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傳出的聲音,是那麼的森冷,那麼的無情,宛若一把把鋒利的刀刃,毫不留情的刺入她已經千瘡百孔的胸膛,孩子,這已經是她和擎蒼的第二個孩子,回想起失出去的孩子,那噩夢一般的殘酷,至今回憶起來,還是那麼的疼,那麼的痛,擎蒼,我該拿什麼拯救你,我的愛人!
「怎麼,你不願意?」
安洛溪動作的遲疑,讓站在二樓的那個男人感到十分的不滿,陰鷙的聲音,透著隱約的怒氣,安洛溪倔強的揚起小臉,垂在身體兩側的手臂收緊,手掌緊緊的握成了拳頭,一雙清澈的眸子里,透著千年寒冰一般的冷冽,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說不出的冷,傲,俏。
「墮胎藥我是不會喝的,如果你覺得我們之間沒有交換的籌碼,那就算了!」
安洛溪說著便作勢轉身離開,在得知自己懷孕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內心發誓,這次,就算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一定會好好的保住孩子。
「呵呵,洛溪,你還是這麼倔?」
熟悉的聲音,如同一聲驚雷在安洛溪頭頂響起,不再是剛才那機械性質的冰冷聲音,那個從樓梯口緩緩走出,嘴角掛著魔魅笑容的男人,是,是,諸葛墨白。
「你,你回來了?」
胸腔內所有空氣,在這剎那間被抽干,說不出是高興,亦或是悲憤,安洛溪只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男人朝自己一步一步走來,想起他是擄走冷擎蒼的人,所想說的千言萬語全部都堵在了嗓子口,諸葛墨白,諸葛墨白,你怎麼可以這樣?
他給自己準備的,竟然是一碗墮胎藥?
不得不承認,時間在流逝,他們都在變,都在變,沒有了少年時的純真爛漫,他們所殘留的,只是一顆顆千瘡百孔的心。
若是換做別人,她還可以倔強,還可以去爭,去斗,即便爭一個魚死網破,她也覺得很值,可是,為什麼,偏偏,這個人會是諸葛墨白?
心,痙攣的已經快不能正常的起搏跳動,她的身體,宛若被驚雷擊中,呆呆的,愣在原地,雙目盈著復雜難辨的情緒,看著諸葛墨白,看著他一步一步,神態自若的走來,他的輕松,越發顯得安洛溪是那麼狼狽,先前準備好的戲碼,在這一刻統統演不了了,她的計劃,是用道夫的股份,換諸葛墨白一條命,可是,現在,他卻好好的活著,這般好好的,好的甚至擄走了她的男人,好的,竟然可以用一把鋒利的劍,活生生的將她切成了兩半。
「洛溪,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
他長期生活在黑暗,注定,做不了一個明媚的男人!
在受著蝶形煎熬的那些日日夜夜,若不是不停的想著這個女人,他的意志,早已經被摧毀,安洛溪,這輩子,你只能做我諸葛墨白的女人!
眸中,閃過一道如同荒漠野狼的凶狠,諸葛墨白伸出猿臂一把就將安洛溪帶進了他的懷里,吻,霸道的吻,他的牙齒,帶著懲罰性的啃噬著安洛溪的唇瓣,那愛,夾雜著一股復雜的恨,此刻,統統被給諸葛墨白發泄在了安洛溪的身上。
「不好,洛溪有危險!」
隱藏在暗處的南宮衛突然低吼一聲,電波那頭的丹鳳蹙著眉頭,從她貝齒緊緊咬著唇萼的動作看起來,此刻,她的內心,波濤洶涌,眼中,涌動著一種萬分為難糾結的眼神,靜,死一般的寂靜,若不是她的胸口在劇烈起伏著,當真以為她是一具雕塑,眉頭深鎖,雙手握成了拳頭,她的腦海中反反復復回蕩的都是安洛溪在踏進這棟別墅前說的那句話,「只要性命無憂,你們斷不能現身!」
洛溪,洛溪……
冷擎蒼,你現在,到底在哪里?
隱晦的NK在華基地,一道黑影在飛快的穿梭,輕易的打開一道道戒備森嚴的防守,冷擎蒼來到了基地最核心的地帶,紅外線,在屋頂上方交織成了一張密密的大網,他眼中寒芒一閃,在紅外線線條收縮的那個瞬間,身體順利劃過那條甬道,這里,就是最後一道防線,冷擎蒼來到了最後一道鐵門前,這里的鑰匙,便是植入諸葛墨白心髒里的芯片,當諸葛墨白狠狠吻向安洛溪的時候,安洛溪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遠程信號發射器忽然一閃,一個數據被瞬間傳到了冷擎蒼的腦海之中。
「不好!」
諸葛墨白猛的一下推開了安洛溪,他充血的眸子,突然如同猛獸一般死死的盯著安洛溪,然後,他仰頭,發出如同夜鷹哀鳴一般的鬼魅笑聲,「洛溪,想不到,這一切,都是你們演的一出戲!」
「哈哈,哈哈……」
他悲戚的笑著,張狂而又放肆,安洛溪模著自己被咬的鮮血直流的唇瓣,站在一旁,怔怔的看著她從未見過的諸葛墨白。
「洛溪,你又一次,騙了我!」
萬劫不復的地獄,便是今天!
如果我要下地獄,受那刀山火海的折磨,那麼,安洛溪,黃泉路上,就讓你和我作伴吧!
端起桌上的一碗黑色藥汁,諸葛墨白發瘋一般的掰開安洛溪的嘴巴,她掙扎,他禁錮,她越是掙扎,他越是禁錮,苦澀的藥汁,順著她的喉管,被一股腦的倒入了安洛溪的嘴里,誰也不知道,諸葛墨白是因為何時而發狂,丹鳳第一個出現在大廳,她手中握著的掌中雷迅速的射出一顆子彈,直飛諸葛墨白的腦袋,他在仰頭大笑,笑的那麼癲狂。
安洛溪死命的扣著嗓子,把他灌進去的黑色藥汁給摳出來!
「砰!」
子彈飛向安洛溪,在那個瞬間,四周一片白霧,什麼都看不見,丹鳳大叫一聲不好,撲向屋子,沖進白霧之中,可是,已經沒有了諸葛墨白,也沒有了安洛溪,一片空空蕩蕩……
「丹姐!」
外面想起了東方傲和黃北橋的聲音,「快,快,快通知南宮衛,截住四周所有行駛的車輛,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帶走安洛溪!」
一個月之後,一個瘦削的高大身影站在落地窗前,遠眺的黑眸之中含著濃的化不開的憂傷,他,軍功赫赫,一網搗毀了NK在華基地,阻止了一場生化危機的發生,可是,又怎樣,他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從來,沒有一次這樣的恐懼,冷擎蒼知道,這次,他是真的失去了洛溪,他甚至在想,這一場局,到底會才是勝者,他自以為騙了所有人,但是諸葛墨白,卻在這場棋局之中,得到了自己最想得到的東西。
洛溪,洛溪……
外面,一陣秋風掠過,法國梧桐樹的葉子,如同黃碟一般,在空中靜靜的飛舞,而這個鋼鐵一般的男人,再也抑制不住內心激動的情緒,眼淚,開始抑制不住的狂流……
同月,華夏國的軍區發生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起人事調動,年僅三十歲,正是意氣風發的黃金年齡的冷擎蒼提出了退伍申請,國家領導人的徹夜談話,都沒能改變他堅決的決定,消息一經傳出,舉國震動,那些曾經跟過冷擎蒼的小兵,無法抑制的留下了滾滾熱淚,他是他們從軍唯一以天神一般在瞻仰的英雄,這日,全軍區為冷擎蒼準備了一場浩大的退伍儀式。
部隊的夜,是那麼的寂靜,一個黑影,背著簡單的行囊,在揮手告別這曾經灑下他青春汗水的地方。
「司令!」
「司令!」
洪水一般的聲音,在漆黑之中震天動地,熄滅的燈光,剎那間點亮了整個訓練操場,一排排,一排排,筆直站立的軍綠色,匯成了一片綠色的海洋,那麼壯觀。
「司令,我們舍不得你!」
「司令,不要走!」
「司令……」
忍著,倔強的忍著,不讓那奪眶而出的眼淚,肆意的流淌……
軍區參謀長,軍區總書記,整個軍區,上上下下,都在與這位英雄人物告別,如果他不離去,也許,在不就的將來,他就會似乎華夏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國家書記,也許,也許……
可是,這一切只是如果,他要走了,所有人,都尊重他的決定……
本來想悄悄的離開,但是這突然出現的一幕,為離別增加了一抹濃濃的傷感,軍區總書記親自將一個錦盒送到了冷擎蒼的面前,「擎蒼,這是老首長特意托我轉交給你的!」
爺爺?
他這次退伍,也許最覺得傷心的,就是爺爺吧!
接過錦盒,冷擎蒼輕輕的打開,這里面,放著的,正是當初他給安洛溪的那塊令牌,一個可以召喚一支神秘力量的令牌,冷擎蒼沉沉的嘆了一口氣,重新蓋起了錦盒,放到了自己的包包里面,向所有人,揮手再見。
「戰友你一路走好,今生做兄弟,來生還要做兄弟……」
接過錦盒,冷擎蒼輕輕的打開,這里面,放著的,正是當初他給安洛溪的那塊令牌,一個可以召喚一支神秘力量的令牌,冷擎蒼沉沉的嘆了一口氣,重新蓋起了錦盒,放到了自己的包包里面,向所有人,揮手再見。
「戰友你一路走好,今生做兄弟,來生還要做兄弟……」
嘹亮的歌聲,回蕩在空曠的夜空,那一刻,倔強忍著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決堤,再見了,我曾經摯愛的兄弟!
含著淚水,冷擎蒼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軍營,曾經,他以殺破狼的姿態現身,而今,卻以民兵甲的身份退場,嘴角,掩飾不住的苦澀,但是,為了心中那個信仰,他別無選擇,即使知道前面一路荊棘,他也不放棄,不放棄,決不放棄。
走出了軍營威嚴的大門,左右兩邊的警衛筆挺著身姿對冷擎蒼行了一個軍禮,身後,歌聲還在嘹亮,但是冷擎蒼卻已經什麼都听不到,既然已經做了選擇,那麼,就永不要回頭。
門外,梧桐樹下,微弱的火光閃爍著,見到冷擎蒼走出來的身影,東方傲趕緊熄滅了正在夾著的煙頭,臉上,依舊掛著他招牌式的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老大,你要闖蕩,怎麼可以不帶上我呢?」
一直緊皺從來都沒有舒展過的眉頭更是深深的凝成了一道股,低沉的威嚴喝聲從冷擎蒼的嘴里溢了出來,因為哽咽而听起來有幾分沙啞的聲音,東方傲裝作一副沒听見的樣子,甩了甩身上背著的背包,「老大,我不管,反正我已經被踢出來了,南宮衛那個小子真是太不夠意思了,剛接了老大你的位置,便開始對我下手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俊俏的嘴角歪了歪,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夜色之中,他晶亮的眼楮,璀璨如天空繁星,冷擎蒼緊繃的臉突然撲哧一笑,無奈的說了一聲︰「你啊!」
他和南宮衛這兩個家伙,在打的什麼如意算盤難道他還看不出來嗎?
「老大,來,來,來,行李我幫你提著!」
東方傲的樣子,要多諂媚有多諂媚,好像生怕冷擎蒼會不肯收留他似的!
在雷霆的時候,冷擎蒼就一直拿這個不安派理出牌的家伙沒辦法,南宮衛估計就是料定了這一點吧?
「老大,請上車!」
東方傲將拍馬屁的功夫做到了極致,誰讓,他們老大現在的心情,極度不爽呢?
「老大,去哪里?」
車是上了,但是,他們該去哪里呢?東方傲扭過頭來征詢冷擎蒼的意見。
「去林記大排檔!」
「好叻!」
東方傲屁顛屁顛的發動車子,朝著林亮所開的林記大排檔疾馳而去。
雖然是午夜十分,但是大排檔的生意卻是極好的,里面的座位還不夠坐,林亮便在外面又擺了幾張桌子,也是客滿,正在忙著招呼客人的林亮一見到冷擎蒼走了下來,趕緊迎了過來,「大哥,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肚子感覺有點餓了,還吃點東西!」
東方傲倒是不客氣,看到有人吃飯空出來一張桌子,趕緊一就做了下來,「亮仔,先來盤炒田螺,再來兩瓶冰啤!」
林亮白了他一眼,自從安洛溪失蹤之後,冷擎蒼一直是這里的常客,一開始,林亮還覺得有點局促不安,畢竟,這樣一個天神一般的男人,屈尊降貴到這里,真是讓他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大哥,你趕緊坐,趕緊坐!」
林亮不忘用袖子擦了擦凳子,冷擎蒼笑笑,拉開了他,「亮子,待會兒忙完,還喝兩杯!」
「好的!」
林亮應完一聲,便火速的鑽了後廚房,在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端著一盆炒螺絲,外加一盆小龍蝦,「哥,你先喝著,我去忙著了!」
這邊話剛說完,那邊已經有人在叫林亮了,東方傲用牙齒咬開了啤酒蓋子,遞到冷擎蒼面前,「哥,為我們今天終于月兌離苦海,來干一杯!」
瓶踫瓶發出清脆的聲音,冷擎蒼仰起頭,一瓶琥珀色的液體便一股腦倒入了喉嚨里,帶著點微辣,隨著心里的辛酸,統統的,全部的,一口吞了下去。
夜,越來越深了,天空,一顆閃爍的啟明星在閃爍著,顧客已經越來越少,終于騰出空來的林亮拿著啤酒瓶加入到了冷擎蒼和東方傲的隊伍中。
三個男人,豪邁不已,舉瓶對月,三瓶酒繼續灌下肚,冷擎蒼向來都是一個極為自持的人,但是今天,他卻特別的想好好的放縱一次,見冷擎蒼喝的這麼猛,東方傲反爾不敢大意了,他可沒有忘記他自己肩膀上所肩負的責任。
一直喝道天明,冷擎蒼只是微醉,步伐只是有些趔趄,但是目光還不算渾濁,他走在東方傲的身側,緩緩的走到車子旁,上車,朝著龍城花園緩緩開去。
三年之後,M國,冬季,漫天的大學如同鵝毛一般在昏沉的天空徐徐的飄著,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身影坐在木制台階上,雙手拖著腮幫子,睜著一雙如同水晶一般純粹的眼楮看著這紛紛揚揚的漫天大雪,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女子愕然回頭,然後臉上綻開一個明媚如春的笑容,「小白,你來了!」
那笑容,即便每天都在看,可是諸葛墨白仍然覺得明艷的無法移開眼楮,他似也被這明媚的笑容感染了,嘴角淺淺的勾起一道溫柔的笑意,「洛溪,天這麼冷,你坐在這里干什麼?」
「媽咪,媽咪!」
一個清脆的男童聲音在諸葛墨白的身後響起,旋即,一個圓圓的小腦袋便探了出來,一雙靈動烏黑的眼楮,紅如櫻桃一般的嘴唇,粉女敕粉女敕的皮膚,女敕的仿佛能掐出水來似的,看這樣子,活月兌月兌的一個安洛溪的縮小版,看到他,安洛溪的眼神立即又柔和了幾分,從台階上站了起來,張開雙臂,「睿睿,你慢點,慢點!」
「媽咪,媽咪,我們去打雪仗,卻打雪仗啊!」
安睿拉著安洛溪的手臂就朝著院子里面的雪地奔去,安洛溪笑著,花園之中洋溢這燦爛的笑容。
他等這笑容,等了很久了吧?
諸葛墨白的嘴角,掩飾不住的笑意,三年之前,那一切,都是值得的,冷擎蒼死了,安洛溪失憶了,一切,都歸于平靜,他只要肯用心恢復,她那出自本能抗拒的心房,總有一天,會為他打開的吧?
三年不夠,那他就用五年,五年還是不行,那他就用十年,他相信,總有一天,一定會守的雲散見日出。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面上,是遠航集團的總經理,歷經金融風暴影響的船勢在萎靡了一段時間之後終于有了復蘇的跡象,而冷擎蒼獨具慧眼的抓住了先機,與希臘船東簽了十個億的造船合同,私底下,他是近三年剛剛崛起的一個地下組織影門的老大,而這麼幾年,任憑影門的勢力如何壯大,但是,他們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還是滿世界的找一個女人。
即便是死,也要知道那個女人葬在哪里,這就是他們老大的決心。
而一直都視為死敵的NK集團終于覆滅,關于它的傳說,被終止,世界,歸于平靜,也許,這其中,影門或多或少的起了很大的重要,他們雖為影門,但是更多的人更喜歡稱冷擎蒼為判官,他判定一個人死,絕對不會讓這個人超過二十四個小時。
就比如前段時間,在整個華夏國都鬧得沸沸揚揚的富二代醉駕撞死一名孕婦的行為,也許意外無可厚非,關鍵是這個富二代竟然放出狂話,他家里有的是錢,撞死十個都賠得起,當天,一封判書便送到了他老子的手里,他的老子為此請了十家保鏢公司,徹夜眼楮眨都不眨的守著他的兒子,可惜,當第二天,他還是抬著他兒子的尸體走出了別墅,這個世界,不是你有錢,就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影門,那些作奸犯科之輩心中的夢魘,貪官不敢在貪了,黑心企業不敢在生產了,曾經一度讓冷擎蒼糾結找不到出路的問題,想不到在這短短的三年內竟然悉數被解決了,原來,光明磊落不一定是件好事。
可是,成功,永遠填補不了他心中的那份缺憾,越是日落十分,心中安分失落便越是鋪天蓋地而來,洛溪,他心中永遠不可磨滅的痛,他永生永世最大的遺憾。
繁華,掩飾不了孤單,這些年,圍繞在冷擎蒼身邊的女人,各式各樣,明媚的,清新的,動人的,干練的,無一人,能入他的眼,他還在等,在等,一直都在等……
「叔叔,叔叔!」
冷擎蒼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長的粉雕玉鐲穿著漂亮公主裙的女孩子一蹦一跳的走了進來,在她的身後,跟著的是秦琳達,「擎蒼,可以下班了嗎?」
穿著一身淡紫色的連衣裙的秦琳達看起來明艷動人,她溫婉一笑,臉上,已經沒有當年的青澀和浮躁,都說,時間是最好的雕刻刀,隨著歲月年輪的轉動,一點一點,雕刻著曾經的稜角,直到,變得圓潤,從此,懂得藏住自己的心思,不動聲色。
冷峻的臉上終于裂開些許的笑意,冷擎蒼站起身,從辦工桌子里側走了出來,彎腰將小公主抱了起來,「茜茜,走了!」
茜茜便是當年秦琳達酒後與人發生關系所剩下的女兒,現在已經四歲,長得和秦琳達那是一模一樣,除了一雙眼楮,秦琳達是一雙圓圓的杏眼,而茜茜而是一雙丹鳳眼,而且,小小年紀,這雙丹鳳眼已經有了勾魂奪魄的魔力,這男人,若是生了這一雙眼楮,那還不是迷倒一片?
冷擎蒼曾經不止一次暗示秦琳達,如果她想找出當年的那個男人,他一定有辦法,可她都是否決了,她雖不說,但冷擎蒼的心里透徹著了,只是,當初不可能,現在,就更不可能了。
開著車子,冷擎蒼載著她們母女先去了一趟市區的珠寶店,今天是彭雅茹的生日,他特意給她定了一副翡翠手鐲,自從他出事到現在,她一下子老了很多,她現在沒有什麼其他的願望,就等著冷修博退休,然後他們可以周游列國去了。
心情,歸于了平靜,彭雅茹反爾不像以前那樣事事計較了,她甚至還喜歡上了吃齋念佛,現在也不經常出去,整天都呆在家里,原來,時間,真的是很好的!
車子緩緩的開在盛開的絢爛無比的丁香樹下,這三年這些丁香樹在冷擎蒼的呵護下,越發茁壯,枝繁葉茂,花開燦爛,坐在車里,他似乎依稀還能看到那個站在丁香樹下的女人。
「少爺,你回來了」
管家一見冷擎蒼的車子駛進了園子里面,趕緊上前打開了車門,茜茜活潑亂跳的從車里跳了下來,歡快的沖著屋子里面叫道︰「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我回來了!」
這畫面,多像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迎出門口的彭雅心頭又冒出絲絲的幻想,可是,現在,她已經變得十分的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觸到了冷擎蒼的逆鱗,三年了,她一直都活在忐忑和不安之中。
原來,沒有了安洛溪,她的兒子,只會變得更加不像兒子了,現在,他們每天說的話,不超過三句,家里的氣氛,也總是陰沉一片,就連她自己,都開始有點懷戀那個女人在的日子了,廚房里,總是有她歡快的歌聲,仿佛和她斗法,也成了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
失去之後方才知後悔,一切已經晚矣!
彭雅茹無奈的低低嘆了一口氣,茜茜已經跑到了她的面前,抱著她的雙腿便將她站著的身體給拉的微微彎了下來,然後在她的臉上水水的親了一下。
「茜茜真乖!」
一老一小牽著手朝著客廳走去,冷擎蒼先把車听到車庫,看到彭**官,彭牧放也剛好從車庫走出來,他微微一愣,「**官,你個大忙人怎麼有空過來了?」
「我忙?在忙,有你忙嗎?」
這句話說的,分明是有所指,冷擎蒼不否認,和彭牧放各自叫喚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旋即,兩個人肩並著肩朝著屋子走去。
「我說冷少,你都快把我檢察院的生意給搶光了,好歹,你也給我留一點啊」
彭牧放說這話的時候幽怨的瞪了一眼冷擎蒼,自從他的影門成立之後,他手上接到的案子真是越來越少了,雖然他也很希望世界和平,可是偏偏,這社會並不太平,每天有層出不窮的事情發生,按理說,他這最高檢察院檢察長應該是很忙的,可是,偏偏,他現在很閑,民間有傳言,找法院,不如找判官,法院說不定還會有黑幕,有暗箱操作,但是判官是絕對公正公平的!
嘿,這話說的,不是淨往他的臉上抹黑嗎?
從他手上經過的案子,什麼時候有過黑幕,又什麼時候有過暗箱操作呢?
「牧放,你要是閑得慌,不如就來幫我!」
彭牧放完完全全被打擊了,「冷少,冷少……」
這個家里,已經很少有這樣團聚的日子了,對著蠟燭,彭雅茹許下了今年的生日願望,她希望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冷擎蒼和彭牧放兩個人喝掉了一盆威士忌,還覺得不過癮,干脆搬了一箱啤酒到頂樓的天台上,一醉方休。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酒到濃時,彭牧放又在用他那殺豬一般的聲音在鬼哭狼嚎了,別人唱歌是要錢,他唱歌是要命,冷擎蒼趁著自己的耳膜還沒有被糟蹋之前,火速的撤離,留彭牧放一個人在夜風之中自以為是的放聲高歌。
只是,越細細的听,他那高亢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到最後,竟然變成了一種低低的抽泣聲,冷擎蒼站在樓梯的拐角處,面色落寞,每個人都有一段不願想起,但是偏偏回憶又如影隨形的記憶,比如安洛溪,比如蘇荷。
「叔叔,叔叔,快點,快點,媽媽又暈倒了!」
小小的身體,拉著冷擎蒼的身體飛快的朝著秦琳達的房間走去,冷擎蒼蹙著眉頭,跟著茜茜來到了衛生間門口,「叔叔,你快點啊?」
見到冷擎蒼在衛生間門口停下了腳步,茜茜狐疑的回過頭,「叔叔,你怎麼了啊?」
「茜茜,你媽媽在洗澡?」
衛生間內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冷擎蒼又知道這個小鬼精在打什麼歪主意了,自從上次在幼稚園被小朋友嘲笑過她沒有爸爸,這丫頭是無時無刻不想把對他的稱謂變成爸爸,她也不知道從哪里听來的,說一個男人若是看了一個女人洗澡,那個男人就要和那個女人結婚了,因此,幾乎每天,她都要演上這麼一出,當然,理由是層出不窮的,冷擎蒼真是想不到,這小小的腦袋里,怎麼會有這麼稀奇古怪的想法呢?
也許大人永遠都不會懂得孩子的世界!
孩子,孩子,如果洛溪和孩子都還在,那他的生活,該有多美滿!
衛生間的門打開了,裹著一身浴袍的秦琳達和剛欲轉身離開的冷擎蒼撞了一個正著,剛剛洗完澡的秦琳達如同一支出水的芙蓉,帶著羞澀,帶著嫵媚,她睜著一雙蕩漾著款款深情的眸子含情脈脈的望著冷擎蒼,這是**果的邀請,秦琳達熱切的看著冷擎蒼,渴望他的擁抱,渴望與他的心靈融合,渴望著……
因為渴望,心里泛起了一種異樣的漣漪,而在這股快要噴薄的情緒鼓動下,她嗖的一下松開了浴袍,落地,她未穿絲縷的身體就這樣曝光在水晶燈下。
「你在干什麼?孩子還在了!」
冷擎蒼鐵青著臉,快速的抽出床上的被單冷冷的扔在了秦琳達的身上,「琳達,我一直讓你留在這里,是看在細細的面子上,但是,你不要拿茜茜作為你的工具,她還那麼小,你不要從小就教壞了孩子!」
這話,說的如此干淨利落,沒有拖泥帶水,以前,對于茜茜的這些惡作劇,他只是沉默而已,而這次,他卻這麼嚴厲的指責自己,而且,還用了這麼尖銳的語言,當著茜茜的面,秦琳達覺得丟人,尤其,為了勾引男人,她還當著自己女兒的面月兌光了身體,想到這里,趁冷擎蒼不注意的時候,秦琳達狠狠的瞪了一眼茜茜,而茜茜,小小的身體頓時顫抖了幾分,剛才還粉女敕粉女敕的臉頰也變得蒼白毫無血色,她在害怕。
「琳達,這是最後一次,如果再有下次,你立即從這里搬出去!」、
說完,冷擎蒼便轉身離去,待他關上門離開之後,秦琳達的手指,狠狠的扭住了細細後背的肉里,那里,因為有衣服罩著,所以誰也看不到,只有她這個母親。
茜茜用牙齒咬著嘴唇,豆大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轉,但是她卻死死,不叫一聲疼,因為她知道,叫疼,那只會更疼罷了!
帶著怒氣的冷擎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那滿腔的怒火在看到牆壁上掛著的一張安洛溪的照片時候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張照片是當初在崇安到濕地公園拍攝的,畫面中,她一身白色休閑服,置身于一片碧綠色的蘆葦叢之中,張開雙臂,就像是一只飛翔的小鳥,她在翱翔,而天空,卻已經不再是他了嗎?
坐在照片的下面,冷擎蒼點燃了一根香煙,只是夾在指尖,他卻並未抽一口,然後煙絲燃燒的寂寞,長夜,似乎又只有這幾縷輕煙陪伴了。
濱城的天,是黑色的,而M國的天,卻是明媚著,安洛溪從幼稚園接回了安睿,兩個人手牽著手朝著她開的花店走去,「媽咪,Tony今天跟我告別,他說他要回華夏國了,他還說那里是他的家,他們的根在那里,媽咪,華夏國在哪里,是不是距離我們很遠,tony說了我也是華夏人,和他身上流著一樣老祖宗的血,他還說我們也應該回華夏國,那里才是我們的家,媽咪,我們在華夏國還有親人嗎?為什麼,我沒有爺爺女乃女乃,沒有姥姥姥爺,沒有爸爸,只有媽咪和小白叔叔呢?」
才三歲的小睿睿揚著腦袋,歪著脖子,茫然的望著他的母親,心中在想,他為什麼什麼親人都沒有呢?
「睿睿,對不起,媽咪生了一場病,所以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等媽咪想起來,就帶你回去找親人好不好?」
「哦!」
出身在單親家庭的安睿一直都比同齡的小朋友要早熟很多,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和M國的小朋友長的不一樣,而且說的語言也不一樣,現在,他終于知道了,原來,他並不是M國人,他是華夏人,他也是龍的傳人。
「媽咪,既然你的記憶丟了,那我去幫你找回來好嗎?」
晚上,正在寫作業的安睿突然抬起來對著安洛溪說道,當時安洛溪正在專心致志的插一盆花,根本沒有在意,只是那麼隨口的答應了一聲︰「好啊!」
安睿小朋友東西丟了,經常回去找,去後院,去花園,去閣樓,甚至,還會去外面的垃圾通過,安洛溪思維中這個小朋友這次的找也定然會是這個樣子,去後院找她的記憶,去花園找她的記憶,去閣樓找……
但是這次,他找的方式,不一樣了,他的媽咪記憶是丟在了華夏國,那自然是要去華夏國找,至于怎麼找,他要去找Tony幫忙。
「媽咪,作業做完了,我出去玩一會兒!」
安睿自己從榻榻米上躍了下來,迫不及待的穿上了鞋子,然後便火速的朝著Tony的家跑去,可是,出了門沒多久,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又折了回來背起了他平時放零食的小包包,還順帶抓走了桌上放著的一個相框,偷偷塞進了自己的書包里,然後歡快的跑了出去,他以前也經常這樣,給小朋友帶點零食一起享用,安洛溪仍然沒覺得有任何的異常,只是,她沒有想到,等她插完花,安睿還沒有回來,她去他經常去的幾個小朋友家里找,竟然都回答沒去過他們那里,這里也沒有,那里也沒有,他會去哪里呢?