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深深地迷惘中,凝視著寧小婉的眸光也染上了一層迷霧。
寧小婉卻以為他是不解自己為什麼會那樣做,不解對待身為刺客的他尚能仁慈,卻對一個無辜的男人做出那樣殘忍的事來?換了別人,她不會將一切說出來,可是鳳簫,這一世對她衷心的朋友,為她惱怒擔憂,真心關心著的人,她卻沒有顧忌。或許,在對那個與前世的他有著相同樣貌的男人做出那般幼稚可笑的事情時,她就已經放下了吧。
愛與不愛,她不想再自我折磨。前世,她因為情傷選擇最慘烈的方式結束;這一世,她不想再次糾纏下去。放過自己,也放過那個不愛他的人,就此海闊天空,無憂無慮。
「他很像一個負了我的男人,看到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我控制不住心里的恨意,才會失去理智做出那樣的事情來……鳳簫,我答應你,以後我絕不會濫用內力。」
鳳簫眼神呆滯,她這樣善良的女子,那個男人竟然舍得傷害她?「他配不上你。」清冷的嗓音帶著狠絕。
「鳳簫,不要為這樣的事讓自己手染鮮血,他不值得你背負人命。」他逃離羅剎宮,正是因為厭倦了殺戮,她不希望他如從前那般。
鳳簫眼神微眯,「你舍不得他!」
「你錯了,」寧小婉柔柔一笑,「這樣的男人不值得留戀,我只是希望你能擺月兌以前的生活,真正做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鳳簫眸光深邃,遇到她之前,他的願望不就是做一個普通人嗎?在她身邊的這段日子,他卻再也沒有這樣想過。一開始只是為了報恩,可到後來,他竟然心甘情願。
究竟為什麼呢?
直到她柔軟的嗓音如一道春風吹進他迷茫的心,鳳簫終于找到了答案。
「鳳簫,等爹爹在京城安置好了,我就會離開。到那時,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嗎?游遍名山大川,走過塞外江南,泛舟湖上,瀟灑人間。」一個人的旅行未免太過孤單,在他還沒有找到心愛的人之前,就讓她自私的請求他的陪伴。
「好。」他終于明白自己所有的情緒為何都因她而生,原來,在她替自己治傷時,在她為自己與羅剎宮糾纏時,在她飽受不穩內力的折磨時,她早已入了他的心。
她的眼如月牙彎彎,星光璀璨;他低頭,唇角飛揚。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兩人的發梢,暈蘊著透明的光暈,美好而玄幻。
「砰!」只听得一聲巨大的踢門聲,可憐的門應聲而倒,一行人破門而入,驚擾了甜笑中的兩人心中那份美好的願望。
「婉兒,你有沒有事?啊?」知府爹爹驚慌失措的沖了進來,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一把抓住她的身子,仔細的打量著。臉上還未干涸的淚痕述說著他心中無限的驚恐,當梅香沖進來告訴他寧小婉吐血昏迷的那一刻,他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塌陷了。不知道是如何走出他的房間,當他回過神來,人已經來到寧小婉房外。
「大夫,您快看看我家小姐!」另一邊,梅香拉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沖沖跑了進來。知府爹爹見狀,立即迎了上去。「大夫,請您一定要好好為小女診治。」
大夫徐徐而來,在眾人焦急的視線中慢悠悠的取出藥箱,慢悠悠的拿出軟墊,眼見著他又要慢悠悠的再拿什麼東西,梅香氣急敗壞,「大夫,您快點呀,別磨蹭了,我家小姐都昏倒了呀。」她急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誰料到,老大夫斜斜的瞟了她一眼,「小丫頭,你慌什麼?」
人命關天,她能不急嗎?虧他是個懸壺濟世的大夫,都火燒眉毛了,他還磨嘰!「大夫,我家小姐要是有事,我一定,一定……」梅香哭紅了眼,後面的話噎在嘴里吐不出來。
「嗤,一個小丫頭,也想威脅我!」
「我……嗚嗚嗚……大夫,老先生……是梅香太心急了……」深怕老大夫一個不高興了就不給小姐診治,梅香委屈的又掉下眼淚來,「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梅香願替你做牛做馬,只希望你能救救我家小姐。」
真是個心急的小丫頭,她難道沒看到她家小姐此刻正好好地坐在床上嗎?雖然氣色有些虛弱,但絕沒到小丫頭說的快要死了的地步。哎,果然是關心則亂那。不過,這小丫頭對她家小姐倒是衷心,沖進店里時她一臉血污,差點讓他以為受傷的人是她呢。不忍見她再掉眼淚,老大夫伸手一指,「你看。」
梅香呆呆的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寧小婉虛弱卻不失溫婉的笑容映入眼簾。她不敢置信的捂住張大的嘴,才止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小姐,小姐沒事了嗎?真好,她沒有事;真好,她還好好的對著她笑。
「嘿,我說你這個小丫頭還真是個愛哭鬼,你家小姐都沒事了你還哭著作甚,看著真是掃興。」老大夫嘴里嘟囔著,手下卻不閑著。他將軟墊放在寧小婉細白的腕下,右手搭在上面,閉著眼楮,一手撫著花白的胡須,悠閑地晃著腦袋。
「梅香,我沒事。」安撫著情緒失控的梅香,寧小婉轉頭看向同樣擔憂的知府爹爹,剛才那老大夫如此慢悠悠的動作時,他也忍不住開口了吧。這就是有人關心的感覺,這就是被惦記的感覺,這就是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寧小婉柔柔一笑,窗外,萬千的海棠花搖曳生姿,醉了那個一身紫衣的男子。
「大夫?」見大夫放下寧小婉的手腕,知府爹爹急切地問道。
老大夫微微一笑,「放心吧,令千金不過是貧血氣虛,好好調養幾日便無大礙。」
「真的不嚴重嗎?大夫,小姐怎麼會無緣由的吐血?」那樣鮮紅的血噴薄而出,蒼白而無力躺倒的身影,她此生難忘。
「這個,就要看你家小姐的意思了。」老大夫忽然看向寧小婉,揖手告辭。
寧小婉倒沒有多吃驚,早在大夫搭上她脈搏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一切瞞不過。沒想到那位大夫並未自作主張的將一切告知梅香他們,而是將選擇權交給了自己,這位大夫倒是個極其通透的人物。
只是,她真的要將一切告訴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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