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引神色不對,司空尋不解的揚眉,「怎麼了?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沒……不是,沒有。」蘇引一怔回過神來,「你沒說錯什麼話,只是……你還沒痊愈,現在提成親的事還是太早了些,等你恢復記憶的時候再說怎麼樣。」
他好像很熱衷這件事似的……剛醒來對于一切都不清楚的情況下,這樣不是很奇怪麼?對于她的記憶也只是一句話一個名字而已。
「恢復記憶?」司空尋眸色一暗,垂下了眼睫,「若是我一輩子都恢復不了記憶呢?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醒來的時候身邊圍了那多人,對我而言那都是陌生的,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你明白那種不安麼?方才見到你的時候我才放松下來,仿佛找到了歸屬,讓我覺得很安心。我相信自己的直覺,而且我想起了你的名字,雖然記憶並不完整,至少在這個世界我不再是孤獨的一個人了。」
在這個世界里是孤獨的一個人……
蘇引一震,瞬間想到了自己,她也是一個人,當初來的時候面對的也是陌生的一切,她自然懂他那種感覺,只是這些不是理由,成親什麼的也是一時的緩兵之計,等他記起來的時候已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發展了。
「不會的,怎麼會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呢?我答應你,我會陪你一起想起來,不過……現在的情況有些復雜,我跟你也解釋不清楚,我自然想陪你讓你早點恢復記憶,只怕你皇兄那一關不太好過……」
「皇兄麼?皇兄那邊就交給我罷。」司空尋揚眉,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帶著安撫的味道。
蘇引聞言舒展了眉眼,「嗯。」
看著窗外明媚的眼光,司空尋道,「我好像睡了很久,總覺得全身都僵硬了一般,阿引能陪我出去走走麼?」
「嗯。」蘇引勾唇點了點頭,兩人相攜朝外走去。
長廊一側的盡頭是房間,而另一頭則是鏤空的平台,頭頂有屋頂遮陽,還擺了桌椅,兩把椅子一個小茶幾,放上兩杯清茶幾盒點心,加上欄桿外的美景真是別有一番情趣。
看著滾滾的江水,司空尋面色一變轉過臉來,呼吸有些凌亂。
察覺到異樣,蘇引詫異的轉身,當看到那張蒼白的臉時不禁一怔,「王爺你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司空尋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茶杯捂住了眼楮,「我沒事……只是看到水就很心慌,很害怕,听說我之前是因為遇險墜海才會昏迷不醒導致失憶的是麼?」
蘇引恍然,「嗯,是這樣沒錯,其實王爺之前就怕水。」
現在見到水都會害怕,果然是在海里留下了陰影罷。
「之前就很怕?」司空尋慢慢放開手,透過指縫看到那張靠近的臉,「既然我為什麼怕水為什麼還會墜海呢?難道不應該避開海航麼?」
對上那雙疑惑的眸子,蘇引一時間僵住,猶豫了會兒才解釋道,「王爺這次海航是為了去錦鶴國找我,我們回來的路上遇上了海難,當時我與王爺都在甲板上,王爺放開了我的手被風卷走掉進了海里,後來……就昏迷不醒了,現在……失憶了。」
果然還是沒法騙他,若是以前的他她肯定會都不會猶豫,可如今的他……她卻開不了口了。那樣純淨的眼神望著她,她又怎麼能贏得過良心,罷了,反正事實本就如此,一切只看造化了。
「原來如此。」司空尋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眸中有著明顯的疑惑,「可是……我們不是有婚約麼?我為什麼是去找你?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我是半個錦鶴國的人,所以你才去接我回來。」蘇引勉強笑了笑便低頭喝茶了。
這種事果然還是不要跟他解釋了,只會越解釋越亂而已。
「原是這樣。」司空尋了然的頷首,雙手交叉支著下顎定定的盯著面前的人看,「阿引,你真好看。」
「噗!」
蘇引還沒來得及咽下的茶盡數噴了出來,若不是轉頭轉的快,絕對會噴對面的人一臉,嗆咳起來一時停不下來。
司空尋見狀愕然,連忙起身輕拍著蘇引的後背幫著她順氣,「沒事兒罷?我……嚇著你了麼?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咳咳咳……咳……」蘇引連連擺手,拍了拍胸口終于漸漸停了下來,「我沒……沒事!只是你突然說那樣的話有些不習慣。」
這妖孽變成這樣真是讓她好不習慣啊!以前他絕對不會這麼死死地盯著她看,更不會說情不自禁的說她好看,這完全是死傲嬌的徹底逆轉啊!原本說什麼都是言不由衷的人,現在居然這麼直白,真是……太怪異了。
「不習慣?」司空尋蹙眉,一臉不解,「為什麼?我方才說的話很奇怪麼?那……我之前是什麼樣子?」
「也不是奇怪,就是……就是覺得不適應,因為你從來都不會這麼直白的夸我好看之類的。」蘇引有些糾結,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可是你本來就好看啊?為什麼不說?」司空尋一臉的茫然。
蘇引滿頭黑線,「也不是……也不是這個問題,總之……就這樣了,你與之前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看著現在的他,她都快要忘記他原本是什麼樣子了。
「變了一個人麼?那我以前是什麼樣子?阿引你呢,你喜歡現在的我還會以前的我?」熱切的鳳眸直直的盯著,烏黑的眸子閃閃發亮,孩子一樣。
蘇引愕然,一時回答不上來。
這家伙在說什麼啊?居然問她喜歡現在的還是現在?她突然後悔帶他出來了,雖然失憶了還是不停的在給她挖坑,倆兄弟簡直一模一樣。
「怎麼了?我的問題有那麼難回答麼?」司空尋蹙眉,鳳眸中涌上一抹黯淡,整張臉頓時委屈起來。
「呃?」蘇引僵住,居然拿這樣的司空尋一點辦法都沒有,明明是一個大男人卻做出小孩子才會有的表情,更見鬼的竟然還沒有半點違和感!難道失憶了連智力也跟著下降了?現在的表情會不會也太豐富了點兒啊。
「阿引?你真的不理我了……」
糟糕!那張臉越來越幼化了!蘇引掐了自己一把,笑的一臉溫柔,像是誘哄孩子的怪蜀黍一樣,「沒有,我怎麼會不理王爺呢。我只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已,現在想好了,我比較喜歡現在的王爺。」
沒有任何心機,像個孩子一樣單純。
司空尋頓時綻開了笑臉,「那我不要恢復記憶就一直這樣好了。」
蘇引僵了一下,「那不行,記憶還是要恢復的,其實不管是什麼樣子,王爺還是王爺,這點是永遠不會變得。」
「嗯,我知道了,我會努力恢復記憶的。」司空尋輕輕的笑開了,退去了妖邪冷傲只剩溫潤童貞。
說是在賞景,其實兩個人根本就沒去看風景,司空尋怕水自然不敢看,一直顧著交談間接著插播提醒記憶的蘇引更沒有心思了,雖然恢復記憶方面沒有什麼進展,倒是促進了兩人的關系,遠比以前任何都要融洽,不時傳出輕輕的笑聲。
眼見到了中午,蘇引終于將人送回了房間,原本司空尋要留人吃飯的卻被蘇引拒絕了,辭別了司空尋蘇引出了房間朝樓下走去,方才走到樓梯口便被人叫住了。
「跟我來。」
熟悉的聲音讓蘇引僵住了腳步,轉身只看到那抹徑自離去的背影,眸色頓時沉了下去。
他又想做什麼?
心中難免的忐忑,雖然不願卻不得不跟過去,泠崖說得對,若他不是皇上她根本不用如此言听計從,也根本不會將他放在眼里,皇權還真是令人厭惡的存在呢。
兩人一路進了房間,蘇引方才跨進房間,房門便 的一聲關上了,身前的人突然轉過身來,欺身的一瞬間壓住了蘇引的手壓在了門口,整個人抵上去幾乎將整個人都抱在懷里,形容了一個小小的空間,狹小、充滿壓迫,更帶著逼問。
「開心麼?跟老七在一起就那麼開心?」
他在房間里听得清清楚楚,為什麼在短短時間內她對人的態度可以如此截然不同,以前她不是也不喜歡老七麼?現在是怎麼了?失憶了之後就百般照顧,而他呢?避他、離他、甚至想接著老七擺月兌他,他就這麼讓她厭惡?
蘇引聞言一怔,抬頭望向那張臉,有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皇上,你叫我來就是問這些問題?」
他是在吃醋,居然是因為吃醋……
「怎麼?這些問題問不得,還是你心虛不敢回答了?」那樣的目光讓司空隱的心煩躁起來,眯起的桃花眸暗潮涌動,似乎已經快要控制不住情緒。
從來不曾有人讓他如此失控,這麼多年來連真正煽動他情緒的人都很少,她卻輕而易舉的做到了。
「心虛?」蘇引好笑的揚眉,「我有什麼好心虛的?我幫王爺恢復記憶有錯麼?難道皇上不想王爺早點恢復記憶麼?」
額頭的海藍色珠飾品襯著飛揚的眉眼,越發的清艷,司空隱眸色一暗,不禁收緊了掌心,「恢復記憶?你有那麼好心?若你真想幫他恢復記憶,今日為何幫著他承認那莫須有的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借老七擺月兌我麼?阿引,你怎麼就那麼天真呢,你現在都是我的人了,你以為我還會放你走。」
蘇引心中一沉,眸中的笑意倏地消失,「既然皇上這麼清楚,我想也不用我解釋什麼了。」
他明明什麼都知道為什麼沒有戳破謊言,反而還順應事情繼續發展下去?除了他另有計劃之外便是對司空尋心存愧疚,那畢竟是他的親弟弟,此次出使錦鶴國有一部分在他身上,雖然她現在還不確定他到底是因為那一部分原因,但她想賭一把,反正已經置之死地了。
「是麼。」司空隱冷笑一聲,俯首靠了過去。
看著那靠過來的臉,蘇引一驚急急地轉頭避開,溫熱的唇落在了臉頰上,「皇上,請你別這樣,我不會忤逆皇上的命令但也請皇上尊重我的意願。」
司空隱沒有移開反而貼著溫潤的肌膚輕輕摩挲著,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息間,昨夜的畫面閃現在腦海里,氣息陡然間的變得粗重起來,「阿引,你乖一點。」
察覺到異樣,蘇引擰眉,用力的掙扎了一下,雙手被攥的很疼,骨骼相挫酸疼難忍根本無法掙月兌,「皇上難道只會強迫這一種方法麼。」
司空隱聞言一僵,眸光冷了下去,連帶著身體的躁動一齊冷卻,「強迫?又是強迫,在你的眼里我所做的一切只被這兩個字囊括了麼?蘇引,我也是人,我也會傷心。」
「一方不願意便視為強迫,我現在還沒有全心的接受皇上,皇上又何苦逼的這麼緊呢?為什麼不給彼此一點時間,皇上是人,我也是人,難道經歷過昨日的事我現在就能坦然的面對皇上麼?若是就這麼接受皇上,又何嘗不是在強迫自己?難道皇上要的只是我的順從麼?」蘇引無力的閉上眼楮,下一刻固定在頭頂的手便被放開了,逼近的壓迫感消失,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支撐的藤蔓頹然的滑落下去。
司空隱握緊了空空的掌心,轉過身去,「在我後悔之前,走。」
蘇引一怔,猶疑了下起身拉開門離去。
房門輕輕煽動著傳來吱吱呀呀的聲音,僵硬又寂寥。
良久,司空隱長長的嘆了口氣閉上了眼楮,「蘇引,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那廂,蘇引疾步下了樓,直至出了大廳才回首看了一眼,身後空空如也見那人並沒有追上來不禁松了口氣。
這樣的糾結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翌日眾人便起行前往鳶城,自然司空隱也隱與車隊里一同回去,兩城之間的距離並不遠,不過三日。三日的行程原本沒有什麼,但蘇引不懂為什麼她會更司空隱司空尋安排在同一輛馬車里,跟其中一個同車都不奇怪,可偏偏卻兩個人,這是何人的主意再明顯不過了,但蘇引就是不懂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難道是增添尷尬麼?
短暫的安靜很快便被打斷,司空隱看著車窗外掠過的風景,一臉欣喜的拉著蘇引讓她看,「阿引,你看那是什麼?」
蘇引回過神來,隨著那只手指的方向望去,當看到那掠過的影子時滿頭黑線,「王爺不認識麼?」
司空尋一臉茫然的搖搖頭,遲疑的道,「我該認識麼?」
「也不是該認識,難道王爺以前沒見過?啊,你的確是有可能沒見過。」蘇引無語的捏了捏眉心,東一句西一句的解釋起來,「方才那種動物叫牛,用來種莊稼的……是一種牲口。如此平常的事居然都不知道,其實王爺應該多到民間走走,不說開闊眼界了,至少也了解下基本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啊。」司空尋似懂非懂的蹙眉,又掀起簾子望了幾眼,「阿引說得對,的確是應該到民間走走呢。皇兄,不然那次我們出去走走罷,覺得怎麼樣?」
司空隱聞言輕輕揚眉,神色淡淡,波瀾不驚,「微服出巡體察民情,自然好。」
「真的?」司空尋開心的傾身,一把抱住了身旁的人,「阿引你听到了罷!皇兄答應了,哪天找個機會我們一起去罷。」
看到兩人的動作,司空隱倏地眯起眸子。
蘇引也沒想到某人會突然撲過來,沒反應過來自然來不及反抗,感覺到一旁掃射過來的冷光頓時愕然,趕緊用力推開了幾乎黏在身上的人,「好好好,王爺說去就去。這天真夠熱的,王爺就不要再靠過來了,我怕熱著王爺。」
所以說他為什麼也坐在這輛車里,看似在放任卻時時刻刻都在不間斷的放眼刀。
她真是要敗給這兩兄弟了。
看著推在胸膛上的手,司空尋慢慢的皺起了眉,「我不怕熱啊,阿引是不是不喜歡我了?還是因為皇兄也在所以你不好意思了?沒關系啊,皇兄才不會在意呢,是罷皇兄?」
司空隱輕輕勾唇,眸中卻沒有任何笑意,「是啊,朕一點兒也不會在意,是罷阿引。」
蘇引滿頭黑線,只是干笑兩聲收場。
這算什麼?點完了火就爛攤子都丟給她了麼?這算哪門子的責任分配?他們倆兄弟的事牽扯她干什麼,再說她敢回答麼?
正低頭翻白眼呢,肩上一沉,一只手臂已經從身後繞過來將她摟了過去,轉頭看到那張放大的臉,唇角頓時恨恨的抽了抽,「王爺……你這是做什麼呢?」
明明皇帝大人在這兒他卻偏偏做這些親密的舉動,他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麼粘。這家伙他是故意的麼?
「因為我想抱抱阿引啊。」司空尋輕輕揚眉,說的理所當然。
司空隱見狀眸色一暗,起身也坐了過來。
蘇引眼睜睜的看著那人走過來坐到她身邊,然後同樣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三個人呈一種怪異的姿勢坐在一起,「皇……皇上你這是?」
這兩人……是在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