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請入甕 章百八十八 人界歷劫(終)︰歲月催人老【六千總更】

作者 ︰ 灕雲

(一)

當夜里夏夕帶著淡淡的酒氣入新房時,我正餓得慌將桌上的肉團子都吃了個干淨。我捏著袖子擦嘴角,他便進屋關門,身體斜靠牆,嘴角噙著笑,道︰「崔錦,肉團子好吃嗎?」

看見他這般惹人的模樣,我不怎麼好意思的別開眼,道︰「是有一丟丟好、好吃……」

他走過來斟了兩杯酒,要與我交臂而飲。而後又伸手來解我的嫁衣衣帶、剝我的衣襟……我干笑著心悸道︰「要不……我們洗洗睡、睡罷……」他手指一觸踫到我的肌膚,立馬就讓我有種窒息感……

夏夕挑挑眉,手掌撫上我的肚子,形容認真道︰「雖是極美,這一身嫁衣不繁重麼,莫要累壞了,肚子里還有一個。媲」

我便熱著面皮,任由夏夕替我褪下一身嫁衣,帶我去屏風後面溫熱的水池里,細致地替我清洗身體與頭發。手指浸上了熱水的溫度,動作十分輕柔,眼里不帶一絲別樣玩味的神色。

他的發梢與袖擺偶爾滑入水中,顯得格外的柔軟。我半躺在水池里,愜意地眯起了眼楮,問︰「阿夕,你就只幫我洗,你自己不洗呀?丫」

夏夕淺淺笑道︰「自然是要洗,等先給你洗好了我再洗。」

我月兌口便道︰「你為什麼不現在直接下來和我一起洗,這樣不費時一些,也方便。」

我掀了掀眼皮,看見夏夕愣了愣,隨即他又垂著眼簾幫我擦肩,兀自勾起唇角,看去竟添了兩分邪魅的意味,道︰「我怕我忍不住,你也受不住。」

我努嘴道︰「這個水池這麼大,你想搓澡就搓澡想游泳就游泳,還要忍什麼。況且我也並不是不能忍受你和我共處一個浴池」

話音兒一落,先前還在幫我搓揉肩膀的手冷不防抬起了我的下巴,使得我的視線與夏夕在空中踫撞了去,他迅速俯頭湊過來,霎時就含住了我的唇瓣。

那種薄涼的觸感,經水池里的熱水一對比,當即讓我經不住顫出了聲。他的軟舌靈巧地滑進我的口中,繾綣游走了一番,在我癱軟在水中之前及時放開了我,妖精一般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嘴角,道︰「如此,受得住麼。我怕傷著我們的孩子。」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方面的事。頓覺不好意思得渾身都燙了起來。

夏夕清清淺淺地笑出了聲。洗好了之後,他要替我擦干身子穿衣,被我嚴肅地拒絕了︰「阿夕你這樣讓我不滿意,我要自己來穿衣。」

夏夕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你說說你怎麼不滿意了。」

我顫著手奪過他手上的睡衣,緊著喉嚨結巴道︰「你、你、你都看光了,你讓我沒、沒有神秘感你出去」

夏夕聞言嘴角的笑意擴大,隨後沒與我辯駁,隨意閑淡地拂了拂衣角,施施然轉身走了出去。

我一再確定他不會突然跑進來之後,連忙自水池里爬了出來,擦干身體胡亂地將睡衣套上,這才寬心地光著腳走了出去。

(二)

哪想一出去,看見外面的光景時,險些一個腳下不穩栽倒了去。幸而我及時穩住才不至于有可能釀成不必要的慘禍。我下意識地捂住眼楮,手指掀開一條縫。

看見夏夕的衣裳半寬不寬,背對著我,露出了後頸下方瑩白的後背衣裳還在緩緩往下滑,月兌衣服亦能像他這般月兌得這麼有氣質,簡直就是禍水!

從來沒這麼覺得過,夏夕這廝是妖精是禍水!

夏夕聞聲稍稍側過頭來,看見了我,若無其事地問︰「你捂著眼楮做什麼。」

我連忙並攏手指縫,道︰「唔你太暴露了,這樣十分不好。」

夏夕兩步走到我面前,伸手移開了我捂眼楮的手,我不能控制地看見面前一大片的肌膚一股熱血直往上涌,我嫌棄眼皮朝他看去,見他正柔美地沖我笑,一手拿過沾了涼水的毛巾捂上我的鼻子,道︰「仰頭。」

我乖乖地仰頭,問︰「你給我捂鼻子干什麼啊?」

夏夕眼楮眯了眯,笑意不減,道︰「怕你看得太多,鼻血而亡。」

他進去浴池里洗澡後,我連忙攤開毛巾一瞧,果真是有血跡一听見浴池里傳來的水聲,頓時鼻子又癢癢的,似有液體流了出來

當夏夕洗好出來時,我已經不流鼻血了,正坐在桌幾前嗑瓜子。他著了一身白衣,松松散散的,十分慵懶;長眼一挑,手里拿過一條毛巾替我擦半干的發,邊淡淡道︰「少吃些燥熱的東西,會上火。」

我無謂道︰「可是我不怕上火。」

夏夕繼續淡淡道︰「興許你肚子里的那個怕。」

我頓了頓,郁卒地將手里的半把瓜子放了回去,然後漱了漱口。待他替我擦干了發,我還想順便吃一些降火的東西,他就將我一手撈起向床榻走去。

我不滿地抗議道︰「我吃一些不上火的東西還不可以嗎?」

夏夕看了一眼桌上幾只空空的點心盤子和小果盤子,再看回我,道︰「確定還要再吃嗎?」

「我確定」,怎料我一對上他柔美不可方物的眼,立馬氣勢就輸了半截,「不吃了。」

夏夕將我放在床榻上,蓋上薄被,從身後摟著我入眠。他的呼吸噴灑在我的頸窩,手卻規矩得很,整個人亦規矩得很,沒有亂動。

新房里的紅色蠟燭燃著紅色的火光,搖搖晃晃的。今日,是我與夏夕的大婚。

我嫁給他了。

我的英雄。

現在想來,究竟是何時心存了想要嫁給他的念想呢?其實我自己也不很清楚。約模是從小,我的生命里就只有他一人出現,覺得要嫁給他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當我懵懂無知時听他說,他要做許多只是來為了讓我什麼都不必做的時候,可能我就被打動了。然後漸漸的,就變得渴望要嫁給他。

夏夕的呼吸漸漸安穩了下來,我的心亦跟著安穩了下來。手不自覺地去撫他右邊空空的衣袖,抓緊。還是有些隱隱的疼痛。

(三)

我捏著他的衣袖放在唇邊一吻,輕輕自言自語道︰「阿夕,從今往後你就只能單手抱我一個人,你會不會覺得不值得會後悔呀。」我嘆了口氣,又道,「今夜我們還沒圓房我听說,新婚是要圓房的,不然會不美滿」

「知道什麼叫圓房嗎?」突然一道聲音回應了我,嚇了我一大跳。

我以為夏夕是累得睡著了的。

我慌亂地囁喏道︰「就、就是一般的圓房啊」

「一般的圓房是這樣的。」說著他唇倏地貼在了我的後頸上,呼吸溫熱了起來,輕輕吮(蟹)吸著。一會兒往上含住了我的耳垂,一會兒又往下輕咬我的肩膀

一波一波難以言喻的顫栗感涌遍我全身,我揪緊了他的袖子,不禁「嗯」出了聲,咬著嘴唇盡量不溢出聲,道︰「阿、阿夕我們睡罷」

「不是說不圓房覺得不圓滿麼。」他手臂用力一勾將我翻轉了過來面對著他,呼吸已然灼熱了起來,燻得我面皮亦滾燙得厲害。他用肯定的語氣問我道,「這樣我不壓著你,孩子應該沒事罷。」

我干熱著喉嚨道︰「那、那還是等以後再圓罷」

「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但哪個讓你說那些話的。」說罷夏夕便霸道地噙住了我的唇,手向我的衣襟里探去,一點點剝掉了我的衣裳

進入我的時候,他手托住我的後腰,絲毫沒有壓著我,動作顯得尤為輕柔。輕柔地在我身體里深深淺淺地運動著,漸漸酥麻的歡愉襲遍四肢百骸,我張開腿纏上他的腰,手臂摟住他的脖子親吻他,潛意識地想要得到他更多

「阿夕夕」

手指縫里,流瀉的盡是他柔軟的長發。他將我的腰托得越發高的些,讓我緊緊貼著他,一遍一遍更深更有力地進入

孩子四五個月的時候,肚子開始隆了起來。我會覺得比平時更加辛苦些,動不動便會疲乏。

市井都說,生孩子這回事是有個章法的。想知道是生男生女,從看準母親喜吃什麼就能曉得。俗話說,「酸兒辣女」,要是喜吃酸的就是個男孩,要是喜吃辣的那便是個女孩。

為此,我不甚憂愁。因為我酸辣皆有吃。

終于某日,我心傷地與夏夕道︰「阿夕,新近我喜吃酸的又喜吃辣的,我已經分不清我要生的是個男孩還是女孩了。」

夏夕摟著我,淺淺笑道︰「無妨,是男是女我皆喜歡。」

我看著他,不確定道︰「那要是個人妖呢?」

夏夕的面皮僵住了,繼而不住地捏額角,道︰「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我理所應當道︰「‘酸兒辣女’呀,我酸辣皆喜,說明既是男的又是女的呀」

夏夕沉沉解釋了一遍又一遍,俗語皆是不可信的。信多了會吃飯沒有胃口

遂我沒再敢多信。

(四)

到七八個月時,肚皮大得我連走路都看不見腳下了,身體沉重得很。

夏夕讓我時常多走動,可我就是不想動。夏夕很忙,但他多忙都會陪著我。我躺在臥榻上吃著梅子翻著話本子時,他便坐在一邊批折章。夏夕的阿爹將整個夏國的事情都交到他手上,他便讓包括我阿爹在內的臣下將整個國家的大小事務奏折統統送往我的地方。只要我在哪里,哪里便是夏夕的書房。

恰巧新近我看了一本有關九尾狐女與君王的妖精和人類的愛情話本。九尾狐女惑人得很,君王招架不住,好好的大好青年楞是被教成了一個昏君。于是臣子們都說,那九尾狐女是個實打實的紅顏禍水。

因此,眼見著夏夕對我寵愛至廝,我不由得隱隱擔憂,生怕遲早有一日我亦會被他的臣子們聯合批斗。于是某日,夏夕看奏折之際,我挺著肚皮在他眼皮子底下來回走了兩圈,忍不住喊了一句︰「阿夕。」

夏夕停下了手里批注的動作,抬起頭來看我︰「嗯。」

他這個人就是太呆板。我每每一喊他他就只會「嗯」。

我湊了過去,問他道︰「你仔細看看我,覺得我像紅顏禍水嗎?最近我為此覺得很憂郁。」

夏夕嘴角一抽︰「你禍了哪個了?」

我道︰「你呀。」

夏夕若無其事地垂頭繼續批奏折,道︰「別胡鬧。」

為了證明我沒有胡鬧,我讓他的下人給我搬了一張軟椅放在夏夕的身邊,我便癱在軟椅上,看他批奏折。

雖是用的左手,可那一手字亦是寫得極為好看的,力透紙背,與右手寫的幾乎沒有差別。他該是練習地很辛苦才能達到如此境界。

我模了模夏夕空空的右手袖子,與他閑話道︰「等以後我們都老了的時候,你就什麼都不用做,換我來什麼都做,你說怎麼樣?」

夏夕彎了彎唇,側頭挑眉看我,道︰「什麼都做,那你會做什麼?」

我有些不滿道︰「現在會的是沒有幾樣,但等我生了孩子我就慢慢有天賦了。我學會了照顧孩子,到時候就能將就著照顧你。我給你煮飯食,給你洗衣服,還給你梳頭發,這些我很快就能學會的,你要對我有信心。」

約模是夏夕他從沒見過我如此有決心,愣了。繼而流光璀璨地笑。他說︰「好,我對你有信心。」

後來話本子看多了,有關男女情愛這方面我了解得更多了一些。我才發現夏夕在這方面很厲害。

話本里說,女子要懷上孩子是不易的,需得男女雙方一起努力才會有結果。

可我記得,就只那一夜,夏夕偷偷翻窗進入我的房間,與我纏綿了一回後,我就有孩子了。且不是我與他在共同努力,全然是他一個人把原本我該努力的那一份都努力了。可見,他是有多麼的厲害。

往後,我想與他多生幾個孩子也定不是什麼難事。

另,有關我的娘家,夏夕亦考慮得很周到。他讓阿娘來陪我,將我照看得很好,而我何時想見我阿爹他也能宣我阿爹進來。盡管阿爹在我年少時很嚴厲,可現如今我幾日不見他亦是有幾分掛念的。大抵是我也即將要當母親了,心境便不一樣了的緣故。

(五)

生孩子的時候,痛得很。原本我覺得我十個月好吃好喝還能生個孩子,如何都是一件兩全齊美的事情。可實際上,不劃算。

若不是有夏夕一直陪著我,恐我會撐不過去。事後我撈起他的衣袖特意數了數,一共有十一排牙印。

我替夏夕生了一個兒子。他就像一個孩子一般,面對兒子頭一回覺得手足無措,想抱一抱怕自己的獨臂將兒子勒痛了,想逗一逗又怕將兒子逗哭了。唯有像個孩子一般,憨憨地傻笑。

見他那樣傻笑,我忽而覺得眼眶發酸。也不曉得在酸個什麼。大抵是被夏夕那想當父親的心情給感染了。

兒子叫雲燼,夏雲燼。是個將來會有大作為的人。所以人才要從小開始培養。然我還是太低估夏夕了。等到他花了一段時間適應了過來之後,開始給兒子制定未來三十年的雄偉計劃。

未來三十年啊!夏夕那廝何其威猛!簡直無人道啊!

對此,我感到不歡喜。夏夕不能像當年我阿爹對我那樣,限制兒子的童年。可夏夕總說,兒子不比女兒,兒子要學會吃苦和承擔。這一點我說不過他,往後在兒子成長的過程中只得處處尋時機教兒子得以偷閑體驗童年的樂趣。

一輩子說短不短,但說長也不算長。若要細數我與夏夕在一起的日子,不論多久我都總覺得還是差一點。

兒子五歲的時候,夏夕做了夏國的皇帝。整個人早已經英挺成熟、睿智無雙。這輩子,他當真信守承諾只娶了我一個。

皇帝夕比太子夕還要忙許多,忙著忙著我便能發現他耳鬢的白發。我很心疼,每天都熬補腦的藥膳給他喝。

沒想到煮藥膳是我學會為他做的第一件事。我們說好的,往後煮飯食、洗衣裳,還有為他梳頭發,我都要一樣一樣地學會。

好不容易一有時間了,夏夕會閑下來,左手執畫筆,為我描一副左手畫。他畫得十分好,畫的是當年我嫁給他時身著艷絕的嫁衣時的光景。

衣袂扶風,陽光明媚之際,我將手放進他的手中。

突然想起,我還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們雖沒有風花雪月,亦少有浪漫,然誓言不可少。夏夕不曾向我許過地老天荒的誓言。

只是他以他的行動向我證明了,地老天荒。勝過了一切花言巧語。我都還沒來得及為他煮飯食、洗衣裳和梳頭發。

然他的行動同時也對我食言了。還記得我嫁給他的那一年那一日,他說再不會發生有刺客行刺的那回事。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對我食言。

夏夕當皇帝的第八年,于皇宮大內,遭刺客襲擊。為救我與雲燼,薨。

(六)

我歷劫歸來那日,不曉得自己是個什麼心情,似有千百般迂回。一出輪回道,便看見外面侯著一個人,絳紫色的衣裙,身形高挑縴長,勾唇,面皮上正掛著大方又矜持的笑。

她對我道︰「流錦阿妹,別來無恙啊,下界歷劫一回感想如何?」

我看了她半晌,仰頭一直捏鼻梁,不讓眼淚奪眶而出,還是免不了哽咽道︰「羲和阿姊,你是來接我的啊?」

她亦紅了眼眶︰「幾千年了,回來就好。」

下一刻,我猛沖上前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

後羲和帶我回了荒海。原本歷劫成後,我該回西極去,向佛祖謝恩。這幾千年若不是佛祖庇佑我無法修成正果再度回來,又哪里能夠再次見到羲和阿姊。可羲和說我若是再回西極恐就得真的生生世世入佛門了,遂愣是將我帶了回去,還差玉羨帶著龍族上好的茶去了西極送了禮,讓佛祖給羲和一個面子向佛祖討要了我。

據玉羨回來說,佛祖收了羲和的茶葉。

羲和便感慨道︰「真真是有的人甘願入佛門幾千年還抵不過一盒茶葉啊!」

我亦感慨道︰「你是說我嗎?我也覺得我太便宜了!」

羲和愣了愣,小心翼翼地問︰「我說的是佛奴。前段時日西極紅極一時的佛奴,你曉不曉得是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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