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岳陽認識的那天起,在藍心笛的腦海中,彷佛都停留那麼久遠的歲月時光里了,直到這一刻,她竟然一丁點都不知道岳陽曾經認識了她那麼久,久到她都忘了自己還有曾經那麼青澀簡單的一幕。
好多的畫,她都是逆著光的,沒有正面,只有側面,視線也從來沒有直視過前方,可見,她從來沒有把目光停留在畫作的人身上一分一毫,否則,畫中的她,怎麼會從來沒有聚焦?
輕輕的抽泣了一聲,藍心笛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那個如梔子花般淡然溫雅,卻又給她沁人心脾般暖意的男生,竟然認識了她那麼久,那麼久……
但是,她很清楚她的性子,她不願意大吵大鬧,所以,這些疼痛的過程,只有她一個人藏在心底慢慢感受,她怕壓抑的時間久了,他不會瘋,她都會瘋的!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可不敢讓我在這里待太久了,否則,以御的聰明,早晚會知道,東西你並沒有到手,你覺得那時候,你到手的東西,還會是你的嗎?」,衛語彥冷冷笑道。
「如果那時候,你能因為我說我愛你,而哪怕那麼稍微的多給我一丁點信任,少給我一絲的殘忍,我們又何至于走到現在這種地步,又何至于讓我的孩子活得那麼辛苦,現在,我已經不需要你的愛了,你說出來,還有什麼意義呢?」
走過去,伸手觸踫著那些她,慕容御有些失魂落魄的啞聲道,「抱歉,它們我給不了你,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沒有它們,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繼續下去!」
慕容御只是上前一步,將她輕輕的拉直了身體,並沒有扯進自己懷里,反而伸手拉著她的小手,輕輕的覆蓋在自己心髒的位置上,璀璨如星辰般的眸光倒映在她的清眸中,啞聲道。
說著,衛語彥就恨恨的攥緊了拳頭,想起她為了慕容御,連他動手打她,她都沒有計較過,可是他呢,偏偏為了個仇人的女兒,辜負她,背叛她,厭惡她,甚至還想要了她的命!
為什麼,為什麼他從一開始就要因為那些上一輩的恨意,而否定了他們之間的那些異樣的情悸?
「哦,好吧!」,小臻在電話另一端呵欠連天的答應著,完全是一副沒睡醒的感覺。
「媽咪,是我啦,不是嘉佳姨哦!」,電話另一端,響起了小臻稚女敕的聲音。
「機會?」,藍心笛清冷的小臉上冷笑一聲,顫聲道,「不要問我這個問題,曾經多少次,在你狠絕無情的時候,我哀求過你,你卻從來都是不屑一顧,你不是沒有這樣對我好過,可那些都是演戲,現在,我為什麼還要給你一個演戲的機會,你來告訴我?我為什麼還要給你再傷害我的一個機會?」
直到那一刻,她才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衛靳南是說過要救她的,可並沒有說要讓她按照自己之前的規劃和安排來執行,反而是真的想要把她逼入絕境。
藍心笛閉上眼,靜靜的靠在這個男人懷里,吸取著他身上讓她著迷,貪念的氣息,在這一瞬間,她多想問問。
藍心笛的清眸中星光點點,听了這句話,心底涌上了不少的暖意,卻又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藍心笛的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她的寶寶就是這麼實誠,現在崔嘉佳說不定在那邊又嚷嚷著小臻老是拆她的台了,「好吧,那媽咪知道了,你早些休息,媽咪很快就回來了哈!」
縴細的手臂抬高,慢慢的摩挲著那些畫,整個人好似突然就被一種溫暖的感覺包裹住,就算是忘了所有人,她也不該忘了他,不是嗎?
因此,只要看見他,她總會在不經意間想起來,而每想一次,她就會痛一次,而每痛一次,她就恨不得和他激烈的喧囂著,才能平復那種痛意。
「我……」,藍心笛無奈的抽了抽嘴角,慕容御就在她後面,她要怎麼說呢?為難嗎?他什麼都沒有做?不為難,可他又觸痛了她的心。
衛語彥驟然睜開了眼,目光冷冽憤恨的看著她,坐直了身體,冷聲道,「衛靳南,你覺得你現在這樣對我?我還會好好的把東西交給你嗎?做夢!」
是的,她不敢保證,因為她在害怕,她可以拿自己再去賭一次慕容御的心,可那份悸動之後,理智總會適當的提醒她,她不能拿藍臻去賭第二次!
「你放心吧,小臻有我照顧呢,只是,如果你不想走了,麻煩提前說一聲,這麼多行李,我一個人收拾起來,還是很累人的!」,電話另一端的聲音始終是淡淡的,好似還帶著一些溫怒的感覺,可卻讓藍心笛此刻的心,完全的踏實了下來。
說完,她就想要離開,什麼都不帶走,什麼人都不記得,就讓她自私這一次就好!
慕容御好似感覺到了她心底的想法,猛然拉住她縴弱的手腕,單臂將她緊緊抱在了懷里,眸色猩紅,切齒咆哮道。
「你已經決定了?」,慕容御的俊臉有著一絲的蒼白,嘴角卻揚起了笑意,嘴角微微勾起,啞聲道,「看來我還是太高估我自己了?原來你連補償的機會都不會給我!」
藍心笛就猜到了,多半是崔嘉佳故意把他給敲起來的,反因為她是極度不喜歡慕容御的,想著他們出來了這麼久,應該是擔心了,才出了這麼一招,果然,電話很快就到了崔嘉佳手里。
房間里 里啪啦砸東西和咒罵的聲音響了很久,才慢慢的停息,滿屋子的酒氣和煙霧繚繞的刺鼻煙味,嗆得走進去的人都睜不開眼楮。
衛語彥冷哼一聲,「放心吧,既然我最終得不到他的人,至少他總該給我點我想要的東西,而你,最好是不要讓我有了這個機會,否則,今天這一切,我都會讓你也來嘗嘗滋味的!」
慕容御的臉色僵硬了幾分,拳心緩緩攥緊,像是在隱忍著巨大的糾結,他原以為可以通過這些讓她感動,讓她留下,讓她放下,珍惜現在,可沒想到他竟然給不了她想要的答案,反而把自己逼到了死角。
是啊!他自己也從來都沒有想通過,盡管他對女人一向都狠,可卻從來不會自己動手,但對于她,他卻偏偏容不了別人給予她一絲的傷害,反而自己親自卻給她狠狠的一擊又一擊!
她記得這案子開庭的前一天,她乞求著衛老爺子一定要救她的,結果衛靳南卻去獻殷勤,把所有的事都交給他來處理,而且也答應過了會好好照顧她的。
慕容御看到她顫晃的身體時,馬上上前一步,出現在了她的身後,藍心笛柔弱般的伸手扶住了牆壁,她感覺到了那個挺拔的身影就在她的身後,可這一刻,她卻並不想靠他。
「害怕?你覺得可能嗎?我只是在期待你別弄巧成拙就好?」,衛靳南不急不躁的緩緩開口道,聲音冷冷的。
「你別說了!」,藍心笛眼眶紅得更厲害了,冷喝一聲,她好不容易才憋回去的淚水,現在又全部涌了出來,渾身顫抖著說出了最輕柔,卻也是最狠絕的話。
衛靳南冷冷的笑了一聲,「你還沒和他離婚,不會是想讓他徹底消失吧?那還不如直接弄死他算了!」
藍心笛知道,她可以忘了他對她的殘忍,可她唯一忘不掉的就是岳陽的死,和當時這個男人如何的不信任她,冤枉她動手誤傷了上官瑾蘭,不管她怎麼哀求,怎麼逃跑,在那個大雨磅礡的夜,那麼殘忍的對待她!
而她,竟然從來都不曾發現過任何一絲的痕跡,就連那最後的畫展,他讓她看的也僅僅只是他們相遇後的各種在她不知情的情境下,他筆下的她。
現在,他已經把她的心都給打亂了,她不能再任由自己這樣放縱下去,否則,她真的會再走當年的老路。
從他的懷里掙月兌出來,藍心笛直接退開了兩步,轉身凝望著那些屬于她的縴細身影,在不同的畫紙上,活靈活現,或許,這一生,只有岳陽對她藍心笛才是最純,最真!
「怎麼,你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做?」,衛靳南挑起了二郎腿,直接捂住鼻翼,他可受不了這屋里的氣息。
究竟是他藏匿得太深,還是她從來都不曾真的把心思關注在他身上過,可卻讓他為她付出了年輕的生命,心髒就像是被人緊緊的抓住,揪痛,憋悶,清眸中的水光閃爍得異常璀璨,她就像是被人丟在了大海里,瞬間被潮汐席卷,覆蓋。
背靠在牆壁上,藍心笛的小臉蒼白一片,只是無力的歪過了頭看著他,啞聲輕輕的問道,「你為什麼要讓我來看這些?」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涼,三年前,他不是沒有這麼費盡心思的對她好過,她當時心動了,可那些鮮血和生命卻告訴她一切都是假的,三年後,她不是沒有看到他的改變,她不是不動搖,可就像崔嘉佳說的那樣,她敢保證這不是第二顆帶著糖衣的毒藥嗎?
衛靳南直接掏出一張手巾,捂住了鼻息,滿眼嫌棄的揉著太陽穴,走進去,徑直找了個干淨的椅子,坐了下去,淡淡的說道,「這才幾天,你不會就真的打算把自己當成瘋子一個了?」
「混蛋,踐人,該死的……」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有些氣若游絲,心如刀割,眸光中閃爍的淚光,倔強的不肯落下來,這是她在看到這些畫後,唯一想到的,如果她當年不和岳陽認識,那麼一切都會美好很多!
慕容御的眸子里有著腥風血雨般的劇痛翻涌著,他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任何一個為什麼,都像是在他為他自己的殘忍找借口,而她的眼淚和質問,更像是粹了毒藥的利劍,狠狠的扎進他的心髒。
藍心笛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低語道,「小臻,你怎麼醒了?沒有睡覺嗎?」
吼完,他便閉上了雙眸,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還能說些什麼,只能這樣緊緊的抱住她,抵著她的額頭,呼吸著她的呼吸,啞聲呢喃道,「怎麼辦?我忘不了,也放不了……」
慕容御的心拔涼拔涼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本能的輕輕撫模著她的小臉,深深的盯著她,將她所有的憤恨,幽怨,委屈,以及對他罪孽的滔天仇恨都全部看進眼里,最後只能俯首親吻上她的額頭,呢喃道,「到底該怎麼做?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你不再這麼懷疑我?」
「是嗎?」,衛靳南的手指敲動著扶手,有一下,沒一下的,幽幽說道,「沒關系,你要是真喜歡這地方,那就留下吧,我會吩咐人好好照顧你的!好歹你也是我們衛家的大小姐,這點錢,我們還是樂意花的,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他不仁,那就怪不得她衛語彥不義了!
「他有沒有為難你?」,很是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了一句。
「好啦,你不用給我解釋什麼,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我也管不了你的事,只是想要提醒你,小笛子,同一個地方,別讓自己跌倒兩次!」,崔嘉佳在那邊語氣淡淡的說道。
藍心笛只是低著頭,帶著水霧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手上的手機,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感覺,她承認,她被這樣的慕容御感動著,心疼著。
「哼……」,冷哼一聲,衛語彥並沒有要打理他的意思,反而很沒品的朝著他的方向唾了一口唾沫。
衛語彥眉頭一皺,不悅的說道,「你為什麼不說話,害怕了?」
藍心笛並不比他好受多少,抬起小手顫抖的抱住他結實的腰板,十指隔著薄薄的襯衣,抓摳在他的腰上,不管疼痛與否,只是嗚咽般的顫聲質問道。
「你說我為什麼要讓你知道這些?我只是在遺憾,遺憾他沒有早一點讓你知道他原來如此的愛著你,而我,曾經也和他一樣,竟然不知道自己竟然有可能愛上了你,還那樣的傷害你,所以,我不想做第二個像他一樣的傻瓜,哪怕是恨,我也要讓你知道,我愛上了你!」
正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藍心笛穩了穩情緒,才接起了電話,「喂,怎麼了?」
他的眸子里閃爍著劇痛的猩紅,緩緩的啞聲道,「你不告訴我你要用什麼方式來償還,可你心中有那麼多的委屈,絕望……卻從來都不說,我多想把我這一生都賠給你,可你卻偏偏不要,不要啊!」
「嗯……」,小臻在那邊想了半天才老實的說道,「嘉佳姨說媽咪走丟了,讓我打電話告訴你小臻的地址,這樣你就不會被壞人騙走,很快就可以回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到現在才想起來要和她在一起?
心酸慢慢涌上心頭,藍心笛有些顫聲的輕聲道,「這些畫,你願意都給我嗎?你花了多少錢拍回來的,我付你三倍的價格,只是我不想它們留在這里,我想帶走!」
良久之後,她仍然沒有等到他的一個答案,一個解釋,一個為什麼,心底的期盼漸漸變涼,壓下眼底的淚光,藍心笛在心底苦笑一聲,看吧!原來他所謂的愛,從來都只是隨心而愈,僅此而已,那她又怎麼敢再賭一次呢?
「你以為我不敢嗎?」,衛語彥雙眸猩紅,「要不是你把我弄到現在這種情況,他要是真的為了那個女人逼我,我早就動手了,我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
「你為什麼當時要對我那麼狠?……慕容御,就算你對全世界的人都冷狠無情,可我當時什麼錯都沒有犯,你不給我自由,不給我權利,我就任你擺布,可你為什麼連你的孩子都不曾放過!」
面對衛語彥的話,衛靳南只是不屑的掃了她一眼,完全不放在眼里。
她無聲的反應,讓整個房間里的溫度都降了下來似的,慕容御打了一個冷顫,直接上前把她抱在了懷里,溫柔的薄唇,緊貼著她的耳畔,暗啞呢喃道,「……我多想抱著你,就這樣一直不要放開你……」
藍心笛的眼眸里碾壓過巨大的震驚,小臉漸漸的扯起了一抹苦笑,輕聲道,「慕容御,你以為現在跟我說這些,你曾經做過的事情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嗎?你以為說了愛,我就該感激涕零了嗎?曾經我也說過,可你當時為什麼就不能仁慈一點呢?」
「好!那你忙完就早點回來!」,電話另一端的人沒再多說,然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同樣,她藍心笛的離開,或許,對所有的人都好,這之前,她一直在矛盾糾結中,不知所以,現在才知道,她才是那些罪惡的根源,無論是對誰,她的消失才是唯一的解月兌!
「慕容御,其實也許你沒有錯,你不過是太愛你的家人,當年的事,我不知道我母親究竟和你的父母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我也知道,你只是在讓我母債女償而已,可是,能不能這些就夠了,無論欠了什麼,我也都換夠了,你就當我已經償命了,不在這個人世了,可好?以後就當我們從來都不曾認識過……」
慕容御深邃的眸子只是死死的盯著她,有著巨大的蒼涼和心痛狠狠的碾壓著他的骨血,俊臉蒼白著,啞聲開口,「你,你其實最終,還是沒有辦法過自己心底的那一關……一點機會都不敢再給我嗎?」
可是三年前,明明他在對她狠著的同時,卻也給過她那麼多的溫柔失控,腦海里翻涌著巨浪般的痛楚,慕容御卻只能緊抿薄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可是,過去的那些事,那些傷害,那些恥辱,她給不了自己一個假裝的借口,而他,也給不了她一個合理的解釋。zVXC。
你不怕我看了這些後,會更加恨嗎?
而她當時也是算準了慕容御想要她手上的東西,所以並不會對她怎麼的,可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男人這麼狠,當她以為自己從此可以遠走高飛的時候,他卻借著要送她去機場的機會,騙過了衛老爺子,真的把她送到了這精神病院里。
「呵……衛語彥,你太小看我了,不管你把東西放在哪里?就算你不說,我會找不到嗎?」
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的輕顫著,藍心笛嘴角會心一笑,輕聲說道,「嘉佳,謝謝你,放心吧,我只是現在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其實的不會多想,你要是還不累,就幫忙收拾一下行李吧!」
她畫逆丁。******
「從來都不曾認識過?藍心笛,你把我慕容御當什麼了?我知道我任意的傷害了你,甚至連殺人這麼大的罪,都沒有給過你一個公平,可怎麼辦,我已經做了,那麼現在後悔至死,我也無法讓時光倒流了,我會去補償,可絕不允許你說的什麼狗屁不認識的話!」
衛語彥坐在地板的角落里,看見走進去的衣冠得體的男人,直接閉上了眼楮,索性理都不理。
「你還沒那個本事,否則,又何必三天兩頭的親自過來看我呢?」,衛語彥幽幽的說道,「你覺得要是御知道了我可以幫他封鎖了所有的事,他會不會助我一臂之力,護我周全呢?到時候,我看你還有什麼資本和他斗!」
為什麼,為什麼她想跟他天長地久時,他不珍惜?
衛靳蘭直接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微微的俯子,淡漠道,「那我就等著看你的本事了,看你能不能逃開我的人,再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我就只有祝你好運了,妹妹!」
說完之後,他也不管衛語彥在身後繼續怎麼發泄著,反正,他要的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已!
PS︰這兩天,可能更得要晚些,沒法,老佛爺來查崗,沐沐待在電腦前太久,要被批,不想和老人不和,不過她很快就要走了,等過了這幾天,沐沐會加更的哈!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