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幾人都是一怔,都是七綻沒反應過來,完全沒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
蘇引只覺得唇角狠狠地抽了好幾下,僵硬著腳步一步步走了過去。
蚊子?這是在說她麼?這是一時嘴滑呢還是故意說給她呢?
「主子……」方寧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表情怪異,顯然是憋笑未果。
神游太虛的沈涼遲這才回過神來,反應較于慢了豈止一拍,見蘇引走近緩步迎了過去。
「在這兒白白的等了這麼久,怎麼不派人叫我回來呢?」蘇引先發制人,將能說的話提前說了。
自從知道他對她的感情之後感覺就與以前不同了,她曾經很喜歡與他相處,很舒服,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心,像是找到歸屬一樣。
可是現在呢?別扭、奇怪、還有一種隱隱的逃避感,倒不是說她討厭他,厭惡他的感情,就是……就是下意識的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她從未想過這個人會喜歡她這樣的人,怕看到他小心翼翼的臉,怕看到他不知所措的舉動……更不知道拿這份糾葛怎麼辦。
沈涼遲聞言勾唇,眼神平靜,笑容溫潤,如往常一般不見任何異樣,「阿引那麼急著出門必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我又怎麼能貿然打擾呢?而且我喜歡這里的景色多等等也沒什麼。」
「是……是麼。」蘇引只有干笑以對,心中卻像是翻了天,無意識的轉過頭,這一轉頭就發現了異樣,方寧七綻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兩個該死的家伙,這是不是分明教她無路可退啊,七綻也就算了那是為了自家主子,方寧那丫頭又是怎麼回事?牆頭草了?
「那天……」說到此處,沈涼遲抬眸看了蘇引一眼,眼神想對兩人同時愣了一下,氛圍頓時變得奇怪起來。
尷尬無限蔓延,蘇引覺得她必須得說點兒什麼打破沉靜便道,「那天我們好像說冷靜下來再談那件事的,那現在……你應該冷靜下來了罷?」
沈涼遲聞言點頭,微微退後半步拉開了距離,「嗯,我已經想清楚了。上次讓你看到了那樣的事真是抱歉。」
他知道留白是好心,但看到她出現的瞬間真的完全不知所措,想過或許有一日她會知道他喜歡她,但那也是一想而已,誰知……真的出現了,而且還是被她看到了那樣的事。
「想清楚了?」蘇引一怔,眸中掠過一抹詫異。
這麼快就想清楚了?那他想清楚的結果呢?是……什麼?
「嗯。」沈涼遲輕輕點頭,看著暗影里的人苦笑,「其實也沒什麼好想的,只是當時有些亂,答案早已很清楚了,只是我不願意承認而已。我喜歡你,這件事我無從否認,只是……我從未想過讓你知道的,沒想到留白他……給你帶來困擾了,對不起。我喜歡你,以後也許也壓抑不住自己,我很清楚你的情況也不奢求什麼,只要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就可以了。」
蘇引斂眉眸色暗淡,「像以前一樣麼?那樣真的就可以了?」
「不然呢?」沈涼遲聞言倏地眯起眸子盯著眼前的人,在微弱的光線下分辨著細微的表情變化。
「呃?」蘇引啞然。
是啊,不然呢?
她怎麼就突然說出那種話了呢?明明他說的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不過怎麼都感覺虧欠了他似的。
沈涼遲見狀心慢慢的沉下去,唇角卻勾起了笑,「回答不出來了罷?我們不可能了我很清楚,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喜歡我也是不可能的了,那……你喜歡我麼?」
喜歡他麼?哪怕是一點點。
不知為何他突然很想知道,明知道不該問還是問了。
蘇引聞言不可置信的抬眸,正對上暗淡的光線里那雙幽幽的眸子,一時喉嚨像是失了聲怎麼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他他在說什麼?喜……喜歡他?她……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我就不耽擱你休息了。今日打擾了,告辭。」回過神來沈涼遲拱手致意,話題轉移的無比僵硬,語畢轉身便走,顯然就是在逃避。
蘇引還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的看著那抹身影遠去,幾番焦急之下終于喊出了聲,「喜歡!我喜歡你,從第一面開始。」
沈涼遲一頓,腳步僵硬的停了下來,心情從震驚到欣喜最終歸于苦澀,笑還是溢出了唇角,「謝謝。」
白影如煙翩然遠去,看著空空如也的長廊,蘇引望向夜空長長的嘆了口氣。
好像傷害到他了,但是……已經別無回答。
安穩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雖然每日司空尋都去御書房無比正式的提出一次但司空隱就是不點頭,只是用各種借口推月兌躲避,三個人明知對方會做的事卻故意不去做,彼此鄙視又像是在跟自己比賽,亦或是每個人都在逃避並且等著機會。
今日的鳶城早早的便開始熱鬧起來了,不知是何人走漏了消息整個鳶城都知道西越皇帝來訪,御林軍早早的封住了西城門及入宮的主要街道,此舉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半個時辰後一行隊伍終于在層層包圍圈下緩緩而來,人群見狀沸騰了。
「看!車駕來了!」
「一定是西越國皇帝來了!」
「你們怎麼知道是西越皇帝呢?又沒有看到臉……」
「看到臉又如何?有誰認識西越皇帝啊?」
「可是就是听人說來的人是西越皇帝,不然還有什麼人能有這麼大的排場?」
「西越皇帝這次來不會是為了丞相大……啊,不,現在應該是聖女閣下了。」
「天禹國除了聖女之外還有什麼與西越有關系的麼?我看十之**了。」
「不會真是……來搶人的罷?」
馬車內秦越端坐在軟榻上,外面雖然吵鬧有些話卻還是一字不漏的听進了耳朵里,想到在錦鶴分別的人唇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
老師,我來了,這次我一定會將你帶回去。
蘇府
蘇引方才吃了午飯正躺在窗邊的軟榻上消食呢,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像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樣,正疑惑著便听到熟悉的腳步聲走了進來,珠簾撥開,那是含笑的臉,似乎很高興。
「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讓你這麼高興?」
方寧聞言輕咳一聲,緩步踱了進去,「主子你知道鳶城今日發生了什麼了不得大事麼?西越皇帝來了,皇上長途跋涉的來看你,那可就是有人給你一臉踫到的家伙,你說……我們還不如走了算了。」
「你說什麼!」蘇引一驚反射性的坐起來,差點撞到腰了。
她沒有听錯,只是听到的時候還是不免嚇人,按照他所說的時間這也太提前了罷?飛過來的不成?
一見蘇引的表情不對,方寧立即察覺到了異樣,「主子你……你怎麼了?是不是我提了不該提前的事?」
西越皇帝怎麼了?那不是西越皇帝麼?西越國是主子的故鄉,西越國皇帝還是主子的學生,這樣的關系怎麼會……
蘇引回過神來,笑著擺了擺手,「沒什麼,只是一時訝異而已。」
「……哦。」方寧顯然不信但也沒轍,只能等她自己願意說出來的時候了。
「好了,走吧,我們入宮迎接去罷。」蘇引淡淡的吸了口氣,緩步朝外走去。
方寧只好一頭霧水的跟上去。
皇宮
蘇引趕到皇宮的時候秦越人已經被司空隱請到了乾坤殿,听到里面的談話聲干脆止住了腳步,「何公公等等!」
何念已經張大的嘴只好僵硬的閉了回去,「您怎麼了?」
「我只是想听听看里面什麼情況,若是不需要我就不進去了。」她實在是不想面對那兩個人相處的畫面,肯定會頻頻冷場。
「啊?」何念又再度張大了嘴,「為什麼?可……可是這是皇上吩咐的啊?蘇大……不!聖女……」
蘇引聞言眸色一暗,無奈的斂眉,「好了,我知道了,我進,我進去。不過,我還是先等一會兒看看情勢再說。」
何念為難極了,半晌點了點頭,「聖女可不要耽擱的時間太久了,讓皇上他們等太久不好,若是在此處被發現的更是……」
蘇引︰……
她第一次發現他這麼多話呢。
此時殿內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兩國交好百余年,自西越王你登基以來朕就想讓你到朕這里來走走,直至今日才將西越王盼來了。說道這兒,好像還沒問這次西越王為何下定決心來了呢?」
秦越道,「承蒙天禹國皇帝相邀,無奈身體欠佳加上登基之後事務繁多便一直耽擱下來。既然今日天皇帝陛下都這麼問了,那我也就直接說了,其實此次前來一是為了融洽兩國關系,二呢……是為了我的老師也就是如今的聖女蘇引。」
門外的兩人听到這里同時瞪大了眼,蘇引尤其,她怎麼也沒想到秦越會說的如此直接!她還以為他會想到各種計劃計謀,居然……
殿內沉默良久,司空隱才緩緩開口,「這兩件事西越王都做的很好,不過朕比較感興趣的是……對于聖女西越王是想要怎麼做?將人帶回去麼?」
蘇引滿頭黑線。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這是什麼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