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瘋了,小睿怎麼會突然不見呢?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能去哪里呢?
安洛溪第一個反應就是給諸葛墨白打電話,聞訊趕來的諸葛墨白先安撫了安洛溪激動的情緒,「洛溪,你先別擔心,也許睿睿待會兒就回來了!」
諸葛墨白皺著眉頭,在安慰安洛溪的同時也在沉思,安睿一直都是一個十分乖巧的孩子,怎麼會突然失蹤呢?
「小白,我們報警,我們報警吧!」
安洛溪虛月兌的拉著諸葛墨白的西裝衣領,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那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睿睿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那十月壞替安的辛苦,分娩時刻的痛苦,以及他出世之後帶給自己的喜悅,兩個月的時候,他便已經會對著自己笑,三個月的時候他就會恩呀恩呀的和自己聊天,四個月的時候,他會口齒不清的叫媽媽,五個月,六個月,七個月……
這失去記憶的一千多個日子,若是沒有睿睿,她的日子,該是空白成什麼樣子?
可是,為什麼,現在,連睿睿也要離開自己呢?
報警?
諸葛墨白皺著的眉頭攏的更深了,握著安洛溪手臂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道,報警,不能,只要一出現在警察局,安洛溪的信息就會被曝光,無時無刻不在尋找她下落的冷擎蒼便立即會得到消息,不行,絕對不行,他等了這麼長時間,絕對不可以功虧一簣。
「洛溪,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到睿睿的」
這麼說,就是連報警也不可以了,安洛溪奔流的眼淚越發的肆意噴薄了起來,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內心,對諸葛墨白這個決定產生了強烈的抗議,這些年,他一直都在限制自己的自由,現在,她的兒子都沒有了,難道,她連找的權利都沒有嗎?
「洛溪,我覺得你的情緒有些激動,吃點藥,然後好好的睡一覺,也許睡醒之後,睿睿已經在你面前了!」
諸葛墨白給了站在一旁的佣人一個眼神,旋即,一杯藥水加上一顆藥丸由她遞到了安洛溪的面前,安洛溪猶豫了幾秒,然後接過杯子和藥丸,仰頭便將藥丸吞了下去,諸葛墨白內心深處松了一口氣,只要她吃下這顆藥丸,一切,都會沒事了。
這三年來,他所有的苦心,都是為了維持現在的幸福,他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再來破壞這樣的幸福,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諸葛墨白的眼神是如此的堅決,藥性上來了,安洛溪的眼皮變得越來越沉,越來越沉,待她睡著之後,諸葛墨白拿起沙發上的外套便走了出去,安睿只是一個三歲的孩子,不能使用任何的交通工具,他若是離開了這片範圍,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被人拐走了!
拐走了?也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看著那個長的越來越像冷擎蒼的孩子,他在喜愛的同時,總是夾雜著一種莫名的情緒,那是一種恨,他恨這個孩子,恨他生命如此的倔強,當初,喂下安洛溪喝下了那碗墮胎藥,竟然沒打死這個孩子,而現在,安洛溪和冷擎蒼之間竟然還有這樣一個紐帶,一想起來,他的恨,便如潮水一般襲來,快要將他淹沒,快要將他吞沒,如果找不到安睿,不如,就制造一個他已經意外身亡的假象,讓安洛溪徹徹底底斷了那樣的念頭,如此死心塌地的跟自己生活在一起,只不過是孩子嘛,他若是喜歡,自己可以跟她生一打。
這樣一想,諸葛墨白陰沉的俊臉之上勾起一道鬼魅一般的冷笑,那種一種刺骨的凶狠,從他的骨子里透了出來,月色之下,他修長挺拔的身姿猙獰的如同鬼魅。
安洛溪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而我們的小安小盆友,此刻正在飛機行李艙的一個巨型拉桿箱里面穩穩當當的躺著,他睜著一雙狡黠的大眼楮好奇的在黑漆漆的一片之中模索,一想到可以幫自己的媽媽找回失去的記憶,他的內心甭提多激動了。
「咕嚕,咕嚕!」
肚子在叫了,為這次遠行做了充足準備的小睿立即解下了自己後背背著的迪士尼書包,從里面掏出一袋薯片,咯吱咯吱的吃著,一邊吃,一邊在心里打著小算盤,待會兒下了飛機之後,他該如何和tony告別呢?若是讓tony的爺爺女乃女乃知道了他跟著他們回國,肯定會立即通知媽咪和小白叔叔的,不行,既然來了,說什麼也不能白來一場,他要先去看看**,然後再去看看長城,他倒要看看,華夏國是不是真的向tony說的那麼厲害呢?
飛機在三萬英尺的高空平穩的飛行著,誰也沒有想到,一個混世魔王就這樣降臨到了濱城這座城市。
當飛機降臨在濱城是市機場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听到外面有動靜,安睿連忙鑽回到了行李箱子里面,拉好拉鏈,只留了一條細縫做呼吸用,然後,行李箱被人搬上了車子,在然後,他被人提了起來,在然後……
「tony,tony,媽媽想死你了!」
一個女人激動的聲音想了起來,安睿猜想現在定然是到了機場外面了,悄悄的探出一只眼楮,他看到tony正在給他使眼色,他立即鑽出了離他們不遠處的拉桿箱,然後火速的撤離到了一個tony家人看不到的地方,沖著tony招了招手,安睿直了直脖子上掛著的手機,示意他們以後電話聯系,然後就背著小書包,一蹦一跳的消失在人群之中。
可憐的小睿睿,難道,你不知道你的手機不是全球通嗎?這都跨越了半個太平洋了,你以為你的手機在華夏國,還有信號嗎?
哎,看看他現在那稀奇,那高興,那雀躍的樣子,絲毫沒想到含辛茹苦生下他的老娘,安洛溪小姐,那眼淚都快能夠泡飯了。
敢情,她這是生了一個白眼狼啊!
安睿興奮的穿梭在大街小巷,可是,很快,他便自己走不動了,而且,肚子還很餓,漸漸的,最初那股開心和興奮蕩然無存了,他有點想媽咪了!
不行,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這麼沒用呢?說是要幫媽咪找回她失去的記憶的,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呢?
孩子的思維,永遠都不能用大人的思維來思考,找記憶,到哪里去找,他媽咪是誰,曾經的家在哪里?
他以為華夏國和M國一樣只是一個島國嗎?人口也就那麼幾百萬,華夏國,那可是有十三億人口的泱泱大國,別說是找記憶,就算是找人也不是那麼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說吧,孩子,那是活在童話世界里的。
安睿以為到了華夏國,就可以找到媽咪的記憶,然後用瓶子裝起來,作為媽咪的母親節禮物送給她,可是,結果呢?結果如何呢?
他沮喪的坐在步行街的凳子上,小腿酸的那是一步都走不動了,肚子也是餓的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對面的烤腸好香,可是人家不收外幣,好可憐啊!
tony,tony,你趕緊來接我吧!
安睿對著沒有信號的手機可憐兮兮的說道,周圍的行人都好奇的看著這個長得很fansion,很有愛的小孩子,其中還有兩個長的很漂亮的女人走過來捏了捏他的臉頰,「歐巴桑,我不喜歡別人捏我!」
呃……
兩位美女的臉色頓時一沉,然後直起身體便走開了,「這個小屁孩,他眼楮長的是歪的嗎?竟然叫我們歐巴桑,我們哪里像歐巴桑了!」
「就是,長得丑也就算了,關鍵說話還這麼討厭,有見過我們這麼美麗的歐巴桑嗎?」
呃,安睿同學听著她們的議論,嘀咕一句,「原來在華夏國,是不可以說實話的啊!」
媽咪之前教的不對,什麼做人要誠實,根本就是錯的,就應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若是他剛才夸那兩個歐巴桑長的真好看,也許她們手上握著的那個還沒有打開包裝的哈根達斯就是自己的了!
後悔啊,安睿同學悔的腸子都快親了……
好吧,如果待會兒有人再來,就算長得向隔壁王巴桑的女人,他也會說她們是大美女,安睿心里所想的那個王巴桑,是他們家隔壁賣魚丸的,那個女人,可是整條街赫赫有名的丑八怪,肥頭大耳,小眼大鼻,還有一張血盆大口,安睿小盆友真是餓的連基本道德都沒有了,王巴桑整天拿著魚丸哄騙他叫自己一聲美女,安絡同學絲毫不受其誘惑,現在,他的審美觀念已經淪喪在那扛不住的饑餓感之中了,誰要是讓他現在吃飽飯,叫頭豬是絕世,宇宙超級無敵大美女,他也心甘情願。
抱著這種想法,安睿開始極度夸張的賣萌,果然,路過的很多行人就被他所吸引,而一直在他不遠處握留意他一舉一動的乞丐先生,立即意識到商機來了,他連忙顛顛的跑到了安睿的旁邊,先將自己的討飯碗放在了安睿的面前,然後拉起他那只已經破爛到不行的話筒,來一首紅遍大江南北的《江南style》,勁爆的音樂一想起,安睿小朋友就如同上了發條的時鐘,再也停不住了。
他可是鳥叔的超級粉絲,鳥叔的MV他看了上千遍都有了,畫面上的每一個動作他都模仿的像模像樣,在幼稚園,他跳的《江南style》可是迷倒了很多女孩子了,至今還有人給他偷偷的寫情書了。
安睿小朋友越跳越得意,那動作,流暢,瀟灑,引得路人一陣拍掌叫好,在看看他面前的那個討飯碗,又忍不住的惋惜,這麼漂亮可愛的孩子,怎麼會是討飯鬼的兒子呢?
不過,看在這麼可愛的孩子,還跳的這麼好看的舞份上,一些早已經對討飯鬼麻木的人紛紛慷慨解囊,五塊,十塊,等等,還有人給了一百塊,一張張人民幣,看的要飯的眼楮都直了,這錢,也掙的太容易了吧?
隨著音樂聲漸止,安睿小朋友停了下來,看著一個男人順序的沖到他面前將碗里那些紅紅綠綠的東西揣進自己的口袋里,他氣喘吁吁的問道︰「叔叔,這個可以吃嗎?」
敢情,是個呆子啊?
要飯的心里那個樂啊,今天算是撿到寶貝了!
「孩子,你是不是肚子餓了啊?」
「恩!」
安睿用力的點了點頭,旋即要飯的臉上揚起一道萬分和藹燦爛的笑容,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十元的,在安睿的面前揚了揚,「叔叔帶你去吃飯好不好?」
「恩!」
這次,安睿小朋友除了賣萌之外,是一句廢話也不敢多講了,當務之急,先填飽肚子再說,關鍵,面前這個男人,除了有點髒之外,似乎看起來好不錯!
小屁孩,你會看人嗎?人家給你吃,你就認為人家不錯,真是太沒節操了吧?也不知道,你已經成為被人掙錢的工具了,小光蛋……
讓你小小年紀不听媽媽的話到處亂跑,現在,嘗到苦頭了吧?
要飯的帶著安睿去了一個賣面條的大拍檔,給安睿叫了一碗光面,自己則是叫了兩個小炒,外加一瓶冰啤,悠哉悠哉的喝了起來。
「小弟弟,是不是爸爸媽媽打你了啊?」
要飯的翹著二郎腿在凳子上,扔一顆花生到嘴里,睜大眼楮,看著對面安睿的動作?
天啦,他雙手合同嘴唇一張一閉的,在念什麼經了啊?
「喂,小子,我說你吃不吃啊?再不吃,面就爛了!」要飯的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孩子,當真是腦子不正常吧?剛才肚子就在一陣咕嚕咕嚕的叫,對著隔壁桌子的燒鵝猛的在吞口水的人,現在這面上來了,他反爾念起經來了?
被敲中腦袋的安睿小朋友模了模腦袋瓜子,對著要飯的嘻嘻一笑,「叔叔,我這不是念經,我這是做禱告了!」
要飯的搭在凳子上的腳,腳底板一滑,差點沒有從凳子上摔下去,這個小屁孩竟然是在做禱告?好吧,他孤陋寡聞呢,在華夏國,不興這一套,尤其像他們這樣的,連肚子都吃不飽的人,還有閑心去禱告?
「吃你的吧!」
要飯的穩住了自己的身體,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小弟弟,你家在哪里啊?」
正在吃著面條的安睿小朋友說出了一大串的名字,其他的沒听懂,但是最前面的兩個字听到了,M國?
「小弟弟,我跟你說,除了對我說之外,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說你是M國人知不知道?」
要飯的把臉湊到安睿的面前,神秘兮兮的說道,安睿小朋友吸了一半的面條掛在嘴角,茫然的問道︰「為什麼啊?」
「哎呀,說你笨,你就是笨,我告訴你哦,很快,華夏國就要和M國打仗了,M國人壞了,霸佔了華夏國的島嶼,還挾持了華夏國那些開船到島嶼打漁的人,你說壞不壞?」
「恩,壞了」
「乖,那以後別人問你你是哪里人,你該如何回答呢?」
「我就說我是華夏人!」
「恩,聰明,來,來,嘗嘗這個!」
要飯的將自己面前的一盆白斬雞推到了安睿小朋友的面前,雖然,里面只剩下了一個雞翅膀,一個雞爪子,以及一個雞,除了雞之外,翅膀和爪子安睿小朋友那是啃的津津有味,其實,他瞄那盆雞,已經很久了。
要飯的,能有多大的雄心壯志,可是,他現在心里甭提多得意了,一想到自己會將一個M國的孩子教成仇恨M國,他心里那個開心啊,真是什麼心,什麼花,都放了。
「老板,再來兩瓶啤酒!」
今天心情好,賺的也多,不如就好好地犒勞犒勞自己!
要放的哼著小曲兒,一杯接著一杯,坐了一夜的飛機,剛才有在商場門口又蹦又跳,又是賣萌又是耍寶,這會兒又吃飽了,瞌睡如山倒,安睿小朋友便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酒足,飯飽,買完單,要飯的滿意的打了一個飽嗝,通體舒暢,瞟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睡的口水直流的安睿,說實話,這孩子長的真好看,要是帶回去給自己家里那只總是不下蛋的母雞,指不定還開心成什麼樣子了,再說,這小子又會耍寶又會吆喝,簡直有繼承他衣缽的潛質,不如,就帶過去?
打定主意,要飯的背著沉睡的安睿就朝著自己的地下出租屋走去。
睡了一覺,安睿小朋友終于醒了,睜開眼楮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環境,他蹭的一下做了起來,「這是哪里?」
「哎呀,我的心,我的肝,我的脾,我的肺,你睡醒了啊?」
一個眉開眼笑的中年女人見安睿醒來張開雙臂就撲了上去,安睿小朋友的第一反應就是躲,可是腦子里面瞬間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一幕,他立即放松了戒備的身體,臉上綻開一朵燦爛的笑容,「美女阿姨,早上好!」
呃?小跑的女人腳步明顯頓了頓,剛才這個小孩叫她什麼?叫她美女?叫她美女?
天啦,這不是夢吧?她雙手捂著自己發燙的臉頰,飛一般的沖到了安睿的面前,捧起他的臉頰,就在他的臉上狠狠的啄了一口,那口水,真難受,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安睿小朋友趕緊將那口水蹭回到了她的衣服上。
「哎呀,這麼俊俏的一個小孩子,而且小嘴還這麼的填!」田秀花激動的恨不能一口將眼前這個白白淨淨,長的十分好看的小娃兒一口給吞了下去。
「乖乖,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睿睿!」
「哎呀,真好听,真好听!」田秀花雙手鼓掌,安睿小朋友兩眼一翻,他的名字,是好听沒錯,可是她怎麼能高興的手舞足蹈呢?
不過,還是要牢記一點,一定要見人說人話,說她美,說她好,自己才有的吃!
被餓醒的安如目光已經死死的盯住了桌子上擺放的一盤包子上,待田秀花察覺到的時候,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你瞧瞧,瞧我這記性,真是一高興把什麼都給忘記了,來,乖乖,趕緊吃包子,趕緊吃包子!」
田秀花端著包子便送到了安睿的面前,然後有似想起來了什麼,自己拿起一個包子,親自送到了安睿小朋友的嘴邊,「乖乖,來,張嘴!」
安洛溪對安睿的教育一直都是嚴厲的要求他獨立自主,正是因為他出生在單親家庭,怕這不健全的家庭氛圍會造成他的性格扭曲,所以她比一般的孩子對他還要嚴格嚴厲,這也讓安睿從小就感覺自己不能享受和同齡孩子一樣躲在媽媽懷里撒嬌,如今,田秀花這泛濫一般的母愛,在他的心里蕩起了一層層的漣漪,他的鼻子一酸,眼淚就在眼眶中打轉了。
他的眼楮,本來就明亮而又清澈,在氤氳上了這眼淚,那小模樣,簡直疼到了人的心坎里,田秀花以為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哭了這小祖宗,連忙揮打自己的耳光,安睿沒見到這種架勢,又被嚇了一跳,剛才還死憋著的眼淚終于忍不住的奪眶而出,嘩嘩的大哭了起來。
他這一哭,田秀花也哭了,正在隔壁屋子忙活的錢大壯舉著鍋鏟子掀開了簾子,看著這哇哇大哭的一大一小,「大祖宗,小祖宗,這又是怎麼了啊?」
「哇……哇……」
安睿小朋友,你這到底哭的是為哪一樁啊?
「哇……哇……」
田秀花美女,你這到底哭的是為哪一樁啊?
一大早的,嚎的人心煩意亂,錢大壯鍋鏟子一敲,「他娘的,誰在哭,就給老子從這里滾出去!」
哭聲,頓時止了,兩雙眼楮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錢大壯,然後,一個河東獅吼一般的聲音陡然想起︰「錢大壯,你找死啊!」
一只鞋,從田秀花的腳上月兌下給扔了出去,直奔錢大壯的腦袋,命中……
一個大大的腳印,留在了他的腦門上。
安睿弱小的心靈再次被震撼了,華夏國的女人,好彪悍……
自從安睿醒來之後,田秀花那可謂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刷牙,洗臉,到拉粑粑,她一直都跟著,嘴里還由衷的贊嘆,這孩子真好,這孩子真好,才這麼一點大,竟然都能自己做這麼多事情了。
坐在馬桶上的安睿兩眼一翻,這就叫會做事了啊?他還會自己洗衣服,自己做飯了!
洗漱完畢,錢大壯也已經將早飯端上了桌子,三個人一邊吃著,錢大壯便對正在低頭喝粥的安睿說道︰「小子,以後叫我爸,叫她媽知不知道啊?」
「爸,媽!」
還問什麼知不知道,安睿小朋友已經甜甜的各自叫喚了他們一聲,遠在萬里之外的安洛溪再次無力的對著天花板翻了翻眼,這孩子,真是有女乃就是娘啊,她這親娘因為她的失蹤,急的生病都下不了床了,他倒好,在那邊竟然認了別的爹娘了!
「乖乖!」
田秀花再次情緒激動的將口水印在了安睿小朋友的腦袋瓜子上,旋即,她還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大紅包,「寶貝,這是媽媽給你的!」
紅包?
這可是全世界通行的,安睿的眼楮一直,想不到還有這意外的收獲,到華夏國之後,有了自己第一筆的私房錢了。
錢大壯顯然沒想到田秀花會給安睿錢,伸手,剛想去半路截了,「你個死鬼!」伸出去的手被田秀花一掌狠狠拍了回去,他怏怏一笑︰「你給他這個干什麼?」
「這是我給我兒子的見面禮,怎麼了?他不是還叫你一聲爸了嗎?你的呢?」
才相處了一個晚飯,自己睡了幾十年的女人竟然去跟一個小屁孩一條戰線來對付自己了?錢大壯狠狠的瞪了安睿一眼,那意思很明確,「小子,你見好就收啊!」
「爸爸,紅包!」
偏偏,安睿小朋友已經用他那很發達的大腦快速的分析了這個家里的情況,田秀花才是這個家里的老大,說一不二,而很快,這家里的老大,就要變成是他了,決定了,從今天開始,他要抱好田秀花的大腿,到時候,吃喝不愁,還可以隨便使喚錢大壯。‘小屁孩,心思比大人的還要多,錢大壯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安睿小朋友伸過來的胖乎乎的小手,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硬幣,遞到了安睿小朋友的掌心,「寶貝,爸這個比你媽那個多多了!」
切,當他是白痴啊?
雖然他現在還不認識華夏國的幣種,但是昨天在大排檔,他看到其中一個顧客買了一瓶啤酒付了三個這樣的硬幣,而另外一個顧客買了一瓶啤酒兩盆菜,付了一張紙幣,而還有一桌子客人,叫了一桌子菜,最後付了一張田秀花紅包里包的這樣的大紅錢,菜越多,付的錢也就越多,這點小帳,他還是會算的。
見他不伸手,錢大壯又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五元的紙幣,「乖啦,乖啦,這個是和你媽的一樣了!」
切,才不一樣,比你大都大很多!
安睿小朋友已經知道了,在華夏國,是用紙幣的大小和衡量價值的,錢大壯遞過來的錢,分明就比田秀花要小很多嘛!
錢大壯徹底無語了,他撿回來的,到底是不是地球人啊?莫不是外星人不?要不然,這腦袋瓜子,怎麼轉的這麼快呢?
在田秀花殺人一般的眼神中,錢大壯終于死摳,死摳,從鞋子里面摳出了一張百元大鈔,這可是他留著去馬殺雞的私房錢啊,唔唔,就這麼沒有了!
藏在鞋墊下面?
安睿皺了皺眉頭,好臭啊,還是不要了!
頭一扭,他竟然無視錢大壯遞過來的百元大鈔了,這算什麼意思?是在嫌臭嗎?
「拿來,給我!」
安睿不要,但這被現天的錢,是甭想在收回去了,田秀花一把奪了過去,「吃完飯,我帶兒子去買兩身衣服!」
泛濫成災的母愛,吃完飯,田秀花便帶著安睿去了這里最熱鬧的一家小商品市場。
「哇,耐克,媽,媽,我要這個!」
安睿小朋友指著一件耐克短袖t恤,田秀花和老板一陣殺價,最後以十塊錢成交,安睿小朋友這下傻眼了,難道,華夏國的物價這麼低嗎?一件耐克t恤,竟然十塊錢?
剛才在來的路上,他已經讓田秀花教他認識華夏國人民幣的面值了,十塊錢,那不是折合美金才兩塊錢不到?
安睿興奮了,多買點,多買點,到時候統統帶回去,媽咪可以幾年不用給自己買衣服了!
安睿小朋友指的歡,田秀花也買的歡,試問,哪個母親不想把自己的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呢?
再說,這小孩子的衣服又不值錢,買了滿滿一大包,居然花費還不到一百塊,田秀花心里也樂意……
待到里里外外買了好幾套,安睿小朋友提出口渴了,田秀花連忙顛顛的跑了出去,在進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杯新鮮剛榨的甘蔗汁,安洛溪從來不讓安睿小朋友喝這麼甜的飲料,所以,初次喝甘蔗汁的安睿甭提喝的多歡快了,田秀花一見他這麼喜歡,立即又顛顛的跑出去又買了一杯,兩杯下肚,口渴沒有減弱,倒是越喝越渴了。
「媽嗎,我們還是回去吧!」
「怎麼了啊?不逛了啊?」
「不逛了,不逛了!」
安睿小朋友的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田秀花二話不說,彎腰就準備抱著他走,誰知他連忙擺手︰「媽媽,不要,我太沉了,抱著我你太累了,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走的!」
哎呀,多懂事的孩子啊,田秀花感動的眼淚都快留下來了,路過的行人听到安睿的這一番話,忍不住的多看了一眼,不由的贊嘆,這孩子,生的真漂亮,在看看蹲在他旁邊被他叫為媽媽的女人,媽呀,這女人,怎麼生出這麼漂亮的兒子的啊?
拐賣兒童的吧?
眾人為自己心里冒出的齷齪想法嘲笑了自己一番,一笑置之。
田秀花牽著安睿緩緩的朝著地下出租屋走去,回到家里的時候,錢大壯正在睡覺,見他們回來,趕緊端菜端飯,吃飯,他就說到︰「待會兒,我帶他上街做生意去了!」
錢大壯所謂的生意,就是喬裝成乞丐,唱一些不入流的歌曲,掙幾個小錢,當然,那是他之前的生財之道,但是,今天,他有了更精妙的生財之道了,他的視線,落在了安睿的身上,這小子,頗有一點表演天賦,若是他在好好教一番,說不定還能成為一棵搖錢樹了。
「今天不行!」
田秀花立即否決了他的建議,今天這孩子逛了半天的街,又走了那麼遠的路,累壞了,晚上在出去弄到個午夜,孩子可吃不消。
在田秀花的眼里,安睿可不是他們家掙錢的工具,這個討人喜歡的小子就是她的兒子,親兒子。
錢大壯剛想張口,田秀花一眼狠狠瞪過來,他連忙改口說道︰「行了,行了,今天就不去了,你在家,剛好可以好好教教他!」說完,他便自己拎著家伙出去了。
對著他的背影,安睿小朋友調皮的扮了一個鬼臉,然後低頭認真的扒飯,待吃完,他先去洗一個澡,然後慎重的拿出之前在小商品市場買的那些「名牌貨」,一件一件,越穿越不對勁,這手感,這做工,完全和安洛溪在M國給他買的一個檔次。
「媽媽,這不是耐克嗎?」他指著襯衫上耐克的標志茫然的問正在忙碌的田秀花,可憐的孩子,被華夏國滿天飛的假貨給騙了,欺騙了他純真善良的心,他滿心雀躍以為買回來的都是名牌貨,誰知道,都是一些地攤貨。
「耐克是什麼?」
「媽不知道耐克,但是知道達克!」
「達克是什麼?」
「治腳氣的啊?」
瞧瞧這一對母子的對話,完全不是一個品位,一個檔次,安睿兩眼一番,他不得不接受一個殘酷無比的現實,那就是現在的生活和以前的生活,那可謂是天壤之別了。
「媽,這里哪里可以打電話嗎?」
一提電話,田秀花立即生出了戒備之心,他莫不是想要和家人聯系吧?那是說什麼也不可以的,這麼可愛的孩子,誰要是跟她搶,她跟誰拼命。
「寶貝兒,你忘記昨天你爸和你說的什麼了啊?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否則,你就要被抓走了!」
田秀花想起了昨天錢大壯教他的話,果然管用,安睿小朋友在也不追問電話的事情了,而是專心的看起了電視,而電視上,剛剛也正在放目前華夏國和M國緊張的兩國關系,雖然政治對他而言還太深奧了一點,但是什麼槍擊啊,反擊啊,畫面上那些軍艦,飛機什麼的,他還是知道的,越看他的臉色越難看,看來,最近,是真的不能和任何人說自己來自M國了,否則,後果會很嚴重的。
看了一會兒電視,犯困的安睿小朋友便犯困了,睡著了,看著他沉沉的睡著了,田秀花收起那些被他仍在床上的衣服,放在袋子里跑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家商場。
「同志,請問哪里可以買到這樣的衣服!」
田秀花指著衣服上的耐克標志問道,行人指了指五樓,上面有一家兒童耐克用品專賣店,田秀花也不敢搭電梯,爬著樓梯走到了五樓,服務員一見這樣的顧客上門,眼皮抬了抬,都懶得接待。
「我要這件,這件,這件,還有那件!」
田秀花一進去便指了四五件,這下,服務員來勁了,莫非這女人是那些很低調的富豪?
「這位女士,你要不要在看看這件,這件是今年的最新款!」
「這位女士,你要不要在看看這件……」
三四個導購員圍住了田秀花,買了,買了,統統買了,待到結賬的時候,導購員說,「女士,你好,一共是兩千零五十!」
田秀花傻眼了,乖乖,這里的衣服,可真不便宜!
「女士,女士!」見她沒反應,服務員的態度很明顯的又不好了起來,田秀花心一狠,牙一咬,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銀行開,「啪」一聲放在了桌子上,「你們這里可以刷卡不?」
「當然可以,請您稍等,稍等!」
這些人,剛還陰沉的臉色瞬間又變得笑顏如花了,托安睿小朋友的福,田秀花女士終于享受了一次富人待遇,她挺著脖子,神態驕傲的離開了這家專賣店,待走出去後沒幾步,她的臉上頓時表現出一種極度肉疼的樣子,兩千多塊啊,兩千多塊啊,若是讓錢大壯知道了,會不會剝了她一層皮呢?
怕什麼?
買給兒子的,又不是買給別人的!
這樣一想,田秀花的心里顯得好受了很多,拎著包包,她回到了家中,安睿已經醒了,坐在桌邊正在低頭寫著什麼,「兒子,你在干什麼?」
「我在寫日記!」
「這麼小,就會寫字了啊?」
田秀花長這麼還不會寫字了,但讓自己的兒子知道自己大字不識一個那多沒面子,所以雖然斗字不識,她還是佯裝著一副很在行的樣子湊了過去,「哎呀,我兒子寫的字真漂亮!」
「真漂亮!」
雖然她不識字,但是這紙上寫的字,確實是好看,端端正正,字體俊秀,完全不像是出自一個三歲小朋友的字。
「媽媽,你剛才去哪里了啊?」
听到安睿詢問她剛才去哪里了,田秀花連忙獻寶似的從包里掏出了衣服,「兒子,快看,媽媽給你買的新衣服!」
安睿這次聰明了,先伸手模模料子,然後眉毛一抬,滿目詫異的望著田秀花,「媽,你花這麼多錢,爸回來不會說你嗎?」
一語戳中了田秀花心中的痛楚,田秀花明顯的神情一慌,她以為安睿沒在意,其實,他都看在眼里,看著滿滿一包的正版耐克,他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