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請隨我來。」皇甫止一路小跑著饒過幾條羊腸小道,忽听得耳畔響起了熟識的聲音,她聞聲瞧去見是南淵站于樹蔭底下,朝他招了招手。
她也不敢多耽誤,忙奔了過去,就听南淵皺了眉問道︰「陛下您再耽擱些時辰可就真會誤事了。」
她抿抿唇,只笑了笑,便隨著他一同往樹叢里鑽路,不多時眼前的樹杈便消失得無垠無蹤,恍然在眼前的是那抹依舊一塵不染的白衣,與翩然處錯亂了流光,她小跑過去,一時跑得有些急了,便直直地向前栽了過去,無衣適時地探出手將她擁入了懷中,輕笑道︰「才半刻不見,便是這般投懷送抱了?」
「我委屈自己要你抱你還不樂意了呀,好啊好啊,那我走便是了。」說罷她便要離開他的懷,他依舊是含著不加掩飾的笑意,扣住她的手臂,遂道︰「樂意樂意,自然是很樂意。」
畢竟後頭還有個大活人在,皇甫止便也不好再說什麼,心下想著待回去之後再慢慢來罰便是。「這里是?」
「前幾日南淵從皇宮的一個老宮人口中得知北唐建國期間曾為了防患外敵,便特地挖出了自皇宮通向宮外的暗道,我便命他私下里尋索,費了一番功夫倒是尋找了。」無衣口中的一番功夫自是不會這麼簡單的,這密道也算是皇宮的一機密之處,怎能如此輕易便尋得到呢,不過她才不在意此中的由來,只要可以出去便好。
無衣一手牽過了她,點了盞油燈引著她往漆黑一片的里頭走,大模是過了幾盞茶的功夫他們停在一井蓋前,那井蓋看著似是有些年份了,而且上頭還積了好些灰,「從這里頭走就能出皇宮了。」
皇甫止低應了聲,卻不由往後頭看了眼,不知為何,她如今的心情竟有些沉重了起來,她分明日日在盼望著能離開這個地方,可真到了如今,她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了。她低嘆了口氣,腳下便要往前挪,便听得一聲急喘中帶著極度隱忍的怒氣的聲響︰「皇甫止!」
她一愣,下意識地看去之時是那日日曾見,總是對著她嬉皮笑臉的西陵釋,借著那抹暗淡的燭光,卻依然能看得清他此時衣衫有些不整,有著顯而易見的火傷痕跡,她心下一怔,火傷?
而跟隨其後的南淵立時出手,西陵釋並未有所準備,輕而易舉地便被他給扣住了。
「不要傷害他。」見南淵便要動手,皇甫止連忙出聲制止。
但西陵釋卻是仰首大笑道︰「不要傷害我?呵,皇甫止,你傷我難道還不夠嗎?是我太天真了還是你太無情了,便算是我做盡一切你亦是無動于衷,皇甫止,你還有心嗎?」
她腳下險些不穩,腦中回蕩的都是他的那句「你還有心嗎」,無衣輕輕將她往自己的身上拉了下,只對他道︰「太子殿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早已曉得此情是錯付,又何必定要固執地將它一錯到底?」
西陵釋似乎這時才瞧見了無衣,此時的他已掀去了前幾日蒙在臉上的臉皮,清清楚楚地倒映在眼前,原來,原來如此。他唇邊盡是苦澀的笑意,如頃刻即碎的碧玉,努力地拼湊著那早已殘損不堪的每一角,「呵,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原來這般話才是對我說的……」他的聲音越發得喑啞,到了最後竟是徹底沉了進去,忽地便抬眸,一字一句地道著︰「皇甫止,你可有喜歡過我?哪怕是片刻?」
她卻是沉默,沒有任何聲響,他大笑了幾聲,心底已是了然,「我知道了……我,可以最後求你件事嗎?」
她松開了原本握著無衣的那只手,緩緩向他走近,做了個手勢示意南淵放開了他,他得了松懈便立時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重,像是有種要將她深嵌進自己的身體里一般,「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他說的不是很重,但是每個字都像是敲在她的心底一般,她沉默了片刻,微點起了腳尖吻上他的唇,他一把摟住她的腰肢,將她一下緊貼與自己的胸前,由起先她的輕輕一吻立馬發展到他完全佔主導地位,不同與前次,如此他便像是一頭饑餓的狼一般,席卷著她的口腔,撬動著她的舌尖隨著他一同擺動,啃到後來竟是啃出了血來,頓時便是一股濃郁的血腥之味沖擊著兩人的口腔。
她從未像此刻一般體會著自己被一頭憤怒到極致卻極力隱忍的人啃得自己腦袋完全缺氧,身子都已有些站不穩,他才緩緩停了下來,幾乎是貼著她的耳垂,吐出的氣息略帶濕潤︰「止兒,生辰快樂。」
「謝謝。」除了這句話,她都不曉得自己還有什麼話能對他講,他卻是笑了,唇邊的笑弧宛若那日枝頭稍綻的落梅,他略頷首,卻是對無衣道︰「我輸了,你贏得很徹底,可我不服氣,下輩子我定會比你早些認識她,那時誰也搶不走她。」
「那要看殿下你是否有這個機會了。」皇甫止自然不是聾子,也能听得出無衣吐出這句話時是如何的心境,忙離開了西陵釋的懷,倒退了幾步重回到無衣的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