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想讓自己冷靜,但是,安洛溪的心,卻似被海嘯席過的海面,波濤洶涌,掀起千層巨浪,怎麼也冷靜不下來。
馮季唐是看出來了,安洛溪已經根本不適合在留在這里,奈何,現在他們誰也沒有辦法和外界通訊,只好等,等,等災情緩解。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五天,六天,七天……
整整七天,對安洛溪而言宛若度過了七個世紀一般的漫長,一天,就是一個世紀,這七天,她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只是雙臂擁著雙臂,呆呆的坐在角落處,望著外面漸漸升起的紅日,那絢麗的紅,如同血染一般。
道路通了,通訊也有了,當天下午,一輛軍車停在了安洛溪所在的帳篷,火速的將安洛溪帶上了車,絕塵而去。
軍區總醫院的ICU病房外,貼著玻璃窗,冷家所有人都並排站著,眼角帶著淚意,望著病房上那個正在和死神做斗爭的男人。
听到腳步聲,他們不約而同的轉身,先是一愣,然後分辨出眼前這個瘦的跟皮包骨頭似的女人竟然是安洛溪時,表情愕然,彭雅茹發瘋一般的沖到了安洛溪的面前,啪的一個響亮的巴掌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落在了安洛溪的臉上。
「你這個克星,先是克死了你爸,現在又來克我的兒子,你給我滾,滾,從這里滾出去!」
咆哮,聲嘶力竭的咆哮,修的十分漂亮的手指在安洛溪的臉上狠狠的劃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在她蒼白如紙的臉上,她面無表情,仿佛彭雅茹的這一巴掌根本不是打在她的臉上,她的思維,是混亂的,當看到病床上插滿各種管子的冷擎蒼,安洛溪的心在一陣陣的痙攣。
曾經,他說,有她的地方,就是天堂!
曾經,他說,如果她想飛,他就是她的翅膀!
曾經……
一個又一個的曾經,此刻在安洛溪的腦海之中堆砌成強,忘不了,他的第一次進入,忘不了,他第一次的撫模,忘不了,他第一次的親吻,忘不了,他們在摩天輪上的瘋狂,擎蒼,這個已經是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男人,若是連他也走了,那麼,這個世界,于她而言,還有什麼意義呢?
情緒激動的彭雅茹被冷修博拉到了一邊,她的哭訴,是一個母親的本能,她認為是安洛溪將厄運帶給了自己的兒子,她需要發泄,安洛溪沒有任何反駁,但是,此刻,她希望他們能給她一個空間,一個能夠和自己愛人獨處的空間!
隔著玻璃窗,她的手指,順著冷擎蒼的輪廓,在慢慢描繪著他的模樣,從他的寬寬的額頭,到他高挺的鼻子,再到他薄厚適中的嘴唇,一點一點,如此深刻,如此清晰,他的每一個五官,已經成為她心目中一個不可磨滅的圖騰。
余震發生的時候,冷擎蒼正低頭伸手去拉一個被困在石板下面的孩子,余震來了,他拼勁自己所有的力氣將孩子拉了出來,而自己的頭,卻被斷裂的石板狠狠的砸中了,他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也許,在過不了幾天,醫生還會宣布他腦死亡,一切,都在等待,等待奇跡,等待奇跡出生的那一刻。
安洛溪是醫護人員,她知道腦死亡意味著什麼,在她的極力要求下,經過消毒之後,ICU病房的門為她打開了,她步履沉重的邁了歐進去,走到床側,低眉,看著我被紗布裹著只剩下一雙眼楮的冷擎蒼,流淚,那是無用的,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住淚水,要他活,要他活,他一定要活著!
拉著他的手,讓他感受到自己在鏗鏘跳動的心跳聲,從認識第一天,安洛溪開始緩緩想起,三天三夜,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們之間發生的故事,已經這麼多,這麼多!
三天過去了,醫生來為冷擎蒼檢查身體,他們驚喜的發現,一個腦部嚴重受創的男人,竟然還活著,而且,在他的腦海之中,竟然還有在跳動的思維,他的大腦,還在工作,所有人听到這個消息,喜極而泣,媒體,第一時間報道了這個消息,電視畫面上,世人都被那一雙緊緊相擁的手感動了!
也許,我們不在意天長地久,但是,在活著的時候,都能和深愛的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應該算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
如果愛,就請深愛,抓牢對方的手,怎麼也不要分開!
當醫生宣布冷擎蒼已經挨過第一關的事情,安洛溪笑了,彎腰,她在冷擎蒼的額頭深深落下了一吻,「老公,這是我給你的獎勵,很勇敢,很man,我愛你!」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等待,等待他的蘇醒,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也許一輩子……
三個月後,冷擎蒼腦部外傷已經全部愈合,在安洛溪貼心的照顧下,他還是和平時一樣的俊朗,除了稍微清瘦了一些,其他的一切,都很好!
雖然很想每時每刻都陪著他,但是安洛溪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冷擎蒼不能完成的事情,那麼,現在,就由她幫忙去完成,用她自己的方式。
在道夫集團用遠航集團換取了安洛溪手中百分之四十九的遠騰股份之後,他們宛若吃了一顆定心丸,為了迅速的奪回前段時間被佔去的市場份額,他們開始了一系列大手筆的動作,他們瞄準了安洛溪這批藥所含有的巨大商機,大肆購買原材料,在從安洛溪手中獲得遠騰集團獲得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之後,他們的行動也變得更加的大膽了起來,在他們的心目中,已經將遠騰集團作為了一個強大的後盾,而這一點,可謂是正中安洛溪和杜澤昇的下懷,現在他們已經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即便是聰明謹慎如道夫集團,在冷擎蒼受傷之後,安洛溪已經抱著魚死網破的打算。
擎蒼,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一個人在戰斗,好孤單,好害怕……
病房內,安洛溪趴在冷擎蒼的耳邊低低的呢噥,人生,為何一次又一次的將她推入這萬劫不復的絕境?
她是醫生,在成功主刀冷愛國的手術之後,她已經是整個醫壇公認的腦外科權威,像冷擎蒼這種情況,時間等待的越長,那麼,希望也就渺茫!
愛人,說好,要並肩看夕陽的呢?
眼淚,在這段時間,似乎已經流干了,安洛溪握著冷擎蒼的手,靠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微弱的心跳,慢慢的,她縴細的手指,劃過他的臉龐,順著他的喉管,輾轉來到了他的胸部,繞過包著紗布的地方,指尖流連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溫柔的,濃情的,將心中滿滿的愛戀悉數化為這小心的,讓冷擎蒼能夠感受到她的存在!
「老公,你知不知道,崇安島上的醫院在冉教授的幫助下已經在開始籌建了,他說了,等醫院建好之後,我就是醫院第一任院長,你若是還不醒過來,我可就拋下你一個人在這里不管了啊?」
「老公,你知不知道啊,院子里大的梔子花開了一片,一眼看過去,就如同白雪覆蓋,滿院子飄得,全是花香,聞著,都讓你醉了!」
「老公……」
隔著玻璃窗,杜澤昇看著安洛溪的嘴巴一張一閉,雖然他听不到她的聲音,但是,看到她眉眼處蕩漾著慢慢的幸福,嘴角,不自然的咧開,她這溫婉的笑容,似乎只有冷擎蒼一人獨享。
M國,漆黑的牢房內飄散其中的每個空氣因子都充斥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道,一個身影,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也不動,宛若死了一般。
沉重腳步聲順著冗長的走廊傳來,那身影微微的動了動,提示著人們,他還活著!
「 當」一聲,鐵門被打開了,一個身影鑽進了牢房內,漆黑中,他的陰鷙眼神亮如利矛,從諸葛墨白的身上冷冷的掃過。
「你,知錯嗎?」
低沉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一般的陰冷,男人僵硬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靠著牆壁的頭顱微微的側了側,他緩緩轉過來的一張臉,觸目驚心,完全沒有一點完好的皮膚,傷口很深,而且似乎已經結疤,但是隨著他面部表情的轉換,還是不經意的扯動了臉上的傷口,愈合的不算好的傷口重新裂開,冒出絲絲血珠,慢慢溢在他的臉上。
恐懼的,就像是個魔鬼!
男人眼中微光閃爍,嘴角勾出一道冷笑,「為了一個女人,落得這般下場,值得嗎?」
一個女人?
渾濁的眼神悠悠的朝著遠方投去,諸葛墨白的嘴角,蕩漾出復雜的笑,為了一個女人?
「冷擎蒼成了植物人,眼下,有一個很好的機會,你可以得到那個女人!」
男人突然彎下腰,直勾勾的眼神注視著諸葛墨白,曾經多好的一張臉,就這樣毀了,多可惜?
混合著煙草和酒精的口氣吹在諸葛墨白的臉上,他輕松戲謔的聲音如同一道閃雷劃過諸葛墨白灰暗的腦海,冷擎蒼成了植物人?
渙散的瞳眸忽然一點一點的聚焦,他干涸的嗓音,突然發出如同夜鷹一般沙啞的笑聲,貫穿在整個陰氣森森的牢房,讓人感到有一種刺入骨髓的寒意。
從牢房出來,男人立即鑽進在停止門口的一輛黑色轎車,一路疾馳,停在了半山腰一棟豪華別墅前,他一言不發的鑽出了車子,守在門口的兩個黑衣人見此男人,立即打開了大門。
屋內的裝飾充滿了濃郁的M國特色,客廳正中央一張碩大的相片前,站著一個穿著一身和服的小老太太,她一頭銀發盤成了一個發髻,用一個紅梨木的發釵固定,看不見她的臉,卻能感受到她渾身所散發出來的特殊氣質。
「夫人,按照你的指示,那個負責調查的私家偵探已經被解決了!」
「恩!」
老太太輕輕的嗯了一聲,轉過身來,她保養極好的臉上,透著少女一般的紅潤,她很美,即使已經是白發蒼蒼,可是顧盼之中卻難以掩飾一股嫵媚動人的氣韻,若是時光倒回,她定然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
但是,她的眼神,卻是清冷的,幽深的眸子深處,似乎噙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沖著男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在對面的榻榻米上坐下,茶香環繞,她動作嫻熟的將一縷清茶注入水杯之中,一手托著袖子,一手將茶杯遞到了男人面前,「他怎麼樣了?」
「夫人,他同意了!」
男人恭敬的用雙手從老太太的手中接過茶杯,放在唇邊輕輕的抿了一口,一股幽香頓時從唇邊溢了開去。
「可是,夫人,他?」
男人想說的話,突然被射過來的一道冷芒堵在了喉嚨處,他連忙慌亂的低頭,至于剛才沒有說完的話,再也沒敢說出口。
屋內的氣氛似乎有些怪異,只听到茶具發出的叮叮清脆聲,在她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三天之後,諸葛墨白踏上了回華夏國的班機,只是,換了容貌,換了身份,他順利的通過海關查驗,重新站在了華夏國的這片土地上。
「洛溪,你好了沒有?」
杜澤昇打第三個電話催促的時候,安洛溪已經站在了醫院的門口,今天,市政府大樓有一場盛大的招標大會,濱城市入海口的那一塊碼頭經營權到底花落誰家,整個濱城都在關注……
安洛溪是代表遠騰集團參加這次競標,在外界看來,遠騰集團現在已經是一個空殼子,它出現在競標名單上,無非是為了湊湊熱鬧罷了,眾人並不認為遠騰會有任何的實力。
因為不被人關注,所以安洛溪也顯得十分低調,一身白色的休閑服,腳穿一雙足球鞋,長發用皮筋扎了一個馬尾,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她普普通通。
見到對面杜澤昇在向她招手,她撮了撮肩上的背包,打開車門,跨了進去。
透過後視鏡,杜澤昇看到她臉上帶著的大墨鏡,唇角微揚,「怎麼,現在知道見不得人,帶個墨鏡擋著了啊?」
這都一個多月了,她就呆著醫院日夜守著,所有的公事也交由他全權處理,今天若不是他揚言她不去自己也不去,估計她也不會心甘情願的踏上這輛車吧?
「洛溪,冷少這病,也是急不來的,你這樣急火攻心,也是無濟于事,他還沒好,你倒是先累垮了,這樣又何苦呢?」
勸慰的話,他不知道已經說了多少遍了,可是這人簡直比驢子還要倔,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女人,看她那一張小臉,瘦的都快沒有了,面色蒼白,讓人看著,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
還要她臉頰上那日被彭雅茹指甲劃破的傷口,好是好了,這怕是要留下疤了吧?
這冷擎蒼若是死了,難道她還不要活了?
這句話冷擎蒼就差咆哮出口了,但是,他知道後果,這句話若是說了,估計安洛溪會立即拿一把刀把他直接給砍了。
算了,算了,他還是安心開好他的車吧,好不容易,將她給騙了出來,待會兒招標會結束之後,找個好餐廳,叫點好吃的,給她好好補補身體,在這樣下去,神仙都熬不住了。
杜澤昇駕駛著車子緩緩的駛向了市政府大樓,下車,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走進了會議室,道夫集團的代表已經早早的到了,看到安洛溪和杜澤昇出現,川島先是一愣,繼而一笑,遠騰集團中標了,他們佔股百分四十九,只差那麼一點點,想要得到百分之二的股份,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樣一想,他的臉色頓時緩和了很多,主動上前和安洛溪親切的打招呼。
安洛溪笑笑,算是招呼過了,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落下,陸陸續續的,有來自全國各地的企業進來,他們都是瞄準了港口經濟這巨大的利益,眾人都是摩拳擦掌,都想成為標王。
因為這港口,也算是是市政項目,所以政府也是高度重視,先期已經讓他們就碼頭的建設計劃,以及以後的運營管理提供了一份策劃書,政府領導會從先從這企劃書中挑選出一部分實力,資金雄厚,而且又有創意的企業參加競選,所以,能夠走進這間會議室,就算已經成功了百分之五十,最後,就是舉牌,你的膽量夠不夠大,你的資金夠不夠雄厚?
從你嘴里喊出的數字,都是百萬百萬的向上累積,沒有那個氣魄,沒有那個度量,那龐大的數字,你敢從嘴里喊出口嗎?
經過這一年來的磨練,安洛溪再以飛快的速度成長,她面色坦然,誰也看不透她墨鏡之下閃爍的情緒,她靜靜的坐在角落處,不舉牌,也不出聲,標價,已經由最初的1。2億飆到了3億,而看這情形,還有繼續上漲的陣勢,杜澤昇和安洛溪兩個人就像是來看戲的,一言不發,這也太詭異了吧?
正所謂真人不露相,精通為商之道的華夏人對這一點還是有很深的體會的,可惜,當價格一路被標到五億的時候,現場有些狂風了,縱觀華夏國的各行各業,能夠和道夫問集團一爭高下的大型企業舉不勝數,尤其,在受金融危機的影響下,很多企業都想要大肆多元化發展,以防止自己的企業在國際金融風暴上由于產品單一而受到影響,所以,這場招標,可謂是刀光劍影,殺氣騰騰!
每個企業都是卯足了力氣,誓要將港口的經營權拿下,唯獨遠騰集團代表安洛溪和杜澤昇!
「十億!」
許是耗時太久,許是很多人都厭煩了這一次次舉牌,人群之中,有人高喊一聲,「十億!」
乖乖,從8。6億直接跳到十億,在和可能一千萬決勝負的時刻,竟然有人這麼傻,一下子將標價抬到十億?
眾人目光紛紛不約而同的循聲而去,只見川島坐在那里,臉上,帶著勝利者狂傲的笑容。
十億,已經十億了!
其他公司的前來奪標的工作人員紛紛低頭,都在討論這已經超過了各家董事會給出的最高價格還要不要還繼續奪下去,這其中,有人搖頭,有人嘆氣。
「十億第一次!」
「石億第二次!」
按照規矩,若是三聲落下,那就是一錘定音,這項目,就算是成為道夫集團所有了。
「十五億!」
轟……
眾人眼中懷疑,他們的耳朵,沒有听錯吧?
十五億?一下子漲了五億?
這,這,這也太瘋狂了吧?
用十五億去標一個碼頭的經營權,在後期後期的承建,運營成本,最起碼得到一百億,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一百億,著實不是一個小數目!
道夫臉上得意的表情還沒有維持了幾秒,陡然凝住,嘴角抽搐,待身旁的工作人員在他的耳旁低聲說了幾句之後,他凝固的笑容再次蕩開,原來是她!
遠藤和道夫集團乃是一家,花落誰家,不都是一樣嗎?
這樣一想,川島的臉色明顯好看了很多,放下手中的牌子,笑容滿面的走到安洛溪的面前,「安小姐,恭喜你啊!」
「不客氣,不客氣!」
安洛溪同樣明媚的笑著,與她身上的白色休閑服交輝映成了這會議室內一道動人的風景,但若細看,她嘴角笑的這麼燦爛,而眸光之中,卻是冰冷一片,不是發自內心的笑,眼神,終究還是冷的。
「下面,我宣布,獲得三十一號碼頭經營權的單位是,遠藤集團!」
冷修博親自上台宣布了招標結果,同時將批文親自交到了安洛溪的手中,一切塵埃落定,這場吸引無數大型企業前來招標的碼頭經營權最終落在了去年剛因為破產而董事長跳樓的遠騰集團上,眾人看向安洛溪的眼神,除了對她傾國傾城的容貌吸引之外,更多了一點欽佩,這個女人,絕不是一個花瓶,從進門到最後,她一直都以冷靜淡然的目光注視著在場所有人,看著他們血拼,看著他們廝殺,而她,保存了所有的力氣,只是為了到最後,給那個享受勝利果實的沾沾自喜的對手以致命一擊,事後,他們甚至在想,不管道夫集團出多高的價,真正的標王,只有一個,那就是遠騰集團。
眾人佩服這個女人的勇氣,私下里紛紛豎起大拇指,但同時他們心里又不約而同的產生同一個疑問,那就是已經破產,雖然重新回到安洛溪手中的遠航集團,明明已經是負載累累,她哪里來的那麼大的經濟後盾呢?
要知道,政府項目,那可開不得玩笑,不是信口一開,真金實銀,那可是要擺出來的!
一年之前,她還是一個比員工討薪逼得想要跳樓在校大學生,一年之後,她雖嫁入名門,但貌似听說她的名門生活並不舒適,丈夫雖然貴為軍統之王,但婆媳關系不和,而且她現在丈夫還躺在醫院中生死未卜,這樣一想,眾人的視線又紛紛轉向坐在她身旁那個嘴角掛著輕松紈褲笑容的男人,杜澤昇!
好像,只要有安洛溪出現的重大商務場合,這個男人都會陪伴在左右!
華夏人再次發揮了他們膨脹的,極具創意的想象力,緋聞,她還嫌少嗎?
安洛溪從容面對,落落大方,其實他們故意有意,刻意的小聲議論傳入她的耳簾,不惱,不燥,走自己的路,讓他們去說,這是冷擎蒼教會她的!
老公,我以茁壯成長,而你守護的天空,又在哪里?
從市政府大樓走出,天已經微黑,春寒過著幾絲淅淅瀝瀝的小雨,讓穿著薄衫的安洛溪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一個帶著男性氣息的西裝披在了她的身後,五彩霓虹燈下,杜澤昇的眼底,蕩漾著一抹柔情。
「安小姐,安小姐!」
是林亮!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不遠處的路燈下坐在摩托車上的林亮在沖著安洛溪興奮的招手,安洛溪沖著杜澤昇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不能陪你一起吃晚飯了!」
說完,她月兌上披著的西裝退還到了杜澤昇的手里,路燈下,她溫婉一笑,如同枝頭悄悄綻放的三月櫻花,只是落下那一芳菲,不知亂了誰的新湖。
「亮子,現在店里忙,你不用天天來接我的!」
一個月前,林亮和二毛他們幾個人合伙租了一家店面,開了一個快餐店,因為價格公道,東西又十分實惠,生意十分的火爆,他們這群在這座城市呆了十幾年卻沒有一點歸屬感的外鄉人,頭一次感覺到這個城市有一點家的問道了。
「姐,今天晚上還是去哥那里嗎?」
私下里,林亮喜歡叫安洛溪為姐,雖然,她比他並大不了幾天,一邊忙著帶安全帽,一邊恩了一聲,沒察覺,林亮的眼中閃過一道淡淡的憂傷,很快,一閃而逝,他的嘴角勾起一道淺笑,「姐,你坐穩了!」
摩托車緩慢而平穩的穿梭在車水馬龍之中,站在軍區總醫院氣派的住院樓面前,仰望著最頂層的那一扇亮著的窗戶,細雨,打濕了她的臉龐,濕了,她的心!
林亮從後車的箱子內拿出了保溫盒,和安洛溪兩人踏上電梯,一個在ICU,一個就坐在外面的沙發上,默默注視,然後知道深夜,才漠然離去!
道夫總裁的辦公是內,川島先生雙膝跪在一個面朝窗戶的男人,血色殘陽,染在這個男人的身上,他的周身,透著魔鬼一般的嗜血氣息,辦公室的氣氛,冷到了極點,川島先生額頭的汗水,一顆接著一顆直朝外冒著。
「被人玩弄于手掌之中,你們竟然全無調查?」
低沉的聲音,含著濃濃的怒氣,那人影轉身,諸葛墨白那張俊逸瀟灑的臉上瓖嵌的陰鷙鷹眸透著刀刻一般的寒芒,川島先生低頭,無語反駁,作為NK集團在華的坐高間諜人員,他的作為一向都是輝煌的,而他的商業頭腦,也會NK在華取得了巨大的商業利潤,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次,竟然會栽在一個女人的手里。
是他太笨,還是那個女人太過聰明?
亦或是,這些年從未失敗的記錄,已經讓他放松了警惕,連那麼簡單的一個器具都沒有看出來!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李沐陽,是他太相信那個李沐陽了!
可是,李沐陽與他搭檔這麼多年,從未都沒有背叛過他,這次,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以前他沒有背叛,那是因為對方拋出的誘餌不夠大!」
諸葛墨白冷冷的聲音回蕩在川島裝飾考究且又寬大的辦公室內,如同鬼魅!
一千萬,在加上當初國色天香九重樓那位杜澤昇豢養了很多年的人間角色,試問,像李沐陽這種貪財又的男人,能拒絕這樣的誘惑呢?
洛溪,為什麼,你要費盡心思來對付道夫呢?為了冷擎蒼?
諸葛墨白的嘴角,冷意逐漸擴大……
春去,夏來,籌建了三個月之久的崇安縣人民醫院終于在今天舉行了盛大的揭牌儀式,安洛溪其他的遠騰制藥有限公司是這所醫院最大的贊助商,而且,安洛溪現在本身也已經是濱城醫學協會的副會長,況且,當初她也是提出在這里籌建醫院的第一人,所以由她來擔任院長,無可厚非。
這天,晴天萬里烏雲,湛藍的天空清澈的宛若純淨的水晶,彩旗紛飛,鑼鼓喧天,崇安這顆曾經被人遺忘的明珠逐漸出現在國人的視線,天賜的造船絕佳的海岸線,豐富的水產資源,還有被評為國家級的濕地公園,濱城加大了對崇安的投資力度,崇安縣人民醫院的巍峨建築物便佇立在一片綠波之中,灰色的牆面,紅色的屋檐,以及刻在建築物正中央的那一個大大的十字標志物,所有崇安島的居民都匯聚于此,見證這一歷史性的一刻。
幾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了過來,鑼鼓手敲的更加賣力了,率先打開車門從里面走出來的是冉國棟,然後就是冷修博,在然後,安洛溪,只見她下車之後並沒有立即朝著主席台走去,而是轉到了車子另外一側車門,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抱著表情僵硬的冷擎蒼坐到了輪椅上,由安洛溪推著,緩緩的朝著主席台走去!
崇安島認識冷擎蒼的人此刻眼角都濕潤了,曾經雷霆風行,曾經馳騁四方的男人,經過那場自然災害,如今,卻變成了這副光景!
熱鬧的氣氛突然多了一絲憂傷,安洛溪推著輪椅,步伐平穩,她優雅的向著眾人微笑,宛若開在懸崖峭壁的一株幽蘭,那麼俏,那麼妙,又是那麼的傲!
冷修博作為政府代表發言,冉國棟代表濱城市人民醫院發言,重量級的任務發言都結束之後,安洛溪作為院長,緩緩的走上了主席台,四周,寂靜一片。
「首先,我感覺大家給我這麼一次機會,我想,崇安島的鄉親們,都曾有有病看不了的感覺……」
年輕,沉穩,激情澎湃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會場,在場所有人的臉上,都表現出一種異常激動的情緒,他們面帶信仰,望著站在講台上那個年輕卻又貌美的女子,心潮澎湃。
典禮,在一群人的熱情鼓掌聲中落下了帷幕,按照安洛溪視線的想法,她決定和冷擎蒼留在崇安呆一段時間,還是去之前住的那個小四合院,丁香花開,滿院子都飄著淡淡沁人的香味,安洛溪推著輪椅,和冷擎蒼走進這個曾經給他們留下很多美好願望的農家小院,「老公,我們回家了!」
坐在輪椅上的冷擎蒼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輪椅被高高的門檻擋住,安洛溪彎下腰,吃力的抬起輪椅的輪子,帶著丁香花香味的微風拂過她的臉龐,獨屬于她的體香就這樣被吹入了冷擎蒼的鼻孔,那一刻,他許久不曾轉動的眼珠子微微的動了動,但是如同曇花一現,稍縱即逝。
遠騰集團和道夫集團的關系已經到了水深火熱的地步,川島因為在這件事情上的決策失誤引咎辭職,當然,他失去的可絕對不是一個集團總裁的位置這麼簡單,諸葛墨白接任道夫,對外,他一直都保持的十分神秘和低調,誰也不知道這位臨危受命接替道夫集團的新一任掌舵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嫂子,嫂子,我去菜場給你買了兩條魚!」
侯小東的聲音愉悅的在屋外想起,穿著圍裙正在廚房忙著燒菜的安洛溪拿著鍋鏟子走了出來,微笑著說道︰「猴崽子,今天你不上班嗎?」
「嫂子,你忘記了啊?今天是周末啊!」
「哦,你看我這腦筋!」
安洛溪笑了笑重新轉回到了廚房,侯小東放下兩條肥魚,便去了冷擎蒼的房間,為了勾起冷擎蒼曾經的回憶,房間里的一切陳設都還是按照原來的樣子,冷擎蒼永遠都是面無表情的坐在輪椅上,雙目無神的盯著窗外盛開的十分茂盛的丁香花,從他受傷到現在,已經三個月過去了,不管安洛溪用盡什麼辦法,他完全沒有恢復意識的跡象,所有人,都認為,這輩子,冷擎蒼,算是廢了,除了安洛溪!
他有鋼鐵一般的堅強,那麼重的一塊水泥板掉下來砸中腦袋都沒能要了他的命,安洛溪堅信,他一定能夠醒過來!
「嫂子,我推哥出去轉轉!」
「侯崽子,你小心點!」
侯小東推著輪椅,和往常一般,順著一條茂密的林蔭小道緩緩的走著,一切,並沒有任何的異常!
可是,當侯小東推著冷擎蒼走到路的盡頭準備掉頭回家的時候,突然,一道銀光在他的身後掠過,當他意識到危險的時候,身體第一個本能就是不能讓子彈射中自己的腦袋,頭一歪,但是,那子彈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射進他的後腦,他想要呼救的聲音被停在喉嚨之間,待他倒下之後,兩個身手矯捷的男人架著冷擎蒼,迅速的消失在現場!
飯做好了,卻不見侯曉東推著冷擎蒼回來,這猴崽子,莫非今天玩的都忘記了時間?
安洛溪又數著時間等了一會兒,可是,還不見他們兩個人的身影,這下她坐不住了,帶上門便循著他們平常散步的地上找去,當她走到盡頭,看到地上躺著的侯曉東以及地上的那一攤血水之時,臉色剎那間慘白,驚呼一聲︰「猴崽子!」
她發瘋一般的沖了過去,捧去侯曉東,高問一聲︰「猴崽子,你哥呢?」
回答她的,只有沙沙白樺林樹葉飄動的聲音……
崇安醫院自從成立以來,做的最大的一個手術就是猴崽子的開顱手術,安洛溪親自主刀,這個手術她做的異常的冷靜,她的男人失蹤了,而猴崽子,可能是唯一一個知情人!
杜澤昇,馮季唐,以及還有林亮,在接到冷蒼失蹤的消息都行動了起來,整個便成,黑道白道都張開了一張大網,進行地毯式搜索,尋找冷擎蒼的下落。
一天,兩天,一個星期過去了,猴崽子昏迷未醒,還沒有月兌離危險期,冷擎蒼下落不知,安洛溪急的整個人都上火了,嘴圈起了一圈水泡,雙眼更是布滿血絲,任誰看了都是說不出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