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仙島國榮耀的皇親氏族,每一代九王都是陪伴太女成長的競爭對手,雖然與太女的年齡可能相差懸殊,在太女五歲開始習文練武努力掌握上位機會的時候,新老九王也會更替,無論九王之女年齡大小都會進行統一的承襲,若暫無女兒或者女兒實在太小無法上殿議政,則由老九王代替。往上數兩代,當今女皇的外婆也是九王之一,現今十五歲厲王的曾外婆是那屆的太女。
這樣看來也不能怪仙島國的人都將女兒看得太重要,怪只能怪仙島國人們的身體太過怪異,一個女人一生只能生出這樣一個女兒,若這個女兒痴傻夭折,就是毀了這一門的香火,徹底斷根了。
堂姐寒珮怡去年和其他八王之女一起舉行的承襲大典,但是她突然戰死,承襲大典就要再舉行一次好昭告天下我過繼給寒王。
本來應該很隆重的儀式,因為同時舉行的封後大典而顯得有些冷清。相較于我這個寒王繼女,大家更希望看一看這個進宮月余卻震驚全國的紅顏禍水到底有多美,可以將一向勤政英明的女皇迷到今日這地步。可惜女皇的妃子都是帶著面紗的,特別是出宮游行,所以百姓只能看見一身艷紅後服與無價之寶的鳳冠,除了那枝在頸間妖嬈綻放的桃花,人們什麼印象也沒有媲。
游行的車攆還沒進宮,外界的謠言就已經傳遍。紅顏禍水終于被大家找到‘根源’,‘據說’桃小一是宮外修煉千年的桃樹,受日月靈氣成精為妖,被法師所降關押在桃花林之中。卻因為法師受女皇迫‘害全家慘死,最後才決定放出桃樹精為禍仙島國,女皇受妖術與美貌所惑才會讓原本就三足鼎立的政‘治局勢更加飄搖。
這故事編的有鼻子有眼,似真有人看見一樣。我隨著桃小一的車攆行在不遠的後面,人群都是張望那豪華的車攆,把我這個區區的寒王繼女完全沒放在眼里,議論之聲就這樣傳到我的耳朵里。
除了一笑置之我還有什麼辦法?
欒迪的藥非常的好用,內傷在三天之內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如丟了魂魄一樣沒有任何的精神。背部結痂火辣辣的痛,卻不肯再上生肌膏,這樣的痛對于我來說也是好的,最起碼身體痛心里的那份傷就沒有那麼煎熬丫。
寒王的朝服乃是褐色,八尾的鳳凰展翅欲飛象征著寒王本應有的未來,二十個服裝師經過寒嫦熙的指導為我定做出來的朝服非常大氣合體。頭上帶的是純金打造的王冠,冠上八顆東珠耀眼非凡,這王冠的寓意也很簡單,九王八珠,冠下的那個人就是珍貴非常的第九顆。
雖然我無精打采依靠在游行車攆上,仍舊無法改變游行的時間和路線。從早晨一直游行到傍晚,幾乎將偌大的鳳都每條街道都游行一遍,這一日撒下的花瓣都可以用噸來計算,將每條經過的道路都鋪上一指厚粉紅的桃花瓣。六月想要尋桃花只能一路向北,寒冷的地方桃花開的也晚,此舉勞民傷財令百姓更加怨恨桃小一禍國殃民。
傍晚宮宴直接將我這個沒了出息的寒王忽略掉,主題就是慶祝新皇後龍儀天下,宮宴在御花園舉行足足開滿三百桌,臣子皆是攜家眷而來,人數達到千余人。十幾顆夜明珠柔和的光線將高台照亮,桃小一帶著面紗嬌羞的依靠在女皇懷里親密無間,這一天他笑聲不斷看似真的很高興。
也對,他當日的夢想就是住在華麗的宮殿,夜明珠為燈水晶鋪地,現在別說他只要水晶和夜明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女皇也會滿足他的,如今夢想成真他當然會很高興。
我們這一桌都是寒王府的人,盛裝出席的甹繪翎難得矯情了一把,竟然也學著宮里的男子帶著面紗規矩的坐在我身邊,彩色的錦袍秀出他玲瓏的身段,只是這樣坐著也讓人忍不住多看他幾眼。楚世修一直痴痴傻傻的當然不能進宮,所以我將他留在新府安心靜養。寒嫦熙是攜正側夫來的,再加上祖父,全桌五個人皆是低頭不語滿月復心事。
宮宴並沒有因為我們的低調而沉悶,無論那個朝代最不缺乏的就是阿諛奉承的官員。這會兒好多官員都是舉杯慶祝桃小一榮登後位,大家都看不到桃小一掩在大大的鳳冠和面紗之中絕世容顏,卻口口稱贊新後無雙的美貌。冷眼看著一個一個虛偽的嘴臉,突然一個熟悉的面孔走到高台前舉杯慶賀,那熟悉的鳳翔郡口音讓我想記不得都難。
竟然是杭希赫,這女人出現在我面前三次,次次都令我記憶猶新。隨著她瀟灑的一仰而進之後行禮退回到她的桌前,吏部尚書這麼大的官兒當然也是自己家人一桌,她那一桌有兩個年輕女子以及五個年輕男子,其中的兩個人更是我熟悉的,竟然是甄似畫與杭希赫。
多年未見甄似畫早已月兌去當年的稚氣,雙螺髻也已經換了成人的寶鳳髻,如狐狸般精明的眼楮更似秋雁歸。仍舊改不掉的奢華氣質,與杭希赫肩並肩的坐在一起,女才男貌倒是十分的般配。見婆婆敬酒回來,甄似畫還體貼的將茶水遞過去,杭飛鴻回了一個笑容接過在座位坐下。
潔嵐曾說過,甄家現在依靠著升職為吏部尚書的杭飛鴻,看來這話一點都不假,甄似畫的高傲在我初見她第一眼就有深刻印象,沒想到她也有當眾巴結婆婆的那一天。
「臣欒瑰嬌祝吾皇陛下與皇後娘娘永結同心,情義綿長。」一句話不大的聲音將我的目光從杭飛鴻那桌調回來,高台之下的紅毯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女子一襲如雪的御醫官服,精致柔美的容顏,黑色的長發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就是不听到那個名字,只看見這一頭長發我也能肯定這就是欒迪的姐姐。
我到鳳都八天基本都沒出過寒王新府,當然也沒去拜會我的大姑姐欒瑰嬌。欒迪對我情深意重,這麼多年苦苦守候和他溫潤的性子真是讓我情難自禁,所以不管未來的路有多辛苦,我也一定要得到欒家上下的認可將他光明正大風光的娶回來。目前只是沒到時候,所以我選擇不見以免將兩家的形式弄得嚴峻,以後不可收拾。
見我一直盯著欒瑰嬌愣神,甹繪翎當然也知道我是想起欒迪,欒迪的家書是由潔嵐在我昏迷時帶回來的,雖然書面上一個相思的字也沒有寫,里面的情誼卻是無盡,現在只要是不讓我想起桃小一,想起誰都沒關系。
「夫人,三天前潔嵐管事歸來,捎回正君的家書。」甹繪翎將身子靠近我,掩在面紗之中紅艷的薄唇發出小小的聲音只有我能听見,在這喧鬧的宮宴之中異常清晰。
「家書呢?」我終于來了精神,雖然才分別兩個月,但是在這男友嫁人新娘不是我的時刻里,更加思念溫潤體貼可以令人心安的欒迪。
甹繪翎當然不會隨身攜帶欒迪的家書,終于見到悶悶不樂的我有了精神,就附在我身邊輕語,欒迪的信是什麼內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什麼話能讓我開心。「正君說︰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我忍不住抿唇一笑,手臂環在甹繪翎縴細的腰肢上用力的捏了一下。「小妖精,你以為欒迪和你一樣沒有正調嗎?這情詩是你自己做的吧,快說,欒迪的家書到底說的是什麼?」
欒迪的性子我比誰都了解,要他在家書上寫這麼肉麻的情詩恐怕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都是不可能的。
甹繪翎吃痛藍琉璃一樣的眼眸眯起,本來就妖媚無雙的他此刻半掩著面紗更是風情萬種,連寒嫦熙都多看了他兩眼,不過礙于長輩的身份她迅速將目光轉過去。
甹繪翎貼在我的懷里,手臂勾住我的腰身,三個月微微隆起的肚子已經明顯起來,他不敢用力只好僵硬著身子貼著低語道。「咳唾千花釀,肌膚百合裝。無非瞰沉水,生得滿身香。」
這是當年我們在翠鏡潭泛舟時他送我那有些黃色意味的詩,今日听來也讓我的心頭一顫,少了當日那調戲意味,多了一份濃濃的愛戀。時間真是改變了很多人,明明深愛的那個人現在嫁給別人,對我另有所圖的細作此刻以我唯一夫君的身份坐在我身旁,仿若無人親密的摟在一起。
我蹙著眉頭將甹繪翎摟緊,心底的感慨何止萬千。
「翠潭不可采蓮,蓮葉空自田田。無魚戲在蓮中,我亦難入蓮間。」這詩是當日楚世修回敬給甹繪翎的,卻可以映出這些年我的心境。我是愛上別人,這別人又不止一人,而心底最深的那個‘蓮間’這些年都沒人能真正到達,那為桃小一空了的‘蓮間’窮極一生都不會被其他人替代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