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初冬,天早已降溫,蕭條得很,一白衣女子立于梅花間,怗過一株剛剛抽了新芽的枝條,呼出一口淡淡的薄氣,寂靜的環境更襯得她有些飄渺不定,就如她方才呼出的薄氣般,伸手抓去卻已溜與指間,再無了任何氣息。
「如今還是初冬,離它盛開還有一段時間。」身後的白衣男子輕輕為她披上一件風衣。
少女回首淡笑,拉了拉衣角,收回了手道︰「對呀,離它盛開還有一段時間呀。」
他持了蕭短吹了曲,收音之時,她忽然開口︰「無衣,謝謝你。」他不語,只是一笑而過。是的,這是她在這三年間唯一一次對他說謝謝,三年,真的不是很長,但又那麼遙遠,原來,已過了這麼久,在她做回皇甫止已是那麼快過了三年時光。
「殿下。」不知何時,那個一身青衣的少年立于他們幾步之外,每次都保持這個距離,似乎,都已成了習慣,習慣到讓他只能認為自己永遠只適合站在他們的身後,看著那個白衣少年離她如此之近。但是他心甘情願,三年前他,慕容墨寒被她所救的那刻,他便已下了毒誓,為她,付出一切,所以他在一年後就毫不猶豫地去找她,他只想盡自己所有,至少為她做些什麼,但真的好少,記得再一次見她之時她依然對他笑,和從前一樣,卻又像是少了什麼,他和她的距離,依舊這麼遠。
他照舊報告了這幾日的事後便要告退,皇甫止突然叫住他︰「慕容。」
「屬下在。」他和她,只能是王爺與下屬的關系,他恭敬地立在那兒,皇甫止頓了頓,揮了揮手,他很快退下。
「無衣,我有些累了。」望著皇甫止消逝的身影,她慢慢開口。
「那就休息一會兒吧。」無衣溫柔地看著她,黑眸里倒映的是她哀傷的背影,三年,她用三年的時間建立了龐大的朝廷力量,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朝廷中的大部分臣子都歸屬于她,而也在暗中成立了一個不小的暗夜組織,她讓三王爺皇甫昕狗急跳牆,逼得皇甫昕最後起兵逼宮,卻被她帶的軍隊制服,最終被除名終身囚禁,二王爺皇甫穎也被貶去了荒蠻之地,可以說,南越的皇位非她莫屬!
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她為這一切付出了多少,甚至是賭上了自己的性命,她真的是不惜一切,她真的是做回了皇甫止,做回那個本就該無情無義的皇甫止。
三年前,在大侯爺皇甫休葬禮後的三個月,五王爺皇甫止第一次上朝,年僅七歲的她在第一天上朝便震驚了文武百官,更是讓皇帝別提有多興奮。
早朝後,她前腳邁出乾清宮,後腳便听耳畔傳來皇甫昕的細語︰「五妹如今可真是一鳴驚人那,不過啊,不是三姐沒有提醒你,這朝堂之內可不是五妹你平常玩的過家家呀,一不小心,可是會小命不保的哦!」
皇甫止輕笑,斜過首恭敬地道︰「是嗎?那還得多謝三姐好心提醒妹妹啊,不過,妹妹自小福大命大,無論是多大的禍難都會轉危為安的。」她的手在皇甫昕的眼前一揮,皇甫昕渾身大震,愣是在她走後許久才回過神,因為皇甫止的手上拿的正是她的令牌,一定是那日的行刺中不慎留下的,可惡!牙縫間擠出三個字︰「皇甫止、、、、、、」
夜黑風高,總是殺人的好時機,幾個身影閃進翻入窗戶,劍光閃動,刺向床被,卻是空氣,心里大驚暗叫不好,轉身之際冰冷的劍已架在他們的脖頸上。
燭光重新亮起,床上恍然坐著一七歲女子,她雙腿不停地擺動,輕托著下巴,像是在看一出好戲,然後努努嘴道︰「三姐的軍師好像特備喜歡玩刺殺游戲那,本王也饒有興致地陪他玩了兩盤,不過——現在已經厭倦了。」
她說得很是輕巧,沒有一種什麼令人心生寒氣的語氣,因為她實在是不會,就算是做回皇甫止,她依舊沒有常人說的那種天生以來具有的王者風範,讓人一看就會嚇得腿軟。
但那群刺客並不傻,心知必死無疑,才剛想棄下武器,月復中忽一陣劇痛,立即有四個刺客口吐鮮血倒地,最後一個剛絕不對勁,便被一白影迅速點住幾個穴位。
皇甫止跳下床察看那人死了沒,確認後出了一口氣對旁側的人道︰「無衣,幸虧你出手得快,真沒想到三姐竟會如此狠毒,原是在他們行刺之前便讓他們服下了毒,好讓就算是被人抓住,也絕不會拖累她,因為,死人的嘴巴永遠是最牢靠的。」
她沉默了會兒又道︰「我知你是被逼無奈,但你是願為主殉命還是為我所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那人動了一下,許久後才緩緩點頭,是個女音︰「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
皇甫止淡笑,從袖中掏出一塊腰牌遞與她,她愣住,不知是何意,因為此牌正是三王爺皇甫昕要她們偷回的,「我要你做得第一件事便是回到三王府,第二件事,若是我想的沒錯,她一定是要你們在盜回腰牌後順便把我給解決了吧?」
她點頭,皇甫止又道︰「你的名字?」
「阿記。」
「好,第二件事很簡單。」皇甫止掏出一把小刀,在眾人未及反應過來時已刺進自己的左肩,血順著刀子緩緩流下,頓時在衣綢處緩緩散開,她緊咬唇將刀子拔出交與阿記手中,「那便是、、、、、、讓她,完全、、、、、、相信你。」
阿記木楞地看著手中依舊在滴血的小刀,很快黑色的瞳仁一動,似是下了什麼決心,迅速起身,只道了句︰「是。」但又很堅定,她迅速翻身一躍而出,下一刻皇甫止便無力地倒在無衣的懷中,無衣點住了她幾個出血的穴位,馬上將她抱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