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真愛畢竟是真愛,就算喬淵與王念之青梅竹馬,就算一直對王家忠心耿耿的喬母死在她面前,就算母親‘日日念著池水墨的壞比三餐都頻繁。思念的種子還是在王念之的心中生根發芽,王念之背著王夫人開始四下尋找池水墨。
池水墨的出身和甹繪翎一樣,當年是以秀男的身份候選入宮。但是與甹繪翎不一樣的是,甹繪翎是主動,而池水墨則是被動選入的。池家離依山郡並不遠,而且也是一個我相當熟悉的地方,就是依山郡和鳳翔郡的中間——燕來鎮。池家在燕來鎮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人家,燕來鎮產上好的繡緞,而池家就是專營繡緞的生意。卻也因為生意得罪當地官吏,官吏為了報復池家,將池水墨畫像填在秀男中,就是這樣他進了宮。
仙島國嫁出去的男兒潑出去的水,所以就算後來池水墨被當作細作派進王府,池水墨也沒再回去看過父母一眼,這些年都沒回過燕來鎮一趟。心里的怨恨有多少,不用說也知道丫。
于是,王念之的尋找工作並不順利,但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真的找到池水墨。可是,去與不去又成了一個新的問題,池水墨與王夫人的梁子是越結越大,甚至上次連王夫人都差點害死。王念之怎麼能將池水墨接回來呢?如果不接池水墨回來,只是將他養在外面,以池水墨驕傲的性格怎麼能允許?
就這樣猶豫再三,王念之熬不過相思,還是在一個深夜敲開池水墨的大門。四目相對,然後就是大門鎖閉。池水墨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跟王念之說,王念之站在門前無聲遙望,兩個相愛之人就這樣咫尺天涯。
這是第一次尋找到池水墨,當時她們在暑國,夜晚下了一場大暴雨,王念之默默站在池水墨的門前十幾個時辰,無論是暴雨傾盆還是艷陽高照,結果沒換來一個說話的機會。第二日推開‘房門之時,發現池水墨早就自窗口離開,就這樣又失去蹤跡。
隔了幾個月,終于又有了池水墨的消息。王念之千里迢迢在十二月隆冬季節趕到寒國,日夜兼程直到深夜才敢到池水墨的住所。
寒國那些日子在不斷的飄雪,池水墨門前的積雪已經深達半米,連身材高挑的王念之踩進去都已經沒過膝蓋。池水墨似乎一直都沒有外出過,所以門前積雪更深。
王念之默默的站在門前,幾個月來想說的話已經反復在心底琢磨很久,可是當她走到這里,卻沒有勇氣開口。她甚至連門都不敢敲,怕這樣的一驚就和情郎再次天涯海角各一邊媲。
但是她仍舊低估了池水墨的武功和他的怨氣,就算她沾在超過膝蓋以上的雪珂之中,就算她不遠萬里跑到這里來找他,池水墨仍舊沒有動容。
寂靜的寒國夜晚經常是北風呼嘯卷著冒煙雪,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根本毋須任何照明就散發著自然的光芒。王念之想敲門的手舉起又放下,放下又舉起,就這樣來回數次,終于還是敲在池水墨的門上。
一聲之後頓了一會兒,然後再敲兩下,兩下之後頓了一會兒變成三下。可是,王念之敲了半個時辰的門,屋內也不見動靜,更不見有燭光照亮然後朱門輕啟。
王念之的慢性子終于有了著急的時候,擔心池水墨一個人會不會有事,強行撞開門上的橫栓,闖進屋內好不容易適應滿室的黑暗。她卻沒看見情郎池水墨,一扇大開的窗子呼嘯著北風,屋內早已沒有任何溫暖,待王念之反映過來跑到窗口的時候,除了已經覆蓋一些雪花的離去腳印,王念之什麼都沒看到。
隨著時間的推移,池水墨不但沒原諒王念之,她們之間的怨恨反而越結越深。有了這次經驗,王念之就算找到池水墨也不敢再去,唯獨安排人好好的照顧他,其他什麼辦法都沒有。
王念之的事並沒有講完,王夫人就安排人請我們去餐廳吃午飯。王念之正說到傷心處哪里有食欲?而我和潔嵐,則是因為吃多了依山郡的特產而飽了,所以三個人統統沒去,一起去了花園散步。
王念之並沒有繼續後話,可能她只是想找個人傾訴,並沒有想到我在認真听,然後在給她想解決的辦法。
王府如今財勢更勝從前,所以整個府邸都是重新裝修過。見王念之似乎將故事講完,潔嵐陪在我們身後走著。雖然我們本來也是決定拜訪王念之的,但是這趟來也是有目的的。
所以,走著走著,他特意停在一處假山流水之前。指著被活水滋潤生長更加茂盛的藤蔓,虛虛實實的試探。「王府果然富麗堂皇美不勝收,就連假山之上的藤蔓都被滋養生長的如此之好。」
王念之心情不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看了看那平凡無奇的藤蔓,都是生意人她當然知道潔嵐話里有話。「小姐夫有話請講,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
潔嵐笑呵呵的摘來一片葉子,女敕綠色近似心形的葉子還帶著小小尖尖的透明小刺,雖然很新鮮但是平凡無奇。他將葉子遞給王念之,這麼多年生意場上她們倆沒少打交道,暗中傳遞的消息不是我能听懂的。
「賢妹,‘山上’近來‘猛獸’不少,您這王府花團錦簇,自然如此和諧,還是要小心別把‘猛獸’招進來才好。」潔嵐將那葉子遞給王念之,似乎很平常很無意的提醒。
我沒在意,王念之卻是一愣,接過葉子深思一下,這才回潔嵐。「王府雖然不小,但是怎敢與茹府比?‘猛獸’我這里可養不了,但是‘山上’能不能跑下來‘猛獸’,那就要看小姐夫怎麼處理了。」
不待潔嵐說話,王念之秀美的眼楮轉了轉精光繼續說。「獸終于也是生物,既然是生物那就要為自己犯下的事負責。既然這‘猛獸’還在‘山上’,那打獵的事宜可就不是別人能插手的了。」
潔嵐似乎有些不滿意她的話,經過他昨夜徹查,那批近一噸的葛藤根竟然被胡掌櫃賣給了王念之,而且她居然有離開茹府投奔到王府的意思。
本來以為和王念之的交情,要回這批珍貴的藥材也不是什麼難事。就算王念之漫天要價,茹府也出的起這個錢。卻沒想到王念之根本就是生意人到底,堅持親兄弟明算賬。
話里的意思,不但把胡掌櫃這只‘野獸’的鏟除權交給他,居然還讓胡掌櫃自己做事自己擔,流失的藥材明顯不肯還也不肯賣。她這麼精明不要胡掌櫃那種家賊早在就的預料之中,但是她為什麼非要吞掉這批葛藤根呢?難道就只是因為葛藤根產量小,在仙島國稀有嗎?
「打獵?你們倆文文弱弱的,行嗎?」我屬于樂天派,而且是那種吃糧不管事的樂天派。見她們倆不停的猛獸,猛獸的,我倒是真有了幾分想沖上閃打獵的沖動。
潔嵐看了我一眼,終于還是決定和王念之明說。「賢妹,實不相瞞,這批葛藤根是用來給仙島國所有人解毒之中。多年前,薄梁國在老君山給仙島國下毒,所以才造成了仙島國男女自出聲就與其他國人不同。葛藤根雖然稀有,但是功效卻不大,如果賢妹肯割愛,我願全價回收。」
呃,我這才明白,潔嵐他們竟然不是在說玩,而是在說那批藥材。胡掌櫃竟然將那批偷梁換柱的葛藤根賣給王念之?這家伙膽子夠大的啊!明知道這麼多年王念之與茹府生意往來密切,竟然敢將偷來的東西賣給她。果然吃了熊心豹子膽,藥材找到看潔嵐怎麼收拾她。
我在這里恨胡掌櫃牙根直癢癢,王念之卻一口拒絕潔嵐。不是她不想解毒,生意人信譽是生命。她收這批葛藤根的時候,並不知道胡掌櫃竟然是偷來的,早已經反手再次將葛藤根賣出,錢都已經收了,明日即將來提貨,而且是老主顧,她怎麼能出爾反爾?
「小姐夫,不是我不想還,仙島國人中毒也包括我在內。但是我已經將對方的貨款全部收下,明日對方即來提貨,我怎麼能出爾反爾,現在不賣了呢?您也是生意人,我的苦衷您是不是應該最明白?」我們昨日到達依山郡,王念之就和其他人一樣得到消息,很奇怪為什麼身為女皇的我會突然秘密來到依山郡,探子仔細一探才知道,茹府之內出了胡掌櫃那麼一個大禍害。而這個禍害害人不輕,連她都算計在內。
只是,交情歸交情,她該怎麼做誰都阻止不了。信譽對她而言重于一切,她怎麼也不能失信于老主顧。更何況,葛藤根雖然產量低價格昂貴,但是山上又不是不產了,明年再收一次,也一樣能給大家解毒。
所以,想來想去,王念之還是決定維護自己的信譽,將這批葛藤根按照約定交給老主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