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顏,你怎麼跑這里來了?」一個神色慌張的嬌弱少婦匆匆跑來,拉起顏顏的手就要離開。
「媽媽!」顏顏大概被媽媽臉上的慌亂弄懵了,被拉著離開的同時下意識的朝瞳瞳看去。
「給你!」瞳瞳眼見顏顏要走,忙扯下畫架上已經畫完的風景畫,生機盎然,栩栩如生。
「嗯。」瞳瞳捏緊手中的畫筆,看了一眼顏顏紛女敕精致的可愛小臉,在瞥了一眼蓋住雙腿的毯子,最終沒說什麼,只是重重的點頭。
迷迷糊糊中,瞳瞳听到敲門聲,但是因為前半夜思考過多的緣故有些頭疼腦漲的,並沒有睜開眼,只是皺起了眉頭。
可是暖心不想瞳瞳不開心,也就沒多問,興許瞳瞳只是還沒習慣在外面呆著,也或許是累了不想畫。于是溫柔的應允,「嗯,好吧,我們這就回去。」
「據說最後花隨風心髒中了兩槍滾落瀑布,應該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可是……」暖心的視線落在瞳瞳面前空蕩蕩的畫架上,秋色瞳仁露出一絲不解,這什麼都還沒畫呀?
瞳瞳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一張生動可愛的小臉,眉眼笑的彎彎的,嬌憨中帶著點點狡黠。再讀讀小說網
暖心一愣,她沒想到瞳瞳一開口就是這樣的一個問題,愣了片刻才認真的重重點頭,「會的,一定會的。」
「瞳瞳,等久了吧?」暖心快速跑回來,因為跑得急,呼吸還略略的有些急促,剛剛被秋璐拉住說話,一晃竟過了半個小時了。
「嗯。」暖心點頭,跟著起身將秋璐送出門。
腦子里如野草一樣瘋狂滋長著各種想法,南宮叔叔能不能找到那個神醫?那個神醫到底能不能醫好他?他是不是能夠再度站在湖邊見到顏顏……
他的身後同樣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卻生的俊朗瀟灑,正在有條不紊的指揮著手下在小河兩旁的草叢和亂石堆中仔細的搜尋。
江漠北臉上冰封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思量片刻之後,淡漠道,「帶回去。給雪影那邊造成花隨風已死的既定事實。」
那個景色如畫的格子里,出現過一個殘缺沉默的小男孩,也出現過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可是小女孩先走了,再後來,小男孩也走了,那個地方變的空蕩蕩的,什麼都沒留下。
「媽媽,我的腿……會好起來的吧?」瞳瞳側首抬頭,陽光照在他半邊可愛的臉上,浮動著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帶著希望的光芒。
瞳瞳靜靜的躺著,因為失去了雙腿,現在的他並不是想去哪就能去哪,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了。耳邊隱約听到「叛徒」、「擊斃」、「逃走」等聲音,但那些似乎跟他沒有什麼關系,也就沒有深想。
「想不到會發生這樣遺憾的事情,花隨風這個人平時溫和斯文,一點都看不出是這樣的人。」暖心面露遺憾和惋惜。
「若是真的誤會了,冤枉了,他為什麼要攜家趁夜逃走呢?」暖心雖然心里覺得這事透著古怪,但畢竟逝者已矣,再多說也無意。
「顏顏,快回去了,爸爸在等我們了。」幾步開外的女人催促著。
弄完景同。湖泊邊的小樹林,再度恢復了安靜,瞳瞳呆呆的坐著,看著粼粼的碧玉湖面,風吹過,漣漪散開,卻比剛剛多了一絲空寂的感覺。
卓立青移動步伐上前,蹲子,伸手在那個昏迷男人的頸脈出一探,感受到微弱的跳動之後,一雙緊皺的瀟灑濃眉慢慢舒展。「漠,還活著。」
「昨晚的事情是個突發事件,本來只有高層的幾個人知道,但是沒想到花隨風是個叛徒,還妄圖攜家潛逃,驚動了所有人,最終卻被擊斃。」一夜未睡,秋璐的臉上比昨天還要憔悴,眼瞼下一片烏青,一向明亮有神的大眼也有些黯淡。
好不容易後半夜睡著了,卻听到外面似乎遠遠傳來吵雜的響聲,有紛亂的腳步,壓抑細碎的聲音,還有明晃搖曳的燈火。
喪家之犬,不見得就沒有利用價值,何況花隨風是雪影的高層。
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覺的旁邊的位置一動,然後床墊一震,是媽媽起身去開門的聲音。
之後,兩人便沉默了下來,秋璐坐了一會兒就起身,「我先回去了,待會兒可能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等凜飛機落地,我還得想要匯報昨晚的事。」
看著那個嬌弱溫婉的女人抱著比瞳瞳還小的女兒,腳步沉重搖搖欲墜的離開時,暖心還是不由的為他們感到惋惜。
「媽媽,我們回去吧。」瞳瞳臉上一閃而逝淡淡的憂傷,很快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的開口。zVXC。
「夜哥哥再見。」顏顏回頭,收好懷中的畫,一步一回頭的離開湖泊。
出乎暖心的意料,雪影的高層並沒有特別為難花隨風的妻女,當天下午就讓那悲傷痛苦的一大一小離開了。
可是瞳瞳沒有雙腿,不能追上去,顏顏被拉著走了好幾步,看著那副搖曳在風中的圖,忽然一個用力,猛的掙月兌媽媽的手跑回去,從瞳瞳手中視若珍寶的接過畫,捧在懷中才露出甜美如天使的笑容,「謝謝哥哥。」
「凜還不知道,但是應該不會對無辜的人趕盡殺絕,這也不符合我們雪影一派的做事風格。」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找到了,透過人群,江漠北看到水邊的草叢里躺著一個渾身濕透,臉色蒼白的落拓男人,一雙眸子緊閉,看不出任何生命跡象。
暖心推著瞳瞳的輪椅,沿著原路穿過小樹林回去,走了一段距離,瞳瞳忽然轉過身,回頭望了一眼剛剛待過的地方。
「其實……我一直覺得花隨風不是那樣的人,事情還沒有徹底的調查清楚,你說這其中會不會有可能有什麼情由?」
不知道跟來人低語說了什麼,媽媽很快又回來,然後摟著他一起睡覺。
百丈高的瀑布之下,淙淙流水湍急刷過已經打磨的圓潤的石頭直奔下游,耳邊除了嘩啦啦的水聲,整個山谷空蕩寂靜的再無其他。
「那些長老,還有首領……真的會放過花隨風的妻女嗎?畢竟花隨風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暖心還是擔心。
後來外面也漸漸安靜下來了,瞳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徹底沉睡過去的,一直到第二天太陽照在臉上才悠悠張開眼。
沒錯,眼前這樣昏迷不醒,只剩下一口氣的男人就是雪影叛逃落崖的花隨風。江漠北為了查探暖心母子的消息,奈何雪影防守嚴密,古堡百里之內根本靠近不了,就連小有勢力的卓立青也不得其法。昨天下午,江漠北的人發現南宮凜出了古堡飛去埃及了,正準備跟過去,卻得知花隨風叛變潛逃失敗,中槍落崖的消息,出于謹慎的考量,他還是決定借由卓立青的人力來找花隨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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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心進臥房的時候發現瞳瞳已經醒了,大約是在等南宮凜那邊的消息,今天的瞳瞳格外的安靜。下午,暖心趁著瞳瞳在家素描的時間,幫著秋璐去處理了一些關于花隨風這件事的後續處理。
本來一個和睦的家庭,卻在一夜之間失去了頂梁柱,最重要的精神支撐,任誰看到都會覺得很遺憾很同情的。
「顏顏……」顏顏媽媽又催促了,眉心已經蹙起,流露出幾分著急的模樣。
細雨蒙蒙,天地間一片昏暗灰蒙,在瀑布下的蜿蜒小河下游,岸邊站著一排神情肅穆的黑衣人,為首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俊美非凡的臉上冷峻淡漠,一雙墨綠色的眸色深沉冰冷,淡看飛流直下的三千瀑布。
是夜,幽黑如墨,天空星光黯淡,不見月光。
睜開惺忪的睡眼,瞳瞳下意識的朝身邊望去,卻發現媽媽並不在。客廳里隱隱約約傳來可以壓制音量的交談聲,其中一個是他所熟悉的媽媽的聲音。
「怎麼了?」覺察到瞳瞳回首的視線,暖心以為他落下了什麼。
顏顏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媽媽,隨即轉過身對著瞳瞳認真道,「謝謝夜哥哥送給顏顏的畫,過兩天就是顏顏的四周歲生日,就當是生日禮物好了,顏顏會好好收藏著的,夜哥哥,你也不要忘了顏顏。」
「好好收著。」顏顏的笑容太過燦爛,瞳瞳被晃到了眼,不自在的別過眼看向旁邊。
有什麼東西來過,又很快的離開。
「也是。」秋璐想了想,便點頭。
「那他的妻女呢?雖然花隨風在雪影已經很多年,地位也不低,但是他的妻女卻並不是雪影的門人。」暖心忽然有些擔心那個溫婉柔弱的女人和可愛活潑的孩子。
「沒事。」瞳瞳落寞的搖頭。
「嘖嘖,想不到這花隨風命這麼大,心髒中了兩槍跌下瀑布,過了整整一個晚上還活著。」卓立青見任務完成,不免又恢復他吊兒郎當的模樣。
江漠北冷眼掃過被人抬起上岸的花隨風染紅的左胸口,淡然道,「不是所有人心髒的位置都在左邊的,他只是失血過多。」
「啊,那豈不是……」卓立青登時訝然的睜大雙眸看向江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