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一路踏著寂寥的月色,後頭隨著掌燈的宮人,停至在養心殿前,此時差不多已近下半夜了,門前守夜的宮女恰好要換班,大模是去換衣服了,殿前無一人看守,秦卿命宮人在外頭候著,他過會兒便出來。
他提著蓮花羹小心地推開了半掩的門,里頭的燭光很是昏暗,看不大真切那被風卷動的白幃下是些什麼,他悄悄地走近了些許,隱約瞧見那一抹放下的白幃下是一角漏出的錦被,他欲要上前看個究竟,背後便有嗓音響起︰「昔妃娘娘您怎麼來了?」
他一愣,還未做出答復便見得後背的那抹影子迅速閃到了他的跟頭,揉著有些朦朧的眸子攔在他的跟頭,面色看上去有些焦急,她在急什麼呢?「哦,我方才看完霖兒路過養心殿發現陛下的燈還亮著,便想著陛下定又在批奏折了,所以便帶了蓮花羹來,陛下她……」
他的話還說到一半,目光往床的那廝瞟去,皎月干笑了幾聲一把拿過了他手中的蓮花羹道︰「陛下已經睡下了,現下夜色也已經很晚了,娘娘也早些休息吧。」
「陛下的傷害很嚴重嗎?這幾日連上朝也戴著白紗,我作為陛下的妃子,理應是要看看陛下是否安好。」說罷他就要上前去,皎月摁住他的肩膀就將他拉出了幾米之遠,在他的驚愕下她又是肉笑了幾聲道︰「確實是很嚴重呢,若是娘娘今日不小心擾了陛下安歇,說不定病情就會加重了,所以奴婢替陛下謝過娘娘的心意了,娘娘還是回殿安寢吧。」
「那好吧,你也早些休息吧,眼皮都快合到一塊兒了。」秦卿玩笑地道了句,皎月皮笑肉不笑地回著︰「謝昔妃娘娘的關心,奴婢等陛下歇下了便去睡。」
待秦卿真正出了殿門,皎月才捂著胸膛大大出了口長氣,方才真是太險了,若她遲了一步,那就可真完了,不過他進來之時怎麼都未有宮女稟報呢?皎月心下不安出了殿,見著才匆匆趕來值夜的宮女,她的火氣頓時有些大,怒道︰「你方才做什麼去了?可知守夜期間擅離可是要摘腦袋的?!」
「奴……奴婢方才去換了班,姑姑饒命……」那宮女嚇得連站都站不穩了,忙浮下了身子請求恕罪,皎月平息了怒火,瞥了一眼道︰「罷了,下次便算是換班也要派個人在殿前值守,懂了嗎?」
「是是是,奴婢曉得了。」
皎月嘆了口氣,瞅了瞅遠處一片漆黑的夜,轉身回了養心殿,卻不曾瞧見在那一叢樹丫之下的那抹身影,听著她訓完了宮俾,唇邊的笑意愈深了︰「我果然沒有猜錯呀,看來這天是要變了呢。」
身側的宮人听得一臉疑惑︰「娘娘您說什麼?今日夜晚不是很晴朗麼?」
「越是晴朗,就越容易變天。」他說得越發莫名其妙,不等宮人領悟,他自行朝另一處走去了。
*****
皇甫止今日起得格外地早,正用早膳時瞟見一旁的柳畫奸笑不止,她停下竹筷側首道︰「笑什麼啊?」
「昨晚殿下頭一次在姑娘房中留下來呢。」
皇甫止剛送進口中的湯汁就這麼給直直地噴了出來,再也沒有什麼胃口用早膳了,擱下了碗筷就起身道︰「這屋子可真是悶熱呀,我還是出去逛逛的好。」
悶熱?有麼?柳畫臉上一愣,皇甫止的身形就已然晃了出去了,她才屁顛屁顛地跟隨皇甫止的身後,口上叫著︰「姑娘您要去哪兒散心呀?」
「除了那個長滿雜花的御花園還有哪里可逛的嗎?」皇甫止頭也不回地答著,柳畫一個腳步不穩險些栽了過去,長滿雜草的御花園?呃……她還可以再形象些麼?御花園里種的可都是名貴的花草呀,足可以叫外頭的平民辛勞一輩子也掙不到這花園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