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也吃了幾副,躺也躺了好幾天,為什麼還是這樣,似乎疼痛間歇性縮短了…這讓夏暖暖質疑了,再拖下去,她可真不知道肚子里的寶寶會怎麼樣…
「昨天晚上疼了一晚上,今天我們上醫院看看吧。」夏暖暖意識到沒人真正關心自己,只有自己對自己上心,吃了中藥也沒效果,一定要上正規的醫院看看,不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不會啊,按理說吃了保胎的藥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了…可能是你上次流產落下了病根…」高曉梅暗自思忖著,突的想到,可能是她上次流掉了一個,這次見紅估計是受了影響,恐怕保住了也是個沒用的,她可不想孫子生出來是個殘疾還是智障什麼的…想著心里緊張了起來「還是去醫院看看,既然沒效果這樣拖著對你的身體也不好!」
「好」她應了一聲,不想跟她爭論什麼,沒時間也沒精力,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跟著程大帥下樓了。
洗漱完畢後,程大帥騎著摩托車帶著夏暖暖和高曉梅來到了人民醫院。
高曉梅讓程大帥打了個電話給程小君。要了跟小君接生的那位女醫生的電話,到婦產科門口等候。
話說有熟人好辦事,繁瑣的程序縮減到了零。
過了一會兒,婦產科室2有位女醫生出來了,高曉梅忙上前搭話︰「誒,醫生,我是程小君的媽,我…」
以女醫生的閱歷一眼就看出了坐在那男孩旁邊的才是病人,看到她蒼白枯槁一樣的面容,她皺了皺眉打斷她的話︰「是她嗎?什麼情況?」
「她懷孕了,見紅了。」高曉梅很快的回答了。
夏暖暖站起身來緩緩走到醫生面前準備開口。
「上個月來月經是什麼時候?」
「5月1號。」她勉強讓自己的聲音盡量大一些,讓醫生听的清楚,可身體虛弱的不得了,仿佛尖叫一聲自己的雙腿立刻化為棉花倒下去。
「今天是6月26號,已經懷孕56天。具體什麼時間見紅的?」醫生用專業的口吻仔細詢問道。
「24號下午開始有一點血還伴有月復痛…到25號血越流越多…吃了幾副中藥保胎,可是沒效果…昨天晚上還是很痛…」夏暖暖有些吃力的說道。
「保胎藥不能亂吃啊,都吃了什麼中藥?」
「這…不知道。」那些像樹皮一樣奇形怪狀的中藥她怎麼認識。
「流血3日不止,還伴有小月復陣痛,你進來,我給你檢查一下。」醫生領著他們走到了不遠處的產房,拿出鑰匙開了門。
踏入房內,一股陰涼的風襲來攏遍全身,尋著記憶她的視線馬上落在了屏風後面的立式空調,上面顯示21°。
「你過來,躺好。」女醫生手里忙活著。
夏暖暖艱難的褪去衣物,躺在那張手術床上,冰冷而麻木。醫生拿著消毒藥棉過來,簡單仔細了檢查了一翻,以多年的臨床經驗,她已經知道了結果,皺了皺眉,「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夏暖暖听到這個另自己絕望的消息,喉頭突然哽住連話都說不出來,她緊緊的咬著牙,承受著錐心之痛
想到3個多月前,自己不得已也曾必須踏入這里解決‘麻煩’現在竟然還是為解決‘麻煩’而來,她不禁悶哼了一聲,終究還是沒有福氣沒有機會留住他。…
「什麼?!」程大帥突的一驚,他並不知道會真的失去這個孩子,原以為流點血吃吃藥保胎就會好,可是這個結果讓他為之一驚。因為他不想攙和這樣的事,他也不懂。所以很放心的交給了媽,可是為什麼會這樣…看著她絕望的眼眸,冰冷刺骨,這畢竟是他的骨肉,他也心痛。「醫生,真的保不住了嗎?!」
「這…照現在的情況要保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以我的經驗還是勸你不要保,胚胎已經受到損傷,強行保胎,可能也要面臨死胎,身體缺陷智力有問題等等……」
听到上半句,也就是保住這個寶寶還有一線生機,眼眸瞬間明亮放大了瞳孔,可是听到後半句,眼眸里褐色瞳孔漸漸黯淡了下去…
死胎,身體缺陷智力有問題……呵!她苦笑著,我的孩子不是我不要你,是我不能。不能冒險。
她深知如今已經形成了事實,這絕對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保不住還是不保,這樣拖著對大人小孩都不好,還是盡快解決吧…」高曉梅很是傷懷的說。這個孩子即使她要保自己也不會同意,她不會冒這個風險,接受夏暖暖這個兒媳,還要接受一生下來可能會有缺陷,智力有問題的孫子。
高曉梅的斬釘截鐵,阻斷了夏暖暖繼續傷懷,回歸正軌,既然保不住,還是早點結束這樣已經無意義的疼痛…
「我建議還是先在家吃藥流掉,隔天上午再來這做清宮。」以她的經驗,這是最好的辦法。
「藥流痛嗎?…清宮是什麼?」因為上次做的是無痛人流,對于醫生剛才說的,她不清楚,她想要弄清楚,因為她很怕痛。
「呵,當然會痛,但是不會那麼痛。清宮,很快,就幾分鐘的事兒,忍忍就過去了,為了身體著想,不打麻醉。」
「啊?」听她說著就覺得可怕又很痛「可以做無痛人流嗎?」夏暖暖乞求的詢問醫生。
「無痛人流對子宮損傷很大,很容易導致不孕。你現在已經流產了必須吃藥把孕囊流掉,然後我再幫你做清宮,徹底刮干淨。」
「哦。」她木然的點點頭。
醫生解釋的入骨,程大帥字字都听了進去。
「醫生,那你開藥吧」程大帥說。
醫生走到婦產科室2從桌上撕了一張處方棧刷刷寫了幾筆交給程大帥。
見夏暖暖走路緩慢,程大帥把處方棧交給了高曉梅「媽,你去取藥吧。」一把抱起了呆若木頭的夏暖暖「我在門口等你。」
高曉梅冷睨了一眼夏暖暖,轉過頭微笑著對醫生連忙道謝。
程大帥抱著夏暖暖吃力的走到了醫院門口,看到的士,忙的打開車門把她安穩的放好,自己再進去,馬上又撥通了他媽電話。
「媽,我在醫院門口的的士車里,車門是打開的,你一出來就可以看到。」
「哦,好。」
高曉梅拿著藥大步走了過來,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透過鏡子看到後面的夏暖暖頭靠在兒子大腿上,兒子的手撫著她的臉,樣子十分親密。一種莫名的不快攪的她心里很不舒服。
程大帥準備把她抱到樓上去,被高曉梅攔住了「別抱上去,就放在我房間里,方便好照顧。」
夏暖暖任由著他擺弄躺在床上,望著床頂,老式的床像一個沒有抽屜的櫃子。幾根簡單的木頭做成的東西真是千變萬化,房間里隱約透著高曉梅的氣息,雖然她現在不在房間。
程大帥端著一杯熱水手里拿著藥進來了,「吃藥了。」
夏暖暖沒有回答,略為艱難的挪動著身體,坐了起來。
接過他遞來的藥片和水,一口氣吞了。
她冰涼的指尖觸到他的手指時,卻不知道何時把自己的心也籠罩了一層寒霧,看著她宛如一個失去靈魂的木偶,了無生氣,這讓他的心莫名的絞痛著,心疼著她。
剛才吃藥,她沒有嚷著要糖,也沒有跟他說一句話,更沒有看他一眼。仿佛沒有他存在,程大帥咬著牙︰「別難過了,想哭就哭出來吧…憋在心里會更難過!」
呵,難過就哭,高興就笑。
她不難過,難過也換不回她失去的孩子,哭,她想哭,可是淚腺好像被封住了一般,想哭都哭不出來!腦子里的內存仿佛全部都滿了,已經沒了地方再去想別的,只能像個傻瓜一樣放空一切呆呆的望著一個地方出神…
她沒反應,似乎沒听到,但他又感覺她眼眸里氤氳著絲絲霧氣。她是听到了。
「別這樣,好嗎?」他伸手捧著她的臉,下巴明顯削瘦了,略為顯得尖了。他心疼同時又在內心自責。
過了許久,高曉梅進來了,看到兒子的手緊握著她的手,臉上滿是心疼的表情。她冷冷的看了幾眼毫無生氣的夏暖暖,心又交織著不安和不快。「兒子,你出去。我來照看她」
正欲起身的程大帥,握著她的手突然被一股柔軟力量反握住「別走,我想你陪我…」聲音脆弱而可憐,讓人不忍拒絕。
既然孩子已經離她而去,那麼,愛人,不能再離她而去了…
「好,我陪你。…你乖。」他坐在床邊,凝視著她。
「嗯。」她溫柔透亮的眼眸里一直只有他,只是他…
她眼眸里的氤氳霧氣他看的徹底,原來哀痛無淚是這樣…她現在是把他當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不能失去的人了嗎?所以才這樣的望著他。
不管是依賴還是習慣,她的生命里真的不能再失去他了,……她愛他,愛到失去了他,找不到生存的意義。他就是她的全部。這就是她真正愛一個人的方式。……
愛到飛蛾撲火,愛到粉身碎骨,愛到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