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請入甕 章百二十六 不得了了,冰魄鑽身體里了!【第一更】

作者 ︰ 灕雲

(一)

我對著飯桌上的湯努嘴問︰「那是什麼湯?」

火夕乖乖道︰「魚湯。」

我道︰「給我盛一碗,喂我。」

于是火夕抬手去執著湯勺給我盛了一碗魚湯,而後又吹了吹一勺一勺喂進我嘴里,神情認真得似在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一般媲。

喝罷一碗後,我便又對著一盤醬肉努嘴,道︰「那個,給我吃一點。」

火夕復又夾了一塊醬肉送到我嘴邊丫。

「還有那些。」我眯著眼楮看向其他幾盤肉。

火夕皆不與我爭,一一夾給我吃。卻始終板著一張棺材臉。我邊吃邊道︰「火夕笑一個我看。」

火夕淡淡挑眼看了我兩眼,低頭繼續喂我吃食,抿著唇。眉頭一直不曾松動。

我嘆了嘆,道︰「今日你去天帝那里了,想必畫瀲仙子亦是趁著你不在才來的。你應該慶幸你回來得早而不是責怪自己回來得晚。若是你再回來晚一步……」說不定我會忍不住剮了那只鳥。

我捏著袖子去擦了擦他下巴那里方才沒擦干淨留下的丁點血色,道︰「我覺得眼下你不該擺臉色給我看,應該放輕松,快笑一個。」

火夕抬起眼簾看著我,鳳目很柔和,總算淌著淡淡的笑意。

我這才滿意了些,道︰「乖再給我夾點肉。」

這回火夕不動作了,反倒曉得回嘴了,道︰「你就不能吃點素菜嗎?」

我道︰「對不起我有傷在身不宜吃素。」

後吃罷午膳,我手心里的灼痛漸漸消散了去。拆開火夕給我裹著的染血錦帕時,傷口已然合攏了去,只剩下滿手的血和手心上細小的疤。

看來凡事總要留點兒痕跡。

火夕將我把血跡清理干淨,而後又換了一身衣裳,讓我在寢殿里午睡了些時辰。醒來之後便給我喝了鎮暑的梅子湯,牽著我一路走出了焱采宮。

路上我忍不住問︰「我們這是去哪里呀?」

火夕道︰「司醫神殿。」

我默了默,道︰「我的手不是已經好了麼。」

他說︰「去找司醫神君煉額外的藥。」

而後到了司醫神殿我才曉得,他所說的額外的藥具體是指哪樣藥。他竟是要托司醫神君煉忘情的丹藥。

且要藥性最烈的那一種。即便是要死要活也再記不起所謂的情。

彼時司醫神君如實道,他這司醫神殿里忘情水忘情丹皆有許多種,但藥性沒有火夕說的那麼強烈而穩定。約模服藥者一受到什麼巨大的刺激,就有可能導致死情復燃。

因而他這里沒有最烈性的忘情藥,但既然火夕托付于他,他只當盡力一試。

只是那司醫神君人雖老卻也不糊涂。他一見我便認出我就是當日來司醫神殿問藥的人,我只道是當日多有不便遂才隱瞞了身份。他沒多起疑。

(二)

在司醫神殿呆了半下午,火夕面子忒大,使得我刨了些補血養氣的藥丸子吃。藥丸子大都味美酸甜各異,我很是滿意。

後來吃飽了司醫神君才哆嗦著將我二人送出了司醫神殿。看似情緒頗有些不穩定。大抵也是在嫌棄我吃得多罷。

回去的路上,我問火夕︰「你莫不是想給畫瀲下忘情丹罷?」

火夕雲淡風輕道︰「她自找的。」

以往我知道,身體有個病痛可以拿藥治好;可是情,竟亦可以憑藥來收放自如嗎?羲和君說情乃砒霜毒藥,我認為情如猛火野獸,恐憑藥物降服不來。

直至後來我親眼所見,不得不信。情原來比什麼都懦弱。

這幾日火夕一直在專注著一件事,畫畫。

他問過我,問我希望在他娶我的那一天穿什麼樣的嫁裳。其實我對這個還真沒研究,遂道只要穿得好看就行。

于是火夕便開始提筆在紙上描摹,我穿著嫁裳時的模樣。我覺得我本人整日都在他眼前晃,他卻執著于畫中人,委實太不知情趣。

是夜。

火夕的書房內,他正不知疲憊地在宣紙上描畫,我獨自側身背對著他躺在他的臥榻上。百無聊賴之際,便將頭上的發簪取了下來放在手心里把玩。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將那發簪一往手心處的小疤挨近,立馬就覺得小疤有些發痛。

此發簪的鋒利程度,不可小覷。

我捏訣將我的玄冰小寒刀弄了出來,與發簪一齊比劃了下。大抵是發簪今日沾了我的血的緣故變得有些發燙,與玄冰寒刀對比十分明顯。

我想了想,把玄冰寒刀的刀魂冰魄摳了出來,試著靠近那發簪,想看一看發簪能不能因此變得與寒刀一樣寒。怎知才將將一靠攏,冰魄竟又是不與我先商量就裂開了額外幾條縫。縫隙越張越大,最後倏地碎裂開來,化作了一團雪白的冰晶。

我嚇得不輕,連忙張開袖子將冰晶盡數攏了進去,生怕它散開了去,被火夕看見就不好了。

那邊火夕似也听見了些許動靜,手上的筆未停,輕輕出聲問︰「流錦你在干什麼。」

我緊著喉嚨道︰「我在睡覺啊。」

「那你睡著了沒有。」

我道︰「馬上就要睡著了啊。」

火夕不再問了,我才敢捏著袖子,將袖子里面的冰寒晶碎化作掌風一點一點地灌入了發簪里。頓時那發簪上的火雲鳳凰圖騰像是凝了一層水一樣,泛著幽幽冷光。

寒氣蓋過了它本該擁有的火氣。模起來涼冰冰的。

只是,灌入發簪的晶碎似乎比方才碎裂的時候少了許多。我翻開袖子左右看了看,皆沒發現袖子里還有剩余的。

直到後來我發現一大股力量順著我的手臂鑽進了我的身體里,感覺頗有些熟悉,正如當日羲和君給我渡兩萬年修為時一般。我才驚訝地發現,那冰魄的力量竟是被我自己給吸取了。

(三)

記得闌休說過,此冰魄融合了父尊近一半的修為……若被我吸了一大半,我會不會被撐破呢?

我凌亂地趕緊運氣調息,然那股力量卻一進我的身體就四處游竄,我根本無法捕捉亦無法控制!

如此試了好幾次未果,我不得不放棄。將冰發簪重新插回頭上,將小寒刀收了起來,淡定地坐起身下榻。

火夕抬起眼簾來看我,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不是馬上要睡著了麼。」

我默默地穿上鞋,道︰「馬上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覺得月復中饑餓難忍,我去廚房端些吃的回來。」

火夕體貼道︰「我讓人去端來便好。」

我連忙抬手阻止他︰「你別麻煩了,繼續畫你的畫罷,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等我回來再檢驗你的成果。」說著不等他再回話,我就跑出了書房。

千不該萬不該的,不該將冰魄拿出來靠近那發簪,我沒想到它居然碎了,大部分還鑽了我的身體。

此刻身體里猶如數道狂風在身體里的各個角落奔掃而過。雖沒有那種要將我撐破而後噴薄而出的痛苦感,可我卻難以控制我自己的身體。

出了書房,我胡亂擇了一個方向繃直了身體就跑。腳踩在地面上發出悶悶的脆響,不經意間低頭一看,竟看見自己腳下的每一步皆能結出雪白的霜晶!

看來這回委實是大大的不妙了……

後眼前隱隱可見一片池塘,池塘里靜靜地開著芙蕖,我一口氣跑到了橫在池塘上方的斜橋之上,大口大口喘息著,茫然而無措。

這池塘中心的水很深,若是我此刻跑到那里面……會不會好受一些?幸好眼下四周無人,不然被看見了也就不好了。

然這樣僥幸的想法在我腦海中僅存了片刻,被身後突如其來的一道清幽聲音給嚇得煙消雲散。他道︰「安靜下來,如果你不想被發現的話。」

說得輕巧。身體在那幾道如狂風奔掃的力量的牽引之下時而似在雲端時而又墜落萬丈懸空,感覺真真是奇妙又糟糕。

我尚且無法控制,又要如何安靜下來。

遂我咬著牙道︰「我做不到……不管你是哪個快走開,我不曉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你能不能活命都是一個問題……」

「誰說你做不到。」

我煩躁地轉過身去,想看一看身後這不知好歹的究竟是何人。不想還不及轉身,他卻先我一步靠攏了過來,自我背後環過手臂,握住了我的雙手。

青綠色的袖擺拂風往後飄揚,泛著淡淡的同樣青綠色的光澤。卻著實能使人安靜片刻。

他將我的手搭在了斜橋的欄桿上,胸膛緊緊挨著我的後背,在我耳邊細聲引導道︰「深呼吸,在你身體里面的力量就是你自己的,你不能排斥它們。快讓它們安靜下來,將它們鎖進元神里……听話斐澈……」

我渾身一震。但來不及多想,先照著他的話做。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神君,請入甕最新章節 | 神君,請入甕全文閱讀 | 神君,請入甕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