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渾身緊繃著,卻不見拓拔翰再有後續動作,將一顆為難的心松緩下來,這才覺得嘴里還泛著苦澀的藥味兒。悄悄探出光潔的手臂,拈了兩顆蜜餞塞進嘴中,慢慢嚼著,斂目打量著雙眼緊閉疑似已經睡著的拓拔翰。
怎麼感覺哪里不對了呢?以前也不是沒一床睡過,雖然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卻不像這次如此尷尬,好歹都是穿得嚴實合縫的,也不在一個被窩里……而且還有一次,有阿歸在呢~
阿紫捫心自問,听到他病倒時心底那一絲異樣似乎就偏離了兄妹之情的範疇。
這個哥哥,雖然認真追究起來,與自己沒半毛錢的血緣關系,但這些年風風雨雨地走過來,自己是一直拿他當親兄長的,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原主真正消失後,自己對他,真的沒有半分旖旎的想法,盡管也明白……他其實是戀妹的。
手指尖上傳來的異感令阿紫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手指竟攀上了那冒出青胡茬的下巴上。他的胡子可真硬,這是阿紫以前從未關注過的,只一夜便冒出青色,一直連到耳邊,想來若是留起胡子,也是連鬢胡,會不會是關二爺那樣的美髯公?什麼時候居然留了短胡,形狀還挺好看的……
他究竟為什麼要吻自己呢?真是燒糊涂了嗎?還是把自己當成……別人了?
阿紫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已經從茫然轉為疑惑又轉為無語的酸楚,讓悄悄將眼撬道縫兒的拓拔翰看得心頭暗喜。只是身上的酸痛讓他明白此時只可示弱,不可強求。
而唇上那無意識的指尖撥動著壓抑多年的情愫,胸內充斥著愛而不得的無奈與不甘……
「呀~」食指與中指被吮的酥麻讓阿紫輕呼出聲,定楮一瞧,不由臉上一熱,怎麼就插進哥的嘴里去了呢?微慌地抬眼……還好,他還睡著……慢慢退出來,卻盯著他眼尾隱現的細紋,抬手撫了上去。
這就老了嗎?也是,四十出頭的年紀了,還孤家寡人一個,難怪總有落寞掛在臉上。當年小冰兒那事後,就沒听說他再有近身之人,就連老魔君那幾個教好的也只是被他養著而已,後來又借給飛龍,如今已是四個最得力的青樓鴇爺了。
嗯,想遠了……
阿紫輕嘆口氣,放軟了身子,回摟住這個老男人。也是個苦命的,雞血鴨血狗血了一大通,登上皇位後又讓了出來,卻還要做牛做馬地幫著自己,無怨無悔的,……可憐見的。
雖然外面寒風刺骨,但這間原本是阿紫的臥室,早已變成他的屋內卻春意融融。發了半天傻的阿紫終于昏昏睡去,原本應是昏睡的拓拔翰卻悄然睜開了眼。
雖然身子確實難受得很,拓拔翰還是將懷中人摟得緊緊的。細細看著她那宛若二八的小臉,不由自卑了起來。她方才撫著自己的眼角,額頭,是嫌自己老了吧?明明早已告訴自己,她就是妹妹,不可再心生妄念,但昨夜想起一事去找鮮于賁,卻意外地在窗外听到她的申吟後,鬼使神差地將窗子捅出一個小洞……這一眼後便墜入深淵再無法回頭了。
身子被凍透,心卻異常的火熱,回來後依然無法入睡,只要一閉上眼,便全部是她的嬌軀……氣惱得只著中衣于屋頂上立了半宿,結果……丟臉地病倒了。
迷迷糊糊中看到她,居然不受控制地起了那樣的心思,只想不顧一切地要了她。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在別的男人面前如此綻放?沒有親眼看到之前,他還可以自欺欺人,可是……現在,他真的不願再守著什麼兄妹什麼倫理了。三十的守護,曾經的失去,都不如昨夜那火辣辣的演練來得震撼,將他一直苦苦壓抑著的不倫之念徹底釋放了出來……
可是會不會嚇著她?方才僵得跟什麼似的。可她還是順應了自己,那是不會拒絕自己的意思吧?可自己已經老了呢,明知她已經三十五六的年紀了,為何越來越年少起來?惹得自己居然自卑得怕在她眼里看到嫌棄。
拓拔翰愣愣地看著她睡得沒心沒肺,忽地豁然了。若真的被嫌棄了,大不了重新做回她的哥哥好了,反正她一直希望有個疼她寵她的好哥哥,總不至于跟自己劃清界線老死不相往來吧?不論如何,這是個機會,決不能輕易再放過了,不想再苦著心了。
想通了的拓拔翰,心情一松,不多會兒又睡了過去。
閭丘歸輕輕走進來時,床上的兩人已經睡熟過去。他只看了一眼那相擁而眠的「兄妹」,便垂眼將床邊隨意丟下的衣服撿起疊好放在一邊,隨後又悄然離開。
出來後,竟見公良復坐在桌邊,喝著熱乎的雞湯。
「你怎麼來了?」閭丘歸將門帶好後,才輕聲問道。
公良復放下碗,「餓了。她在里面?」
「……嗯,我看大哥是想開了。」
公良復默默地拈起雞腿吃了起來。
閭丘歸為自己倒了杯茶,坐到他對面,凝著裊裊熱氣上升,「你沒什麼想法?」
公良復將雞腿啃干淨,丟下骨頭,又撈出幾塊放到碗里,才道︰「那倆家伙都閃了,想來你也是默許的,我還多什麼事?」
「我是怕……被外人知曉後,又傳得沸沸揚揚的。」
「你以為現在就干淨了嗎?」公良復又吐出塊骨頭,「當初他讓位,比這個難听得多的話早就已經傳開了。如今天下皆知大虞繁盛,就算雲喻不是他雲家的血脈,雲家也想拱為新帝,圖的是什麼?雲喻不近,自然無後,頂著雲家長孫的名頭,百年後還不是要把那位置傳給雲家的後代?連十惡不赦的罪狀都列出來了呢。太子雖年幼卻已初現帝相,再過幾年,他雲家就是想折騰也折騰不起來了。」
閭丘歸沉了臉色,「可阿紫說過,若雲喻要這帝位,她就拱手相讓的。」
「她是想讓,但雲喻也不是小孩子,自然得掂量掂量咱們是不是也同意。」公良復將話題一轉,「她收了大哥也好,省得咱們看大哥獨自傷情,心里也不好受。」
「那你說,雲喻會不會……」
公良復瞥了他一眼,「他是個聰明人。當初大哥為了阿紫將本家鏟除的例子擺在那兒呢,更何況雲氏對他也算不上好,不過是利用罷了。」
「你已經見過雲喻了?」
「不止看到他了,還看到了雲家真正的嫡孫,雲五少,長得倒是芝蘭玉樹的,怕是雲喻協商後的結果。」公良復不再說話,很認真地啃著雞,喝著湯,好像真的餓壞了,居然吃下了一半去。
閭丘歸慢慢地將那杯茶抿盡後,才又出聲,「雲家就這麼放過了?」
「哪能?不過雲家底蘊是厚,只能慢慢圖之,我看雲喻也是這麼打算的。」公良復終于放下碗筷,「等龍昱將雲家在江湖中的勢力鏟除,就是雲家落入塵埃之即。對了,你有沒有覺察出阿紫的變化?」
閭丘歸快速地眨了眨眼,低低地嗯了一聲。
「再這樣下去,我們幾個還真是滿足不了她呢。」公良復略帶苦澀地咧咧嘴,「你我眼看就四十了,大哥就算加入,年紀也在那兒呢,只有阿野阿賁還好,卻也架不住她如今的強勢。」
「若那藥引當真是龍血,」閭丘歸看看他,「龍的天性,雖是傳聞,我想也絕不是空穴來風。」「看來,的確得充實後宮了,選挑十個八個吧。」公良復陰森地笑笑,「雲家家主會不會氣吐了血?做了個賠本的買賣。」
「自阿紫中了寒蠱,便不曾來過癸水,如今解了也一直沒來,我卻查不出什麼毛病。」閭丘歸忽地嘆口氣,「若一直這樣,只怕她日後也懷不上孩子了。」
「該有的都有了,只要她的身體沒毛病就好。」公良復只想了一下便又說︰「大哥也不會讓她生下這個身體的孩子。」
閭丘歸就是想到這個才說的,畢竟只有拓拔翰沒有阿紫的孩子了,「嗯,這事兒還是跟大哥說明的好。」
兩人又低聲聊了一會兒,公良復就去補覺了。閭丘歸看了看天色,交待馬立守好門,不許旁人打擾,就又去了廚房。
阿紫一覺睡醒,愣愣地看了會兒眼前那張臉,回想起之前的事。見他額頭都是汗,臉卻依舊紅,不免擔心。找了布巾給他拭著汗,又用舌尖舌忝了舌忝他的額頭,覺得已經不熱了,可這臉上的紅,又是為了哪般?
「哥,哥~」阿紫輕聲叫著他,見他沒有轉醒的意思,想了想,這身濕身得換了才行。于是悄悄下了地,披上睡袍,取出干淨的衣物送到浴室放好,回來見拓拔翰還是沒有醒來的意思,不由皺了眉。推門出去,見馬立守在外面,便說︰「老馬,進來換下被褥。」
馬立應了是,不敢抬眼,也不敢深想為何陛下會穿著睡袍出來……
阿紫回去用毯子將拓拔翰裹了,輕松地抱去了浴室,馬立這才趕緊翻出新被褥忙活上了。
拓拔翰無法再裝傻了,睜開眼,微帶尷尬地看著阿紫,「我自己能走。」
「我這身神力都沒機會顯擺。」阿紫垂眼看著他,「要是我病了,哥也一樣對我的是不是?」
拓拔翰便不哼聲了。
放他坐在椅上,阿紫就伸出色爪……
「我自己來吧。」拓拔翰推擋著她的手。
「哥方才可沒給我機會。」阿紫輕松地抓住他的手,發現如此羞澀的他,居然令自己異常心動。她一向奉行心動不如行動……于是不顧拓拔翰有心無力的遮擋,將人家幾把剝光放入池中,坐在淺台上。
「哥,」阿紫挽著袖子拿過澡巾為他撩著水,擦拭著背,「我們這樣還算兄妹嗎?」
拓拔翰雖心喜她不反感自己卻又覺得被這個壞丫頭調戲了,反手將她拉下水,「你說呢?」攬著阿紫的腰,另一只手捏上她的臉,拓拔翰老臉紅紅地,有些恨然地瞪著她。
阿紫咧著小嘴,齜著小牙︰「哥,是你先招惹我的~」
拓拔翰先是仔細地打量著她的雙眼,見她真的沒有半點兒嫌棄的意思,才摟緊,讓她靠上自己的胸膛,「臭丫頭,敢欺負哥了是不是?」
「人家都生了一堆孩子了,還臭丫頭臭丫頭地叫~」阿紫貼著他的胸口,听著那砰砰的心跳聲,小手不老實地攥住水中的二翰,「不許再這麼叫了~!」
拓拔翰被她攥得悶哼一聲,「阿紫~你真不嫌我老?」
「這麼好的身材,老嗎?」阿紫不客氣地打量著。也確實,拓拔翰常年習武,身材雖不若鮮于賁魁梧卻不次于風野的,相比公良復要健碩,而閭丘歸,則是文藝類型。
阿紫只一攥便松開了手,跪坐到一邊,認真地給他擦起來,「哥,先養好身體,我都隨你。」
「不會覺得……無法接受嗎?」拓拔翰不敢將她的濕衣月兌去,怕自己無法控制得住。既然阿紫這麼說了,那就不能急于一時,再說,現在也確實渾身發軟無力得很。
「我還以為早就跟哥心心相印了呢。」阿紫摟過他,讓他仰面靠在自己屈起的膝頭,撩著水,給他清理著頭發,「一听說哥病了,我就好怕你會離開我,就後悔沒有對你更好些,讓你孤獨了這麼些年。」
拓拔翰痴痴地看著她,「不孤獨,只要你還在。……不過也嫉妒他們就是了,突然覺得自己好傻。」
「哥在我心里,永遠是最好的。」阿紫遲疑了一下,「哥,我娶你好不好?」
拓拔翰眼神飄忽了一下,「不用了,娶為正夫,我不想阿野尷尬,也不想面對那些老頑固的口水,還跟以前一樣就好。名分什麼的,你覺得哥會在乎嗎?」
「那怎麼行?哥太委屈了。」
「不委屈,我就當你的情人好了。」拓拔翰抬起頭,輕啄了她一下,「既做你的哥哥,又做你的情人。再堅持幾年,羲兒繼位,咱們就雲游去,那時就好了。」
「可是,我覺得好對不起哥。」
「你能接受我,哪怕只有一天,哥也是幸福的。」拓拔翰起身,「你再泡會兒,我先出去。」
「哥~」阿紫瞥見他躬起腰欲藏住的寶貝,「哥,你這樣可不成……」
拓拔翰到底軟軟地靠上阿紫,低喘著任她那小手將自己引上峰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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