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引!」
司空尋低喝一聲,飛身便跟了下去。
房頂並不高而且下面是草地,所以蘇引才敢跳下去,可誰知司空尋也跟了下來,在垂落的那一刻被拉住了手,蘇引下意識的想要甩開,司空尋又哪里會放開,用力一拉便將蘇引拉進了懷里緊緊抱住,自己卻摔下去做了墊背。
兩人原本就抱在一起,下墜的慣性讓兩人一時沒無法穩住身形隨著草地的坡度向下滾去。
蘇引只覺得天旋地轉,根本控制不住翻滾的趨勢,旋轉的間隙看到了粼粼的湖水頓時一驚。
糟了!這旁邊就是湖啊!
想開口已然來不及,兩人就那麼抱著一同跌進了湖水中。
。
濺起的水花在夕陽下被染成了紅色,水面蕩漾,咕咕的冒出水泡,兩人卻不見了蹤影。
一跌進水里就好像漂浮在雲海里一般輕松起來,緊抱的禁錮消失,蘇引睜開眼楮腳下一蹬緩緩向上游去,嘩的一聲沖出水面終于得到了寶貴的空氣,隨即喘息起來。
都是那妖孽!要不是他跟著跳下來拽著她也不會掉進湖里來,她可是算好了高度才跳的,他倒好……雖然不可否認方才這家伙的確挺緊張的,跌下來的時候都是他在護著,氣卻又起不起來。
好半晌也不見人上來,蘇引不覺疑惑,「奇怪?怎麼還沒上來?該不是出了什麼事罷?」思及此,心中一驚涌上了不好的預感,趕緊吸了口氣潛下水去了。
重新回到水里,蘇引強忍著不適睜開了眼楮,四處搜尋終于在不遠處的水底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雙目緊閉面色蒼白,顯然已經失去了意識。
蘇引頓時暗叫不妙,快速游了過去,離得近了才看到那笨蛋還張著嘴喝水呢!手忙腳亂的拖著便想朝上游,可惜那人手長腳長的隨著水流飄動根本就無法配合,蘇引惱的汗都要急出來了,顧不得其他干脆伸手將人抱住了。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將人拖上了案,蘇引也快要虛月兌了,只是此刻根本就容不得她虛月兌,手軟腳軟的將司空尋放平躺在地上便做起急救來,按壓了幾下那人竟完全沒有反應,「不會罷!只這麼打會兒功夫難道就不行了?這麼弱?」
顯然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按了幾次之後,蘇引放棄了,看著那蒼白的臉心一橫,搬開司空尋的嘴深吸一口氣覆了上去。
人工呼吸什麼的從來只看過別人,她根本就不懂,只大概依著感覺做。
反復幾次蘇引已經有些呼吸衰竭了,趕忙別開臉喘息,地上的人依然沒有動靜。
時間一長蘇引有些怕了,心中雖覺得不可能,但事實卻擺在眼前,「王爺!王爺你醒醒!王爺?王爺?喂!」臉被拍的啪啪直響,依然沒有反應,此時蘇引已經完全沒有了玩笑的心思,慌亂之下又渡了幾口氣,一次比一次時間更長。
「嗯。」一聲細微的呻河蟹吟飄了出來,地上的人終于有了反應。
蘇引一震驀地直起身來,清楚的看到司空尋的眼睫在顫抖,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下來長長的松了口氣,「遲早一天會被嚇死……」
「咳!咳咳咳……」
司空尋嗆咳起來,水從唇角溢了出來,漸漸地終于清醒過來,視線從模糊到清晰也看清了身旁的人,「蘇引?」頓了頓驀地反應過來,一躍坐了起來,「蘇引你沒事罷!」
看著自己被緊抓的手,蘇引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我沒事,倒是有事的是王爺,方才我真的以為王爺出事了,以後請王爺不要再做有害身體的事了。若是王爺受到了傷害,我即便是死也不能補償萬一。」
自己差點死了,一醒來居然問她有沒有事?她是不是該感動?可是她心里卻是滿滿的怒氣,這妖孽實在太讓人火大了!完全是拿自己的生命當兒戲,不會游泳逞什麼英雄,要是真的出了事她就是頭上有兩顆腦袋也不夠。
對上那雙隱含怒火的眸子,司空尋一怔這才想起方才的狀況,「是你救了我麼?」
他沒想到會落進湖里,自小就怕水,方才一被水包圍就覺得像是一張細密的網將他重重包圍,然後沉入深淵,頭頂是稀疏的光亮,那種滅頂的感覺的確有些可怕。後來便沒有知覺了,依稀覺得有什麼有柔軟的東西覆在唇上。
「不是我還能有誰。」蘇引沒好氣的開口,看著彼此濕透的衣服站起身來,「好了先別說了,現在還是趕緊換身衣服罷,若是王爺因我生病那我的罪過就更大了。」
司空尋聞言撐著手臂坐起身來,看著身旁的人將手遞了過去,「拉我起來。」
蘇引見狀唇角抽了抽,只好拉住了那只手,微一用力那人便自己站了起來,只是這一站起來壓力瞬間也有來了,兩人站的又近,還濕著衣服,總覺得有一種無言的曖昧在其中,越發覺得怪異不禁掙開了手,「王爺請跟我來。」
該死!沒事長那麼高做什麼。
司空尋攥緊了空空的掌心跟了上去,走了幾步視線便被前方的人吸引住了,濕透的衣服緊緊地黏貼在身上,曲線畢露,誘人倒是誘人,不過讓他更感興趣的是他的衣著,里面似乎穿著一件很奇怪的衣服,不覺得便伸手模了上去。
雖是夏天,濕透的衣服傳來身上還是有些涼意,肌膚也敏感起來,所以那只手探上來的瞬間蘇引便察覺到了,更何況還是那麼詭異的位置,幾乎是反射性的便避開了,「王爺你做什麼!」
他在模哪里啊!混蛋!那個位置……裹胸!等等,他怎麼知道她穿了……
思及此蘇引下意識的低首,這一看可了不得了,淺紫色的不料濕噠噠的黏在身上,半透明的質地讓里面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該死!她怎麼沒發現,方才居然還用這幅姿態對著那妖孽那麼長時間,他該不是……已經發現了罷?
司空尋一心思考著那奇怪的衣著,完全沒想到模了一下蘇引會有那麼大的反應,不覺有些愕然,更多的卻是怪異,「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又沒對你怎麼樣。」
就算是女子被這麼踫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罷?怎麼他的反應好像都特別大,跟踫到了禁忌一樣,這樣激烈的反應太奇怪了罷?難道是隱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蘇引聞言懊惱的蹙眉,趕忙找借口,「你突然間做這樣的動作我不會被嚇到才奇怪罷。」
該死!她這反應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平白的惹人懷疑麼?不行,要冷靜……冷靜,絕對冷靜,特別是在現在極易穿幫的情況下!泠崖到底死哪兒去了,怎麼到現在都不見蹤影啊!她現在的樣子誰看到都不妙啊。
「是麼?可是我覺得你很奇怪。」看著前方越走越快的人,司空尋微微眯起了眸子,「你走那麼快做什麼?心虛了?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事?」
蘇引一驚腳步更快了,故意不耐的道,「再不走快要生病了,當然要走快了,我很冷的。」
這要妖孽幾個意思啊?他到底是發現了還是沒發現?
司空尋加快步伐跟了上去,「你等等。」
眼角余光瞥到跟上來的人,蘇引故意側了側身,雙手抱得更緊了,「王爺有話就說,不需要等。」
她也不確定雙手能擋住多少,擋得了多久,說不定這妖孽下一刻就會擋在她前面。
幾次三番,司空尋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重,腳下一點干脆轉到蘇引面前攔住了去路,「你真的很奇怪。」
看著攔在身前的人,蘇引真的想掐死自己算了,「我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麼,我只是王爺更奇怪,衣服濕了難道不該快點換掉麼?這有什麼可奇怪的?王爺別鬧了,快點讓開。」
「我不是說這個。」司空尋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蘇引手臂遮擋下的衣服,「我說你的態度還有里面的衣服,那是什麼?很奇怪的東西,我從沒見男人穿過。」
白色,半截的東西,說是一件小衣服更確切的來說是一塊布,西越的男人都會穿這種東西?
順著手指的方向蘇引頓時僵住了動作,雙臂抱緊徒勞無功的又移了移,「里……里面的衣服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從小就這樣穿,身體不好這衣服是薰藥的,改善體質。怎麼了,王爺對這個衣服有什麼意見麼?」
糟了!這鬼扯的理由不知道這妖孽會不會相信。
「薰藥?改善體質?原來還有這種東西麼。」司空尋聞言凝眉,將信將疑。
蘇引見狀立即繞過身前的人繼續向前走去,鼓作氣惱的念叨起來,「王爺求你別打斷了行麼,身體最重要,若是真的因此生病我就罪無可恕了。」
這一次司空尋沒有再打斷了,只是一路都在研究薰藥衣服的事。
方才出了遠門就看到泠崖迎面走來,蘇引松了口氣,「泠崖,快點帶王爺去沐浴更衣,別讓王爺染上風寒了,快。」
總算來了,這下得救了。
莫名其妙的多了個人,而且兩個人還*的,泠崖一時不禁有些愣住,很快會意回過神走了過去,「王爺這邊請。」
司空尋看了泠崖一眼倒也沒說什麼就跟著去了。
見人走遠,蘇引無力的舒了口氣,「好險。」
蘇引剛月兌下衣服房門便被人從外敲響,頓時警戒的拿起衣服披在了身上,「誰。」
「是我。」門外響起泠崖的聲音。
蘇引放松下來,拉好衣服系上衣帶走了出去,「進來。」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泠崖緩步走了進來,在看到房內那衣衫不整的人時不禁一怔,驀地停下腳步轉過身去,「我不知道公子還沒換好衣服。」
蘇引見狀不覺好笑,「你之前可是一直侍候我更衣的,而且還陪我泡過溫泉呢,忘了麼?」
「我……」泠崖愕然,「那是因為我還不知道公子是……」
「好了,我開玩笑的,只是讓你別這麼拘謹,還像以前一樣就行,若是太過刻意反而會引人懷疑。」
「是,我知道了。」泠崖頷首,心中卻無奈。
已經知道了她是女子還如何能像以前一樣呢。
想到方才的事,蘇引不解的問,「你剛剛去哪兒了?」
見蘇引單手笨拙的擦頭發,泠崖走過去接替過來動作嫻熟的擦拭起來,「去前廳的時候剛好踫到了七綻,他說太傅大人讓公子今晚去一趟太傅府,好像是孟府那個表小姐的事有眉目了。」
蘇引正享受著溫柔的人工待遇,听到這話不禁詫異的抬頭,「有眉目了?這麼快?看來沈涼遲還是滿盡心的嘛,不過好像有些太遲了啊。」
抬頭的動作阻礙了動作,泠崖伸手將蘇引的頭按了下去,「七王爺呢,怎麼會在會突然出現,你們方才又是怎麼回事。」
「別提了。」蘇引無力的擺了擺手,「反正我遲早有一天會被他嚇死。」
「所以?」泠崖並沒有因此放棄追問,他知道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司空尋的行徑並不像只因為司空隱的關系,太過認真了。
「所以你這必須是要我回答了?」蘇引輕笑,伸手撥開黏在唇角的發絲緩緩開口,「其實也沒發生什麼事,就是他質問我跟皇上的事然後就發生了點爭執,我氣不過示威性的從屋頂上跳下來了,可沒想到他也跟著跳下來了,然後就摔成一對掉進了湖里。結果他不會游泳差點沒淹死,我那會兒真的怕他那麼掛了,好在後來醒過來了。」
泠崖聞言倏地眯起眸子,「不會游泳卻跟著一起跳下去,這說明他公子看得比他自己的命還要重要呢,看來他真是動了心思。」
蘇引一震眉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心中明顯的感覺到了卻無法輕易相信,「連你也是這麼覺得的麼?他對我的確是太執著了點,不過他最開始接近我的動機絕對是因為皇上,該不是……現在不知不覺相處的時候動了真情罷?可我也沒對他怎麼樣,好像……不太可能,我也弄不清楚,反正那兩兄弟我都不想招惹。」
「只怪公子太有魅力了。」听了這話泠崖的心情輕松了些,也開起玩笑來。
蘇引唇角一抽,「我怎麼半點兒也感覺不到呢,我知道自己的幾斤幾兩,你就別言不由衷的故意調戲我了。」
「不敢。」
分明听到了笑意,蘇引也不揭發,感覺到那溫柔的動作抿唇笑起來。
除了廚藝之外有一個泠崖身邊還真是方便哪,可以媲美哆啦a夢的口袋了。
梳洗完畢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正好有了要去太傅府的借口,正好將司空尋打發走,只是當蘇引到了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卻是緊閉的房門,額頭頓時滑下三條黑線,「王爺呢?」
「回大人,王爺還沒出來呢,他說要多泡會兒叫奴婢們不要進去打擾。」一旁的小丫頭回道。
蘇引清楚的感覺到了眉尾的青筋突突的跳了兩下,干脆的伸手拍響了房門,「王爺?王爺你在麼?王爺……」
「誰?是蘇引麼?」門內傳來了懶洋洋的聲音,听的人有些昏昏欲睡。
「是。」蘇引面無表情的道,「想必王爺還需要點時間,如此我就不打擾王爺了,王爺可以等泡好了再離開,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那就這樣了,蘇引告退。」
話音未落門內便傳來司空尋焦急的聲音,「你要去哪兒?」
「回王爺,太傅大人有要事要找我商量。」蘇引特意加重了要事二字,腳步緩緩往後退去,「王爺請安心沐浴,蘇引就不打擾了。」
吱呀!
身後一聲輕響,蘇引愕然,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傻眼,「王爺你……你這是……」
衣衫不整頭發還滴著水就跑出來了,幾個意思?色誘?
司空尋也不在乎一頭濕發,系上衣帶便疾步跟了上去,「本王正好好久沒有去看望過老師,既然蘇大人要去今日就一起去罷。」
蘇引︰……
她可以拒絕麼?
顯然答案是否定的,這世上除了皇帝大人之外還有誰敢命令他的,看著坐在對面的人,蘇引那叫一個別扭,更見鬼的是轎子里還只有兩個人,單獨相處什麼的最尷尬了。
一路上司空尋都在盯著蘇引的看,視線上上下下的移動,也不知在研究什麼研究的無比認真。
蘇引被看的毛骨悚然卻又避無可避,終于忍不住開口,「王爺你看了一路了,蘇引是哪兒不順王爺的心了麼?」
為什麼一直盯著她看?視線還總是掠過身上,難不成……他真的在懷疑?她那會兒說的薰藥他開始懷疑了?要是他真的懷疑又要求來個驗明正身什麼的,她不是死定了?
該死!怎麼什麼事都給這妖孽給遇上了啊。
司空尋聞言一怔,道,「我只是想知道那會兒你是怎麼救我的,我依稀記得些模糊的畫面卻又想不起來。」
蘇引一臉僵硬,啥!他居然在研究這個?她還以為他懷疑了,弄了幫天他只是在回憶怎麼個救法子。
「你為什麼不回答?」見此狀況,司空尋越發堅定了心中的想法,「你是不是……給我渡氣了。」
對上那雙認真的鳳眸,蘇引無奈只有點頭,「是,那時情況緊急只有那麼一個救人的方法,所以我才冒犯了,請王爺見諒。」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司空尋滿意的勾唇,「我並不覺得那是冒犯。」
眼眸流轉說不定的邪佞,像一只偷腥的貓,蘇引滿頭黑線,「是麼,那還真是感謝王爺的理解啊。」
這妖孽是在調戲她麼。
「那是自然,你的心思本王很是清楚。」
蘇引無語的轉頭,著妖孽又想到哪兒去了?她怎麼不知道她有什麼心思。
車緩緩停了下來,外面傳來了七綻的聲音。
「蘇大人你可算是來了,我家主子等的都快要睡著了。」
听到這話,司空尋眸色一暗冷哼道,「連七綻都跟你這麼熟了,看來你來這太傅府來的夠勤啊。」
蘇引只擠出一抹笑,轉身跳下了馬車。
七綻正準備迎上去,在看到馬車里下來的另一個人時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楮,反應過來立即躬身行禮,「參見王爺。」
王爺怎麼來了?
「起來罷。」司空尋緩步朝前走去,看到落了滿湖的燈火,不遠處的小閣光影搖曳,那抹熟悉的身影便坐在其中,琴聲幽幽傳來,是雪雕。雪雕曲,代表忠貞絕愛,象征獨一無二生死相許的愛情。
約見蘇引彈的卻是這樣的曲子,一向不識情愛的老師什麼時候對關乎愛情的東西感興趣了。
蘇引自然也听到了琴聲,雖從未听過沈涼遲彈琴卻在听到的一瞬間就知道是出自沈涼遲之手,尋聲望去果然在不遠處的小閣里發現了那抹身影,琴聲清遠悠揚卻又有訴不盡的哀婉纏綿,引人入勝。
不自覺地便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蘇引不禁贊嘆道,「早聞太傅大人琴藝超絕,今日得幸耳聞,總算是沒有遺憾了。想來太傅大人的確是等了很久,王爺,我們過去罷。」
「嗯。」司空尋應了一聲便朝走去,頎長的身形在水邊的燈火下拖出長長的影子。
火架如一條火龍般延伸至前方,夏風吹過,粼粼的水面仿佛墜上了細碎的星光,一池璀璨。
听到腳步聲,沈涼遲一怔回過神來,指尖一顫音消弦斷,崩斷的琴弦頓時割傷了手指,血霎時涌了出來滴落在琴身上。疼痛傳來,沈涼遲下意識的捏住了指尖,眉皺了起來,「怎麼會?我……怎麼會……」
啪的一聲,琴聲驟停,走進來的幾人也是一怔,反應過來蘇引快步走了過去,「太傅大人你的手沒事罷?」
司空尋見狀倏地眯起眸子,緩步走了過去。
泠崖七綻兩人走在最後,原本打算過去,見蘇引過去七綻又將腳步收了回來。
走得近了才看到染血的手指,蘇引拿出手帕拉過沈涼遲的手便包上緊緊握住了,「怎麼這麼不小心,看起來似乎傷口頗深。」
看著眼前的人,沈涼遲微微愣住,只覺得受傷的手指燙的驚人,絲毫也察覺不到疼了。
「老師這是怎麼了,彈琴的時候在想什麼竟會讓自己受傷?」涼涼的聲音傳來,司空尋已經走了過來,當看到兩人的動作時眸中掠過一抹異色。
沈涼遲這才發現另一個人的存在,立即掙月兌蘇引的手躬身行禮,「王爺怎麼來了,應該提前告訴臣一聲好讓臣好好準備準備。」
他們一起來的?蘇引他不是在避王爺麼,怎麼又走在一起了?昨天進宮到底怎麼樣了,昨日他告病沒去上朝特地找了那丫頭談了談。其實已經猜到了結果,只是他自己沒有放棄罷了,到最後也不知道是在旅行自己的承諾還是在躲避什麼,一切……都開始牽扯不清了。
「本王很久沒來看老師了,應該是本王的錯才是,怎麼還能讓老師準備呢。」司空尋勾唇輕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王爺言重了,這是臣該做的本分。」寒暄了一句,沈涼遲便邀兩人坐下吩咐下人奉茶了,手上的傷一直沒有顧及。
看著那塊手帕飄來飄去,蘇引實在看不過去,「太傅大人別忙了,來的又不是外人,你還是先將手上的傷處理一下罷,那是彈琴的手。」
沈涼遲不在意的笑笑,「沒事,小傷而已。」
「怎麼是小傷明明傷口那麼深。」說著,蘇引便起身走了過去,「七綻將東西找來,我來弄。」
「是。」七綻立即便從外面的侍女手上接過了醫藥箱送了過去。
小傷口處理起來容易,包扎起來卻不容易,特別是手指的位置,還是用紗布的古代,幾次三番的折騰下蘇引包出了一個比原來手指要粗出無數倍的大疙瘩,看著那慘不忍睹的成果,蘇引唇角抽了抽,「太傅大人你就將就著點兒罷,我也這水平了。」
要是有創口貼,那得是多方便的事,果然這包扎的事不是人人都做得來的,對了,上次那妖孽給她包扎的時候就做的挺好的,方才應該找他才是,她自告什麼奮勇啊。
「挺好的。」沈涼遲舉起手看了半天,輕輕笑了。
那一抹笑像是初融的冰雪,溫柔的能溢出水來,半眯的眸子漾著暖意,真真是溫潤如玉柔化春風。
蘇引不由得看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不覺有些尷尬,「太傅大人不嫌棄就好……不嫌棄就好。」
這殺傷力也太大了點罷!他要是這麼天天對著她笑她會受不了的,溫柔的讓人直想欺負啊。
看到桌上的手帕,沈涼遲伸手拿起來放到一旁的架子上,「這手帕等洗干淨了,我再還給蘇大人罷。」
「不用了。」蘇引不在意的擺擺手坐了回去。
從頭到尾司空尋都不發一言,只是坐在那兒靜靜的喝著茶。
蘇引轉頭看了一眼,再轉頭時正迎上沈涼遲的目光,蘇引聳了聳肩道,「太傅大人說有消息了是麼?那就說罷,至于王爺他早就知道了,也不用做什麼保密工作了。」
「嗯,既然王爺不嫌棄的話那臣就說了。」沈涼遲道。
「你們不用在意本王,就當本王不存在好了,就是這樣。」司空尋挑了挑眉,又繼續喝他的茶去了。
「太傅大人,說吧。」從一開始要跟來目的就昭然若揭,蘇引早就放棄了。
沈涼遲頷首,「昨天蘇大人走了之後我又回去了,在那兒等了一個時辰那位表小姐終于回來了,人我見到了,真的與蘇大人有些相似,比起蘇大人的美略微清秀了些,若是扮作男裝的話應該很像。只是我問了那姑娘,她不太願意進宮,我原以為希望不大,今天上午星辰派人送來消息說那姑娘同意了,所以我才叫蘇大人過來商量商量。」
同意了?蘇引詫異的揚眉,「既然同意的話那就按太傅大人原先的計劃去做好了,總是試一次的也算給了個交代。」
「嗯。」沈涼遲點頭,「不過在那之前蘇大人是不是教她些東西,比如皇上的喜好,應該注意哪些方面……」
「等……等等。」蘇引聞言愕然,連忙揚手打斷了沈涼遲的話,「太傅大人你說的這些東西我什麼都不知道,如果知道倒是可以避免了。就那麼送進宮罷,可以先不告訴她誰是皇上,就讓她最本真的一面去見反而好點。依照我的了解,黃山喜歡與他相處自然的人,從朋友做起更好。」
「朋友麼,這倒是不錯,就這麼辦罷。」
三言兩語便敲定了。
司空尋勾唇,輕輕搖了搖頭。
蘇引見狀轉頭,「王爺是不是有什麼好的建議?」
「沒有。」
蘇引︰……
沒有搖什麼頭!
天色漸晚,礙于司空尋在場也不好說什麼,片刻之後蘇引便起身告辭了。
沈涼遲心中了然也未多做挽留,將蘇引送上了馬車,倒是司空尋流了下來,轉身看到站在湖邊的那抹身影緩步走了過去,「王爺方才搖頭的意識是我們這次的計劃不會成功的意思麼。」
司空尋勾唇,「老師應該很了解皇兄才是,一旦他認定或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得了。」
「臣又何嘗不知道呢。」沈涼遲苦笑,「可是臣也不能放任不管,雖然管不了。皇上無法改變,那王爺呢?可否改變?」
司空尋聞言轉頭,「老師覺得呢。」
夜色下那雙鳳眸一汪沉靜深不見底,沈涼遲什麼也看不到,不覺嘆了口氣,「王爺為何不能學著放開呢。」
「放開?」視線下移落在那包扎著厚厚紗布的手指上,司空尋眸色一暗,「那老師呢?從小到大本王從未見老師在彈琴的時候分過心,今日是怎麼了,不但斷了弦還傷了手。難道這就是老師所謂的放開麼。」
沈涼遲一震,不由得攥緊了掌心,「臣那時在想皇上的事又听到你們來了一時不查才出了意外。」
對于這個借口,司空尋沒有拆穿,只是笑著拍了拍沈涼遲的肩膀,「本王從未為人包扎過傷口也從來沒有人為本王包扎過傷口,但是老師不同,有蘇大人在呢。」
沈涼遲頓時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