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湖畔沈涼遲依舊站在那里,背影亭直,沉靜而落寞。
七綻焦急在後面走來走去卻不敢上前去打擾,方才已經听到了二更天的打更聲,越發的煩躁起來。
主子是怎麼了?那會兒王爺到底跟他說了什麼啊?自從送走王爺之後就一直站在那里,這都幾個時辰了,他也不嫌累。明日不是還要上早朝麼?一夜不睡真的不要緊麼?雖然主子看起來平易近人,但是情緒低落的時候真是讓人無法接近,氣壓低的壓死人。
听到身後傳來的聲音,沈涼遲緩緩開口,「七綻你回房去睡罷,我只是想靜一靜。」
終于得到回應,七綻驀地站起身來,「主子,你也該回房休息了,已經過了二更天了,明天還要上朝呢。」
「沒事,我想些事,你去罷。」只一句之後便沒了動靜。
「主子都不休息我怎麼休息嘛。」七綻蔫蔫的又坐了下來,無奈的扁了扁嘴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他真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需要徹夜去想的,難道明天後天再想就遲了麼?因為什麼呢……到底因為什麼呢?他成天跟在主子身邊形影不離,沒見著發生什麼事啊,最近最大的事也不過就是皇上跟蘇大人的事了,是這個?不至于罷,已經這麼多天了不會現在才徹夜來想,一定不是這個!若不是這件那是什麼?
他真的想不通啊!
糾結到最後,七綻抱著雙膝睡著了。
天色一點點亮起來,看著泛白的東方,沈涼遲輕輕嘆息一聲閉上了酸澀的眼楮,「就這樣罷,趁著還沒開始的結束。」
黑暗被光明取代,紅色的朝霞漸漸鋪滿天空,絢爛的驚人。
「七綻?」
「七綻醒醒……」
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漸漸清晰,七綻一震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張開眼楮便看到眼前熟悉的臉,思緒清明終于意識到此刻的處境之後,一把抹去唇角的口水站起身來,臉上帶著明顯的羞愧,「主……主子我……對不起……我……我睡著了……」
他昨晚明明很認真的在分析問題怎麼就睡著了呢?一定是問題太嚴峻了,對,就是這樣!像他這樣訓練有素忠心不二的人是不會比主子先睡的!
沈涼遲見狀輕笑,伸手輕輕拍了拍七綻的肩轉身離去。
听到那笑聲,七綻驚訝的瞪了瞪眼,見那人走遠趕忙跟了上去。
「主子!主子你……你沒事了麼?」
「嗯。」
「那……那件事已經想通了麼?」
「嗯。」
「主子你不要老是嗯啊,你要回答我啊!」
「嗯。」
聲音分明已經染上了笑意。
「……」七綻無語的停下腳步翻了個白眼,看著那人輕快的腳步郁卒的心情又好了,「罷了,只要主子心情好就行了,反正問了也是白問,如果他不願意說的話。」
皇宮
大殿內大臣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甕聲的交談听的人心煩意亂,喧鬧不止。
門口人影一閃走進一個人,縴細的身形清絕的臉,標志性的紫色朝服,微揚的眉眼帶著一絲清傲,就那麼在眾人的注視中越過人群走了過去。
短暫的安靜之後便是鋪天蓋地的議論。
「看,丞相大人來上朝了呢。」
「還以為傷還沒好呢,應該再休息幾日才是。」
「誰說不是呢?丞相大人金玉之軀的確與我等凡人不同……」
「皇上看中的人自然是高人一等的。」
「那是……」
蘇引不是沒听到只是視而不見而已,那些流言蜚語對她沒有絲毫攻擊力,若真的在意那才是再給自己找不快活。才站到位上連照顧都沒得及打,喧聲已到。
「皇上駕到。」
話音方落,眾人便齊齊下跪高呼萬歲。
司空隱緩步走進來,視線落在前方那抹熟悉的身影上時不禁一怔,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終于知道來了,他還以為他又想借機躲上幾日,正想給他點警戒呢。
感覺到身旁投遞過來的視線,蘇引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正對上那雙含笑的眸子,頓時一怔連忙又低下頭去。
皇帝大人居然在笑?有沒有搞錯?她躲了一日他竟沒生氣?還是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撩起衣擺坐到龍椅上,司空隱這才開口,「眾卿平身。」
「謝皇上。」眾人謝恩紛紛起身。
方一站定就听皇帝大人發話了,「蘇愛卿與太傅大人為梁州案勞心勞力以致病倒可見辛勞,兩位愛卿可是我天禹國的中流砥柱,若是身體不適一定不要強撐還是回去歇息的好。」
蘇引聞言愕然,轉頭望去正對上沈涼遲的眼,兩人同時拱手,「謝皇上隆恩,微臣所做不過盡臣之本分而已,中流砥柱絕不敢當,小傷小病已無大礙勞皇上掛心微臣甚恐。」
「蘇大人所言極是,臣只盡臣之責而已。」
「如此便好,那朕也能安心了。」司空隱勾唇,轉而望向眾人,「梁州一案眾卿都當以此為戒,時刻驚醒自身,對于貪污*濫用職權以權謀私之人必定嚴加懲辦。素清廉政才得以清天下,此為朕之初心,朕亦以此驚醒自己。」
「皇上聖明!」眾人高呼齊齊的跪了下來。
蘇引無語也只得跟著跪下來,心中卻納悶,梁州一案已經過去多日又無最新進展突然舊事重提是幾個意思?還故意將她跟沈涼遲放在一起……他是故意將她跟沈涼遲說成一派,這樣她在朝廷里就不再是孤立的個體,這是……在保護她麼。
其實只要他別再接近她就是保護她了,一想到可能暴露身份她就覺得肝顫,唉,果然身上背著謊言就是活的累。
朝上的幾句話給所有人都提了個醒,蘇引那是個在皇上手心里的人絕對踫不得。
如蘇引所想散朝後她又被光榮的留了下來,只是這一次再沒听到任何議論了。
沈涼遲臨走時讓蘇引將司空隱帶到御花園,之後的事就由他安排,蘇引點了頭便隨何念去了。
說實話經過那天之後蘇引見著何念總是有那麼幾分別扭,怎麼也不如以前的自在,一路上什麼也沒說。
倒是何念先忍不住了,「蘇大人怎麼今日如此沉默,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兒麼?」
他怎麼覺得蘇大人有點不對勁呢?還是……他想多了?
蘇引聞言一怔,「沒,沒什麼事,謝何公公關心。」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何念笑了笑。
眼看繞過了千隱宮,蘇引不禁疑惑的開口,「不是去千隱宮麼?」
「哦,不是。皇上說今日天氣不錯,到御花園去坐坐,蘇大人不喜歡麼?」
蘇引連連搖頭,「沒有沒有,很喜歡,非常喜歡。」
她怎麼會不喜歡!直接去御花園多省事,她還怕倒時候找不到借口呢,而且御花園多好,室外的地方必定有人,那樣的話皇帝大人就得顧及著點不會隨便亂來了。
「那就好。」何念笑著點點頭,他看得出來蘇大人還沒真正接受皇上,不過那沒關系,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原以為路上多少會踫到幾個人,但事實上卻是一個也沒有,與想象中完全不同,當看到長廊里那抹身影時蘇引頓時明白過來,單獨一個人……皇帝大人分明是提前下過命令了,不然這偌大的御花園不會連一個人也沒有,真夠陰險的,她方才還天真的以為今天會稍微安全一點呢。
此時何念停下了腳步,轉身朝蘇引微微躬身行了一禮,「皇上就在那邊,蘇大人自己過去罷,奴才不便打擾就退下了。」
「等等。」蘇引連忙將人叫住。
何念疑惑的轉身,「蘇大人還有什麼吩咐麼?」
蘇引拱手道,「若是太傅大人來的話請何公公務必放行,我們有要事要向皇上稟報,絕對不能耽擱。如此就麻煩何公公了。」
皇帝大人既然下了令肯定不準閑雜人等打擾,即便是沈涼遲恐怕也會被勸退,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怎麼也得試試,死馬當成活馬醫罷。
「這……」何念為難了,「蘇大人這件事奴才說了也不算啊,皇上下了旨奴才也不能抗旨,要不這樣罷,奴才在這兒等著,蘇大人過去問問皇上,若是皇上同意了蘇大人就朝奴才這邊做個手勢。」
「就這麼辦。」蘇引眼眸一轉,點了點頭。
隨便說兩句話就做手勢好了,他以為她不會騙他麼,天真。
轉過彎蘇引徑自朝靠坐在亭廊上的人走去,走得近了才發現皇帝大人朝水里丟著什麼,水里一群小錦鯉正在搶食,有的甚至跳起來竄了出水面,十分活潑。
居然悠然自得在這兒喂魚,看來心情不錯。
蘇引微微松了口氣,躬身行禮,「微臣參見皇上。」
「過來。」司空隱頭也沒回,只探出了一只手。
看著那只手,蘇引愕然,別無選擇只好將手放了上去,手方才過去便被緊緊抓住,下一刻被一道力量橫拽了過去,龍涎香撲面而來,蘇引急忙伸手抵住那貼近的胸膛,「皇上……」
次奧!又偷襲。
司空隱聞言微微調整了坐姿,雙手緊緊地圈在蘇引腰間,「別動,讓我好好抱一會兒,我得了蘇引缺乏癥。」
蘇引唇角一抽,蘇引缺乏癥?那是什麼東西?整個人都被圈在懷里,十足的鉗制卻不能掙扎,她竟真的听了他的話沒有再動,想到一旁的何念趕緊將手探出去搖了搖。
細微的動作沒能逃過司空隱的眼,回頭看了一眼卻只看到何念離去的背影,「你方才在做什麼?」
「沒做什麼,只是被何公公看著很奇怪,所以招手讓他走了。」蘇引隨口道。
這應該不能算欺君麼?她只是為了履行之前的聖旨而已。
司空隱不禁莞爾,「小念子什麼時候對這種事有興趣了麼。」
蘇引滿頭黑線,這種事是那種事?根本什麼都沒做罷。
「不說小念子了,你昨日為何沒進宮,連早朝都不上,膽子是不是太大了?嗯?」司空隱收緊雙臂,俯身湊近,「我前天才說過的話你就當耳旁風了,我現在對你是不是一點兒威懾力都沒有了。」
「不不不,皇上誤會了,有威懾力,絕對有!」蘇引連連搖頭,掙扎著坐起身來同時避開了那張靠近的臉,「微臣絕對沒有忘記答應皇上的事,只是微臣也需要一個適應的時間,所以昨天才沒有上朝。」
「哦?那適應的怎麼樣了?」司空隱不緊不慢的問。
蘇引啞然,「就……就那樣了,微臣覺得微臣還是需要時間,當然了微臣一定會努力。」
完全不能適應好不好!當然,這話是不能說的。
對于這樣吞吞吐吐的回答,司空隱也沒在意,拿起魚食放到了蘇引手中,「跟我一起喂魚罷。」
「……哦,是。」蘇引呵呵的笑了兩聲,想要站起來可是腰間那只手臂壓根就沒有放開的意思,直至手被握住丟出去才明白什麼是所謂的‘一起’喂魚,這根本就是在變相的調戲她好不好,哪里是在喂魚。
看著懷里不停向欄桿上趴過去的人,司空隱眸色一暗,俯身貼了上去,「昨天想我了麼。」
背後貼上的胸膛,耳邊的呼吸,蘇引頓時僵住了動作,「呃……皇上你這樣不能喂魚了……」
「喂什麼魚,我還餓著呢。」說著,司空隱突然偏頭含住了那小巧的耳垂。
「唔!」蘇引嚇了一跳,全身像是過電一樣癱軟下來,「皇……皇上你別……啊!」腰突然被捏了一下,又癢又疼更多的是莫名的酥麻,一瞬間一點力氣都使不上,整個人無力的被圈在一方小天地里動彈無能。
完了!一上來攻擊力都這麼大,她要戰斗不下去了!再不停下她真的……現在她才知道跟皇帝大人比起來她以前那些根本都算不上調戲,不過皇帝大人這根本已經不是調戲的範圍,完全是*了。
如玉的肌膚很快被嫣紅的顏色籠罩,司空隱心中一動,原本緩緩揉捏腰肢的手不著痕跡的拉開了腰帶,薄唇順著耳朵吻到了縴細的頸間,伸手避開及腰的發吻上了白皙的後頸,「阿引回答我,昨天有沒有想我。」
火熱的溫熱似乎能將人融化,蘇引無力的抓著欄桿腦袋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皇……皇上停下,快停下……到此為止,我們說好的。」
次奧!皇帝大人戰斗力太強了,再這麼下去她就要棄甲投降了!危險,太危險了。
司空隱聞言輕笑,張口輕輕咬了一下,「什麼說好了,我怎麼不知道?還有,我不是說過只有單獨相處的時候要叫我的名字麼,忘記的話可是要懲罰的。」
不疼更多是酥癢,蘇引扭了一下,伸手向後推去,「沒,沒忘,我沒忘!只是叫皇上習慣了改不了口。」探到腦後的手被抓住,指尖突然穿來濕熱的觸感將她嚇了一跳,意識到那是什麼驀地轉身,只見司空隱含住了她的指尖,半眯的桃花眸溢出邪魅的流光,那張臉越發的妖孽起來,無法直視。
太……太了!
蘇引用力抽回手,臉有些紅。
白皙的臉頰上飄上兩抹緋紅,眉峰微蹙的樣子似惱非惱,似怒非怒,別具風情,魅的驚人,司空隱不自覺地伸手撫了上去,指尖傳來溫熱細膩的肌膚觸感,唇便勾了起來,「若非我想要你的真心,也許我真的會忍不住呢,這種樣子以後別讓任何人看見。」
蘇引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卻也松了口氣,視線落下的瞬間便呆住了,怎麼回事!她的……她的衣服什麼時候解開了?!是什麼時候?為什麼她一點都不知道!皇帝大人太可怕了!
僵了一瞬驀地回過神來,一把推開面前的人拉上了衣衫,「皇上,如果你再這麼……只怕我以後還會躲著你。」
听了這話司空隱出奇的沒生氣,雙手環臂靠在了廊柱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蘇引手腳發軟的系上腰帶整理衣衫,雖然低著頭卻能感覺到頭頂那道視線,不覺懊惱,「方才的話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抬頭之後卻發現那人滿面笑意根本就沒有生氣,「呃?你……你怎麼沒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司空隱挑了挑眉,唇角的笑意越來越大,「方才我對你做的事你完全沒有厭惡,甚至連反抗都沒有,這就說明在你心里已經接受我了。」
蘇引滿頭黑線,她怎麼沒有反抗了?再說了她敢反抗麼?要是他大爺一個不高興,最後吃虧的還不是她。
見蘇引皺眉,司空隱笑道,「好了好了,我會注意循序漸進的,別生氣。再說,我方才也沒做什麼,說起來……阿引還真是青澀啊。」
像他這般年紀這般樣貌身份不該什麼都不懂的,不過他很開心,如此完整,這不就是上天賜予他的麼?
「青澀?」蘇引凝眉,垂在身側的雙手捏緊了衣衫,「皇上好像誤會了什麼,微臣真的一點兒也不青澀。」
居然說她青澀?想當年她什麼V沒看過,雖然沒有真正實踐過,但是調戲起來的人絕對有幾卡車了。
司空隱只當蘇引是在害羞,從善如流的笑道,「好好好,你不青澀。」
蘇引︰……
真的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沈涼遲怎麼還不來啊?準備好了帶進宮來不是很容易的事兒麼?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不能罷。
「想什麼呢?這麼嚴肅。」司空隱傾身靠近,握住蘇引的手扳開了那緊握的拳頭。
蘇引一怔回過神來,趕緊松開了手,「沒,沒想什麼。」
「還想騙我?」司空尋倏地眯起眸子。
「真的沒有。」蘇引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
一進一退,幾次三番蘇引完全已經躺倒了,看著籠罩在上方的人,蘇引突然覺得她的腦袋壞了,她為什麼往後將自己整成了這麼個進退兩難的境地?
對上那雙懊惱的清眸,司空隱低笑出聲,俯身輕輕靠了上去,「阿引你知不知道你的表情有多豐富,真是看的人忍俊不禁,太有趣了。」
有趣個毛線!蘇引在心里翻了白眼,假笑道,「是麼?我以後一定注意的。」
「不用,這樣很好。」
「……」
看到長廊里的兩人,沈涼遲頓時僵住了腳步,雖然知情但親眼所見還是無法從容以對,腳下像是生了根無法移動半分。
才過了一日而已,他們的關系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麼。既如此,他還找什麼人呢,他不是已經接受皇上了麼。他明明說要麼改變要麼死,可他現在所看的根本不是那樣。
皇上那樣的人,動心很容易罷。
察覺到異樣,司空隱緩緩抬頭,當看到不遠處那抹身影時眸色一暗,緩緩起身將長椅上的人也拉了起來。
蘇引正慶幸呢,起身的瞬間才發現沈涼遲的身影,心中一陣欣喜。
可算是來了。
見兩人注意到,沈涼遲深吸了口氣緩步走了過去,「臣參見皇上。」
「老師請起。」司空隱終于放開了蘇引的手,起身將沈涼遲扶了起來。
「謝皇上。」沈涼遲謝恩起身,視線掠過一旁的人時那笑對他笑了一下,心中一怔連忙別開眼。
明顯的回避讓蘇引臉上的笑僵住了,有些莫名,這是怎麼了?她打個招呼他怎麼還避開了?
「老師來是有什麼事麼?」司空隱轉身坐下來,揚手示意沈涼遲也坐下來。
他明明吩咐了不許任何人打擾,小念子不可能放人進來,怎麼偏偏將老師放進來了。
沈涼遲微微頷首示意卻沒有坐下,「回皇上,臣今日來是為了實現臣的諾言。皇上還記得皇上給臣一次機會的事罷,這些日子臣一直都在為皇上物色適合的人,現在已經找到了。」
司空隱聞言輕笑,轉眸望向了蘇引,「若是老師不提,朕都要忘了這事了。這些日子老師為了朕的事辛苦了,這人朕要是只怕辜負了老師一番心意,更何況這是當日朕答應的事。既然是老師選上人必定很優秀,朕還真想見見呢,人在哪兒。」
方才他跟小念子那小動作原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很好啊,什麼時候連小念子也站到他那邊去了。這麼上心著急的替他找女人還真是辛苦了,既然他想讓他見那他就見,正好可以趁這次機會試試他。
蘇引松了口氣,還好皇帝大人沒翻臉不認賬,但願一切都能順利。
「回皇上,就在御花園。」沈涼遲拱手道。
「哦?」司空隱饒有興味的揚眉,隨即站起身來,「如此那朕就先去看看,你們兩個可不要打擾到朕。」
太過順利讓沈涼遲有些恍惚的感覺,「是。」
蘇引無語的斂眉,雙手撐著欄桿上看魚去了。
打擾?皇帝大人真愛說笑,不過想去圍觀是一定的,但現在照著這個趨勢是圍觀不成了。她原以為他會直接跟沈涼遲宣布他們的關系然後拒絕呢,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還答應的如此輕易,讓她瞬間覺得他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在演戲。
說起來上次在浣花樓的時候他明明也對女人有興趣,難道……皇帝大人真的只是一時興起玩玩而已?對他這個坐擁天下的人來說玩玩太正常了,世界都掌控在手里何況是一個人呢。她就說得到的輕易就不會珍惜,她本與人沒什麼不同,只是踫巧出現在他身邊而已。退一萬步說就算她說出真相將真正的身份告訴他又能得到什麼?皇後之位?她不稀罕,何況不會給她。
結局也太過悲慘了罷?這麼一想她是飛走不可了。
「你怎麼了?後悔了麼?」
熟悉的聲音傳來,蘇引一怔回過神來,身旁坐著沈涼遲而司空隱早已不知去向,「皇上走了?你方才說什麼?什麼後悔?」
看著那緊蹙的眉,沈涼遲輕輕勾唇,眸中卻沒有任何笑意,「皇上走了之後你的表情就變得很凝重,也許你早就對皇上動了心而不自知。」
若非如此為何頃刻間便變了臉色,分明在意。
蘇引無語的搖頭,轉身坐了回來,「太傅大人你自己在亂誤會啊?我表情凝重雖然的確是因為皇上,但絕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擔心的是那丫頭不能成功。我很清楚皇室里沒有真正的愛情,時光漫長興趣總有消失的一天,這世上那麼多的人,比我優秀的人比比皆是,連愛都能厭倦何況只是興趣呢。我不想到那一天再來哀嘆悲慘,我想過的是自己選擇與掌控的生活。太傅大人一定是方才來的時候看到我跟皇上那個樣子才會誤會的罷,我能理解,因為連我自己都討厭自己的虛偽,明明不喜歡卻不能說,明明不願意卻只能屈服。」
那雙眸子清冽而認真,這是沈涼遲第一次听到蘇引心里真正的想法,說不震驚是假的,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立場卻滿身無奈,他不知道再這樣下去會將他逼到何地,而他方才卻因為眼見之事便誤會他,不覺皺眉,低低的開口,「對不起,我的確是誤會了。原來你一直原來都很清楚自己的立場,我還以為你會被皇上的寵愛迷惑……」
「大概真的會被迷惑罷,但我有神物在時刻提醒我。」蘇引聳了聳肩,故作神秘。
若非她是女扮男裝,只怕真的會被那妖孽兩兄弟迷惑罷。
「神物?」沈涼遲詫異的揚眸。
那是什麼?時刻提醒的……神物?
「嗯。」蘇引一臉正經的點點頭,四下看了一下湊過去壓低聲音道,「替我保密喲。」
沈涼遲一怔,不禁莞爾,「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啊。」
「那就對了!」蘇引打個響指,眯起眸子笑起來。
看著那張笑臉,沈涼遲一怔移開了視線,「雖然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會替你保密。」
此時的司空隱已經走出很遠,身後早已不見了那兩個人的身影,他卻遲遲沒見到那個所謂的適合人選在何處,「老師應該不會騙我才是。」
只說人在御花園讓他來看便知道了,臉位置都不說,這麼偌大一個御花園難道要他滿園的找?
「那個……請問你知道太傅大人在哪兒麼?」
身後傳到陌生的女子聲音,司空隱緩緩轉身,當看到眼前的人時不可置信的眯起眸子。
這個人!怎麼會……怎麼會跟蘇引那麼像?這就是他們口中所謂適合的人,呵……原來所謂的適合只不過是找了個替身。
看到面前妖美的人,少女不禁愣住,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半步,「你……你……你是這里的侍衛?」
原本想說太監的,但是這人看起來根本不像,說起來唯一的可能便是侍衛了。早聞宮里很多高手,大概就是像這個人一樣?原來宮里的高手都如此俊美高貴,不過這人是不是也太俊了些?這樣的人放在宮里對後宮女子來說不是很危險麼?
侍衛?看著身上白色長衫,司空尋勾唇,「是啊,我是侍衛。這位小公子你是什麼人?皇上下旨今日所有人都不得接近御花園你是怎麼進來的?」
雖然一眼看上去是有些相像卻完全沒有蘇引身上的氣質,眼神截然不同,這顯然是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
扮作男裝來迷惑他麼,以為他看上的就是那張臉?在他們眼里他就那麼膚淺?很好。
「我……我不是故意違背聖旨,是太傅大人來我來見皇上的,到了這兒太傅大人就讓我在這等,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見人來,我才……」听到聖旨,小丫頭面色一白極力的解釋起來。
「原來如此。」司空隱故意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你叫什麼名字?我帶你去找太傅大人罷。」
「真的麼!」小丫頭驀地抬頭,一雙大眼晶亮亮的,「我叫星藥!姓星,星星的星,單名一個藥字。我家人都要叫我藥兒,你呢?你叫什麼?」
「司空,姓司單名一個空字。」
「司空?那我叫你阿空行麼?」
阿空?司空隱腳步一頓,唇角勾起一抹輕笑,點了點頭,「嗯。」
那是那小子不肯叫的名字。說什麼不習慣,這第一次見面的小丫頭不是叫的很容易麼。
說到底,只是他不願意而已。
「阿空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小丫頭笑的甜甜的,燦爛的像天上的太陽。
那明亮的笑容讓司空隱怔了怔,隨即笑了,「不客氣。」
其實,這小丫頭還挺可愛的,找到這麼個替身還真是不容易呢。看魚看的都有些煩了,蘇引不禁舒了口氣,「太傅大人難道我們就一直要在這里干等麼?不然我們跟過去偷偷看看?」
沈涼遲搖頭,「皇上肯定會發現的。」
「可是我不想等了。」蘇引揚了揚手里的陶瓷罐子,「快待下去這群小魚就要被我喂撐死了。」
沈涼遲沒忍住笑了出來,「你就不能別喂了麼。我可告訴你,這些錦鯉都是皇上從小喂大的,曾經有個小太監不小心喂死了一條就被杖斃了。」
「你怎麼不早說啊!要是我真的喂死了怎麼辦啊?」蘇引聞言立即將罐子推到老遠,就像那個罐子有瘟疫一樣。
「蘇大人放心,皇上絕對不會杖斃蘇大人的。」
「不是這個問題好麼,而是太傅大人你的人品問題,你明明知道為什麼不提醒我?沒想到太傅大人也這麼月復黑。」蘇引突然覺得她根本就不了解這個人,切開來絕對是黑的!
「月復黑?那是什麼?」沈涼遲不解的蹙眉。
「就是肚子黑的意思。」
「肚子黑?」沈涼遲更不解了,「我肚子不黑啊。」
蘇引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半晌才慢慢停下來,「哎喲喂!太傅大人你笑死我了,你剛剛的動作是不是撩起衣服看看啊?哈哈……不……不行了!我肚子笑的好痛……」
「有那麼好笑麼。」沈涼遲一頭霧水。
一看那張茫然的臉,蘇引笑的更不可抑制了,捂著肚子趴到了欄桿上。
司空隱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與想象中截然不同,那個人沒有半點郁悶吃醋反而笑的停不下來,那愉快的氛圍是他之間從來沒有過的。
「疼。」手被攥的生疼,星藥痛呼一聲,原本紅撲撲的小臉順便變白了。
司空隱聞聲回過神來,放松了力道,「我忘了還拉著你的手了,沒事罷?」
對上那雙幽深的眸子,星藥搖了搖頭,垂下了眼簾,「沒事。」
「那我們過去罷,太傅大人就在那邊。」司空隱輕輕開口,抬眸望向了長廊里談笑風生的兩人,眸色沉了下去。
听到腳步聲,兩人一怔同時轉頭望去,見司空隱回來兩人立即站起身來,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時都是一怔。
蘇引詫異的揚眸,心里卻拿不定主意。
這是什麼意思?成功了?
沈涼遲心中亦是同樣的疑問,不著痕跡的轉眸看了身旁的人,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壓低聲音道,「我們過去罷。」
蘇引一怔,「嗯。」
遠遠地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星藥放松的笑了,「真的是太傅大人呢,阿空謝謝!」
「我說過會帶你找到太傅大人的。」司空隱笑的溫柔,溫柔的超乎尋常。
四人同時靠近,距離漸漸縮短,也看清了彼此臉上細微的表情。
那溫柔的神情讓蘇引一怔,松了口氣的同時心里卻又透出一絲怪異,很快便被壓了下去,見沈涼遲躬身行禮緊隨其後,「參見皇上。」
沈涼遲從來見過司空隱臉上有那樣的溫柔,心中慶幸的同時又不自覺地懷疑起來,看樣子皇上似乎很滿意星藥姑娘,但是……皇上並不是如此輕易改變的人,除非正如蘇引所言,他對蘇引真的只是一時興趣而已。
看著跪在面前的兩人,星藥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皇……皇上?你……阿空你……你你你你是皇上?!這……這這這怎麼可能!」
司空隱沒有理會一旁的兩人,伸手捏了捏小丫頭的臉,「是啊,朕就是你口中那個其丑無比脾氣奇差的皇上。」
小丫頭嚇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只是瞪著眼楮。
阿空?蘇引諷刺的勾唇,不是每個人都能叫的名字麼?這麼輕易便對轉移了注意力,果然是一時興起麼。那時候笑的溫柔說著世上最動听的話,現在手中卻牽著另一個人,還真是諷刺啊。
即便她沒付出感情也覺得不舒服,果然世上只有同性之間才是真愛麼。皇室之人只能躲,這個以後該奉為千古定律了。
半晌,司空隱才轉向兩人,「差點忘記了,兩位愛卿起身罷。原來朕沒對報什麼希望,但是現在朕還真要感謝兩位愛卿給朕找到這麼一位可人兒,甚得朕心。」
「恭喜皇上。」蘇引緩緩開口,抬起的臉笑意滿眼。
真好,這樣也代表她可以解月兌了不是麼。
「恭喜皇上。」沈涼遲只好也道賀,抬頭看到司空隱的臉時心中卻分明察覺到了怪異。
皇上在生氣,相處這麼多年他太清楚他的脾氣了。
不是對星藥很滿意麼,為何還要生氣?很顯然,這生氣的對象不是他,而是……蘇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已經完全弄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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