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像此刻這般,如許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存在,他的氣息,似乎已經認識了他幾千年,了解他的每一分,每一寸,每一個想法,每一個動作,每一絲神情,熟悉的像身體發膚……
他正目不轉晴的看著她,因為借就她的身高而微微低頭,陽光下,他眉心火色的印記鮮紅欲滴,垂落的烏發幻出點點流光,映著雪一般的錦袍,讓他整張臉俊美到不似真實……四目相對,許久許久,久到像在做夢……他忽然略略別了眼,溫言道︰「洛神園發生了什麼事?」
花解語愣了愣,雖然他第一句會問這個並不意外,卻不知為何微覺失望,定了定神,才答道︰「有人改動了寒潭的陣法,催生了寒潭的寒氣,然後用陣法把洛神園封閉了。」
流羽微微凝眉︰「所有人都死了?媲」
「幾位公子都沒事,連先生跟王先生也沒事,下人們……我趕到的時候就已經救不得了。」
流羽沉默了一息,點了點頭,甚至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問她怎樣,便要轉身,花解語忍不住上前一步,道,「鳳王!」他抬眼看她,她便續道︰「我找了很多人在洛神園周圍等你,你都沒有看到麼?」
流羽微微斂睫︰「我看到了,已經有人跟我說過了。」
花解語是真的愣住了︰「已經看到?已經告訴過你了?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鳳王……你留在洛神園,難道不是為了寒潭麼?丫」
他似乎微喟了一聲,道︰「本來是……」
本來是?甚麼叫本來是?他留在洛神園本來是為了寒潭,所以她化鴉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整個人浸在寒潭之中……可是現在呢?他不去找她,甚至見到她轉身就走……那又是為了什麼?他不可能感覺不到她身上的氣息啊!她忍不住道︰「我好像無意中吸取了寒潭的寒氣?」
他道︰「我知道。」
其實在問之前,已經知道答案,可是他真的這麼答了,她還是覺得莫名淒惶,怔怔的看著他狹長絕美的鳳眼,那斂下的眉睫弧度異常美好……下一刻,他毫不猶豫的轉了身,雪袍的背影修長寂寞。
那一瞬間,她竟平生了一種感覺,此一轉身,便是永別……全不知是為了什麼,甚至來不及思考,她沖上幾步,擋在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大聲道︰「鳳流羽!你要去哪兒?」
他抬眼,看著她,答她︰「我為寒潭而留在洛神園,現在寒潭沒了,所以我要走。」
如此字字清晰,如此順理成章,如此……平靜如水,毫無半分波瀾。迎著他清清冷冷的目光,她下意識的昂起了下巴︰「鳳流羽,寒潭沒了,可是我即寒潭!你可以為寒潭留在洛神園,為何不能為我留下?請問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對我忽然就不一樣了?如果我錯了,請告訴我,我會改。」
同樣字字清晰,毫不畏縮。她從不去奢望不屬于她的關懷,也從不去企盼不該得到的善待,她並不懼怕分離,卻不想因為誤會而糊里糊涂的鬧翻……她能感覺得到,他對她心懷善念,甚至隱約親昵,卻不知為何忽然變的拒人千里……她一直在細細的回想,流羽態度改變,是在上次她在洛神園外,凶獸之力發作,可是那是她不能控制的結果,流羽應該不會把帳記在她的頭上。那麼,究竟是為了什麼?不管結果是怎樣,她從來不怕去了解,去接受……
流羽沉默的看著她,她仰面看他,雙眸清極亮極,黑白分明,絕美到無法言喻,看著看著,眼前似乎只余了這樣的一對眼楮,在漫天雲霞霧靄中,竟是如許清晰……倔強如斯,熟悉入骨……記憶像一個悶棍,猝然直擊過來,讓他心情激蕩,難以抑止……
流羽微微閉起了眼楮,記憶中的容貌卻清晰的像早已滲入了生命,不論如何努力都揮之不去……
…………
他記得,那次瑤池仙會之中,她在九天之巔步雲而來,霧鬢雲鬟,霞裙月帔,縴瘦的好似隨時會踏雲飛去……卻如此燦如春華,皎如秋月,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在一眾花容月貌的仙子中宛如眾星捧月一般……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卻遙遙向他一笑,那一瞬間,身邊瑤池美景俱失了顏色。
那時,他早已經淡忘了曾經答允那個粉嘟嘟肉乎乎的小人兒,更不知那就是眼前的她,可是她說,她是來討債的,她要他實踐他的諾言……他還記得,那時她就這麼仰面看他,雙眸清極亮極,字字清晰︰「鳳王,你不要以為我那時什麼都不懂!就算我真的什麼都不懂,我求了,你允了,你就是我的!」
他無法形容那時的錯愕,與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其實他還記得那個奇怪的小人兒,記得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楮,記得她眼淚花花的小臉,記得她用花瓣兒一樣的小嘴咬在他唇上,記得那唇間軟軟的口水和淚水……記得她口齒不清的宣布︰「你是我的了!」當然,也記得他手足無措的抱著她,用力的點頭,說好……她瞬間雙眼放光,滿臉滿眼的開心得意……
可是,她說她什麼都知道,她說她是認真的,她說她听過他的故事,她說,她出生就是為了要嫁給他……九百年一次瑤池仙會,九百年前一句承諾,如今隔了九百年,她來討還……可是他卻生平第一次食言了……
那一次瑤池仙會,他居然破天荒一連待了三天,連自己都說不清為了什麼,若當真心無掛礙,走了就是,君在人間卿在天,要如何糾纏?可是……許是因為當年的確空許了承諾,所以他竟無法一走了之,而是一直一直,在听她說話,在跟她解釋……她說︰「雄為鳳,雌為凰,孤鳳不成祥……我願與你鳳凰于飛,伴你千年萬年,好不好,你要不要……」
他說︰「不可能。」
她說︰「只要你點頭,不管有多難,我一定可以做到……」
他說,「我不需要。」
三天之中,他所說的話超過了人間千年萬載,每一句都很短,卻每一句都像刀,如許無情如許斬絕。有時候他也會想,是否他一走了之,也好過他留下來對她說這些?
第三天,他轉身就走時,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淚,這讓他步下雲階的腳步多了幾許遲疑,九天之外,她擋在他面前,只說了一句話︰「鳳王,我是父王唯一的女兒,我也有我必須履行的責任,我沒辦法再等你九百年……如果我錯了,請告訴我,我會改。」
他竟答的毫不遲疑︰「你錯了。」
她一笑,雙瞳中水光照人,便如天崩地裂前的最後一朵花蕾,美的驚心動魄,卻讓人心揪的喘不過氣來,她對他點頭︰「好,我懂了。鳳流羽,從今天開始,我會忘記你……不管有多難,我一定可以做到。」她毅然轉身,身影如風,輕飄飄的飛入九天之巔,漫天雲靄煙霞之中,她縴瘦的身影虛渺如煙,不可捉模……
她說︰如果我錯了,請告訴我,我會改……
她說︰不管有多難,我一定可以做到……
不管答案是什麼,她從不退縮……她的要與不要,同樣如此堅決……
其實他很快就再次見到了她,在見到她的同時,也得知了她的婚訊。身為帝君之女,她在千歲之前,必須嫁人……這容不得她任性……所以她才會說,我沒辦法再等你九百年……
要愛就如此執著,要斷就如此干淨……
那次見面,她自始至終,沒有跟他說一句話,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她言笑自若,談吐自如,天衣無縫,可是他的手指放在她的腕上,她的氣息卻始終在瘋狂激蕩……他用自己的血救了她的命,她向他叩了頭,他受了這個禮,于是彼此兩不相欠……甚至在那一刻,她都不曾抬眼看他,可是他轉身之後,眼前屏風如鏡,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眼中無淚的絕望。
她很快就要嫁給北天帝君,自此長居北天界,而他是人間百鳥之王,只能出入中天界……此一轉身,便是永別,自此再無相見之日……他知,她亦知。
…………
心口猛然就是一痛,竟痛的撕裂一般,時隔了百年,他才終于明白了她那時的心情,只可惜,已經太遲了……也許在千年前那次瑤池會,懷抱著那個可愛異常的女女圭女圭,面對那雙清極亮極的雙瞳,便如蝴蝶扇動翅膀,止水般的湖面,已經掀起了微瀾……
那時他對她點頭,說好……他沒有想過,九百年後會有一個這樣的女子要他實踐他的諾言……
九百年後,他毫不遲疑的對她說「你錯了」,也沒有想過之後要面對那般情形……
今時今日,遲了百年,他才終于嘗到了心痛的滋味,他甚至不知何為動心,亦不知何時動情……可是,那痛卻是實實在在,容不得他再自欺欺人。
流羽猛然一個踉蹌,身體中氣息瘋狂激蕩,一時竟站立不穩,險些摔倒在地。
花解語大吃一驚,急上前一步,抱緊了他,急道︰「流羽!鳳王!你怎麼了?」
心口疼的喘不過氣來,他勉強的張了眼楮,看著她滿臉的惶急,那眸中的焦急與淚光……那一瞬間,眼前平凡中透著清秀的容貌,與記憶中絕美如畫的容顏竟奇跡般的重疊在了一起……他幾乎月兌口叫出她的名字……卻又自嘲的搖頭,怎麼可能,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人間出現……
流羽盤膝坐了下來,臉色白的嚇人。她急的不得了,偏生不敢說話,下意識的隨著他坐下,手仍舊死死的抱緊他,軟軟的身體偎在他身上,他覺得有些不妥,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推開她。
不知是這個擁抱給了他一點安慰,還是她身上寒潭的氣息安撫了他的內息,他終于緩緩的安靜下來,她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拼命拼命的抱緊他……他便向她一笑,柔聲道︰「我沒事。」
她從未見過他笑,看在眼中,卻忍不住掉下淚來,拼命抑著,咬著唇,好一會兒,才哽咽的道︰「鳳王,你病了麼?」
他搖了搖頭,「不是。」
「那麼,是……因為寒潭麼?」
流羽微怔,想了一下,然後搖頭︰「應該不是。」
她略略放心,緩緩的松開了手臂,站起來,低柔的向他道歉︰「對不起,失禮了,我本來是想,也許我身上寒潭的氣息可以幫你一下。」
他心里莫名的一慌,看著她,她定了定神,雙瞳清亮,彬彬有禮,「那麼,鳳王,我剛才問您的問題,您可不可以回答我?」他不答,她頓了一頓,微笑,若無其事︰「當然,如果這會讓您不快,或者不適,那就算了。」
他看著她,忽然抬手,握在她腕上,不意外的感覺到她體內氣息激蕩……她為何如此?他從來不知千年那個小人兒為何會愛上他……也不知他對眼前的人間女子而言,何時變的如此重要,為何他的答案會讓她如此情緒激蕩……他真的覺得困惑。
外表平靜如水,體內氣息激蕩,冷靜,卻倔強,明-慧,卻深情。一個身在九天之巔,一個身在凡塵俗世,可是兩人為何如此相像?若不是深知以她的身份,永遠不可能出入人間,他真要以為,她就是她……
他真的看了她太久而不自知,花解語有些怔忡,看著他永遠凜冽疏離的鳳眸中泛起波瀾……不知過了多久,他猛然回神,急別了眼,低聲道︰「對不起,我想起了一個故人。」
故人……麼?她答︰「哦!」
心情愈是激蕩,聲音越是平靜,神情若是安然,他急轉回頭時,她竟向他一笑,彬彬有禮,天衣無縫。
她真的不是她麼?為何會像到如此地步?難道她在北天界中出了甚麼事?所以竟至身入人間?可是,這怎麼可能?不論怎樣想,不管出了甚麼事,以她的身份地位,都絕對沒有這個可能。
也許,真的只是相似罷了,他從未認識過更多女子,也許,很多女子都是這樣的,只是他不知道罷了。流羽緩緩的平抑了一下氣息,回到她剛才的問題,溫言道︰「你沒有錯。」
雖然他神情有異,雖然不知為何心情沉郁,可是他說了,她就信。花解語點了點頭,溫言道︰「那麼鳳王,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你為何需要寒潭?現在,我要怎樣才能幫您?」
流羽遲疑了一下,她忽然如此尊敬客氣,真的讓他有些不舒服,他問,「你為什麼忽然這樣跟我說話?」
呃?她愣了愣,看著他……然後徹底無言。就許他莫名其妙忽然不理人,她客氣點兒也有錯了?他死盯著她想甚麼見鬼的「故人」,她……她就是不爽這怎麼了怎麼了?
四目對視,他鳳眸深亮,她只好道︰「那請問鳳王,我應該怎樣說話?」
他居然笑了笑,瞬間滿天煙花,流麗璀璨,生生炫花了她的眼楮︰「這樣就很好。」
「我……我……」花解語「我」了兩次,都不知要再說什麼,無奈的扶著額看他,「鳳王陛下,你到底要不要告訴我,你為甚麼需要寒潭?」
他點了點頭︰「你可知鳳凰涅槃?」
她不由得緊張起來,坐直了身子,「嗯?」
「鳳凰萬年一涅槃,涅槃之處,千里之內都會被烈火吞噬……且涅槃之後,百日之內,我會毫無靈力。此時涅槃之時將至,可是我感應到百鳥族中會有大事發生,所以我才到洛神園中,借這寒潭之力,盡量延後涅槃的時間。」
他說的好簡單,好清楚。典型的鳳王風格,要麼不說,要麼就說的這麼清爽直截,一個字廢話都沒有。她有點急了︰「那現在怎麼辦?」
他笑了笑……這人,要麼不笑,要麼連笑三次……她目眩神迷,然後低下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然後他答︰「我也不知。」
她急了,「你怎會不知?你必須知道啊!」
于是風華絕代的鳳王陛下笑了第四次……然後他含笑道︰「你願意幫我?」
色與魂受的某人猛點頭,「當然。」
流羽點了點頭,微微沉吟︰「若你我合修心法,借你身體中的寒潭氣息,也許會事半功倍……但也許會有意外……」
合修這麼蕩漾的事,他說的卻如此平靜,她悄悄吸了口氣,「會有甚麼意外?」
「這寒潭本非人間所有,它來自地底玄海,乃三界至寒之源,你的身體既然能輕松容納這寒潭之力,那定非常人。如果你的身體里有另外的氣息,那你我合修時,我的靈力不受意念左右,全憑本能,若不幸互有攻守,那……也許反而弄巧成拙,提前涅槃。」
她眼珠子一轉︰「你的意思是說,合修的時候全憑本能,如果我不想傷你,那就算我身體中有另外的氣息,也仍舊不會傷你?」
流羽一怔︰「是,但是……」
「除了事半功倍和弄巧成拙之外……我入定的時候,本來就會有寒潭的氣息散發出來,你若在場,是不是可以有類似身入寒潭的效果?」
他點頭︰「是。你真的很聰明。」
「過獎了。」她笑︰「平時你每天都去寒潭是不是?現在幾天沒去也暫時沒事是不是?正常你應該每幾天去一次寒潭,每次待多久?」
他看著她的笑。眼神漸漸變的溫柔︰「如果不需要刻意壓伏,那我每兩天需要浸一次寒潭,每次大約一個時辰左右,就夠了。」
「好,」花解語正色道︰「那麼,還請鳳王陛下暫時待在皇城之中,我每兩天會出宮一次,與鳳王陛下一同入定一兩個時辰,然後……等我感覺可以控制體內的氣息時,我們就來試著‘事半功倍’一下,怎樣?」
她笑眯眯的向他眨眼楮,流羽點了點頭︰「好。」
終于答應了……她雀躍,又覺得他答應的太容易,有點不放心︰「你不會反悔吧?」
他答的極快,「不會。」
她笑起來,笑眯眯道︰「你很乖。」說完了才發現有些失禮,急岔開話題道︰「湛然他們都在洛神園,守株待兔,等那個害了洛神園的凶手……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流羽搖頭,「不必了。」
「嗯,那你要去哪兒?我什麼時候過來找你?」
流羽沉吟了一下︰「每隔兩天,我會去皇宮找你……」
「那你已經離開了好幾天,是不是今晚就該來找我?」
他想了一下︰「好。」
她一喜︰「什麼時辰?」
他瞥了她一眼,「那麼,子時左右罷!」
她很開心,舉起手,雙眼發亮︰「好,擊掌。」
他偏了偏頭,有些不解︰「擊掌?」
她一把抓過他的手,就在自己手上擊了一下,眉開眼笑的宣布︰「好了,你不能反悔了。」
流羽微微一怔,不知為何,又想起那個粉嘟嘟的女女圭女圭,她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口水加淚水的吻,然後笑的好得意,一邊口齒不清的宣布︰「你思我德了……你快佛好,我奏不哭了……」
看他眼神忽然一空,她忍不住挑了挑眉,鳳王陛下又「故人」了麼?她惡意的轉了身,從他的視線里退開,「那麼,鳳王陛下,今晚子時,不見不散。」
他點頭︰「好。」
…………
再到洛神園時,三人仍舊像她來時一樣忙忙碌碌,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她曾離開。這讓她小松了一口氣,然後隨便找了一棵樹,坐了下來。想著剛才的約定,有點出神,可是想想那個讓鳳王走神的「故人」,又有點笑不出來了……
花解語嘆了口氣,抬眼看著遠處的三人,他們離圍牆很遠,看起來,好像是懸空站著一樣,事實也的確如此,細看時,才能看到他們腳下陣法凝成的無形屏障,像一個透明的拱橋,把三人托在空中。雖然已經看到過很多次,仍舊覺得十分神奇和匪夷所思。
看湛然一臉認真,花解語忽然來了點兒興致,悄悄從樹上摘下幾片樹葉,向湛然擲了過去。
她本來只是想跟他開個玩笑,誰知樹葉堪堪擲到,卻像是踫到了無形的屏障,沿著一個弧度,滑了開去。花解語一怔,然後猛然站起,想也不想的撲了過去,急道︰「湛然!湛然!」
…………O(∩_∩)O…………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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