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一怔,由著她又將自己是抓了過去繼續抹藥,半晌他才似是回了神一般,語調有些流離︰「謝謝。」
呵,她早就曉得至始至終他都只會與自己說謝謝,不過她不在意,她皎月向來愛了便是愛了,反正她都已經說了,不管他是否在意,她就是在意了。「藥換好了,明日我再來。」
「不用了。」他目色略有些凝重,皎月張張嘴想說些什麼,他立即便打斷了,「無衣公子離開之前是否有將一只錦囊交與你?」
皎月回想了會兒,立馬道︰「有,你的意思是?」
「馬上回去拆開來,或許……公子他已經有所布局了。」也只是或許,若是沒有,呵,他也沒什麼好遺憾的,反正他的這條命便也是陛下救的,如今就算是死了,也總算是還清了那份情,可是,為何如今他的心底卻隱隱涌上一股別樣的味道?令他怎麼也捉模不住。
皎月點點頭,身子都未來得及轉回去,便听得背後傳來了笑聲,隨即是一句話語︰「哎,皎月姑娘同慕容大人還真是難舍難分呀,如今便算是他人入天牢也不惜危險來看,我還真是不敢相信你是叫他脅迫著找個假皇帝來上朝呢。」
她的拳頭瞬間握緊,听聲音她便算是不回頭也曉得是那個該要千刀萬剮之人——秦卿!「昔妃娘娘,你讓手下人如此打下去,還未尋到陛下他便已經被打死了,又或是……娘娘您不想那麼快尋到陛下?」
「果然是陪在陛邊久了呀,連同著說話都伶牙俐齒了呢。」他捂嘴輕笑,忽然變音道︰「還愣著做什麼,將這個謀犯拿下!」
他的話音才落兩側的侍從便沖了上來將皎月雙手給扣了住,「你放開我!呵,昔妃娘娘,你不分青紅皂白地便將個莫須有的罪名往奴婢頭上扣,便算是天下人也會為奴婢鳴不平的。」
「莫須有?好啊,既然你說我不分青紅皂白,那你便證明給我看,你同他,沒有任何干系。」說罷秦卿便從一旁侍衛的腰側抽出了一把小刀,扔到皎月的跟頭,笑道︰「只要你刺他兩刀,我便信你不是同犯。」
她渾身一震,怎麼可能……她站不穩地往後退了一步,卻瞥見慕容墨寒朝她點了點頭。她若不動手,他死,她也得死;她若動手,她活,他……還能活嗎?她緊握拳頭,垂著首不知自己站了多久,才彎腰拾起那把匕首,連握在手心都是那般地冰涼。
她已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下得去的那一刀,只听得耳畔回蕩著那刀在進入他身體一刻時沉悶的一聲「噗」,便有一股溫熱的液體噴射到了她的容顏之上,她一把抹掉面上的血跡,看了一眼一旁瞧好戲的秦卿,極力控制住自己的聲線︰「如此可以了麼?昔妃娘娘。」
秦卿唇角一撇,沒有做聲,轉身只說句「走」便很快消失在天牢之內。皎月腳下一軟已是無力地癱坐于地,挪至慕容墨寒的身邊都不敢將手探過去,只能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趁我還有口氣,你便快離開,記住,不管錦囊里寫了什麼,你都不可以再回來。」其實,他原本想說的只有前面一句,但不知為何,他卻不由又吐出了後半句。
「等我,不可以死!」皎月知道自己此時在這兒沒有任何的作用,只要曉得他還活著,她便已心安,留下一句便往外頭奔去。
等?呵,他這一生真的等了好久啊。從前等皇甫止,後來……後來又要等誰呢?「咳咳咳……」他捂唇重咳了好幾聲,手心便是一攤的鮮血,罷了,罷了,也不過是一個死字,他不是早就已經想清楚了麼?在他即將昏睡過去之時,腦中一閃而過的是那張焦急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