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什麼人在看著自己?齊毓翰感覺到灰暗的樹叢里有一道火辣辣的視線,他剛想走過去看看,腦袋卻傳來了久違的暈眩感,他捂住嘴巴,蜷縮子,怎麼這次這麼快啊。他在心里抱怨著。
凌朗見狀,忙走過去扶住他。齊毓翰便順勢倒在他懷里,眼楮未合之前盯著凌朗的眼眸,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著,「你的眼楮那麼清亮,我應該可以相信你吧?」說著便昏昏睡了過去。凌朗直直後退了幾步,勉強靠在牆上才支撐住身子。
凌朗看著懷里的男子,有些深深的無力,他這算是喝醉了嗎?怎麼發作得這麼晚啊。那現在自己要怎麼做呢?他雙手托著齊毓翰,根本抽不出手去拿手機,想叫人來幫忙都不行啊。
大概過了一會兒,來了兩個巡視的保安,他們見到凌朗身上的齊毓翰,原本平靜無波的臉顯出些驚慌。他們馬上從凌朗手中接過他,其中一個稍顯壯碩的利落地背起齊毓翰,另一人護持在後,一邊還抽出手撥了個電話,「喂,展醫生嗎?麻煩您來CURIE一趟,齊總暈到了。房間還是原來的那個。」
他們走得很穩,背上的齊毓翰睡得很沉,臉色蒼白一片。凌朗跟在後面,心里泛起些不可名狀的愧疚。
走廊里燈火明媚,棕色的羊毛地毯掩去了踏上的腳步聲,顯得格外地安靜。他們往三樓的一個房間里走去,將齊毓翰放在床上後後,對凌朗鞠了個躬便關好門離開了。凌朗坐在房間的沙發上,看著床上躺著的齊毓翰。思索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做什麼?好像當初自己喝醉的時候,予微姐是拿冷毛巾給自己敷臉來著的。他站起身往浴室走去,在浴室找了塊毛巾沾了些冷水,便往外頭走。
齊毓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臉上開始泛起紅暈。過了一會兒,他嘴里吐出些模模糊糊的字句。凌朗听不分明,也沒什麼意願去探听,他先是模了模齊毓翰的額頭,然後將冷毛巾搭在上頭。
凌朗突然想到,真是風水輪流轉,當初是自己喝得爛醉如泥現下可是輪到他了。不過,他想起當初自己腫腫的嘴唇,臉上染上點緋紅,這家伙,不會真的是趁自己毫無知覺,當初趁人之威吧?!想著,他就覺得很不舒服,看到陽台,便打算出去透透氣。
陽台外頭是CURIE的後花園,不遠處還有一個游泳池,燈光密集,還能隱隱約約听到笑語聲。凌璃應該是很喜歡這種活動的,好像自從自己從美國回來以後,就沒在晚上見過她回來,似乎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從屋里傳來了一陣關門的聲音,凌朗回頭看了眼,門簾半拉著,是看不到什麼人進來了,不過,他料想,那應該就是齊毓翰的私人醫生吧。就今天的情況來看,齊毓翰與這家CURIE會所的淵源應是不淺,連隨便一個保安都認得他,可見他來的次數之多。銘成應該多少有點股份吧。以現在自己的能力,確實是不好輕易得罪銘成集團。凌朗雙手撐在扶欄上,夜風緩緩吹著他的發絲。
「嘩啦——」一聲,門簾被完全拉開,凌朗聞聲看去便見到了展青桐那張有些錯愕的臉。凌朗抿了抿唇角,眼楮因著突然晝亮的燈光微微眯起,沒想到,齊毓翰的私人醫生是他。
「阿朗,你也在這里啊?」展青桐咳嗽了幾聲,顯然是沒想到會看到他。心中想著,也對,阿朗也是商人,和銘成有聯系也是應當的,是自己大驚小怪了。頓了頓又問道,「你有沒有喝酒?我這里還有些醒酒的藥,這麼吹風明天會頭痛的。」
「不需要,我沒有喝酒。」凌朗回過身,避開展青桐走到里面。齊毓翰的臉色已好看了很多,呼吸清淺,睡得很安穩的樣子。他沒事,自己也差不多該走了,凌朗又看了齊毓翰一眼,往門口走去。
「等等,我同你一起出去吧,行,不行?」展青桐的語氣很不確定。
凌朗在門口頓住腳步,回頭看著睡著的齊毓翰問道,「我能不能問你件事?」
「什麼?」展青桐的語氣明顯是歡快了些。
「齊總為什麼會突然暈倒?」自己對這件事真的是很納悶,他不會是有什麼病吧?正常人那會這樣突然暈倒。
「這個,」展青桐臉上有些為難,默不作聲地盯著凌朗看了好一會兒,良久才說,「我只能告訴你,毓翰很健康,沒有生什麼大病。」
「我知道了。」凌朗點點頭,本來就是自己多問了,「你還是守著他吧,我先走了。」說著便收回目光往外頭走去。
走廊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凌朗模著空空的肚子,心里想著過會兒要不要去叨擾一下趙予微。走過一個彎道,便听到一陣陣女子的嗚咽聲,他有些奇怪,這大半夜的,CURIE難道也興鬧鬼嗎?
凌朗走到聲源處,斜過腦袋看了一眼。牆角蹲著個穿著制服的女侍者,黑壓壓地倒是看不清模樣,凌朗好心地走過去,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紙巾,遞到她面前,粗著嗓子說,「哭是一種很好的發泄方式,但是眼淚一定要快點擦掉,因為它對皮膚的傷害是很大的,對于女生來說很有殺傷力。我這兒有紙巾。」
「謝謝,我,不需要,你走開。」一邊抽噎著,一邊揮手想把凌朗趕走。也對,女人出丑的時候怎麼會喜歡有別人看著呢。不過,這里比較偏僻,而凌朗在心目中又根深蒂固地將這CURIE與那種普通的風月場所歸為一類,有些不放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領班小步跑過來,朝凌朗鞠躬,一邊拉起地上的女子,臉上露出些慍怒,低聲吼道,「喬落落,你什麼意思?作什麼哭?這在客人面前多失禮啊,你忘了員工守則麼,還不道歉!」
那個喬落落被她吼了幾句,終于停止了哭泣,抬起臉來,眼眶紅紅的,模樣是碧玉般的楚楚,顯得有些怯弱,可就是咬著牙不說話。
凌朗友好地笑了笑,將紙巾硬塞給她,「不用道歉,是我多管閑事了。」說著便轉頭離開了,也听不到後頭領班的繼續訓斥。
他走到停車場,坐進自己的車里,打開車燈,將手機掏出來調回震動,細細地翻看剛才收到的簡訊以及未接電話。正奇怪Lemon打過來什麼事,在看到他發過來的一則信息時,凌朗的臉色直變了一變,馬上發動車子往公司趕去。
「凌總,剛才召開了臨時董事會。」顯示時間是兩個小時前。
董事局那些老家伙是怎麼回事?召開臨時董事會怎麼不事先通知自己。凌朗覺得很懊喪,看著眼前不知何時堵起來的路,他咬著下唇,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盤,車喇叭尖銳地鳴了一聲,顯得特別的突兀。這下,一定是有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