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C國呆了半年了!
宋臻淺沒想過,會耗在這里這麼長時間。
她站在落地窗面前,看著奢華的後花園中,那從早噴到晚的噴泉。
房門被人輕輕的敲響,「王妃,該用早餐了。」
宋臻淺身上穿著一件絲綢的白色睡衣,身材凹凸有致,嘴角掛起早已習慣的笑容,拉開房門,「好,我知道了。」
侍女恭敬的退下。
這個地方,沒有自由。
這是宋臻淺到了這里半年以來,最深刻的總結。
她一直都知道王族規矩繁多,但沒有想過,會讓人壓抑到這種程度,有時候,甚至地上掉一顆針都听得清楚得很。
她退回房間,換上得體的衣服。
這里是皇宮,除了在房間,每一個時候,每一個地點,都得保持她最完美的姿勢。
她覺得累了。
不過還好,時間也近了。
她優雅的走出房間,恭候在門口的兩名侍女自然的跟在她的身後,他們低垂著頭,卑微的模樣隨時等候她的差遣。
大大的飯廳,奢華的水晶吊燈讓人仿若置身在夢幻中一般。
安吉汗王儲以及他的王妃、娜安公主以及她的駙馬、費德爾王子、雅美公主以及阿達爾和她圍在一張桌子上,正中間位置留著的空位是國王及王後的,而國王的其他幾個妃子是沒有資格坐在這張桌子上用餐的,當然,王儲和王子的妾也是沒資格上桌的。
如往常一樣,所有人在還未等到國王和王後出來時,都會嚼舌根。
娜安公主比較活潑,曾在英國留學,後因為王族定下的婚約被迫回來,和現C國最大石油商之一的約翰遜家族少爺結了婚,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雖是青梅竹馬,但感情並不是那麼深厚,特別是娜安出國後,見過太多外面的世界,反而對這個封閉而富于的國家充滿了鄙夷和不屑,倒是和宋臻淺一見如故,有什麼心里話,都會找她談,也算是宋臻淺在C國拉攏的第一個人脈,而這個人脈很顯然,幫了她極大的忙。
娜安之所以結了婚還能夠住在皇宮里面,並不是因為國王對她別樣的寵愛,而是想要靠約翰遜家族穩定石油及C國的經濟命脈,而宋臻淺剛好,把握好了這一條長線!
「淺,你說我現在給父親申請去國外旅游,父親會不會同意?」今天的娜安,顯得有些情緒低落。
「不是才回來兩個月嗎?」宋臻淺附和她。
「可是我一刻都不想呆在這里,我想去意大利,想去看看你說的羅馬,也想去中國,想去你說的S市,我想去感覺不同國家的風土人情,我不想像一只被囚困的小鳥一樣,沒了自由。」娜安有些不滿的說道。
「總有時間出去的,不急在這一時。」說這句話的時候,宋臻淺的眼神自然而然的瞄了一眼娜安身邊的男人,嘴角一勾,笑得很無邪。
那個男人皺了一下眉頭,依然正襟危坐。
娜安還在嘀嘀咕咕說著什麼,宋臻淺偶爾附和,偶爾只是笑笑或者點頭,直到國王及王後的出現,飯桌上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這樣的早飯結束之後,國王要出門處理政事,通常安吉汗和阿達爾也會跟著去,費德爾王子和雅美公主太小,還在接受王族的教育,去獨立的學校,娜安的丈夫要在自己的家族上班,剩下來的,就是幾個女人。
娜安喜歡纏著宋臻淺,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沒有睡醒,早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安吉汗的王妃一直不喜歡多說話,吃完飯就和自己的侍女離開,有時候散散步,有時候做點其他事。而王後信教,早飯之後會做她教會的事情。所以整個大廳,就只有宋臻淺一個人坐在那里。
其實,一個人能夠這麼呆著,對她來講再好不過。
她可以靜下心來,想一些她想要想好的事情。
身邊不知道何時響起了腳步聲,她轉頭,看著安吉汗突然出現在這里,剛剛想的太入神,直到安吉汗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才恍惚發現。
他們之間幾乎不說話,這是這里的規矩,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以兄嫂的關系,始終都是不好的。
所以宋臻淺沒有想過他會和她說話,起身準備離開時,安吉汗突然開口了,「你知道意大利發生了什麼嗎?」
宋臻淺看著他。
「一輛飛機在空中突然暴躁了。」他說,口吻很淡,
宋臻淺的心猛的一下怔得很厲害。
她捏著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安吉汗看著她的手指。
宋臻淺不著痕跡的把手放在了身後,靜靜的看著他。
「那輛飛機的主人叫做秦遠修。」
「 !」宋臻淺整個身子往身後退了一下,所以她的大腿不小心踫到了後面的茶幾,茶幾上面的玻璃杯搖晃著,然後摔在了地上,爛成了碎渣。
安吉汗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沒有什麼其他情緒,只是看著她有些可笑的姿勢,「我一直以為阿達爾告訴你了。」
說完,他就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還丟下了一句話,他說,「人都是自私的,阿達爾,也不例外!」
宋臻淺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就模糊了。
……
夜晚很靜,天空很暗,對C國來說,意味著明天會下大雨。
很久沒有下過雨了,在這個炎熱的國度,到處都市熾熱而干燥的氣息。
她靜靜的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夜色的天空,沒有表情。
房門不知道何時被人推開,她轉頭,看著那個進來的身影,如果是換成平時,她一定會嘲笑他,本來人就黑得像一塊碳似的,還非得穿一身黑西裝。
但是此刻,她什麼心情都沒有,只是看著他。
阿達爾月兌掉黑色外套,看著她,「這麼晚了還不睡?」
「在等你。」
「嗯?」阿達爾的身上有明顯的疲倦。
「听說意大利那邊出事了。」她說的雲淡風輕。
阿達爾愣了一秒,點頭,「嗯。」
「是秦遠修?」
「嗯。」
宋臻淺突然閉上眼楮,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心里卻狠狠的吸了一口氣,「不早了,睡吧。」
「你不想多問什麼嗎?」阿達爾看著她,那一刻,他似乎感覺到了點什麼。
宋臻淺搖頭,「如果我想知道,我會問辛仇。」
「對不起。」阿達爾道歉。
宋臻淺躺在床上,閉上眼楮,什麼都沒說。
阿達爾躺在她的旁邊,半年來,他們一直同床共枕,只是沒有任何肢體接觸而已,兩個人一人躺一邊,沒有交流。
平時,他們偶爾會聊點什麼的,她會幫他出謀劃策,會幫他做很多他曾經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們一起收買了很多人,他們組建了地下軍隊,他們甚至掌握了很多經濟命脈,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幫他,他知道,他不可能這麼順利!
可此刻的房間中異常的安靜,關燈之後,黑暗也一並襲來,外面的天空,似乎在此刻,也已經更加的沉了!
窒息的房內不知道過了多久,阿達爾還是開口了!
「我已經找人在調查飛機失事的事情了,現在唯一確定的是,出事的時候,秦遠修和賀梓晉在那架飛機上。」
「尸體找到了嗎?」宋臻淺的口吻,平靜得嚇人。
「沒有,但是飛機爆炸在天空,生還的可能幾乎為0,更何況,秦遠修在上機前,大腿中槍。」
宋臻淺好不容易在黑暗中看清楚了這個房間,她只覺得那一刻,好像又模糊了些。
「如果你想回去,我幫你訂明天一早的機票。」
「不用了。」宋臻淺拒絕。
阿達爾一愣,轉頭看著她。
「我會幫你,直到你成功為止。」
「謝謝你,真的。」阿達爾真心說道。
他很自私,他就差最後一步了,他不想功虧一簣!
宋臻淺轉身,背對著他。
那一刻,雖然知道宋臻淺並不太好過,但是以她這麼平靜的態度,他真的以為,或許宋臻淺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喜歡秦遠修,直到第二天早上他起床時,無意中發現了她床邊那一灘無法忽視的水漬。
宋臻淺從來不哭的。
至少在他記憶中一次都沒有哭過!
……
翌日。
宋臻淺一出門,就看到了門口站著的蕭藍。
這半年,蕭藍一般不出現在這里,都是暗地里幫宋臻淺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宋臻淺沒有招呼她,卻在看著她的時候,沒有辦法驚訝。
「我下午要走。」這是她開口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沒有找任何借口。
「去了又能怎麼樣?」宋臻淺轉眸問她。
「不知道,至少我心里好受一些。」
宋臻淺看著她,半響,「那就走吧。」
「謝謝。」蕭藍鞠躬。
宋臻淺看著她的背影,看著蕭藍突然停下來,轉頭看著她,「你不去看看嗎?」
「不去了。」
「不會有遺憾嗎?」
宋臻淺沒有說話。
蕭藍沒有想過一定會得到她的答案,她大步的離開了。
她不知道賀梓晉還活著沒有,但只要沒有找到他的尸體,就算是找遍天涯海角,她也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
僅僅,只要看著他活著,就行了!
她的想法其實就,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