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這廝風平浪靜,可又哪曉得此時南越已是暗潮洶涌,勢不可擋了,自那日昔妃秦卿帶著皇子皇甫雨霖上了朝堂,當著眾文武百官的面竟是沖到龍椅之上,攔都攔不住地一把掀開皇帝的面紗,而更叫眾人驚愕的便是那面紗之下驚恐不已的宮人,一臉不知所措地望著台下的眾人,皇帝……竟然是假的!
而更讓人吃驚不已的便是在一切事情敗露之後,慕容墨寒竟然一口承認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所做的,讓假冒的皇帝上朝,威脅皎月不可告訴任何人,不然皇帝的命就再也保不住。之類的雲雲,都是出自慕容墨寒的口中,反是皎月已痴呆呆地看著遠處,張著嘴極力想說些什麼,卻被他的一個眼神給生生咽了回去。
皇家的天牢向來是最陰森恐怖的,此時月夜風高,時不時地從里頭斷斷續續地傳來鞭子甩地的響聲,隨後接著就是︰「快招!你將陛下藏哪兒了!還有哪些同黨!」
慕容墨寒雙手全數被拷與木架之上,忍受著揮之而來的一鞭又一鞭的痛楚,緊咬著唇,咬破了血,和著身上的血點染在一塊兒,再也分不清血和什麼,但卻始終一言不曾發。
行刑之人也是被他的堅定給震到了,命人先行停下手,走至他的跟前,挑起他的下顎道︰「慕容大人,你還是早些招了吧,免得多受皮肉之苦,只要你指出是何人于背後指使,我們定不會再為難你。」
他甚至連眼眸都未曾抬一下,只冷哼了聲。那人也便沒有了耐心,松了手退後幾步呵道︰「給我狠狠地抽,抽到他肯招認為止!」
皎月從不知這一天竟會如此地漫長,她的心幾乎是提到了嗓子眼了,卻只能無助地在殿內晃來晃去,一閉上眼便就能想象得到慕容墨寒在天牢里所會遭受的刑法,不行,她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她要去看看他是否安好!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天色漸黑,備了些酒菜便急急地奔向了天牢,她本以為看守的人會阻攔她,但她只是稍稍用銀子賄賂了一下她們便放她進來了,她也未曾細想便直接往里頭沖去。
自她見著他的第一眼,從記憶的最深處起他于她的那種感覺便是冷清,如月一般地清寂卻是要人不由自主地接近,即使他一直在有意無意地避著自己,即使知道他的心中只有陛下一人,但她依然願意就這樣默默地看著他,可……如今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那在血泊之中,分不清身與血的人,還是當初的那個他嗎?
「我……可以進去看他嗎?」皎月幾乎是腳下不穩了,近乎哀求地對獄卒道,一邊不忘往她的手中塞銀子。
獄卒掂量了下手中的銀子,又朝里頭望了眼,轉身就將牢門給打了開,留下一句︰「要說快點說啊,被發現了我們可都是逃不了的。」
「謝謝,謝謝。」皎月一面道著謝謝,一面已經迫不及待地跨了進去,她半跪在一堆的雜草之上,冒上的刺卻是一點也比不上如今她心中的疼。
她的手幾乎是顫抖著不穩了,挪至他的身上,卻又不敢去觸踫他滿是鮮血的身子,「慕容大人……」
慕容墨寒身子輕微地一動,沉重的眼皮叫他費了好大的力才睜開了眸子,撞入眼前的便是皎月那副便要淚決堤的面容,他想提手,可卻是連一絲的氣力都沒有了,連同著吐出的話語都是如裂開的冰川一般破碎︰「你……快走。」
她不容得他再動彈,直接便抓住他垂在一旁已經抬不起的手,那手上也盡是傷,應是才受過刑的,她從竹籃里尋出了瓶藥膏,小心翼翼地為他涂上,嘴上只輕言道︰「敷好藥我便回去。」
「不用了,你來這兒,只會讓他們的奸計得逞,快走。」他一直在說著要她走,她卻恍若充耳未聞般,繼續抹著藥膏。
他真有些氣結了,一時竟也忘了身上的傷痛,一把便抽回了自己的手,「皎月!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一人全數攬下,至死也不肯說出半句,都是為了陛下,我知道你心里只能裝得下陛下一人,我知道你若是曉得我其實很早便歡喜你,你定也不會在意,可是……我便是喜歡你了,所以我絕不準你死!」因為,你死了,我也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