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暖默不作聲,但心里卻是抽搐般疼痛。
肚子里的寶寶可能會沒有了…這個孩子也是他的,為什麼他一點關心緊張的情緒都沒有,是刻意隱藏起來了嗎?還是根本就不在乎?不,不會的,應該是他很信任他的媽媽,這種事他又不懂陪自己去了也沒用,所以才會去工作。他師傅那里好不容易有事給他做,他肯定不能推辭……
夏暖暖這樣替他想想,已經干裂的唇輕輕上揚。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高曉梅帶著夏暖暖坐車去了L街一家中醫門診,陳設很簡單,一張大的中藥櫃面前坐著一個約莫七、八十歲的老醫生,他的頭頂略禿,雪白的胡子有序的掛在下巴,給人一種安詳的感覺。
「吳醫生,你幫我把把她的脈。」高曉梅把夏暖暖扶到凳子上。
夏暖暖把手伸出來,讓醫生把脈。
「好像…好像是黃脈…」可能因為年紀的問題,說話的語速慢,而且聲音小不太清楚。吳老醫生收回有些不靈活而哆嗦的手。
「好像是?你確定是不是誒!」高曉梅冷聲說道。
「是哦!…是懷孕了。」吳醫生重重的點了點頭。
夏暖暖暗自嘆了口氣,那老醫生看起來德高望重,醫學博識應該很淵博,為何卻這般庸儒遲鈍,難道真的是年紀大了…?
「她…」高曉梅的話被她打斷。
「我知道我懷孕了,我這兩天出血了…今天流了很多,像來例假一樣。該怎麼辦?…」夏暖暖想快點弄清楚自己到底怎麼了,于是搶在高曉梅前面插話。
「出血呀?那就要保胎啊!…我先開幾副保胎藥給你帶回去吃…」老醫生慢慢的站起身來,抓藥。
夏暖暖一驚,「保的住嗎?」听到要保胎才漸漸意識到肚子里的小寶寶可能會離開…手指撫上平滑的小月復卻意外涌上冰涼。
「保要看情況,把這幾副藥先吃了啊。」吳醫生緩緩說道,手里已經包裝好中藥。「一共六十塊錢啊…」
「要看情況啊,那我明天再帶她來,今天就先把你開的藥帶回家吃了。」高曉梅從口袋里拿出錢遞給吳醫生,並帶著夏暖暖回去。
夏暖暖有些不情願就這麼回去了,心里多少有些不放心剛才那位老醫生。
「阿姨,剛才那個老醫生真的看的好嗎?」她柳眉輕蹙,懷疑的問。
「當然好啊,他都看了幾十年的婦科了,好多不孕不育的都是這里看好的!」
听高曉梅這麼一說,夏暖暖懸著半空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回到家中,高曉梅就忙著煎藥。夏暖暖上樓躺著休息去了。
床上的被子歪斜的躺在一邊,窗戶大開著。整個房間雖然布局簡單,但是很容易髒,尤其是這雪白的地面磚,好幾天沒拖地顯得有些灰暗。頭發絲不規則的散落在四處,夏暖暖現在連自己都顧不好,更別說收拾房間了。她暗自嘆了口氣,多少還是有些生程大帥的氣,自己都這樣了,他都沒有陪在身邊……
伴著沉重的腳步聲和藥物的刺鼻味,高曉梅進來了。
她把手里端著的藥放在床頭旁的四方桌子上,然後打量了一下床上的人兒。「等藥涼了些,你再喝吧…剛剛熬好,現在怕是熱的進不了嘴。」
「好。」因為隔的很近,那股子刺激性的藥味在空氣中織成了一張緊密而苦澀的網。夏暖暖柳眉輕蹙,下意識的把嘴唇抿緊。「有糖嗎?…太苦了,我怕我喝不完。」想到以前在吃藥的之前,自己都會準備好糖果,或者牛女乃。現在是在他們家,很多事都力所不能及。
「你吃個藥還要吃糖?」高曉梅譏誚的問,可能是想到自己吃了這麼多年的胃藥,都沒有吃過糖,她喝一碗中藥就要糖,似乎沒有糖藥就不喝了…真是嬌縱!
夏暖暖看著她眼眸里劃過的譏諷又一閃而過,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麼。不過是要吃顆糖,至于嗎?……
「要是沒有糖就算了。」夏暖暖翻過身側躺著,背對著她。
高曉梅看著她翻過去瘦小而落寞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有什麼地方絞痛著,「我下去找找∼」
听到她下樓的腳步聲,夏暖暖干澀的嘴唇扯出一抹苦笑。
大約過了一會兒,高曉梅又上來了。
「糖我跟你放這兒了,還是我到四嬸家拿的。你趕緊把藥喝了!」高曉梅把手里的糖放在她的枕頭邊,並把桌上那碗藥端了過來。
夏暖暖差點又迷糊的睡了,只是覺得好無力,她勉強支起身子坐起來,背靠著床頭。額前的劉海散落遮住了眼楮,她隨手一撈,把前面的劉海都放到後面。瞟了一眼手邊的糖果,心里有些許安慰,接過她遞來的藥,捏著鼻子分幾口幾口喝完了。
她把藥碗遞還給高曉梅,拿起手邊的一顆阿爾卑斯原味的糖剝開吃了。甜味瞬間蓋過了舌頭里蘊含的苦澀,沁入心脾。然後她又挪動著身子側身躺下了…
高曉梅把藥碗接過下樓去了。
一陣錢江摩托特有的轟鳴聲停在了樓下,夏暖暖強迫自己醒了,這種淺入睡眠對精神很不好,他回來了,她還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剛想翻身起來,這一動,感覺涌流出了一股血腥味的暖流,不好,又流血了。好在有衛生巾,可是現在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程大帥端著飯菜上來了,看到一臉痛苦表情的夏暖暖,不禁皺了皺眉。「你怎麼了?」
「今天你媽…帶我去看了,那個老醫生給我開了中藥,我剛吃過不久,…又流血了…現在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夏暖暖的眉頭都擰成一塊去了,再加上劉海全部到腦後去了,蒼白而了無生氣的臉難看極了。
「很疼嗎?」他伸手撫模她的臉頰,指尖冰涼而濕儒,猜想可能是疼的時候出的汗吧…心里莫名一緊「要是很疼,明天我們再去看看吧…」
「一陣一陣的疼……其實也不是很疼,可以忍住的。」夏暖暖實話實說,這種疼痛還是可以忍住,只要保持蜷縮的姿勢疼痛緩好多。
「哦,那你趕緊把飯吃了…我媽在樓下洗碗呢。」他把碗端了過來,遞給夏暖暖。
「哦∼」夏暖暖接過碗,看到碗里有馬鈴薯,藕片都是她愛吃的菜,她的心里一陣欣喜,不知道那來的力氣快速的將飯菜消滅了。
「吃飽了?還要嗎?」他接過空碗,正準備下樓。
「嗯,不吃了。我要睡覺覺,你快點上來…」夏暖暖嬌嗔道。話說人是鐵飯是鋼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哦∼這會兒連一個眼神都那麼有神有穿透力。
程大帥嘴角微微上揚「好。」還是喜歡她剛才那個眼神,病殃殃的難看死了…
夜里,小月復疼痛一陣接著一陣,夏暖暖蜷縮著雙手扣著膝蓋,將整個頭都埋在了膝蓋里,好似小月復里面有千萬根鐵絲一遍一遍割著肉那般連筋疼痛…
咬咬牙,終于在斷斷續續的疼痛中昏睡過去了…
高曉梅一大清早就端著藥上樓來,打攪了程大帥的夢,他無奈的撇了撇嘴,看了看手機才6點過5分。
「快叫她起來喝藥。」她瞟了一眼床上的人兒,看到薄被下縮成一團的夏暖暖,又掃視了一眼房間,地面磚上到處散落的頭發絲,還有細小的棉花絮,空氣中除了藥味還滲出一股臭汗味,紅木桌上有一層灰,還有一堆雜物。這是幾天沒收拾過了!十分愛干淨的高曉梅不禁厭惡的皺了皺眉。
哎!看樣子這個孩子是保不住了,哼!可憐的人兒都是自找的,別以為懷上了我兒子的骨肉就能坐穩了我媳婦的位置。四嬸說的對,要讓她離開的辦法多的是,慢慢來何必急于一時,她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還拿什麼籌碼來繼續賴在她程家。高曉梅暗自盤算著時機…
程大帥輕輕的推了推床上的人兒「起來了,喝藥。」見沒什麼反應,他把蓋過她頭的被單 然掀開了。
夏暖暖從迷糊中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程大帥深邃褐色透亮的眼眸和高挺俊俏的鼻梁。
就是這樣一張英俊不凡,攝人心魂的臉讓自己念念不忘又義無反顧的想要得到,據為己有。也讓自己受盡苦楚屈辱。
她沒有想過,不是她的東西即使勉強得來也不會幸福、快樂。
想起昨天晚上他一回來倒頭就睡,什麼關心安慰自己的話都沒說,再怎麼樣也該關心這個未出生的寶寶吧。這可是他的孩子,怎麼能這麼冷漠?!…
夏暖暖望著自己的眼神空洞充滿了哀愁,程大帥轉移視線落在了他媽手里的藥碗,他把藥碗端了過來,遞給她。「乖,把藥喝了!」聲音透著寵溺,但眼神里絲毫看不出…
哼,喝藥還要哄啊?
站在門邊的高曉梅嫌惡的看了一眼夏暖暖,隨即又恢復了往常︰「怎麼樣?沒再流血了吧?」
她喝完了藥,找到昨天放置在床頭的糖果,利索的剝開塞進嘴里。視線尋著聲音落在了站在門外的高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