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勾心王妃 【14】心力交瘁

作者 ︰ 葉嫵色

紅艷的熱血使得大紅嫁衣更為暗紅,她面色蒼白,那柄短刀刺入她單薄的身軀……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做?」呼衍揭兒聲嘶力竭地問,怎麼也無法相信,她竟然為了禺疆而傷害自己,為了救禺疆寧願自盡,而且是借自己之力自盡,他怎麼也無法接受……

楊女圭女圭倒在他的臂彎里,淡淡地笑,「我死了……你與單于不必……再爭……如果他死了……下輩子、下下輩子,我永遠記得……是你害死他的……我不會原諒你……」

所有人都驚異地看著這一幕,攣鞮氏部落最美麗、最親切的閼氏,與呼衍氏部落單于合謀,背叛了單于;出乎意料的是,閼氏竟然在呼衍揭兒的懷中自盡,血濺當場,讓人噓唏不已。

「放開我……放開我……」禺疆桀驁不馴地叫著,狀若瘋狂——雪要死了麼?即使快死了,她也要死在自己懷里,而不是呼衍揭兒的懷里丫。

「你閉嘴!」呼衍揭兒瞪他一眼,心疼地看著她,痛聲道,「你不能死,我一定不讓你死!」

他撫觸著她微蹙的眉,沉痛不已媲。

為什麼?為什麼變成這樣?哪里錯了?是禺疆嗎?還是自己?

如果他沒有與丘林氏、須卜氏合謀,如果她不是被自己逼得沒有辦法,她不會選擇自盡。

說到底,是因為自己,她才選擇走上絕路。

不!是因為禺疆,她才會自盡!

這都是禺疆的錯,如果禺疆死了,她就會完全屬于自己,她會得到幸福!

楊女圭女圭流血過多,虛弱得昏迷了,慘白的臉龐在火光輝照下白得驚人。

呼衍揭兒抱起她,冷聲下令︰「即刻殺了他!」

無論如何,他最大的敵人,禺疆,一定要從草原上消失。

禺疆狂亂地掙扎著,並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呼衍揭兒,放開她,我叫你放開她……」

「全部都不許動,否則,我的箭不長眼!」

寂靜中,突兀地傳來一道聲音,頗有氣勢。

所有人循聲望去,只見百來鐵騎一字排開,舉弓搭箭,重重黑影,陣仗浩蕩,頗為驚人。

為首的,正是寒漠部落大將約拿,以及收養小禺疆的無敏。

呼衍揭兒心神一震,暗自思忖著這百來鐵騎為什麼突然出現在此?為什麼無聲無息地憑空而降?

防守攣鞮氏部落議事大帳的護衛,參與酒宴的人都綿軟無力,完好無損的人也早已被制服,這百來鐵騎又是什麼人?

太可怕了!

呼衍氏、丘林氏和須卜氏擔心惹人懷疑,只帶了一百鐵騎前來恭賀,一半鐵騎在廣場四周巡視,一半在喜宴一側候命,以備不時之需。

而這百來鐵騎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天而降,由此看來,巡視的鐵騎已遭到他們的伏擊。

禺疆多處受傷,流血過多,強撐著不倒下來。他微牽唇角,黑眸如鷹,犀利如刀,嗜血如獸。約拿來得真是時候,早不來,晚不來,上天注定他命不該絕,注定他會扭轉乾坤。

「你以為我會怕你?」呼衍揭兒譏笑道,橫抱著受傷的楊女圭女圭,看著約拿下馬朝自己走過來,冷酷道,「假如不想你們的單于死,你最好不要過來!」

刀架在禺疆的脖頸,一道細細的血痕立即出現。

約拿迫不得已地站住,擔心單于有性命之憂,不敢再上前。

無敏坐在馬上,隱沒在夜色中的眼楮閃爍著精銳的芒色,「放了他!」

丘林基泰見情勢不妙,悄悄移步,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了禺疆。

突然,一支冷箭疾速射來,正中他的右臂,他驚得止步。

「都說了不許動,這可怪不得我。」無敏笑眯眯道。

「咻」的一聲,利箭飛射出去,緊接著又是一聲銳響,押著禺疆的二人應聲倒地。

他年輕的時候,是寒漠部落驍勇善戰的猛將,射技一流,聞名草原北地。

約拿趁機疾奔過去,刀尖直指呼衍揭兒的喉口。

禺疆亦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迅捷出擊,撂倒身邊的敵人,欺身上前,想從呼衍揭兒懷中接過心愛的女子。

呼衍揭兒不放手,怒目而視。

禺疆焦急地吼道︰「放手!」

呼衍揭兒仿若未聞,深情地看著懷中的女子,容色平靜得出奇。

因為,大勢已去。

早在約拿動手前,他就想放下她,放手一搏,可是,他舍不得放下她,還想多抱她一會兒。

哪怕是一時半刻,也值得珍惜,因為,以後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你想讓她因為流血過多而死,是不是?」禺疆強硬地抱過她。

「不是。」呼衍揭兒無奈道,眼睜睜地看著她回到禺疆的懷抱。

禺疆疾步奔向寢帳,下令道︰「約拿,無敏大叔,這里都交給你們!」

————

驚濤駭浪的陰謀,終于落幕。

無敏和約拿以百來鐵騎制住呼衍揭兒等人,在麥聖、塞南的協助下,分別扣押了三個部落的單于,安置所有賓客,解散部民,安撫人心……

禺疆將她放在床上的那一刻,再也撐不住,栽倒在地。

攣鞮氏部落單于迎娶閼氏的大婚之日,單于和閼氏雙雙重傷,奄奄一息。

單于寢帳站滿了人,個個焦急擔憂、唉聲嘆氣,個個瞪大眼楮看著巫醫處理重傷者的傷口。

兩名重傷者平躺在同一張床上,面色蒼白。

巫醫轉過身,抹著額上的汗水,歉疚道︰「單于和閼氏昏迷不醒……我沒有法子……」

約拿沖動地一把揪住巫醫,瞪起眼楮,凶惡道︰「放屁!你一定要救活單于和閼氏!」

「我……我……真的救不活……除非……」巫醫結巴道,驚惶無措。

「約拿,放開他!」無敏蒼緩道,面色凝重,「除非什麼?」

「除非由我救他們。」帳口傳來一道女子的聲音,不慌不忙,無比自信,「我可以救活他們。」

「烏絲!」麥聖、倫格爾、洛桑異口同聲道。

無敏看見一個全身素白的女子輕飄飄地走進來,仿似鬼魅一般,容顏雪白,冰冷得好像冒著縷縷寒氣。

她面無表情道︰「所有人都出去。」

無敏盯著她,不悅地問道︰「你是誰?」

麥聖附在無敏耳邊道︰「無敏大叔,她曾經救活了已經斷氣的立月兌單于,這次她一定可以救活單于和閼氏,洛桑,你說是不是?」

洛桑鄭重地點頭,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雙眼閃光。

烏絲看著床上重傷的兩人,寒聲下令︰「所有人都出去,沒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聞言,麥聖、洛桑和倫格爾推搡著眾人出帳,好讓烏絲好好救治單于和閼氏,因為他們很清楚,雖然烏絲言行怪異,有很多令人不解的地方,卻不會害單于和閼氏。

烏絲並不擔憂,不急不緩地從禺疆手中取出骷髏鏈子,分別拽了幾根兩人的發絲,絞在一起,纏繞在骷髏鏈子上。接著,她讓楊女圭女圭的手握住骷髏鏈子,讓禺疆的手握住她的手。然後,她解開兩人的衣服,衣袍半敞。最後,她退開三步,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眉頭微蹙,等待著什麼。

漸漸的,他們握在一起的手,散發出白色光華,越來越多,攏聚成一束晶瑩的光,緩緩流動、旋轉……

光華越聚越多,旋轉的光圈越來越大,漸漸變成金黃色的光暈,猶如一朵雲籠罩在二人上方,色彩繽紛。

讓人眩暈的光華勻速地旋轉,淅淅瀝瀝地灑下柔和的光之水滴,宛如一顆顆淚珠,清透,瑩亮,晶彩,滴落在兩人的胸膛,瞬間消失……

烏絲的眉心稍稍舒展,滿意地笑了。

他們的傷,經過光華的滋潤、浸透,此刻已經愈合,兩日後傷口就會消失不見,飽經重創的身子將會痊愈。

————

果不其然,兩日後,禺疆醒了,楊女圭女圭的傷勢比他輕,卻比他晚了三日才醒來,因為,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了一個鮮花遍地、樹木參天的原始森林,夢到了一只美麗的神鳥。

她匪夷所思看著四周,驚嘆這里的優美與安寧,這是哪里呀?她怎麼會在這里?她不是身受重傷麼?禺疆怎麼樣了?呼衍揭兒會不會殺了他?她必須趕快回去,阻止呼衍揭兒。

她茫然四顧,卻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

一棵棵高聳的古木矗立在眼前,放眼望去,整片樹林並無道路,腳下是沒膝的青草與嬌艷的野花。

「你在找我嗎?」身後突然冒出一道幼女敕、清脆的聲音。

楊女圭女圭條件反射地轉身,看見一只色彩斑斕的大鳥在身前展翅飛著,驚奇不已,「你跟我說話嗎?」

大鳥點點頭,拍著羽翅,「這里還有別人嗎?」

她不敢相信,這只鳥居然會說話,太不可思議了,「你為什麼會說話?」

「因為我是神鳥,你真的不認得我嗎?咳,後土娘娘說的沒錯,你果然什麼都不記得了。」大鳥煞有介事地唉聲嘆氣,稚女敕的聲音故意裝得老成,讓人忍俊不禁。

「你是神鳥?後土娘娘?你認識我?」楊女圭女圭震驚得無以復加,天啊,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妖怪?即使她熟讀中國歷史和遠古神話傳說,但是,那並不代表她相信那些遠古的神話真的存在過。

「我知道你不信。」大鳥無奈地搖頭,「好吧,待會兒你就信了。」

話落,大鳥在原地旋轉三圈,下一刻,它的頭部慢慢地幻化成一顆頭發金黃的人頭,雙足變成兩條腿,翅膀仍然是翅膀,卻是透明的,閃閃發光。

她驚愕得下巴差點掉下來,這怎麼可能?大鳥竟然變成一個十歲姑娘,膚色嬌女敕,金黃短發襯得那張女圭女圭臉更惹人喜愛;小姑娘全身上下皆是色彩華麗、紅黃相間的羽毛,晶瑩剔透的翅膀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輕輕扇動,靈動可愛。

小姑娘笑得很燦爛,「現在,你應該相信了吧。」

「我還是不相信。」她無法相信,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被小姑娘一把摟住。

「我帶你飛翔。」小姑娘騰空而起,抱著楊女圭女圭在森林中自由翱翔。

楊女圭女圭往下看,驚得不敢呼吸,心撲通撲通地跳,擔心掉下去。

她們掠過大片的鮮花草地,穿梭于古老的樹林里,在一條淙淙流淌的溪邊停下來。

楊女圭女圭穩穩地站住,驚魂未定,捂胸喘氣,「我相信了,不要再嚇我了。」

小姑娘得意洋洋地看著她,臉上洋溢著天真與無邪,「你相信就好,還有很多事要你相信呢。」

「什麼事要我相信?」她蹙眉,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驚道,「對了,我怎麼會在這里?這是哪里?我必須趕緊回去。」

「你還不能回去,這是你的夢境,我在你的夢境里。」小姑娘拉著她,解釋道,「簡單地說,你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你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夢到了我。」

「那我為什麼會做這個夢?為什麼夢到你?」楊女圭女圭更糊涂了。

「哎呀,反正就是你做夢就是了,我奉了後土娘娘的旨意,鑽進你的夢境,要告訴你一些事。」小姑娘拉著她坐在一塊平滑的大石上,「我先問你,知道後土娘娘和女媧麼?還有混沌天神,元始天妖,知道嗎?」

楊女圭女圭撲哧一笑,「你說的是遠古神話傳說,可是,這只是傳說。」

她轉念一想,假如這只神鳥是真的,那麼遠古神話傳說不就是真的?

她正色道︰「那些神話傳說是真的?」

小姑娘一本正經地點頭,咳了兩聲,開始說道︰「遠古時候,在乾坤之初、混沌玄黃,誕生了第一個生靈混沌天神,第二個是盤古氏,就是開天闢地的那個盤古啦,盤古自稱為元始天王。接著,從石頭縫的積血中蹦出一個女子,太元聖母。太元聖母和盤古相遇,互相吸引,不久,太元聖母有了身孕。但是,她自私地通過這個胎兒對自身進行淨化,把不需要的雜氣迫入胎兒之中,功成之後,她強行取出這未成形的血塊拋置荒野。這血塊是混沌精元的一部分,數年後成長為天妖,是宇宙中最早的妖怪,後來他自稱為元始天妖。」

楊女圭女圭听得仔細,皺眉道︰「你說的這些,我只知道盤古。」

「盤古之後,誕生的第三個大神就是後土皇地祇,又稱後土娘娘,被稱為大地之母,是最早的地上之王。接著就是人頭蛇身的女神、人類的創造者女媧。」

「女媧創建了婚姻制度,是偉大的婚姻之神,而且,她嫁給了親生哥哥伏羲,繁衍了人類。」楊女圭女圭興奮道。

「錯,錯得太離譜了。女媧跟伏羲沒有任何關系,毫不相干。」小姑娘生氣地打斷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便解釋道,「女媧造人後,覺得孤獨、無聊,就到處游玩,山川湖泊,森林平原,草原海洋……這日,她來到一大片遼闊的草原,看見一只身受重傷的妖怪,心生惻隱,女媧救活了這只奄奄一息的妖怪。妖怪傷好之後,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女媧才知道,他就是元始天妖。元始天妖被太元聖母拋棄,從小到大一直耿耿于懷、郁結在心,所以非常孤僻,孤傲狂野,暴虐殘忍。女媧可憐、同情他,留在草原上陪他,開導他想打開他的心結,改變他的性情。不過,女媧沒想到他們會日久生情。」

「女媧跟元始天妖談戀愛?神仙也談戀愛?後來,他們一直在一起嗎?結果如何?」楊女圭女圭驚訝地問。

「他們是天地之初第一對真正傾心相愛的神仙眷侶,可惜,後來……」小姑娘無奈地嘆氣,目光閃閃地看著楊女圭女圭,好像期待著什麼,「後來,他們被拆散了。」

楊女圭女圭被她吊起了胃口,急忙問︰「誰拆散了他們?」

小姑娘道︰「當時天地初成,天地間有無數劫變,元始天王把太元聖母召到他的玉京山上,每經一劫,就與她歡愛一次。很久很久之後,太元聖母生下第二個兒子,後來又生了一個女兒,叫做九光元女,也叫做太真西王母,就是後來玉皇大帝的帝後王母娘娘。九光元女成為王母娘娘之前,半人半獸。她偶然與元始天妖相遇,並且喜歡上哥哥,不過元始天妖很討厭她,對她不理不睬。後來,九光元女知道哥哥和女媧在一起,妒忌得發狂,多次陷害他們,卻始終沒能拆散他們。」

「女媧造人後,賦予人類繁衍後代的能力,經過較長的混亂時期後,一部分人經過修煉成為會飛的人,又稱為神。神與人一同在大地上生活著,有了神的存在,人的生存能力變得越來越強大。不久後,神們在天上創建了一個新的世界,稱為天界。天界的統治者,就是玉皇大帝,九光元女借助太上老君的幫助,月兌胎換骨,成為玉皇大帝的王母娘娘,母儀天下。」

「有一次,玉皇大帝宴請各路神仙,第一次見到飄逸輕靈、語笑嫣然的女媧,非常動心,意欲留她下來,成為自己的妃子。女媧當然不願意,婉言謝絕,不辭而別。王母娘娘看在眼里,假心假意地向玉皇大帝表明大度之懷,接著把女媧和元始天妖的相戀故事告訴玉皇大帝,玉皇大帝覺得顏面盡失,就采納了王母娘娘的計謀。」

楊女圭女圭听得如痴如醉,小姑娘卻在關鍵時刻停下來,就催促道︰「怎麼停了?接著說嘛。」

小姑娘咳了兩聲,「我的姑女乃女乃,我的喉嚨快冒煙了,你好歹讓我喝兩口水吧。」

說著,她蹲溪邊喝了幾口清水,接著屁顛屁顛地走回來,坐在大石上,抹著嘴,巴咂巴咂兩下,才繼續道︰「王母娘娘邀請女媧品賞花卉,女媧不好推辭,剛離開沒多久,玉皇大帝派遣的十八路神仙對元始天妖展開圍攻,並號稱︰女媧此去天界,名義為王母娘娘邀請,其實是玉皇大帝迎娶女媧。元始天妖听聞之下,大怒,不相信也得相信。悲傷絕望之下,他與十八路神仙激戰三日三夜,最終寡不敵眾,力竭而亡。」

听到這里,楊女圭女圭想起呼衍揭兒的多次陰謀詭計,感同身受,心中悶痛,「元始天妖就這麼死了嗎?後來女媧知道嗎?」

「女媧飛了大半的路程,想起上次拒絕了玉皇大帝,這次不知道會如何,于是決定不去赴約,折身回來。回來一看,元始天妖不見蹤影,只看到激烈打斗的痕跡。女媧知道元始天妖已經遇害,瘋狂地找他,卻怎麼也找不到。」小姑娘玉女敕的臉蛋上漾著悲傷,意有所指地問道,「听到這里,你心痛嗎?」

「心痛?是有一點兒,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太可惡了,還以為他們是好人呢。」楊女圭女圭不曉得小姑娘為何問她會不會心痛,不過,這個遠古的愛情故事讓她覺得悲傷,或許女媧和元始天妖的愛情不夠驚心動魄,卻很感人,「王母娘娘不是喜歡哥哥嗎?元始天妖死了,她不就得不到他嗎?」

「在這件事上,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確實做得不好,為了私心拆散了女媧和元始天妖。」小姑娘烏黑的瞳仁滴溜溜地轉,靈動詼諧,似乎要從楊女圭女圭的眼楮里挖掘出什麼,「王母娘娘沒想到玉皇大帝欲殺他而後快,因此對玉皇大帝懷恨在心。玉皇大帝派出各路神仙把女媧抓回來,逼她嫁給他,女媧死也不從;王母娘娘因得不到心愛的人,私自放走了女媧。女媧繼續尋找元始天妖,走遍山川河流、高山森林,找了好多年,一直找不到。」

「當天界變得越來越美好,人間也按照東、南、西、北、中五個方向,形成五個部落群,太陽神炎帝與火神祝融共同治理天南一萬二千里的地方,少昊與水神共工建立天西一萬二千里的鳥國,顓頊與海神禺疆治理天北一萬二千里的地方,青帝伏羲與九河神女華胥氏治理天東一萬二千里的地方,中土則直接由天帝管理。」楊女圭女圭听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心中一陣激蕩,「禺疆?海神?據我所知,他不是黃帝孫子嗎?」

對了,她怎麼沒想到,中國遠古神話傳說中的海神、風神就叫做禺疆。

而名字的巧合,緊緊只是巧合嗎?

「錯!又是一個大錯誤。」小姑娘的眼楮亮晶晶的,存心氣她似的,「听我慢慢說,女媧一直找啊找,心力交瘁,幾乎想放棄了。一日,後土娘娘現身在她眼前,讓她往北走,一直走到大海的地方,就可以遇見你想要找的人。于是,女媧一路往北走,來到大海,卻仍然沒有找到元始天妖。她心灰意冷,就在海邊住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又過了好多年,女媧無意之中邂逅海神禺疆,當即認定他就是元始天妖,因為,海神禺疆的容貌跟元始天妖一模一樣,不過,海神禺疆否認自己是元始天妖,說不認識她。」

楊女圭女圭激動地抓住小姑娘的手,急切地問︰「為什麼會這樣?海神禺疆到底是不是元始天妖?」

忽然,她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猜測道︰「他是不是失去記憶了?」

小姑娘吃痛,驚呼一聲,抽出被她緊握的手,輕輕地揉著,「你為什麼這麼激動?你心痛?」

楊女圭女圭莫名地愣住,心痛?

小姑娘這麼一說,倒好像真有其事。

她覺得很悲傷、很難過,有點喘不過氣,隨著小姑娘的講述,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心隱隱作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痛,總覺得心口很悶。」

小姑娘開心地笑起來,陽光灑在她的臉上,散發出淡金色的光芒,「那就好了,我接著說。雖然海神禺疆不認識女媧,卻覺得她很親切,不知不覺地愛上她,對她表白︰你是我的女神,你必須永遠留在我身邊,我不會放你離開;無論是天上還是大海,無論歷經多少次生死輪回,我都不允許你離開我。」

「什麼?」楊女圭女圭腦子里一轟,心神一震,頃刻間,所有思緒都停止了。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海神說的話,和禺疆所說的一模一樣,只差兩個字而已︰大海換成了草原。

「女媧听了這話,更確定他就是元始天妖,因為元始天妖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只不過,大海換成了草原。」小姑娘兀自說著。

此時此刻,楊女圭女圭的心就像大海般波濤洶涌,海浪急涌,一浪比一浪高。

禺疆和元始天妖、海神禺疆有關系嗎?為什麼他們會說出一模一樣的話?難道自己就是……女媧?

她驚愕地看著小姑娘,不敢再想下去。

「其實,海神禺疆就是元始天妖。那次,十八路神仙群攻,元始天妖已經死了,後土娘娘把他的精元聚攏在一起,放在北海深處極冰極寒之地。元始天妖吸取海洋生物精華,經過幾十年的休養、蛻變,終于大功告成,成為統治北海的海神、風神。他擁有兩種形象,一種是海神,身體像魚,手足像人,乘坐雙頭龍;另一種是風神,人面鳥身,兩耳各懸一條青蛇,腳踏兩條青蛇。」

「原來是後土娘娘救了他,後來海神禺疆想起以前的事了嗎?有沒有和女媧在一起?」楊女圭女圭哀傷地問,「他們住在海邊,過著與世無爭的快樂日子。幾年後,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知道了,又拆散了他們。」小姑娘悲傷難禁,仿佛回憶著極為痛苦的事情,「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心中各有所愛,感情出現裂痕,玉皇大帝心中煩悶,就招來治理天北的顓頊代替自己打理天下,自己跑到一個仙境修身養性去了。但是,顓頊是一個野心家,和幾個兒子把天界人間搞得亂七八糟、烏煙瘴氣。後來,人神共憤,當西方天帝少昊死後,水神共工集合西部各路神仙異人,發兵討伐顓頊。」

「雙方經過一場大戰,顓頊困死不周山。水神共工戰勝顓頊,野心無限地膨脹,雖然迎回玉皇大帝,但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炎帝大怒,派出共工的父親火神祝融去收服他,經過一番惡戰,共工一敗涂地,萬念俱灰之後,一頭撞在曾經帶給他輝煌的不周山上。不周山哪里經得起他這麼一撞,當場斷成兩截。不周山是天地的主要支柱,一旦傾塌,天傾地陷,從此夜空上的星辰全部西移,地上無水不朝東。」

「天破之後,隕石和天火不斷地從破開的天洞中落下,大地上的人類不是被隕石砸死就是被大火燒,面臨著巨大的生存危機。玉皇大帝眼看如此,招來各路神仙商討對策,女媧自然也要去。商討以後,各路神仙分頭行動,女媧看到人類東躲西藏,無處容身的慘相,心中十分痛惜。她遍歷乾坤,找來五色石塊煉出五彩晶石,把破碎的天一點點地補了起來。女媧一邊補天,一邊殺死危害人類的猛禽惡獸,卻在無意中殺死了海神禺疆。」

楊女圭女圭覺得心中的隱痛愈發強烈,痛得聲調也變了,「女媧殺死了他?為什麼殺死他?」

小姑娘憤怒道︰「玉皇大帝並不打算放過女媧,私下里召見海神禺疆,騙他說,元始天妖喜歡女媧,女媧卻不喜歡,雖然元始天妖被殺死了,但是精元未滅,經過多年的孕育、成長,成為一頭怪獸,並且趁此機會劫走女媧。玉皇大帝讓他趕快去救女媧,要以黑龍的身份出現,因為元始天妖的天敵是黑龍。海神禺疆並沒有懷疑玉皇大帝的話,化身成為一條黑龍,當他在大火蔓延的森林里看到女媧時,激動之下向她沖過去,而女媧以為是怪獸,頭也不回地殺了他。

陽光很暖和,楊女圭女圭卻覺得渾身冰冷,冷得打顫。

突然,她想起曾經做過一個夢,和小姑娘所說的女媧殺死海神禺疆的情景很像很像——那個絕麗的女子,悲傷得淚流滿面,心痛得肝膽俱裂。

為什麼會這樣?那個夢暗示她什麼?夢中的女子就是她自己嗎?

她心痛如絞,顫聲道︰「我想……女媧一定很後悔……很心痛……」

小姑娘憐憫地看著她,聲音輕柔,「女媧很心痛,但是她並不知道那條黑龍是海神禺疆,不能怪她。」

楊女圭女圭無法克制悲傷,「海神禺疆死了,女媧怎麼辦?」

「女媧傷心、絕望,但還要繼續補天。五色晶石用完時,天上還有一個大大的窟窿,只要還有破洞,天就會隨時崩裂,補天就白忙活了,而人類將永遠生活在這如同煉獄的大地上。女媧痛苦地想了很久,決定以自己的肉身填補天上最後的大洞。後土娘娘被女媧的行為感動,更加感動于她和元始天妖的真情,在女媧填補大洞之前,問她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女媧想到了海神禺疆,想到了和元始天妖刻骨銘心的愛戀,想到他兩次因自己而死,卻無法見他最後一面,傷心地流下五顆淚珠。女媧問後土娘娘,為什麼他總是因我而死,為什麼我們不能廝守在一起?後土娘娘無法回答她,問她︰如果你想贖罪,我可以幫你,但是,你必須以自己補天。女媧本來就有這個想法,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那女媧怎麼贖罪?」楊女圭女圭的眼眸泛著淚光,楚楚動人。

「女媧流淚,是神的第一次流淚,從這個時候開始,天界的神開始一個接一個地耗盡精元而消失無蹤,天界慢慢地解散、消失。而大地上的人類卻越來越多,人氣漸旺,繁衍不息,生生不絕。」小姑娘目光灼烈,「後土娘娘用女媧的五滴淚珠,幻化出他們的五次輪回,女媧必須為他而死五次,才能夠和元始天妖再次相遇,重新開始他們的遠古愛情。五次輪回之後,他們相遇的地方就是元始天妖生活的地方,也就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片遼闊的草原。」

听著女媧和元始天妖的愛情故事,楊女圭女圭聯想到自己和禺疆的故事,某些地方似乎可以聯系起來,但又疑點重重。

她很迷惑,也有點亂,小姑娘為什麼對自己說女媧的愛情故事?和自己有什麼關系?禺疆和海神禺疆又有關系?

小姑娘試探性地問︰「你不覺得,女媧的故事就是你自己的故事嗎?」

楊女圭女圭驚訝道︰「我的故事?我又不是女媧……」

「你就是女媧。」小姑娘月兌口而出,篤定的語氣不容質疑。

「你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是女媧?再說,女媧和元始天妖的愛情故事驚心動魄、蕩氣回腸,遠古神話傳說為什麼沒有提及?」楊女圭女圭無法相信這種無稽之事。

小姑娘解釋道︰「遠古神話傳說是後來的人類根據自己的喜好和美好願望記載、流傳下來的,人類並不知道天界神仙的隱秘事,當然就無法記載、流傳到後代。你不相信也得相信,這就是事實,不然,你為什麼會穿越時空來到戰國末年的草原?為什麼會夢到自己殺了黑龍?為什麼踫到禺疆?禺疆為什麼對你說出跟元始天妖一模一樣的話?」

她不慌不忙道︰「你叫做女圭女圭,就是因為你是女媧,你手上的那串骷髏鏈子就是元始天妖送給你的信物。他在混沌之初被太元聖母拋棄,因此他的潛意識中有一個心結︰拋棄他的人,他絕不會放過。他擔心你嫌棄他、拋棄他、離他而去,所以送你骷髏鏈子,用鏈子上的青銅鎖鎖住你,將你留在身邊。他兩次因你而死,卻始終記得︰他要將你永遠留在身邊,不放你離開,無論在哪里,無論歷經多少次生死輪回,他都不讓你離開他。」

「真是這樣嗎?可是……」楊女圭女圭心如亂麻,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是女媧,禺疆是元始天妖,可是,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女媧與元始天妖的愛情故事,我沒有任何記憶,叫我如何相信?」

「你和禺疆都沒有女媧和元始天妖的記憶,只有那個夢,他夢見了你,你夢見了他。若非如此,你們如何重新開始?骷髏鏈子帶你穿越時空來到草原,和禺疆相遇,你才有機會贖罪。如果他再次因你而死,他將會元神俱滅,從此消失,不過,他的怨氣和戾氣會籠罩在他統轄的這片草原上,使草原沾染上可怕的戾氣和血腥,若是如此,這片遼闊的草原就會動蕩不安,常年征戰。」

「兩千年來,這片草原一直動蕩不安。」楊女圭女圭感慨道,突然想起禺疆身受重傷,著急地問,「這次他會不會再次因我而死?」

「草原上出現過匈奴帝國、蒙古帝國,以及幾個曇花一現的草原政權,如果他再次因你而死,就不會出現帝國政權,統一數百年,而引起的戰亂和殺戮,又何止如此?歷史已經注定了,你不必擔心。不過,我沒想到你為了救他而自盡,假如你死了,他會更加暴虐。」小姑娘悲天憫人地嘆氣。

「當時我沒想那麼多,只想著禺疆不能死,而且我要讓呼衍揭兒死心。那短刀刺入的部位並不致命,還有,骷髏鏈子不是護身神器嗎?烏絲听聞我受傷,一定會救我。」楊女圭女圭篤定地笑,突然想起穿越之事,問道,「這麼說,我真的回不去二十一世紀了嗎?我想知道,是誰殺我?還有,阿城和阿美……」

其實,她根本就不想回去,只想知道槍殺她的人是誰,阿城是否腳踏兩只船,是否真的連同阿美害她。阿美,是她的遠房親戚,擔任集團人力資源部副經理。

小姑娘回道︰「回不去了。阿美野心很大,覬覦總裁之位,于是她勾*引阿城,以集團55%股份引誘他。你的未婚夫經不住利益和阿美的誘惑,雇了一個殺手在陝西殺你。你死了之後,阿城並沒有得到任何東西,反而被阿美殺了。接著,你姨家的表哥與阿美周*旋,把集團的大權奪了回來。因此,你不必擔心,你表哥會好好打理楊氏集團。」

這個真相太丑陋、太震驚。

楊女圭女圭很難過,不敢相信竟然是阿城要殺自己。

的確,有些真相,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當她邂逅禺疆,二十一世紀的阿城就在她的記憶中慢慢消失。

有時候,她捫心自問︰真的愛過阿城嗎?

她得不出答案,就不再去想了,因為,那不再重要。

————

小姑娘見她似有感慨,以為她想不開,勸道︰「若非阿城殺了你,若非你因為阿城而死,你也無法完成五次輪回,既而穿越時空。」

楊女圭女圭回過神,苦澀一笑,「你說這五次輪回,我都要因為他而死?為什麼我沒有任何記憶?」

「我再去喝水潤潤喉,咳,原來說故事也這麼辛苦,真是苦差事。」小姑娘苦著臉,蹦蹦跳跳地到溪邊喝水,又蹦蹦跳跳地回來,接著道,「現在又要開始講故事了,我真命苦。第一次輪回,是西晉時期的綠珠。」

「是墜樓的那個綠珠?」楊女圭女圭驚訝道,「綠珠,傳說中原來姓梁,生于白州境內的雙角山下,絕艷姿容世所罕見。古時候越地民俗以珠為上寶,生女兒稱為珠娘,生男孩稱作珠兒。綠珠的名字可能就是這麼得來的。那時候,石崇為交趾采訪使,經過白州這個地方,驚艷于綠珠的絕色美貌,用明珠十斛得到綠珠,帶她回洛陽。」

「你說對了,歷史系高材生的記憶果真不同凡響。」小姑娘贊賞道,「石崇家中姬妾幾十個,唯獨對綠珠特別寵愛。後來,趙王司馬倫掌權作亂,其親信孫秀愛慕綠珠美色,派人向石崇索要綠珠,幾次而不得,孫秀一怒之下矯詔抓石崇。當時,石崇正在飲酒作樂,見人闖進來,對綠珠說︰我今日因為你而獲罪了,綠珠流淚說道︰我願效死于君前。然後,綠珠墜樓而亡。」

楊女圭女圭感慨道︰「綠珠是因為石崇而死,的確很慘烈。但是,石崇這人不是什麼好坯子,重財輕義,濫殺無辜,他對綠珠是真心的嗎?」

「石崇為人張狂,即使不是因為綠珠而得罪孫秀,以後還是會得罪別人,一樣沒有善終。說到真心,多多少少是有的,不過,綠珠總算是為他那句薄情寡義的話而死,這第一次輪回,算是成功了。」

「第二次是哪個?」。

小姑娘眨著慧黠的眼楮,開心道︰「唐太宗和長孫皇後。」

乍然听到這兩個如雷貫耳的名字,楊女圭女圭呆愣住了。

不會吧,千古一帝和賢明皇後?

雖然史籍對長孫皇後的記載不多,不過她的賢明與智慧可是名垂千古。

「長孫皇後十三歲嫁給李世民,後來當了十年大唐皇後,雖然早逝,卻是李世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也是他最愛重的女人。她柔韌堅強,慧黠毓敏,寬容大度,是李世民賢惠的妻子、皇後,也是他不可缺少的政治顧問,對大唐初期的政治影響很大。」

「長孫皇後是一個謎,一個女神般的女人。對了,李世民最愛的是長孫皇後嗎?都說無情最是帝王家,他的後宮那麼多妃子,長孫皇後跟那麼多女人分享丈夫,心中不好受吧。」楊女圭女圭並不認為帝王能夠做到專一,擁有的嬪妃佳麗太多太多,帝王會始終如一地對待嬌妻嗎?

「應該說,李世民最愛的是長孫皇後。長孫皇後生了七八個孩子,而其他妃子,只有一兩個孩子,你想想,身為帝王,想寵幸誰就寵幸誰,寵幸最多的當然是心中所愛。如果李世民不愛長孫皇後,會經常到她房里去嗎?會和她生那麼多孩子嗎?長孫皇後死後,李世民經常獨自走上高台,眺望皇後的昭陵,死後與皇後合葬,我想,如果李世民不愛她,死後還要朝夕面對,那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小姑娘解釋道。

「早年李世民經常出征,長孫皇後多次隨他出征,生死懸于一線,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她當皇後十年間,為夫君打理後宮,協調朝廷內外,勞心勞力,操勞過度。再者,她生了七八個孩子,身子每況愈下,就這樣在生了最後一個孩子後溘然長逝。」

「這麼說,長孫皇後因他而死,就是操勞過度?」

小姑娘點點頭,「這次輪回,是你和元始天妖最幸福、最恩愛的一次。」

她坐累了,站起來松松筋骨,晃晃胳膊,踢踢雙腿,方才繼續道︰「接下來是唐婉。」

楊女圭女圭一驚,唐婉?為什麼都是出名的歷史人物?

她像是在听別人的故事,根本不是自己的故事,「是南宋詞人陸游的原配夫人唐婉嗎?」

小姑娘點點頭,她感嘆道︰「唐婉和陸游的故事蠻淒慘的,最終,唐婉抑郁而亡。」

小姑娘看著潺潺流淌的溪流,陽光照射在溪水上,點點金光,粲然流金,「唐婉是陸游的表妹,婚後詩書唱和,相知相愛,伉儷情深。陸游的母親見兒子不思進取,遷怒于兒媳婦,于是逼兒子休掉唐婉。陸游迫于母命,萬般無奈之下,忍痛與唐婉分離,依照母親之意,另娶王氏為妻,唐婉也迫于父命改嫁趙士程。十年後,兩人在沈園意外邂逅,卻已是恍如隔世,相顧無言。陸游心中惆悵,在沈園牆壁上題詞《釵頭鳳》,後來,唐婉又到沈園,看見陸游的題詞,驚于陸游詞中流露的悔恨、遺憾和深情,也作了一首詞回應。此後,唐婉抑郁寡歡,臥病不起,不久亡故。」

楊女圭女圭第一次看到陸游和唐婉的故事,也是唏噓不已,深感命運的作弄和時代的罪孽。

她感喟道︰「他們相愛卻無法廝守到老,不過陸游愛了她一輩子。」

「不,唐婉不是因為陸游而死,元始天妖也不是陸游。」小姑娘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

「啊?不是?那是誰?可是,唐婉愛的是陸游啊。」

小姑娘微微一笑,「唐婉蕙質蘭心、多才多藝,嫁給趙士程,夫妻生活和諧安寧。其實,趙士程並不嫌棄唐婉,真心憐惜她,唐婉並非無情之人,知道趙士程的付出與難得,慢慢愛上他。再次遇到陸游,勾起唐婉年輕時候的刻骨愛情,難免夢牽夢繞、心潮涌動,但是,趙士程仍然對她很好,並不介懷。因此,唐婉的心中裝著兩個男子,既不想背叛對自己傾心呵護的趙士程,又揮不去陸游的影子,就這樣,內心的激烈交戰讓她心力交瘁,抑郁而亡。因此,唐婉的死,最重要的是因為趙士程,也就是她後來愛著的男子。」

楊女圭女圭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後續故事,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怎麼會這樣?有什麼依據嗎?唐婉和趙士程的事跡沒什麼記載……」

「我知道你暫時無法接受,不過你想想,一個女子和一個男子朝夕相處,只要她有血有肉有一顆真誠善良的心,就會看到趙士程的好,日久生情也是大有可能。」小姑娘笑道,「好了,不討論這個了,說下一個,杜十娘。」

「花魁杜十娘?怒沉百寶箱?」

「為什麼我說的,你都知道?」小姑娘郁悶道。

「我博學多才嘛。明萬歷年間,京城名妓杜十娘,追求真愛,看中李甲,自願付錢給李家為自己贖身,將終身托付給李甲。李甲是一個紈褲子弟,庸懦自私,雖然真心愛著杜十娘,但屈從于社會、家庭的禮教觀念,再加上孫富的挑唆與慫恿,他最終出賣了杜十娘。杜十娘知道後,心生悲涼,悲憤之下,當著李甲、孫富的面,打開描金匣,對著積藏多年的珍珠寶玉感慨嘆息,然後抱著描金匣縱身跳入江中。」

「那你說說,杜十娘因為誰而死?」

楊女圭女圭沉思片刻,蹙眉道︰「即使不是孫富,李甲也不是托付終身之人,也會因為父母的反對和社會的輿*論拋棄杜十娘。我覺得,這兩個人都有可能,誰是元始天妖?」

小姑娘擠眉弄眼道︰「孫富。」

楊女圭女圭質疑道︰「杜十娘和孫富沒有感情糾葛,他們每一次輪回不都是有感情糾葛嗎?」

「只要是因為他而死,是否有感情糾葛,並不重要。不過其他四次,你和元始天妖都有感情糾葛。元始天妖潛意識中總想著,他要將你留在身邊,孫富想得到你,不就是要把你留在身邊嗎?」

「這樣也可以?」楊女圭女圭搖頭失笑,轉念一想,的確是這樣,石崇買回綠珠,李世民十六歲便娶了十三歲的長孫皇後,趙士程照顧、包容唐婉十余年,孫富千方百計得到杜十娘,才四次呢,「還有一次呢?」

「最後一次,就是你和阿城。阿城背叛了你,但若非如此,你就無法穿越時空、回到草原。」小姑娘擔心她接受不了。

「女媧和元始天妖的愛情故事和五世輪回,令人感動,但我總覺得跟我毫無關系,因為,我沒有任何記憶。」

「我明白,五次輪回,你當然沒有記憶,不然就失去意義了。待你醒來後,你就擁有所有的記憶,因為烏絲啟動了骷髏鏈子為你們療傷,封存在骷髏鏈子里的記憶就全部轉移到你的腦中。」

「禺疆也會有記憶嗎?」

小姑娘握著她的手,「他沒有記憶,他必須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你重新開始,然而,他的潛意識總是擔心你會離開他,因此你們相遇之初,他才會強迫你留下來。你的使命是好好愛他,解開他的心結,協助他保護匈奴族民,興旺、強大匈奴。」

楊女圭女圭只能道︰「嗯,我會的。」

小姑娘慢慢飄浮起來,向天空飛去,她急忙道︰「喂,你去哪里?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我姐姐在哪里?還有那個真正的燕國公主,還活著嗎?」

小姑娘回頭道︰「燕國公主會遇到一個愛她的人,你不必擔心。你姐姐和你一樣,穿越時空,很幸福。」

她恢復成神鳥,撲扇著美麗的翅膀飛向天空,慢慢消失于陽光燦爛的天際。

————

咻……咻……

馬鞭抽在皮肉上的聲音,一聲緊接著一聲,令人心驚肉跳。

倫格爾看著默默承受馬鞭抽打的呼衍揭兒,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隨著那一下又一下的抽打,他的心跟著一上一下,那種皮開肉綻的痛,讓他感同身受。

呼衍揭兒的衣袍破碎不堪、血跡斑斑,身上一道道紅色的鞭痕橫七豎八,新傷舊傷疊在一起,觸目驚心。他耷拉著頭,一鞭下來,他的頭就晃一下,顯然已失去了知覺。

禺疆站在一旁,冷肅的臉孔繃得緊緊的,漠然地看著這一幕。

醒來來,他每日都會親自督促手下折磨呼衍揭兒,他不是要呼衍揭兒死,而是發泄心中的怒火——他幾乎死在呼衍揭兒的陰謀中,閼氏也差點被奪走。如今他是勝者,怎能不加倍償還?

揮鞭的人停下來,恭敬道︰「單于,他昏過去了。」

禺疆嗓音冷酷,「明日繼續。」

話落,他轉身出帳,面無表情,倫格爾隨著出帳,看著單于大步流星地走著。單于的脊梁挺得很直,龍行虎步,好像未曾受傷,而實際上,他的傷勢還沒全好。

倫格爾快步上前,與單于並肩,開口道︰「已是第五日,閼氏還沒醒來嗎?」

禺疆步履微頓,繼續往前走。

三日來,他不眠不休地守在床前等她蘇醒,等得心力交瘁,除了折磨呼衍揭兒發泄之外,一刻也不離開,臉色又臭又硬,性情暴躁。

倫格爾小心翼翼道︰「單于不必擔心,閼氏一定不會有事,我倒是擔心……」

「你擔心什麼?」禺疆冷聲問道。

「單于打算如何處置呼衍揭兒?閼氏醒來後,應該會問單于。」倫格爾艱澀道,擔心言辭有失,惹單于不快。閼氏與呼衍揭兒的事,他听麥聖提起過,雖然呼衍揭兒做得太過,害得單于和閼氏差點魂歸西天,不過這麼折磨呼衍揭兒,閼氏知道了會怎麼想?

「說下去。」禺疆劍眉一挑。

「單于最了解閼氏,閼氏舍命救你,說明你是閼氏所愛之人。」倫格爾觀察著他的神色,「閼氏胸襟廣闊,應該不願看到你和呼衍揭兒為了她再起爭執,假如閼氏醒來後看到呼衍揭兒被折磨成這樣,只怕會難過。」

倫格爾見他面無不悅之色,繼續道︰「閼氏不想呼衍揭兒死,應該是顧忌呼衍氏部落的實力,閼氏應該在想,假若能讓呼衍部加入聯盟,或者獲得呼衍部的支持,單于當選部落聯盟的單于,將有更多的勝算。」

其實,倫格爾並不知閼氏是不是這麼想的,不過,以這種方式說,單于一定會多加考慮,因為,閼氏是單于的軟肋,他會重視閼氏的想法。

「你如何知道閼氏這麼想?」禺疆玩味地看著他,「有什麼話,一並說了吧。」

「一直扣押著須卜也剛和丘林基泰,也不是法子。過幾日就要重新選舉部落聯盟單于,單于有什麼打算?」倫格爾冷汗直下,禺疆的心思與謀略不亞于自己,所幸當初沒有與他對抗到底,否則不知如何收場。即使自己當選單于,也不知能坐多久。

「明日就放了他們,我會親自放他們。」禺疆冷酷道,神秘一笑,邁步離去。

倫格爾站在原地,一頭霧水。

————

回到寢帳,禺疆直奔氈床,邊走邊問︰「閼氏還沒醒嗎?」

真兒回道︰「還沒有。」

他揮手讓真兒和侍女們下,坐在床沿,看著沉睡的女子。

她玉致的臉如覆冰雪,沒有任何生機,讓人心寒。若非巫醫反復強調她還有心脈,還沒有死,他會以為她的魂靈已離開了他。

巫醫還說,她昏迷不醒,可能過幾日就醒來,可能半年、一年,甚至數年……他無可奈何,只能靜靜地等候,等候她醒來。這三日來,她的身子越來越冷,即使他抱著她,她仍然那麼冷,冷如冰霜。

「雪,我該怎麼做,你才會醒來?你告訴我,好不好?」

他握著她的手,掌心的冷意襲來,他嚇了一跳。

糟糕,她的手、身子更冷了,怎麼辦,怎麼辦?

他月兌靴上床,緊抱著她,揉搓著她的身,希望以自己的體熱溫暖她。

「雪,醒來好不好?不要折磨我了……只要你醒來,怎樣都可以……你不要他死,我就不殺他……你想怎樣,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你的臉這麼冷,身子也這麼冷……雪,听到我說話了嗎……回答我,回答我……」

禺疆側過她的身子,抬起她的下頜,看著她閉著的眼楮、霜色的雙唇,曾經,這眼眸慧黠靈動,這雙唇從不認輸。

為什麼她這麼冷?為什麼?他很害怕,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男主真的會放過揭兒嗎?女圭女圭什麼時候醒來?今天更1.6萬字,求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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