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雖是回了皇宮,卻怎麼也安不下心來,她的這個女兒她自是了解的,當初她的大兒子去世時止兒是如何啊,幾日幾夜不吃也不喝,守著皇甫休就是不肯離開,而如今呢,似乎又是歷史重演一般,她雖不知那個人對皇甫止是如何,但,人非草木,熟能無情,那個人,陪在她的身邊真的是有年月了吧?人啊,總是這麼奇怪的生物,呵,難道她不是麼?她的手上,不也染滿了鮮血,她的手上,不也染了那個她一生獨愛的人的鮮血嗎?只因為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為了那個位子,她……將自己的女兒也拉入了這茫茫的深淵……
貼身宮俾敬媛端了一杯茶置于桌上,見皇帝自湮凌府出來後就一直魂不守舍,知是皇帝擔心著五王爺的身子,于是試著出聲道︰「皇上,五王爺如今這般若一直待在府中定是很難恢復的,眼下一年一度的蹴鞠賽也快開始了,皇上何不早幾日舉行,也好讓五王爺散散心,總是好在憋在王府里。」
敬媛一直很得她的心,此番話一出便叫她猛然憶起,卻是應該如此做了,忘了一個人雖很難,但若是要接受一個人,卻是很容易的……
天才蒙蒙亮,皇甫止便醒了,落了床坐在梳妝台前,銅鏡里模模糊糊地倒映著她此時的面容,呵,還真憔悴啊……她拿起一旁的梳子,一下又一下地梳著鬢發,就著鬟了個簡單的發髻,皎月恰好打了一盆水推門進來,她本是想叫王爺好好地睡上一覺,今早就不叫起了,卻沒有想到皇甫止已經自己起來並梳好了妝,「王爺……您的身體還未好,快回去躺著。」
皇甫止放下檀木梳,靜靜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道︰「已經無礙了,我的身體我自是知道的,幫換朝服吧,現下時辰也不早了吧?」
「啊?王爺,可是……皇上昨日臨走前已經特別交代過這些日子您都不必去早朝了,直到身體恢復。」
皇甫止不再理皎月的話,自顧從櫃中找出朝服,皎月卻一把搶過了衣服,未經大腦考慮便月兌口而出︰「王爺奴婢知道您心里難受,不止您難受,我們所有人都難受,可是王爺啊,除了無衣公子,您還有我們啊,若您難受,就發泄出來,不管是哭也好砸東西也好,奴婢都陪著您!」
靜了好久,皇甫止苦澀一笑,「我情願,一直都是一個人。」在皎月的驚愣下她已重新拿回了朝服,去了里室換上,獨留皎月一人還未從她的話中月兌離出來,一個人,是絕望到了何種地步,才會說如此的話啊,王爺……其實,奴婢知道,知道為什麼……
離早朝還有一段時辰,皇甫止的身影便晃進了殿堂,眾大臣自然是什麼也不知道,照常拍馬屁地向皇甫止問安,皇甫止淡笑著一一回復,這是她每天都得要做的事,即使她一點也不喜歡,呵,現在做的又有哪樣是她真正在意的呢?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皇甫昕有些意外她今日會來上朝,因為據可靠消息皇甫止似乎因為一個男子而如失了魂般,就連皇帝都急急地去府上看了,消息應該不會有錯啊,那現在她又怎麼會出現呢?正疑惑間皇甫止已看向了她,示意地笑了笑,她幾步走近,開口問道︰「五妹的恢復力可真是厲害呀,我可是昨日才听說五妹因為府上死了個人便如丟了魂似的,怎的,如今沒事了?」
此話一出自是震驚了在場的大臣們,何人不曉得五王爺皇甫止在不久前的選妃上沒瞧上一個男子,眾人都說五王爺的眼界高,卻不想原是有個美人藏在家中了,這如此勁爆的消息對于這些個大臣們來說可不是一般得感興趣,紛紛靜下來看皇甫止如何回答。
「三姐如此關心止兒,止兒感動得不知何所言,我的府中確實少了一個人,止兒確實是傷心了一陣子,但後來想想,人非聖人,誰都逃不過這生死的命運,我是,三姐你也是,那麼又何必去傷心那麼本來就會失去的呢,三姐你說對吧?」
皇甫止不緊不慢地反問她,外帶著無邪的笑容,,問得皇甫穎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幸而宮女的一聲「皇上駕到」才算緩了方才的氣氛,退回了自己的位置,眼神卻還是投向了皇甫止,哼,只是少了一個人?不要以為能言會道就叫她信了,生死天命?呵,若真能想得那麼開,就不會連母皇都去她的府上了,從前怎麼也找不到她的弱點,叫自己連連敗退,但如今看來……還真是不一定了啊,說不定,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