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又愈深沉了,如密布的漩渦,在天的一際鋪散開來,卻始終無法透如屋內,那昏淡的燭光在薄薄的澀風之中忽明忽暗,投下一抹暗暗的黃韻于燭下那依舊不曾停歇的白袂之上,殿門被輕輕推了開,晃進來個青影,將手中的茶幾擱下,忍不住出言︰「公子,您歇會兒吧,夜色已是很深了。」
他提筆的手頓了頓,也放下了毛筆,揉著自己的額首道︰「落兒原先做的那些部署都尚未成熟,而今朝堂之上雖是波瀾不驚,卻難免不會引人懷疑陛下為何日日都披著面紗上朝,如此一來倒是給了那些蠢蠢欲動的人有了機會了。」
「公子您已經盡力了。」除了說這句話,南淵真想不出有什麼詞可以用來形容公子為皇甫止做的這一切,他現下可算是明白了為何丞相總要逼著公子回去了,依公子如今替皇甫止做的等等舉措,足以證明公子真乃是古今難遇了,一面將朝堂處理得僅僅有條,一面又布兵擇將在南境一帶拉開了進攻的帷幕,他不得不說,公子的每一個部署都實在是太緊密了,幾乎找不到任何的漏洞,也以至于一月之內便奪下了數座城池。
「還未有消息嗎?」無衣低吟了口氣,心下細想著如此很是不合常理,照他那日離開北商之時那人並未有攔他,那便說明止兒現下定不在那人的手上,應是讓人救了,可一個多月下來不僅未曾找到,就連一絲消息都沒有。
「屬下已經將北商邊界的各個小村落都尋過一遍了,卻依然沒有打听到她的蹤影。」
「罷了,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下去歇息吧。」無衣站起了身,自行走至窗欞處,正上處掛著個金絲籠,里頭有只棕黃的喜鵲上下跳躍著,沒有一絲疲憊的模樣,無衣怗了些許飼料將手伸到籠中,那鳥奔躍了幾下毫不猶豫地就在他的手心啄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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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殿內暖意融融,那撲散的燭火拍打著細碎的倒影一下又是一下,男子懷中的孩子睡得很是安詳,眯著眸子,唇邊是半縷甜甜的笑意,一旁服侍的宮人見孩子睡下了,才輕聲道︰「娘娘,咱們該回殿了吧?」
秦卿朝窗欞處瞟了一眼,緩緩道︰「急什麼,現下還不晚呢,待她誰熟了再走。」
「娘娘,她又不是您與陛下的孩子,您為何總花整日的時間陪著她呢?而且陛下已經一月有余未曾來永和宮了。」宮人終于忍不住提醒他,外人都在謠傳著陛下最近定是得了新人,所以才會日日待在養心殿內,很少會出來走走,就更不用說到他的殿內了,依這個勢頭連失寵的可能性都有了。
「陛下她公務繁忙,自是由我來陪著霖兒了,而且……我也不急。」有何可急呢?現下朝堂內雖是風平浪靜,可暗中早已是閑言碎語滿天飛了,哪個曉得陛下為何會每日戴著面紗上朝,口中說的是染了傷寒,不得見風,呵,事實上如何呢?天曉得了。
不過這又干他何事呢?他只需將眼前的這件事做好了,那一切不就都順理成章了嗎?不過他也確實可以去證實一下了,這個時辰剛剛好呢。想罷他忽然便起了身,在宮人的一聲「娘娘您要去哪兒呀?」他人已將孩子放下往外去了,只留下︰「不是說去看陛下麼,去將我殿內的蓮花羹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