去竹園做什麼?」
沒有外賓時,四爺是向來不去「八音竹園」的。
然而廖生說︰是南京來了幾位同僚,還有一個外國人,據說是四爺在德國時的舊友!
「這倒可怪!我剛從竹園過來,怎就沒看見四爺。」
廖生拔了一支煙給他,說竹園那般大,遇不見也正常,不過後來又說︰「四爺該是在後園吧。」
羅副官也忽然想到了什麼,與廖生對了個火告辭,作速去「八音竹園」。
八音竹園的後園有一道寬敞的後門,可以進車,後門鑰匙只四爺有,所以他若從後門進去,是連竹園的傳達室也未必能知曉的。
開車去八音竹園的路上,羅副官想今天做的事情盡是費力不討功,先是安排好的飯店及警力計劃全數取消,後又侍衛官遍尋四爺不見,怎知四爺卻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心里想著事情,車速就不由有些快,直至駛入市區也沒有減速,好在他行的路屬于法租界的管制地段,行人車輛並不多,因而不大操心路況。
可是正所謂平地摔跟頭,他在這樣寬闊清幽的大道上,也竟險些被人撞上來。
是在駛出丁字路口時的險遇,他本是打算降速轉彎,怎料正要換擋,忽然一輛乳白色跑車嗖地從面前橫穿而過。
他著慌奮力耬轉方向盤,車輪「吱——」地來了個急剎車,盡管反應及時,他的胸`口還是給慣性摔到了方向盤上。
氣急罵娘了,轉臉望過去時,卻是一頓。
火是沒處發了,那是一輛‘阿爾法羅密歐’,該車在上海再知名不過,是司馬大少的座駕。羅副官不是惹不起闊少爺,只是這司馬小樓雖是紈褲,性情卻從不惹人厭憎,彼此是打過不少交道的,再者司馬五小姐與他同窗,他豈能為這等小事變臉,況且自己只是受驚,又不損傷什麼,哪里好發作的。
他搖了搖頭,穩了穩心神,重新發動引擎。
可是忽然的,他有一下愣怔,然後陡地回頭向‘羅密歐’駛過去的方向再次望去,車子早無蹤影,可是他還是愣了幾秒,剛剛從‘羅密歐’後窗回首望過來的那雙眼楮怎麼仿佛有些熟悉呢?
熟悉倒不算什麼,可是,那雙眼怎麼有點像少女乃女乃……
他猶疑著,又向空蕩蕩的大路望了一眼,心中納悶,轉臉巡視附近︰在丁字路口的左首,是一條林蔭大道,林蔭大道的盡頭處,綠披如流,濃蔭如蓋,掩映其中的,正是司馬闊宅‘東方凡爾賽’。剛才那輛車子正是從那里駛出來的。
再看看附近路況,才發現自己的車身是早已對著司馬來路的,換句話說,司馬小樓是不可能沒有看到這邊有車子的……
想到這里他不由蹙眉,模糊記起那‘羅密歐’是忽然間加速朝前駛過去的,這是為什麼?
怪事!
當然他唯一的解釋是︰司馬大少剛剛抽過阿芙蓉,正亢`奮著呢!而那肖似少女乃女乃的眼楮也自然不會是少女乃女乃,怎麼能是少女乃女乃呢?不可能嘛!沒有道理嘛!
他算不行!!
……
此時從林蔭大道發射出去的司馬小樓正連連冒冷汗,一手握方向盤,一手騰出來模到手帕,拭著額道︰「姐姐唉,這是怎麼說……」
原來,方才看到羅副官車子時他的車速根本不快,非但不快,甚至有些緩慢,因為他當時正與小姐們說︰「哎,前邊是小羅。」
怎料這一提示不得了,坐在副駕座的七小姐身子一豎,眼楮一睜,大呼︰「快,加速,快!」
他一愣,不待反應過來,七小姐就兜起裙子,伸過腿來,‘ ’!一腳踏到油門上,「呼」地一下,車子就飛過去了。
司馬的眼楮直到此時也活不過來,是呆直的,剛才只要慢半秒就撞飛了,媽媽呀……
他一面拭額一面就要將車停到路邊緩口氣。
可是小姐們哪里肯,連連叫︰「快走快走,仔細追上來!」
七小姐更甚,她雙手握著他的胳膊,一面急驚風似的望著後面,一面緊催︰「快,快送我們到路口,我們叫洋車回去,快……」
司馬是怕了她了,忙忙遵命,快到路口時,才回魂問道︰「miss戎怎當怕起小羅來……」
七小姐給他問得回不出話,還是靜丫頭變通,替她說道︰「並非怕他,只是舍下家教甚嚴,與密斯特司馬同行,未免惹人猜測,給羅副官傳至四爺那里卻不好……」
司馬一听,也理解,于是請小姐們自便。
乘著黃包車回到家的小姐們,一個個心虛後怕、花容失色,在七小姐房間落座後,九小姐說︰「今天怎的這樣背時,去時遇上廖副官,回時遇上羅副官!出門沒看黃歷還是怎的!」
月兒攥著帕子拭汗,氣軟身虛地道︰「乘司馬汽車耶這是頭一次,切切耶,不可再有第二次,一粒脆膽給廖生羅生唬碎了要!」
她這樣一說,倒把眾人逗得「噗」地笑了,看看她,一幅嬌滴滴捧心之態,知道是真給嚇壞了,靜丫頭連忙牽過她來坐下,好生安撫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等七小姐九小姐入盥洗間淨面時,靜丫頭小聲打趣她,說︰「你心里只當戎公館是座牢籠,日日想著掙月兌呢,當我看不出來麼。怎的倒害怕給四爺知道你在外面頑皮?給他知道了,把你一休,不是很得計?」
月兒笑著撕她的嘴,嗔她渾說。心想,綠帽子不比別個,真出來這等事,四爺有個叫她好走的麼,不待走人就給他活埋了。
活埋也到底是一個人遭殃,恐怕是連累司馬一家人給她墊背!
這時候恰九小姐由盥洗室出來了,說︰「司馬家的蘭花真旺,比咱們家的蘭花旺多了!」
靜丫頭說︰「是啊,蘭花很旺,草皮也異外齊整。」
小姐們到底還是少女心性,後怕歸後怕,卻只是不肯跟司馬斷了往來,人家的東西啥都好,人家的電影片子他們戎家也有,可就是覺著人家的好看;人家公館有‘麗湖’,他們戎公館也有‘寧湖’,可就是覺著人家的水清;
其實都是胡說,哪里人家的就都比自家的好,不過是心理作用罷了,往日清一色的少女世界里,添了男子,心態就不一樣,心態不同,看事情的眼楮就不同,以至于今日在他家的‘麗湖’蕩舟時,看著滿湖面漂著的小鴨子小鴛鴦都仿佛格外活潑,實在有個趣。還有司馬那些跟班們露骨的吹捧也叫她們忍俊不禁,總之出去比在家里強多了。
想到這些,連月兒都笑了。
還是靜丫頭想起正事來,說︰「六小姐今日好些了吧……舞廳見了那毛少,我一發是不存希望了,你看他那個賊也似的眼!」
九小姐也說︰「是呢,我是不大以貌取人的,卻也瞅著毛得壽不卯。」
七小姐也淨了面出來了,說︰「不好不好,料他定是非賭即嫖的廢料,嫁個有婦之夫做姨太太也強如嫁他!」
九小姐笑了,「是呢,姨太太未必就不好,哎,」九小姐忽然放低了聲音,看看四外沒有旁人,神秘地說︰「你們知道麼?八爺愛三三。」
月兒和靜丫頭齊說︰「不知。」
說完二人對視一眼,然後垂首飲茶。
七小姐倒也常听五小姐拿八爺作法,知道是有那麼一點曖`昧,但不曉得究竟真不真,。
九小姐說︰「八爺替三三爹娘置了房產,退了樂籍,戶口轉了商界,拿出銀子扶持他們做小買賣呢,外面人傳的有眉有眼,只是咱們府上蒙在鼓里。」
七小姐聞言納罕,不過也信有其事,囑咐九小姐不要亂傳,萬一給五小姐曉得,三三受一頓捶楚是小,攆出去配了人可就不好。
七小姐又說︰「八爺雖是性情弱了些,到底心眼不壞,咱們別壞他。」
九小姐說︰「唉,你怕還不曉得,五小姐其實早知道了!」
「五小姐知道了?」靜丫頭抱定宗旨不議論人家家事,還是沒忍住。
九小姐說︰「是啊,也是我那丫頭小白鷺說的,說八爺常給三三買東西,衣料、絹花、書、筆、繡花緞子鞋,白絲襪子……但凡出門,就沒有空手回來的……有一回稀罕,大夏天在街上遇見冬天才有的大冰柿子來,可惜只剩了一只,八爺寶貝似的買了回來,親自帶小廝去水井打了現涼水,將柿子好生浸了,端端等三三去吃,怎料給五小姐知道了,故意打麻煩,十天不許三三出門,結果柿子等壞了,臭得滿家不能聞……」
七小姐靜小姐聞言,且不說五小姐心硬,反倒齊齊嘆︰「八爺待三三真是好啊!」
月兒一听,心想,此言差矣!買些零碎東西就是待她好麼?她自答︰不是那麼回事!
她對納妾這種事情的偏見就改不轉。
七小姐說︰「怪道三三那小東西如今越發出挑,成天給五小姐那般作踐,臉子依舊粉撲撲的,原來心里美著。」
七小姐這樣笑嘆著,並不覺著八爺跟三三有什麼齷齪之處。少爺把丫頭收房做妾多的是,不過真心愛護的又有幾人,難為八爺倒是一片赤誠!
靜丫頭心中很納罕,去年與月兒在花園偶遇八爺私通三三後,她一直對八爺沒有好感,不曾想到八爺待三三竟是實心,想這世間之事,均是不可憑主觀去武斷的。三三是府上出了名的弱僕,性子格外內向,漫說主子們虐待她,便是同一階層的僕佣也看她不起,可是這樣一個弱女子,卻得著一位男子鐘心的愛情,實在是件幸事。
她這樣想著,不料九小姐也是想到了三三的軟弱上,九小姐說︰「別看三三平時弱性子,听說在八爺跟前卻很嬌,敢在八爺跟前使氣使小性子呢……」
七小姐笑了,回頭問月兒︰「你跟四爺使性子麼?」
七小姐算是糊涂,月兒跟四爺豈止是使性子那麼簡單,連吵架都是家常便飯。
說起吵架來,月兒就不由要蹙眉,也不曉得為什麼那麼能吵,本來從外宅搬到戎公館的那幾個月是吵得少些了,怎知後來一日一日漸漸又吵回原狀。
是真能吵,有時候睡到半夜,忽然坐起來吵架。這還小可,更要命的是行`房時吵架。
行`房行至一半,她受疼不禁,不讓繼續使用,叫他停下。他哪里肯,不僅不肯,並且氣不過,環眼一睜,辣辣呵斥︰「到了這個份上你叫我停!我能停下我不是人,我是神!下輩子你做個男人試試,停下停不下?」
于是,她一邊哭泣一邊扭掙,他一邊呵斥一邊律`動,到後來是一邊吵架一邊行`房,吵到完事拆開後還彼此氣不忿,繼續吵,吵到雙雙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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